明王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证道
“孙大人……”
孙遂摆手制止住要劝阻的徐晋,谢二剑连忙跑了出去。
村中正好有进学的儒童,谢二剑很快便借来了笔墨纸砚,还弄来了朱砂。
孙遂强撑着病体,在亲兵的搀扶之下坐到桌旁,铺开了那张粗糙的竹纸,提笔写下一封委任状,然后解下腰间挂着的巡抚印鉴,醮了朱砂后在纸上盖下印章。
做完这一切,孙遂终于如释重负,又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擅抖着把那张委任状交给了徐晋,虚弱地道:“诸事皆托付于子谦了!”
徐晋肃然地双手接过委任状收入怀中,郑重其事地道:“学生自当尽力,来人,快扶孙大人躺下休息。”
谢二剑连忙上前直接把孙遂抱起来放回床上,干瘦的老人轻得如同一把稻草。
此刻孙遂眼中的神彩已经渐渐敛去,脸上的血色也褪尽,呈然出一片死灰色,六十岁的老人,仿若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
徐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悲怆,看样子孙遂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贤婿,我听说巡抚大人醒了,特意过来看看!”一名壮实得如同铁塔般的中年男子推门行了进来,正是老丈人谢擎。
徐晋连忙道:“岳父大人来得正好,快给孙大人把把脉吧。”
谢擎看了一眼床上气若游丝的孙遂,不禁暗叫不妙,连忙上前把了把孙遂的脉搏,不动声色地道:“孙大人,草民需要给你换药,得罪了!”
谢擎说完便将孙遂翻了个身,将其上身的衣服解开,又把包扎伤口的纱布掀开,露出下边的伤口。
徐晋扫了一眼,心顿时凉了一大截,只见那伤口四周的肉都开始腐烂了,显然是发了炎症,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消炎药的年代,伤口发炎等于判了死刑。
谢擎向徐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重新上了新药,然后包扎好,宽慰道:“孙大人好生休息,这伤会好起来的!”
孙遂勉强露了个笑容道:“谢老弟有心了,小谢,小王,尔等以后便负责保护子谦的安全,一切听命于他。”
这语气明显是在交待后事了,孙遂对自己的伤势很清楚,要不也不急于委任徐晋为广信府的通判。
一众亲卫红着眼睛轰然应诺:“属下遵命!”
孙遂摆了摆手,神色疲惫地道:“你们都出去吧,老夫困了,要休息一会,不用在此候着。”
众人黯然地退了出去,把房间门关上。
谢擎低声道:“贤婿,孙大人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徐晋暗叹了口气:“辛苦岳父大人了,大家且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
大明正德十四年,正月十九日,丑时末,江西巡抚孙遂伤重不治,于铅山县砚岗村逝世,享年六十。
喔喔喔……
大公鸡嘹亮的啼叫唤醒了沉睡的小山村,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下奋力跃出,放射出万道光芒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
哐当……
孙遂的房间门打开,徐晋从里面行了出来,神色平静,瞧不出喜怒哀乐,双眼虽然布满了血丝,但看上去还算精神,其右手臂上缠了一块白布。
早就牵马在院子外等候的一众亲兵齐刷刷地望来,每人的右臂上如出一辙地缠了一块白布,气氛沉寂中带着几分萧杀。
一名亲兵趋步上前行了个单膝军礼,大声道:“通判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徐晋认得孙遂这名亲兵叫王林儿,武艺相当出众,除了谢二剑就轮到他了,点头道:“王百户,请孙大人的遗体出来吧!”
孙遂的亲兵一共有三百人,设了一个百户和两个副百户,王林儿就是副百户之一,也是仅剩的一个百户。
王林儿应诺一声,到房间中把孙遂的遗体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板车上,覆上一张被褥,再以绳索固定好。这辆板车是向砚岗村的村民买来的,由二牛负责赶车。
徐晋默默地点了三炷香插在板车前,对着孙遂的遗体郑重地拜了三拜,轻声道:“孙大人,启程了。”
一众亲兵朝着板车单膝跪倒,齐声吆喝:“大人,启程了!”
四周围观的村民都禁不住朝孙遂的遗体遥拜,谢小婉和月儿眼圈都微微泛红了。
“上马!”徐晋一声令下,一众亲兵立即站起来翻身上马。
徐晋转身对着四周的村民拱手抱拳道:“打扰诸位乡亲了!”
砚岗村的村正是名六十多的老头,连忙拱手弯腰还礼:“通判大人客气了,这是咱们应做的,巡抚孙大人是名好官,要不是他剿灭了附近铅山上的贼匪,咱们这还说不准要受多少祸害呢。可惜这么好的官却被宁王那挨千刀的害死了。”
正当徐晋准备下令出发时,忽见一名扛着锄头的村民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不好了,官道那边来了一群骑马的贼兵,正往咱们村子方向来呢。那些家伙把来旺家的几棵甘蔗都砍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幸好老子溜得快!”
徐晋脸色微沉,十有八九是那批追兵来了,他奶奶的,这帮王八蛋还真是狗皮膏药,冷静地问:“老乡,对方有多少人?”
那名村民心有余悸地道:“约莫有四五十人吧,都骑马拿兵器,凶神恶煞的。对了,有几个身上还脏兮兮,浑身都是烂泥。”
徐晋心中一动,已经肯定是那批追兵赶到了,而且看样子还中了自己设下的陷阱,就是不知有多少贼兵中了招。
谢一刀急忙道:“妹夫,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徐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摇头道:“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我们走了,村民们怎么办?”
砚岗村的村正连忙道:“通判大人尽管放心离开,咱们上山躲一躲便是,以前有贼匪来村子打劫,我们都是这样干的。”
徐晋点头道:“那有劳老丈立即带乡亲们上山躲避,月儿,给老丈拿十两银子。”
“是,老爷!”
月儿连忙从包袱取了一锭银子出来递给徐晋,徐晋接过塞到村正的手中,后者愕然道:“通判大人为何给老夫这么多银子?”
徐晋微笑道:“待会恐怕会损坏村中一些房屋,这些钱银权当作补偿,万望老丈不要推辞!”
村正一脸不明所以,这位莫不成还想在村子里干仗不成?对方可是有四五十人啊,能打得过吗?
徐晋皱了皱剑眉,催促道:“老丈马上带乡亲们上山吧,再次就来不及了!”
“噢噢……听通判大人的,大家马上上山!”村正把十两银子往怀中一塞,大声吆喝起来。
整个砚岗村才十来户人家,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村民各自回家拿了些御寒的衣物和粮食,一溜烟般往后山跑了个精光。
徐晋神色平静地道:“王百户,暂时把孙大人的遗体请回屋里,我要准备一份祭品,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一众亲兵眼前一亮,凛冽的杀气不约而同地由身上腾起,瞬间热血沸腾!
谢擎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戳,哈哈大笑道:“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愧是我谢擎的好女婿!”
徐晋抬头望向村子对面的官道,一队歪七竖八的疲兵已经影影绰绰地出现在视线范围。
“君以国士待我,焉能不以国士报之?孙大人,你慢点走!”
明王首辅 第207章 急中生智
“千户大人,快看,村子就在那边的山坡上,嘿嘿,我说什么来着,有人种甘蔗的地方,附近肯定有村子。”侯忠向着砚岗村的方向一指,得意地大叫起来。
这货本来就长得瘦小,而且尖嘴猴腮,此刻骑在马上呲牙猛啃甘蔗,还一边撮指大叫,不由让人想起一个词:沐猴而冠。
不过,此刻一众痞兵都饿得眼冒金星了,有甘蔗啃的还好点,没分到甘蔗的只能看着干咽口水,根本懒得浪费力气取笑他。
杨清将啃剩的一点甘蔗连皮塞进嘴猛嚼几口,把里面的汁水榨干吞到肚子里,胃部像火烧一样的饥饿感才稍减,大声吆喝道:“弟兄们,跟本千户到村子弄吃的去……哈嚏!”
杨清本来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洪亮威严一些,只可惜饿得中气不足,再加上昨晚在沼泽地边缘吹了一夜的冷风,今天早上嗓子就有点发痒,估计是着凉了,此时大声吆喝,顿时打了个大喷嚏。
“哈嚏……”
“哈嚏……”
这玩意仿佛会传染似的,接二连三有痞兵打哈嚏撸鼻涕。
这也难怪,这初春时节本来就天气寒冷,昨晚一众痞兵又被吃人的沼泽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摸黑过草地,只能在草地的边缘抱团取暖蹲了一晚,再加上又累又饿,不着凉才怪。
驾……
一众疲兵强打精神往砚岗村策马跑去,很快就来到村口。
一名痞兵骑在马上左右看看,奇怪道:“咦,咋这么安静,村子里面没人吗?”
之前抢劫过几个村了,可不是现在这番情景的,那些村民哭爹喊娘地四散逃跑,不知多热闹,弟兄们只要盯到哪个村妞儿模样身材正点,直接追上去逮住按趴……
只是眼前这村子竟然静悄悄的,连鬼影都见不到一只,让人大失所望啊!
侯忠骂骂咧咧地道:“他玛的,村里的人肯定是发现咱们,全部跑掉了,奶奶的,村妞儿是肯定没得干了,吃的能不能找到都难说,这些山民特别狡猾。”
杨清眼珠骨碌碌地打量了一会空荡荡的村子,吩咐道:“猴子,你带几个弟兄进村子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粮食。”
连续被暗算损兵折将,杨清变得小心谨慎多了,生恐又中了埋伏,所以并没有立即下马进村,而是指派数人进村查看。
侯忠那货也是个奸滑之人,闻言讪讪地道:“千户大人,小的还没啃完甘蔗呢,让其他人去吧!”说完啃了一口手中还剩小半截的甘蔗,巴唧巴唧地嚼起来,那模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杨清大怒,探身把侯忠手里的甘蔗抢了过来,骂道:“啃你大爷的甘蔗,快去,敢违抗军令,信不信老子把你当甘蔗给削了!”
侯忠连忙陪笑道:“千户大人别……别啊,属下这就去,这就去哈!”
侯忠万分不情愿地指了五名痞兵催马进村查看。
此时,徐晋正躲在村子中段一家民房内,透过窗户上的一个孔能清楚地看到村口的情况,见到这些叛兵竟然停在村口,只派了几个人进村,不禁暗叫不妙。
之前那名扛锄头的村民跑回来说,那些贼兵连村民种在地里的甘蔗都全砍光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所以徐晋料定这些叛兵肯定是十分饥饿了,试想一下,这样一群饿得前胸贴后肚的匪兵来到村子,十分八九是会乱哄哄地四处找粮食填肚子,这个时候埋伏的骑兵若突然杀出,肯定能斩瓜切菜地把他们都干掉。
然而,眼下的情况根本不是那样,这些饥饿的贼兵竟然能忍住没有进村,显然对方的将领十分警惕谨慎,这下糟糕了!
徐晋握住火铳的手都渗出了一层冷汗,若没有骑兵的优势,自己这边绝对干不过对方近五十人的,怎么办?
这时屋中还有谢小婉、月儿、小舅子谢三枪。谢小婉还算比较淡定,手持一根扁担护在相公的身边,而谢三枪那小子则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腰刀跃跃欲试。
丫环月儿小脸发白,手里拿着的擀面杖抖呀抖的,她在王府中受的训练是怎么服侍人,所以用擀面杖擀面她倒是会,但用擀面杖敲人脑袋却是不行。
谢三枪低声安慰道:“月儿姐姐别怕,待会我会保护你的!”
此时,徐晋透过窗孔看到几名骑马的贼兵已经进了村子,开始各家各户查看了,不禁暗暗焦急,要知道谢家父子和一众亲兵就藏在村中最大那座院子的屋后,一旦被发现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只能硬碰硬搏杀,对方人数是几倍,这样太吃亏,己方最后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徐晋正急得满头大汗,听到小舅子的话,脑中不禁灵光一闪,连忙道:“月儿,你开门出去院子逛一圈!”
月儿甜美的脸蛋刷的没有了血色,吃吃地道:“老爷……你叫我出去吗?”
徐晋点头道:“对,出去逛一圈,放心吧,会没事的!”
“老爷,可……我不敢啊!”月儿微撅着嘴。
谢小婉连忙道:“月儿别怕,我陪你出去!”
徐晋连忙制止道:“不行,让月儿自己一个人出去,快,再迟就来不及了,要不到时大家一起死。”
眼下情况危急,徐晋说话时声色严厉,月儿眼圆一红,眼泪差点冒出来,硬着头皮推门行了出去。
屋外,侯忠那货正带着五名贼兵不紧不慢地驱马前行,这狡猾的家伙自己并不下马,而是指挥其他五名贼兵下马进屋搜索粮食。
就在此时,一家农舍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水灵灵的村妞儿拿着一根擀面杖行了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中,像只受惊了的小白兔子。
侯忠和那五名贼兵目光齐刷刷地望去,紧接着同时亮起,极品啊,没想到这小山村中竟然有这么水灵的妞儿,那皮肤白嫩得跟豆腐似的,特别是那小鹌鹑一样的害怕俏模样,便让人忍不住要欺负她一下。
月儿在几名贼兵的注目下怕得哇的一声哭了,把擀面杖一扔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一众贼兵哈哈地y笑起来,小样,还拿擀面杖呢,莫不成是想给爷捶背?
哄……
五名贼兵飞步向着那家农舍冲去,侯忠那货之前就是犯了奸、淫罪被判死刑的,骨子里就是个淫、贼,见状也急急跳下马,大声骂道:“草,那妞儿是我先看到的,你们都给老子排队吃涮锅水!”
“放你他妈的屁,猴子你算老几了,还真当自己已经是百户了,凭什么让你先上,滚一边去,你排后一个!”
一名贼兵不屑地把追上来揪住他衣服的侯忠一脚踹翻。
本来候在村口的其他贼兵见状不禁哈哈大笑,有几个甚至策马冲了进来准备分一杯羹。
这些痞兵本来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此时见到同伴找到美妞都眼红了,既然有人带头,顿时整个队伍都失控了,纷纷策马冲进村子,干劲十足地踹门找粮找女人。
再说那五名痞兵争先恐后地扑进了徐晋等人藏身的农舍,当先那名痞兵y笑着一脚踹开大门:“嘿嘿,美妞儿别躲了,吃哥哥一记擀面杖。”
这名痞兵刚冲出屋里,躲在门后的谢三枪便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这货当场一个饿狗抢屎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反应,脑袋就被谢小婉的扁担砸开了瓢。
呀……
丫环月儿看到那脑袋开花的情景,顿时吓得尖叫。
刚冲到门外的第二痞兵嘿嘿淫笑,这叫声够浪啊,急急猛扑进去,结果重蹈了第一位仁兄的覆辙。
后的三名痞兵几乎同时扑到,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入,谢三枪那小子干脆从门后闪出,腰刀股脑门地捅过去。
噗……
一名贼兵当场被捅翻,这货临死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另外两名贼兵吓得往门外急退。
砰……
徐晋手中的火铳响了,其一名贼兵胸部飙血倒地……
“我的妈呀,幸好老子排最后!”侯忠那货见势不对,立即掉头往院子外跑。
此时,埋伏在屋后的谢家父子和一众亲兵已经策马冲了出来,一众贼兵凶狠地冲杀过。
杨清骇然变色,大喝:“有埋伏,上马迎战!”
那些正四处踹门的贼兵吓得屁股毛都掉了,急急跑回去骑马,只是太迟了……
谢二剑骑在马上连珠箭发,嗖嗖嗖,将几名逃到马匹旁的贼兵给射杀在地。
王林儿等十名亲兵纵马砍杀,痛快地发泄着心中的仇恨和怒火。这几天被追杀得如丧家之犬,现在总算出了一口恶气,杀!
谢擎提着大砍刀,目标明确地扑向为首的杨清,显然打算擒贼先擒王。
杨清看到铁塔的大汉向自己杀来,急忙喝道:“拦住他!”
杨清旁边几名贼兵立即向谢擎围攻上去。谢擎手中那柄大砍刀刷的一刀横扫,将攻来的几柄兵器全部扫飞,一力降十会,端的是威猛无比。
那几名贼兵被震得苦口绽裂,差点就从马上滚下来,不禁吓得心胆俱裂,急急拨马躲避。
谢催马冲前,唰的一刀砍翻一名贼兵,继续杀向杨清。
明王首辅 第208章 挑战和任务(求票求订阅)
谢擎两米高的个头,皮肤呈古铜色,仿似一座铁塔,手中砧板宽的大砍刀寒光闪闪,刷的一刀便砍翻了一名叛兵,勇猛无比地继续杀向大盗杨清。
杨清见到谢擎如此威势,不禁心头大凛,急忙提起挂在得胜钩上的铁锏迎战。
杨清左右手都能开三石弓,可见臂力也相当不俗,其使用的铁锏便有四十斤重。
咣……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谢擎和杨清对砍了一记,两人的战马错身而过,后者晃了晃,差点便从马上栽了下去。
谢擎的臂力明显胜过杨清,再加上后者昨晚受了一夜的冷风,眼下又挨着饿,自然状态更加不佳。
“贼厮倒是有几把力气,来来来,再接本人一刀!”谢擎拨转马头便要再来一回合。
杨清刚才那一记就被震得手臂酸痛,那还敢与谢擎硬扛,把铁锏挂回得胜钩,从腰间拨出一把手铳,同时厉喝:“给老子拦住他!”
附近两名叛兵硬着头皮催马前上挥刀攻击谢擎,杨清趁机举起了手铳瞄准,并占燃了引线。
谢擎面色微变,大喝:“老二!”
话音刚下便听到了一声弦响,杨清下意识地猛趴到马背上,一支利箭间不容发从他的脑后飞过。
恰在此时,杨清那支手铳的引线也燃尽了,铳口轰的冒出大团白烟,里面的铁沙喷射而出,只是杨清为了躲避箭矢,手铳的枪口也垂下了,所以铁沙全打在附近的地面上。
尽管如此,谢擎胯下的坐骑还是被飞溅的铁沙扫到了前蹄,吃痛之下人立起来,竟把谢擎给抛了下马,然后发疯般跑了开去。
附近一名叛兵大喜,催马上前便俗捡便宜,谁知谢擎掉落马一个后滚翻便灵活地弹起,大喝一声将砍刀掷出。
噗……
五十多斤重的大砍刀直接将这名意欲捡便宜的叛兵给撞下马,牢牢地钉死在地上。谢擎趁机跃上了这名叛兵的坐骑,抓住缰绳猛拨转马头,同时弯腰探身,一个漂亮的燕子抄水,将插在地上的大砍刀拨了起来,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附近的三名叛兵见状急忙策马逃开,尼玛,这家伙也太猛了,打不过啊!
杨清亦是眼皮急跳,将手铳一扔,打马便往村外逃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无柴烧!
明朝的火铳可不像现代的枪械那样能连发,甚至连板机都没有,就靠着点燃引线来激发,装弹又极为麻烦,若近距离激战,一发不能干翻敌人,这玩意就变成没用的烧火棍了。
刚才差点就被杨清射成蜂窝,谢擎心悸之余又极为恼火,拍马便追出了村子。
此刻,村子里是一边倒的屠杀,骑在马上的谢家兄弟和一众亲兵四处砍杀逃窜的叛兵。
这些叛兵虽然占了人数优势,但在骑兵的机动性面前也只有挨宰的份,更何况这群疲兵早就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了。
约莫半小时后,战斗接近了尾声,近五十名叛兵大部分被斩杀,约莫有七八人侥幸冲出了村子落荒而逃,还有几个则躲进了农舍中负隅顽抗。
很快,躲进农舍中的几名叛兵也陆续被谢家兄弟给收拾了,还生擒了其中一个。
“妹夫,抓了一个活的!”
大舅子像抓小鸡般提着侯忠走了过来,用力摔在地上,后者当场被摔得直翻白眼,半晌作不得声。
徐晋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长得尖嘴猴腮的侯忠,然后便继续给火铳重新填装火药。
给火铳填装弹药可是技术活,加到药膛中的火药不能太多,否则容易炸膛,放的火药量少了杀伤力肯定不足,最坑的是火铳都是前装弹,也就是从枪口把铅弹和铁沙灌进去,再用棍子伸进去捅一捅,十分之麻烦。
徐晋也是这两天在逃跑的路上,向一众亲兵请教,学会了火铳的使用方法,还不是很熟练。
侯忠这时已经缓过气来,一对猴眼骨碌碌地打量眼前这个动作笨拙的“小白脸”,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徐晋捣搞了好一会,终于重新给火铳填装好了弹药,暗道,这玩意儿太落后了,日后有机会得改进一下,最好能改成后装弹的燧发枪,不过以现在的工艺水平怕是难办到。
这时王林儿跑了过来,恭敬地行了个军礼,神色兴奋地道:“通判大人,一共斩杀贼兵三十六人,生擒一人,缴获战马二十匹。”
侯忠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眼前这小白脸竟然是正六品通判?这也太年轻了吧!
徐晋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问道:“弟兄们有伤亡吗?”
王林儿轻松地道:“通判大人放心,只有两名弟兄受了点轻伤,不过并不碍事。”
以少胜多,自己一方只轻伤两人,这无疑是一场漂亮的大胜。
徐晋这才微笑道:“很好,王百户你负责把众弟兄的杀敌人数给记下,日后上报朝廷请功。”
“属下遵命!”王林欣喜地跑去数人头了。
徐晋的目光这才望向了地上的侯忠,后者只觉身上微微发冷,咧嘴谄笑道:“这位大人,小的可是奉公守法的百姓啊,只是被宁王的人胁逼才从贼……”
侯忠还没说完,额头就被冰冷的火铳顶住了,当场吓得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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