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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随即再把干粮递给她,“里面是糍粑和肉脯,还有两个煮鸡蛋,你带着路上吃,记得路上走快一点儿,最好能找那种走亲戚的人结伴,但如果对方都是男的,便不要结伴了,自己绕道走,记住了吗?”
季莲花却只接了干粮,把荷包塞回给了季善,“大姐,银子就不必给我了,就算回头真有急事,我总能想到法子的。你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的,大姐夫念书花钱的地方肯定也多的是,这次给娘治病,加上前儿你给里正爷爷的银子已经不少了,我要是还拿你的银子,回头大姐夫和亲家伯母说你,可怎么办?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也是她方才急着要走的原因,就是怕季善要给她拿银子,可她如今还怎么有脸拿大姐的银子,以前她待大姐,可真算不得好,大姐却没记她的仇,仍肯好生待她,她就更不能拿大姐的银子了!
季善不想季莲花还能说出她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的’这样的话,本来给银子只是出于以防万一,霎时又添了几分舒畅受用,把银子又塞回给了季莲花,“我既然能给你,就说明手上还算宽裕,我相公和婆婆也不是那样的人,这几日你应该早知道了,所以只管安心收着吧,万一就派上了用场呢?”
又说又塞的,到底让季莲花却不过收下了,这才笑道:“那你去吧,记得随时都要照顾保护好自己。”
“好,大姐也千万保重。”季莲花应了,却是一步三回头,看得季善失笑,“你是舍不得娘吗,要不再回去跟娘也道个别……”
话没说完,季莲花已忽然折回来,一把将她抱住了,闷声说了一句:“大姐,对不起,早前我真的该对你好一些,不该处处欺负你的,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对不起……”
季善怔了一下,才忍住了将她推开的冲动,——她还是不惯与人有肢体上的碰触,至今也就最亲密的人沈恒能例外了。
心里则是百感交集。
这声‘对不起’,要是对原主说的,她该多么高兴啊?
可原主一直到死,也没能等来这声‘对不起’,除了她,这世上也压根儿没人知道原主早就已不在这个人世间了,连同她的委屈,她的不幸,都早已不在了……
但不管怎么说,季莲花终究还是说了对不起,虽然她知道季善早已换了芯子,季莲花却不知道,她的‘对不起’,便仍是对原主的,她的歉意和后悔,也是对原主的;
再加上虎头也已慢慢在改变了,想来终有一天,她同样也能等来虎头那一声‘对不起’,于原主来说,多少也算一份安慰了。
季善因低声说道:“现在后悔总好过一直都不后悔,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只要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生活,将来再好好孝敬娘,我觉得就足够了。”
季莲花闻言,这才松开了她,红着眼睛道:“大姐不怪我,不恨我吗?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一顿,也不愿你对我这么好……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孝敬娘,有了机会,也一定会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好生补偿大姐,好生向大姐赎罪的!”
这次没有再一步三回头了,说完便转身小跑着去了,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季善的视线范围以内。
季善这才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季莲花能醒悟都是好事,她也得向前看,把日子过得更好,让自己在乎的人们日子也过得更好!
到了下午,周氏倒是没再哭过,没再说过‘不要和离’之类的话儿,整个人却怏怏的,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看得季善很是无语,因问她:“娘,要不要我扶了你去院子里走走,省得你闷在屋子里,本来就病着,还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病情别说好转了,能不加重就是好的了。”
周氏却是小声道:“还是不了吧,闹成这样,我哪有脸见你夫家的人?没的白丢你的脸,还是待在房间里的好。”
季善是知道她性子的,闻言也不勉强,道:“行吧,你不愿意出去也行,省得吹风,那就待在屋子里,我陪你说说话儿吧。上午莲花离开前,与我说了对不起,说她很后悔早前为什么不对我好一点儿,还说将来她和虎头一定会好生孝敬你,让你只管放心,倒不想短短几个月,她和虎头便都长大了,懂事了,不怪老人都说,孩子长起来是最快的,一阵子不见,便极有可能认不出了呢。”
周氏声音仍然很小,“莲花和虎头的确都长大了,懂事了,可他们到底年纪还小,不比善善你已经成了家,有这么好的姑爷和婆家了,我还是放心不下,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吧,等回头那个野女人真进了门,他们就得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了,得多可怜啊,我好歹也是亲娘……”
季善冷笑打断了她,“好啊,那你回去啊,回去看季大山还肯不肯让你进门,怎么就说不出来了,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必须得尽快回府城,尽快给她扔到飘香里去,从早忙到晚才成,一忙起来,她自然也就顾不得想东想西;便是想回清溪,想回季家村,也得看她有没有路费和胆量了!
周氏见季善又生气了,嗫嚅道:“善善,我就是、就是放心不下虎头和莲花啦,你如今是还没当娘,等你以后当了娘,自然也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季善冷笑道:“我如今是还没当娘,所以不明白你的心情,但至少我知道,我要是当了娘,绝不会把自己的儿女教成莲花和虎头早前那个样子,绝不会日日被欺压虐待,还心心念念的要回去,绝不会让年幼的儿女反过来为我操心!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温暖祥和的家,一个严厉但心里深爱他们、深爱自己家的父亲,一个慈爱有主见的母亲,让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而不是直接从野蛮生长,一下子就变得懂事自立。亏得他们还没长歪,要是长歪了,将来变成另一个季大山和另一个季婆子,你才真是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周氏这下连嗫嚅都不敢了,只敢怯怯的看着季善,待瞧得季善胸脯起伏得没那么剧烈了,才小声道:“善善,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就是……”
季善长长吐了一口气,才道:“娘,我真的明白你的心情,哪个当娘的能不心痛自己儿女的,连我这个捡来的,你都心痛了,何况自己亲生的?但你自己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就不能先把自己顾好了,先自己游过了河,上了岸,有了余力后,再来想你的儿女吗?他们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女,也是他季大山的,是他们季家的孙子孙女,季大山母子岂能不疼的;他们的性子也跟你大不一样,短时间内真吃不了亏的,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
说到底,放心不下季莲花与虎头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是不想和离,想回去吧?!
周氏小声道:“我不说了就是,那、那我跟你去府城,真的可以吗?府城那样的大地方,去了肯定是享福的,可亲家母都没去,我却去了,别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你,亲家母心里,只怕也不会高兴……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不想拖累你。”
季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我婆婆不会不高兴,她和我公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只管安心跟我们去就是。只是去了也不是让你享福的,我一个朋友开了家饭馆,生意很不错,所以需要不少人手,拿的工钱也不少,只是人人都需要从早忙到晚,也所以,你真不是是享福的,只盼你到时候别嫌太累,别怪我就好。”
周氏没想到季善真早给她安排好了路,心里没那么恐慌了,忙道:“累怕什么,我累惯了的,如今这样从早到晚都闲着,才真是不习惯,巴不得能累点儿呢,何况还有工钱拿,那就更好了。就是……我怕我笨,做不好,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季善摆手,“那个很简单的,要不了几日就会了,你肯定做得好,不会给我添麻烦的。”
再大的麻烦,还能大得过眼下,大得过季家那一摊子破事儿不成,何况她还是老板,就更不怕了。
周氏连日都透着苦相的脸,至此总算有了一丝舒展开来的迹象,“那就好,只要能不给你添麻烦,只要能不吃闲饭,不让姑爷因此怪你,我就放心了。”
她本来就亏欠大女儿那么多,让她在自家十六年,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最后更是逼得她寻了短见,又被卖给了姑爷冲喜。
亏得姑爷命大福大,活了过来,还当上了案首老爷,对善善也好,亲家母亲家公也喜欢善善,让她有如今的好日子过,那她就更不能再拖累善善才是。
季善无奈一笑,“不是才给你说了,不会给我添麻烦,我相公也不是那样的人吗?总归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不过她能有不愿吃闲饭的心,能想着自力更生,总也是好事,等将来她能立起来了,好日子肯定在后头。
周氏却是道:“就是时间长,才更要注意,谁愿意白养一个闲人几十年呢,一年就算再不多花,总要多花二三两银子吧,几十年下来,也不可细算。我一定会好好干,让你那个朋友留下我,给你争气的。”
季善失笑,这争的是哪门子的气,她也不需要她给自己争这样的气好吗?
正要再说,就听得外面传来沈恒的声音:“善善,我回来了。”
季善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忙与周氏道:“那娘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给你端饭来啊,眼下我得瞧瞧我相公去。”
周氏忙道:“姑爷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冷得很也饿得很,你是该瞧瞧,关心关心去。那你快去,别管我了。”
季善“嗯”了一声,转身去了外面。
果见沈恒正站在院子里,她忙迎了上去,“回来了。冷不冷,饿不饿,中午吃的什么,怕是没吃好吧?先回屋去吧。”
沈恒遂依言与她一道回了自家屋里,才笑道:“中午吃的面,还行,也不冷,一路走回来,身上还热乎乎的呢。”
季善却仍拧了热帕子给他把脸手都擦过了,又倒了杯热茶给他,等他喝了几口放下后,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谱儿了没?”
搁以往沈恒肯定少不得要趁机与她耍几个回合花枪,讨点儿什么好处,看她一脸娇俏的快要急了,才肯告诉她,今儿却知道她心里急,便也不逗她了,径自道:“有谱了。那个冯寡妇自听说你把岳母接走后,就急得很,怕你给岳母撑腰,让她不但进不成季家的门,还连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
毕竟那日季善去季家村带周氏走时,事情闹得不算小,又是过年期间,在外务工跑生活的人都回了家来,哪个村里都正是一年里人最多的时候,有什么新闻和八卦,也是传播起来最快的时候。
自然也很快传到了邻村去,传到了冯寡妇耳朵里去。
立时便急了,要是案首太太一心给周氏撑腰,哪还能有她的汤喝,别的不说,光今年再让季大山去服三个月甚至更久的徭役,就够吓住他了,就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在官老爷们眼里,要捏死了怕是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倒哪里去吧?
事实也很快证明,冯寡妇不是在白着急,季大山与季婆子虽因季善把周氏带走,还让自家在全村人面前大大丢了一回脸而气得不得了;又因周氏一旦死不成了,他们的原计划便要落空,遂嚷嚷着要休了周氏,“一天天的好吃懒做,汉子婆婆通不敬,害了一点小病就要死要活的,我们家可容不下这样的媳妇,明儿就休了你!”
事后冷静下来一想,却是没法不怕季善,更确切的说,是怕季善的案首太太和镇上的里长老爷。
若死丫头今年又让他/儿子去服三个月的徭役,他/儿子不是又得脱层皮,家里也又得直接间接损失好几两银子吗?服徭役还不是最糟糕的,就怕死丫头还有更阴损歹毒的招数收拾他们,她现有男人撑腰,还早不认他们,巴不得他们去死了,他们真惹不起啊……
于是母子两个都萎了,冯寡妇听到风声不对,偷偷去了季家一趟见他们,母子两个也再不若之前待她那般热情,满口的甜话,反而诸多敷衍与回避。
冯寡妇就更急了,若只是她自己,当然没什么可着急的,可她腹中还有个孩子,再过上几个月,肚子便会吹气一般大起来,届时哪里还瞒得住?她别说进季家的门,自此过好日子了,只怕立时就要被公婆和族人们沉塘了!
可再急又有什么用,季大山母子当爹和奶奶的都怕季善,奈何不得她了,她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寡妇,自然只有更怕的……这几日可谓时时都活在火烧火燎中。
沈恒托的人在这时候找到她,在她看来,自然便是雪中送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说什么应什么了。
“……她听说了善善你根本不想岳母再回去,只不过要的不是休书,而是和离时,立时大包大揽,说等季大山母子知道了我们要的是什么后,她立刻去说服他们答应和离;还连我让人提出的要季家赔岳母二十两银子,不然就分走季家一半田地的条件,也都答应了她会帮忙去说服季大山,可见她是真的很着急,很怕夜长梦多。”沈恒知道季善着急,索性一气都说完了,才继续吃起茶来。
季善则早已听得是满脸的冷笑,“竟然还有脸说我娘一天天好吃懒做,不敬他们母子,害一点小病就要死要活,他们母子可真是每次都能刷新我憎恶他们的下限!老天爷怎么还不劈一道雷下来,活活劈死了他们呢!”
沈恒忙笑道:“善善别生气,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为他们生气未免太不值当了,你就当他们只是两个跳梁小丑就是了。”
季善吐了一口气,“我知道狗咬我一口,我不可能也咬狗一口,这不是一时气不过吗?还有那个寡妇也是,想要改嫁,想要照顾女儿,就堂堂正正的改嫁与照顾呗,非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如今倒是知道怕被沉塘了,早干什么去了?我就不信她不知道季大山母子之前的打算,可就算知道,为了自己能进季家的门,她还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只差一点,就治死了我娘吗!”
沈恒轻轻握了季善的手,道:“所以她很快就要为如今的自私与选择付出代价了啊,季大山母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给她好日子过?她哭和后悔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这倒是。”季善点头,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将沈恒的手握起,贴到了自己脸上,“亏得我有这么好的相公,不但肯为我分忧解劳,不但对我好,还让我永远都不会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遇上同样的事,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沈恒轻笑,“今儿在家吃了蜂蜜呢,嘴巴这么甜?放心吧,你就是嘴巴不甜,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谁让我是你相公呢?好了,娘叫我们吃饭了,我们先去吃饭了,吃完了再继续说也不迟。”
季善也听见路氏的确在院子里叫他们吃饭了,也就暂时打住,起身与沈恒去了堂屋吃饭。





旺门佳媳 第一百六五回 和离成功
一时吃过晚饭,季善先给周氏端了特意给她熬的鸡丝粥和爽口小菜去,待守着她吃完了饭,又去把药端来给她吃了,陪着她说了会儿闲话,见她乏了,才回了自家屋里去。
沈恒早在屋里泡着脚在等她了,见她回来,便招手笑道:“善善快过来泡脚,我给你加点热水,泡得背上都出一层汗后,正好热热乎乎的睡觉。”
季善嗔道:“你都把水泡臭了,我还怎么泡?不行,不行,必须得给我换盆新的水才行。”
嘴上嗔着,脚下却是不停,几步便走到沈恒身边坐了,再褪下鞋袜,将双脚踩到了沈恒脚背上,“我把脚给你烫熟,看你明儿还敢不敢在我之前泡脚了。”
沈恒任她踩着,只笑道:“我脚没你的嫩,可不怕烫,你尽管踩着便是。”
“那我马上加水,把盆里的水加烫得你根本没法下脚,还不许起来,看你还怕不怕烫了。”
“别别别,我脚再没你脚嫩,那也是大活人的皮肉,水真太烫,可是真要烫熟的,好善善,我明儿再不敢了,肯定让你先泡,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嘛……”
夫妻两个笑闹了一回,待彼此都烫脚烫得浑身都暖烘烘的,季善又撒娇让沈恒抱了自己去床上煨好,沈恒随即出门倒了水,折回屋里后,才一起煨到床上,继续说起晚饭前没完的话题来。
季善因先道:“你之前说,不但要和离,还要季家必须赔我娘二十两银子,不然就分走季家一半的田地,这怕是有点儿难度吧?我如今也没别的想头,只想尽快和离,让我娘跟那对可恶的母子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以尽快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反正区区二十两,我如今还不看在眼里,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沈恒道:“这肯定有难度。季家的家底稍一估算,便估算得出,除了那十来亩田地和那几间屋子,家里怕是连十两现银都拿不出来,我们一开口便是二十两,他们除非卖地,否则根本不可能,而他们母子又听说向来把地看得极重,怎么可能舍得卖?等他们气急得不行了,我们再松口,只要和离和十两银子,他们肯定立时就会答应了。”
顿了顿,“岳母在季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末了还落得这样的下场,总得让季大山母子出点儿血,总得让他们付出点代价,不争馒头争口气才是!”
不但岳母,善善这些年在季家也是受尽磋磨凌虐,之前因为太忙,顾不得特地为她出气便罢了,如今既有机会了,当然要一并为她也出一口气才是!
季善明白了,“先让他们以为事情没有回圜的余地,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接受了,再告诉他们,其实他们可以不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只消付出一半的代价即可,他们自然也就很容易接受,指不定还要上赶着接受,惟恐我们反悔了,——我相公原来还是个谈判高手呢!”
沈恒笑起来,“什么高手不高手的,人人都能想到的事儿,还算什么高手,善善你就别打趣我了。明日我就让人带信给季大山和季家村的里正,正式提出要和离,看能不能就这两三日,便把事情给解决了,也省得影响我们出发。”
季善“嗯”了一声,“你安排就好,等回头事情圆满解决了,我再好生答谢你。”
“怎么答谢我啊?”沈恒立时凑到了她面前,“要不,我这就去吹灯?”
让季善一把把他的脸给推开了,笑骂道:“一天天就知道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懒得理你,回头也不说这样的话了,省得你蹬鼻子上脸……你还真去啊,你给我回来……”
却是哪里叫得住沈恒,很快屋里便陷入了黑暗中,只隐约听得见一些细微的声音……
终于等风停雨歇后,沈恒方一手拥了季善,一手给她捻好被角,柔声道:“善善,困了没?困了就睡吧。”
季善眼睛虽是闭着的,却了无睡意,道:“我还不困,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今儿你在外面跑了一天,方才又……肯定早累了。”
沈恒低笑起来,“我也还不困,不然咱们再来做点儿有意思的事?咝……,别掐啊,我就嘴上说说而已。”
季善“镇压”下某人蠢蠢欲动的手后,才道:“既然都不困,那我们说会儿话吧?这几日家里大家伙儿肯定都觉得我管得太多、太宽了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季大山与季婆子虽然可恶,我也不是没有法子收拾他们,只要又拉又打,管保以后他们不敢再对我娘不好,何以非要和离呢?我娘自己都不愿意,偏我要多事儿,你心里会不会也这样想过?”
沈恒待她说完了,才柔声道:“我没这样想过,爹娘也没这样想过,都觉得你既然非要这样做,肯定有你自己的道理。何况事实摆在眼前,就岳母那个性子,你就算一时收拾住了季大山母子,却不可能时时都守着他们,只要岳母自己立不起来,那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自然是长痛不如短痛,一劳永逸的好。”
季善就叹了一口气,“她那个性子,我可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说她自己愿意当包子,那便怨不得狗老是跟着。”
顿了顿,“可就算她再懦弱无用没主见,当初也是她将我捡回去,也是她尽全力留下我、护着我,也是她一次次偷偷从牙缝里省下吃的给我,我才能长到十六岁,才能有今日的。我若仍没法儿,什么都帮不了她便罢了,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遭罪,看着她被累死累活一辈子,结果还落得被治死的下场;可我偏偏如今已经有能力帮她,有能力拉她一把,让她不用再那样累死累活,可以换一种活法了。”
“那要是仍眼睁睁看着她遭罪,只治标不治本的给她几两银子,警告季大山母子几句,等她将来……没了后,再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后悔当初没怎么样怎么样的话,我心里肯定一辈子都过不去,肯定会恨自己一辈子的!所以,就算大家都不理解我,连娘自己也不理解我,我也一定要这么做!”
原主记忆里那十几年真的很苦,苦得她压根儿不愿去回想,每次刚想到一点苗头,便立时给压下了,以免白白影响自己的心情。
唯一的温暖与甜,也就是周氏偶尔偷偷塞给她的一小块饼子或是糍粑,或是几粒花生,再不然,就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块儿糖了,若是没有那些东西,若是没有周氏一直疼着原主,她肯定撑不到季善来时,便已早活不下去了。
季善自己也是一样,当初她刚来时,若没有周氏偷偷给她送去柴房的米汤,若没有她临出嫁前,周氏顶着季大山与季婆子的凶神恶煞,也要给她做的那碗鸡蛋面和那碗腊肉,她应该也早熬不下去了。
那点温暖的确很少,但已经是周氏当时能给她的全部,自然更显难得与珍贵。
所以周氏不但救了原主,维护了原主十六年,也救了她,——这样两份沉甸甸的恩情之下,她要是还不拉周氏一把,还不救她彻底脱离苦海,她自己心里要一辈子都过不去不说,午夜梦回时,她也没脸再见原主,没脸再继续霸占她的身体,过如今的好日子!
沈恒等季善说完,轻轻把她的两只手都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后,才在她耳边温柔道:“善善,没有大家都不理解你,至少我真的理解你,娘也是一样,家里其他人也是。你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爱憎分明,知恩图报的人啊,只要谁对你好了一分,你肯定会回人十分,对旁人尚且如此了,对至亲自然更得如此了。我很庆幸能遇上这样的你,也遗憾为什么老天爷没能让我早些遇上你,那你便不用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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