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索欢:邪魅总裁的小嫩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琪安
薄云这些日子常常把母亲最后的遗言反反复复地看,那张纸都快被揉烂了。
ni baba shi n……
父亲?这是母亲在最后一刻想说的话,薄云沉寂多年的心事被勾起来,被好奇和痛苦轮番咬噬,苦不堪言。
n?是一个姓氏吗?
她无法忽略的是,母亲死前最后交谈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孟琪雅。她对母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从薄云当时站着的角度看,一切正常,她纡尊降贵,在给母亲喂食,脸上挂着文雅礼貌的微笑。是不是她被蒙蔽了双眼?母亲的猝死和孟琪雅有关?
她决定上门问个清楚。孟琪雅的家在淮海路18号,这是她亲口告诉过薄云的,她还没有那个勇气找上那个高门大院去。薄云选择先去艺廊,那是她去过的地方。
前台联系孟琪雅:“孟小姐,有位叫薄云的女孩子来找您……嗯,好,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前台小姐可客客气气地把薄云引入二楼一个僻静的会客室,送上一杯冰红茶。
穿着白衬衫和铅笔裙的孟琪雅踩着红底高跟鞋,走进会客室,先拍拍薄云的肩膀:“你母亲的事,我都听致远说了,真的为你感到惋惜,请容许我说一句节哀。”
薄云单刀直入:“不要假惺惺,我来是要问清楚,我母亲去世那一天,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说什么?”
孟琪雅压住裙角慢慢坐在沙发上,翘起一只腿,点一支烟,缓缓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觉得我能对你母亲做什么?下毒?掐死她?”
薄云捏紧拳头:“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她当时情绪激动才会导致心力衰竭,不要以为我好糊弄!”
孟琪雅嘴角一丝笑容:“如果说我哪句话刺激了她,我只是告诉她,致远为你花了很多钱,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致远在供养。我说谎吗?难道这一切不是事实?你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用得起miumiu的手袋,戴得起满钻豪镶的翡翠,出入有奥迪专车接送,致远又是那样鹤立鸡群的气质,你觉得你母亲一点疑心没有吗?我不过是戳破窗户纸而已,我没想到她会受这么大的刺激,到底是你撒的谎太离谱,还是我说的话太恶毒?”
薄云呼吸急促,对,孟琪雅所言句句属实,她无可辩驳。见薄云哑口无言,孟琪雅心中冷笑,小女孩啊,跟我斗,你还嫩得很。
她把烟掐灭,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外面暴烈的阳光烤得树叶卷边,把一切照得无所遁形。她选择冷酷到底,今日就快刀斩乱麻吧。
“薄云,既然你母亲已经去世,你似乎没有理由再缠着致远了,对不对?”
薄云霍然站起来:“说到底,你巴不得我母亲死,对不对?你把我逼上绝路,对你有什么好处?”
孟琪雅咯咯笑,手指理一理蓬松的大卷发,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从前为钱献身给致远,还有个光明的理由——为了母亲,真是感天动地的孝女啊。现如今这个理由不再成立,你当如何?从前我说你下贱,你觉得我侮辱你。如今你再不消失,那真是名副其实的人至贱则无敌,致远为你烧的钱,再买十个处女都绰绰有余,钱,你已经捞够了,见好就收吧,别搞得自己真像个贪得无厌的妓女。”
薄云面红耳赤,冲到孟琪雅跟前,胸脯剧烈起伏。
孟琪雅蹬着高跟鞋,睥睨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怎么?想打我?可以啊,反正我打过你,让你推两把也无所谓,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若想砸场子,尽管砸,就怕你再卖身一百次都赔不起我这儿的一个盘子,你三思而后行。”
深度索欢:邪魅总裁的小嫩妻 176、指天发誓
薄云忍了又忍,薄枫已死,世界上最疼她的那个人去了,她如今是一无所有,何必怕孟琪雅,可就算发疯撒泼又能怎样?母亲不会死而复生。薄云冷静下来,说出此生从未说过的强悍之语:“孟小姐,我再下贱也不会动手打人,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和我母亲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琪雅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小老百姓啊,就爱迷信怪力乱神。我既不求神拜佛,也不信耶稣基督,你让我对谁发誓?”
薄云一字一句地说:“假如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发誓?我母亲死不瞑目,留下我一个孤单苟活。假如她真的是被你害死的,我诅咒你断子绝孙,一辈子孤苦伶仃!你敢不敢摸着你的心立誓?”
孟琪雅只觉一把匕首捅进心脏,薄云应该不知道她失去子宫无法生育的秘密,可是无意中却掐住她的七寸,好个“断子绝孙,孤苦伶仃”!寒意从脚底而生,她仿佛看见站在薄云背后薄枫的影子,形容枯槁,那双眼睛却如两团火焰烧灼,死不瞑目!
她强作镇定,以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好,我发誓。如果我害死你妈,让我无儿无女,孤苦到老!”
薄云走了,孟琪雅久久地陷在沙发里,以手掩面,她在发抖。冥冥中也许真有鬼神,她会遭受谴责吗?不!她又不是故意的,天知道薄枫的身体那样脆弱,受不住她几句冷嘲热讽!不会的不会的,什么毒誓也好,报应也罢,她是受现代教育的女强人,怎么会相信那种可笑的东西!
薄云傻傻地坐公交车回家,走走停停,闷热的车厢里充斥各种体味和噪音。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五楼,文浩然在门口坐着等她。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小云,你去哪儿了?说好了今天帮你整理薄阿姨的遗物。”
“我自己慢慢弄就可以,天气这么热,你何苦跑一趟。”
“你一个人累垮了怎么行?我爸妈也担心着呢,连看铺子都没有心情。”
薄云有些内疚地说:“是我麻烦他们,真是抱歉。”这些天文家夫妇把生意丢在一边,薄枫的身后事几乎都是他们在操办,否则以薄云小小年纪,怎么能张罗妥当。
她打开门,文浩然把买的吃食放进冰箱,屋里一片战场般的混乱,香蜡纸钱,残败的菊花……他到薄云家已经无数次,熟门熟路地帮忙打扫收拾。薄云虽然身心俱疲,仍然蹲在厨房里擦地板。电风扇吱呀响,两个人都觉得热。
“开空调吧。”文浩然提议,他已经汗流浃背。
薄云这才找出遥控器打开空调。自从去年薄枫生病之后,她真是被钱逼上梁山,什么省钱找钱的办法都想尽,她已经节省惯了。薄云和文浩然一起整理从疗养院搬回来的遗物,其实没有太多东西,轮椅和纸尿裤之类的东西她再用不上,已经捐给疗养院。箱子里不过几件衣服,一些药品,三两张照片和一些水杯饭盆,如此而已。
薄云和文浩然絮语:“妈妈生前特别节俭,我小时候不懂事,看见别的同学穿漂亮衣服就吵着要,妈妈只好学着自己缝纫,买便宜的花布给我做裙子。她为了赶着给我织毛衣,常常熬夜,她的颈椎痛就是这样来的。后来我长大懂事,就不再要新衣服穿,妈妈就把她的旧衣服给我改一改,我每次穿,就感觉到妈妈的味道和爱心。如今她不在了,叫我一个人怎么活呢?”
文浩然心痛地揽住她的肩膀:“不要伤心,还有我,我家就是你家,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是我爸妈的亲女儿。”
薄云含着泪,努力给文浩然一个笑容,埋头擦地,只有机械化的劳动,才能让她暂时脱离悲伤。两个人擦完地板,坐在屋子当中,大口喘气。
文浩然把冰过的可乐拿一瓶给薄云,说出酝酿好几天的话:“你跟那个……宁致远,现在怎么说?你还打算继续和他来往吗?”
薄云本来不想面对这件事,这些天无暇顾及,更何况她心乱如麻。
“浩然哥哥,如果我还和他纠缠不清,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她问,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她瘦得都快脱形,下巴尖得让人看了心碎。
文浩然心中隐痛,但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是,我会看不起你。过去你为了钱的所作所为,我选择宽容和谅解。但是,小云,那不该是你的道路,那不是正常的人生选择,你明白吗?你应该好好读书,谋一份正当差事,自给自足,自尊自爱。你如果还留在他身边,人人都会指着你的鼻子骂,说你财迷心窍,自甘堕落。”
薄云低下头去:“宁致远给我的不止金钱。”
文浩然摇头:“你以为你和他能长久?有钱人根本不会珍惜你这样出身平凡的女孩子,他迟早会甩掉你,与其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声名狼藉,不如早日抽身,重新做人。小云,你还年轻……”
文浩然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等待她表个态。
“我……浩然哥哥,你让我好好想想……”
门铃大响,文浩然起身,从猫眼里看见宁致远,他转身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打开门,宁致远一脸疲倦,他好几日无法安睡,终于按捺不住上门来找薄云。看见文浩然在,他并不吃惊。点头问好,闪身进屋。
他蹲下身,看薄云坐在地板上,手脚冰凉,他心痛莫名,替她理一理蓬乱的头发:“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他从肋下搂住薄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揽入怀中,薄云立刻拿胳膊肘抵住,文浩然就在一旁看着呢!
宁致远察觉到薄云的抗拒,暗叹一声,松开胳膊。他将手中的一个大信封递给薄云:“你妈妈的身后事开销不小吧,钱你拿着用。”
薄云脸一下子涨红,她当然伸手拿过宁致远给的钱,从前只觉不好意思,今日当着文浩然的面,这种羞耻被无限放大,好似置于高倍显微镜之下。她仿佛听见耳边无数个声音在讥笑:“不要脸!不要脸!贱货!贱货!”
她推拒不肯要:“我还有钱用。”
“给你就拿着!”他一如既往地不容拒绝。一只手搭上来,止住两个人的拉扯。
“宁先生,请自重。”
自重?凭什么让他自重?薄云是他的女人!宁致远待要发作,可毕竟要给薄云几分情面。
“文浩然同学,请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想和薄云单独谈谈。”
文浩然不肯走,只看薄云的脸色。
薄云咬唇:“浩然哥哥,给我一刻钟时间,可以吗?”
文浩然只得带上门出去,坐在楼梯上,下意识地看手表的指针转动,一分一秒都无限煎熬。薄云会不会跟宁致远走?那么厚的信封,起码装了好几万,宁致远习惯用现金?当然,现金拿出来多扎眼,有重量有厚度,是个人都没法忽略。哄骗女孩子比信用卡好使!
金钱是个好东西啊,可以买人的尊严、自由和灵魂。文浩然心脏剧烈跳动,与其说他在等待薄云做出决定,不如说是在等待自己的命运。如果薄云选择了宁致远,那他就彻底失去这个青梅竹马的初恋,生命中如同亲人一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永远丧失。
“云,跟我回家吧。”宁致远的声音放柔,他把那包钱放在桌上,试图劝说薄云。
“这里就是我家。”
“我说,我们的家。”
“我跟你不是我们。”薄云不肯退让。宁致远惊讶不已,不过短短时间不见,薄云竟然变得如此冷硬,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他试图去拥抱,薄云抱着胳膊往后退。
“云,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划清界限吗?我做错什么?这些天你不让我来,我就给你空间。我事事顺着你,顾念你,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态度吗?”
薄云心里刹那间天人交战,她抬头,视线却穿过宁致远,看见挂在墙上的母亲的遗照,她清亮的眼睛在无声地看着她,看她怎么决定。妈妈,你若泉下有知,请原谅女儿年少无知,误入歧途!
出乎宁致远意料,薄云扑通一声跪下去。他忙去拽,薄云就像黏在地板上不肯起身。
“宁总,我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我妈妈已经去世,如今我再没有理由赖在你身边。我们……到此为止吧,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宁致远的嗓子发紧,沉声问:“你说什么?到此为止?”
“是,到此为止。”
宁致远捏住薄云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他黑眸里是痛苦的火焰燃烧。
“因为不再需要我的金钱接济,所以你就打算离开我?薄云,问问你的心,我为你付出的,仅仅是钱而已吗?”
薄云眼里的泪水涌出,淌湿宁致远的手掌。
“你给我的一切,我铭记在心。可是,我不需要你了。”她强迫自己残忍,否则,抽刀断水水更流。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天昏地暗,宁致远算是体会到了。
“你说,你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的声音在发抖,他的手下意识地往下滑,捏住薄云纤细的脖子。薄云没有躲,甚至没有挣扎,只是一双盈盈泪眼凝望他,任他处置的模样。她跪得笔直,瘦得锁骨嶙峋,文致远清楚地知道,只要稍稍用力,一分钟她就会断气,他五脏六腑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愤懑之气,可否消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们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门铃在疯狂地响,一刻钟到了,文浩然在焦急地拍打房门。宁致远松开手,猛地打开门,撞开文浩然,夺路而出。
“小云,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薄云的手摸着脖子,他掌心的力量和温度还残留不去,那一瞬间他确实动了杀机吧,她看得出来。言语伤人,不亚于真刀实枪,鲜血淋漓,他怎么可能不还击?
薄云不回答,文浩然摇晃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吐出一个字来。
她崩溃,趴在地板上哭到抽搐,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到底谁对不起谁?只有她明白。
深度索欢:邪魅总裁的小嫩妻 177、祸不单行
第二天薄云醒来,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她洗把脸,下楼到早点铺买一碗黑米粥和一个菜肉包,百无聊赖地坐到餐桌旁边。昨夜文浩然守着她到11点才走,她哭到大半夜,迷迷糊糊睡着,脑袋沉得好像脖子都支撑不住。
屋里死寂,只有小区里凄厉的蝉鸣让人听了焦躁不安。薄云随手打开电视,吃粥啃包子,味同嚼蜡。
“……下面播报社会新闻,昨天深夜在绕城高速前往紫云山风景区的匝道发生一起车祸,一辆黑色法拉利撞上护栏侧翻,车辆损毁严重,驾驶者受伤入院,所幸当时车辆稀少,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包子掉进粥碗里,薄云撑住桌面站起来,车祸现场的录像是隔得老远拍摄的,吊车和警车围绕,法拉利的车牌打上马赛克。但是薄云凭直觉认定那就是宁致远的车,她从没在n市见过第二辆黑色哑光漆的法拉利。
薄云打开快客,mr. king的头像是灰的,犹豫半晌,她转而拨打李昊的手机,他反常地没有接听。她浏览快客首页,一片歌舞升平,八卦绯闻,社会时事,就是没有人讨论昨晚的一辆名贵法拉利被撞烂的事。她反而更加笃定,快客网在刻意屏蔽消息。
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反复拨打好几次李昊的电话。他终于回复。
“喂,李大哥,我是薄云,宁总他是不是出车祸了?”
李昊在那边顿一顿:“你关心他?”
薄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李昊已经得知昨晚她和宁致远“分道扬镳”?她低声下气地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怎么样?”
“很不好。车子报废了,人也差不多废了。”
薄云吓得眼泪飚出来:“你别吓我!”
“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亲自来看?在xx医院307号病房。”
薄云一直在发抖,宁致远如果断手断脚,或者生命垂危,她就是罪魁祸首!昨天他的样子激动而愤怒,他根本就不可能专心开车,更何况是在危险的高速路上!
她呆坐在屋里,时钟的滴答声被无限放大,心里堵得慌。她恍惚想起小时候换牙,很难受,一直用舌头去顶,用手指去摇,几颗牙差不多都是被她自己硬拔下来的,鲜血淋漓。她说不清为什么那么着急,只觉疼到极致是解脱。
此时,她重新经历那种连根拔起的绝望和痛苦。残缺、血腥。和宁致远一年时间的相处,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骗人的,她却硬生生地要和生命的一部分割裂。她闭上眼,不是天黑,而是一片血红。她好怕宁致远受伤,她不确定自己这种牵挂从何而来,是爱上他了吗?她无法辨别对宁致远的感觉是感激还是爱情,也许混合着一些内疚和崇拜的成分。
说起来她完全有理由爱上他,昨夜他还特地送几万块到家,就怕她没钱用吃苦,被这样的男人细心呵护是三生有幸。然而,她残忍地说——我不需要你。
她深呼吸,起身,下楼到菜市场挑一只老母鸡,精心熬一锅鸡汤。
她用保温桶拎上那锅黄澄澄香喷喷鸡汤,难得奢侈一回,揽住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夏日的晴天,天空湛蓝,云朵白得反光,显得脆弱易碎。她直视阳光,刺疼双眼。
宁致远躺在医院病床上,面容憔悴不堪,额角和露出来的胳膊上有几处纱布包裹的伤口。李昊沉默地坐在一旁守着,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宁致远,拉着厚实窗帘的病房有些昏暗,他的脸苍白无血色,好似漂浮在水面的月亮的倒影。
有人敲门,是孟琪雅和麦克,得知消息他们十万火急地赶来。
“致远,你怎么样?”孟琪雅抓住宁致远的手。
他缓缓苏醒过来,淡然地说:“四肢健全,死不了。”
“你开了十年车,从来没出过事,昨晚是怎么回事?你喝酒了吗?”
宁致远微微摇头,不愿多言。
麦克试图说些轻松的缓解气氛:“保险公司那边评估你的法拉利维修费用要一百多万,这下玩大了。”
宁致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正好,我已经看好一部兰博基尼。撞过一次的车子,就算修好我也不想再要。”
麦克调侃说:“那等修好了,你的法拉利就送给我吧!”
宁致远一个枕头砸过去:“贪得无厌!”
孟琪雅娇笑:“麦克,致远给你的年薪足够丰厚,过几年你就自己买一辆法拉利呗。”
麦克举手投降:“其实我还不稀罕呢,我开惯了沃尔沃,何况在中国有公司的车子接送,方便得很。”
站在门外的薄云,从虚掩的门缝里听到里面的对话,她松一口气,宁致远听起来只是受了轻伤,还能和朋友有说有笑。她转身靠在墙上发呆,她不想进去,也不敢进去。孟琪雅和麦克都在,她在他们面前总是感到局促和低人一等。她害怕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因为内心深处,她担心自己配不上。
李昊出来上洗手间,一眼看见薄云,正要说话,她忙做个噤声的手势。李昊顺手把门关紧。
“你不进去吗?”
“我……我……我想,我跟宁总最好不要再见面。”
李昊沉默,薄云尴尬地脚尖互相蹭。僵持几秒,她把手里的保温桶硬塞到李昊手里。
“李大哥,这是我炖的鸡汤,麻烦你转交给宁总。我还有事先走。”
她小跑逃开,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昊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直到孟琪雅和麦克告辞出门,他才回到病房。
李昊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陪伴昏迷不醒的未婚妻,伺候病人已是熟能生巧。他把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备好碗勺,保温桶打开,鸡汤倒在碗里,浓郁的香气弥漫,还是热的。
“哪里搞来这种好东西?”宁致远真的觉得饥肠辘辘,医院的营养餐实在难以下咽,此时一碗热汤简直是雪中送炭。
“薄云刚才送来的。”
宁致远的勺子停在半空:“她来过?”
李昊平静地回答:“刚好和麦克他们撞时间,她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走了。”
宁致远只觉喉咙发紧,不知是苦是甜。鸡汤很香,他慢慢喝了第一勺,确实是薄云的手艺,家的味道,清淡甘甜。他脑海里是许多场景重叠,像多次曝光的胶片——薄云给他做煎蛋、做盖浇饭、做老鸭粉丝汤、煮牛奶、削苹果……她干这些事的时候一本正经,从来没有懒散或者勾引的姿态。可是她那种认真的神情比任何女人的媚眼和香唇都更具诱惑力。她没有存心撩拨他,是他不知不觉地陷落在她的温柔里,她就是云朵啊,无边无际的云朵。
喝完第一碗,宁致远伸手去倒第二碗。李昊动作比他更快,替他倒上。
宁致远好似自言自语,但李昊知道他在倾诉。
“薄云昨晚对我说,她不需要我了。”
李昊长叹一声:“我就知道车祸和她有关,你从来没有这样失魂落魄过。快客刚创立那阵子,遇到再大的风浪你都没惊慌过。”
宁致远苦笑:“很丢脸是不是?快三十岁的男人,还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对手竟然还是那样一个小女孩。”
李昊想想说:“薄云她自尊心很强,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转弯。表面看似柔弱,实则如同蒲草,坚韧得能把人的手拉出血道子。”
“跟我在一起真的让她难堪吗?我自认为待她不薄。”宁致远声音颤抖。
“宁总,恕我直言。有时候,人情债最难清算,你给得越多,她越是害怕退缩。从前为了母亲,她还可以放弃一些内心的小小固执。如今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她无法说服自己继续这段关系。”
“爱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李昊想想,换个角度说:“有时候我们自以为是的做法,打着爱的名义,但有可能却让人不堪承受。比如,我未婚妻的父母已经几次提过要……给她拔管,让她平静地解脱。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哪怕她毫无知觉,哪怕她一天天枯萎下去,我也不想放弃。虽然我知道,她苏醒的希望趋近于零。有时候我觉得我很残忍,为了自己的固执,强迫身边人和我一起承受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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