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几个巡逻的士兵恰好走过,也往巷子里望了一眼,见他们两人正蹲在地上捡石榴,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城门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城门方向传来了百姓的喊声:“城门开了!”
跟着,就是那隆隆的开城门声响起,震得地面都微微地晃动起来。
肖天在心里默默叹气,心道:自己做的孽,只好自己收拾了。
他认命地帮着捡石榴,石榴每个都有茶盅那么大,他用手一次抓不了几个,就干脆用袍子的兜着,一次性捡个二十来个,再往箱子里放。
两箱石榴至少有三四百个,花了一盏茶功夫,总算是把它们都重新放回了箱子里。
可是接下来,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这个箱盖摔坏了!”老汉慌张地叫了起来,手足无措。
肖天凑过去看了看,箱体上的锁扣撞坏了,连接箱体和箱盖的转轴也坏了。
这事说麻烦是麻烦,说简单也简单。
“老大哥,你有麻绳吗?”肖天抬眼问道。
老汉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拍了拍木板车上的一个包袱道:“我这趟出来只带了几个馒头……”
肖天当机立断道:“老大哥,你稍等。”
肖天解下了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卷两寸宽的白色纱布,这本来是他用来包扎左肩伤口用的。
他用这纱布充作了麻绳,把箱盖与箱体捆在了一起,又堆回了木板车上。
哎!送佛送上西吧。
肖天心道,干脆用纱布把这些箱子一圈圈地缠上,把它们都牢牢地固定在木板车上,免得下次又被撞落了。他以前是镖师,对于这些一向熟悉,做起来如行云流水。
那老汉搓着手,在一旁看着,连连道谢:“小老弟,你真是好人!”
天色渐渐地亮了,旭日冉冉升起,路上的人也更多了,不少人都是往南城门方向去的,打算早早地离城。
街上越来越热闹,不时可以听到经过的路人交谈的声音:
“刚刚那群人是在找什么人啊?我看着不像官府的人。”
“你不知道啊,那是宣国公府的护卫,好像在找一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
“对啊对啊!连前头那条街的也有宣国公府的护卫在找人呢!”
“哎哟,这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真是吃了饭闲着,没事还玩什么离家出走……”
作为别人口中的公子哥,肖天眼角抽了抽。
他急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纱布打好了结,又把包袱背回了身上。
“老大哥,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肖天拍了拍手,也不等那老汉反应,就朝巷子口冲了过去。
他得赶紧出城才行。
京城是慕炎的地盘,等他反应过来,他再想出京,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当肖天来到巷子口时,却不得不再次驻足。
前方的街道上,远远地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音喊着:“小天!小天!”
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感染人心的悲切。
肖天身子一僵,立刻就辨认了出来,那是楚太夫人的声音。
这时,老汉推着木板车在肖天身旁经过,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小老弟,刚才真是多亏你了。我赶着去送货,就先走了。”
老汉急匆匆地往南城门方向赶去,至于肖天连应都不敢应一声,小心地躲在巷子里的阴影处。
“小天!小天!小天……”
那个苍老的女音越来越近,朝这边而来。
每一声都仿佛一记重锤敲打在肖天的心口,他浑身僵直地站立原地。
他知道他应该从这条巷子离开,然后从别的城门离开京城的,就算会因此需要绕一个圈子,但是显然比从南城门走更安全一点。
可理智归理智,这一刻,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周围其他的喧嚣声都离他远去,他耳中只听得到楚太夫人的声音。
就肖天昨天亲眼所见,那位宣国公府的太夫人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人,是那种戏本子里高贵知礼的一品诰命夫人。
在此刻以前,肖天完全想象不出她会失态地在大街大喊大叫,但是现在……
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肖天的心头很是复杂,那种感觉有些说不上来,涩涩的,闷闷的,沉甸甸的,有个声音让他快点离开,又有另一个声音劝他留下,两个声音在他心头拔河,左右摇摆不定。
肖天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有了决定,他对自己说,看一眼,他就走。
他悄悄地探出了半边脑袋。
两三丈外,穿着一件铁锈色褙子的楚太夫人急匆匆地朝城门方向走去,她走得急,额头沁出些许薄汗,连鬓角都散落几缕碎发,两眼惶惶,形容狼狈。两个丫鬟小跑着跟在楚太夫人身后。
肖天怔怔地看着楚太夫人,双眸微张,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人。
他们的镖局中除了像他这样被镖头买下的小孩儿外,还有一些附近人家的孩子送到镖局学艺,长大后就在镖局当镖师的师兄弟。
程师兄就是其中一个。
五年前,程师兄与一帮师兄去出镖,遭遇了水匪,程师兄没能活着回来。
还是他几个师兄弟陪着镖头把程师兄棺椁送去了程家,程家已经没有别人了,只有程大娘一个寡母。
那时,程大娘悲切地飞扑在棺椁上,哭得声嘶力竭、悲痛欲绝的样子,深深地铭刻在了肖天心中。
镖头让他们多照顾程大娘,他次日再去看程大娘时,发现她一夜白了头。
往事如走马灯般飞快地在肖天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
楚家并不差自己一个……
肖天对自己说。
他正要收回目光,却见楚太夫人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微微踉跄,便朝前摔去。
“太夫人!”
两个丫鬟警张地喊了出来,快步上前,想要去扶住楚太夫人。
肖天瞳孔微缩,动作比脑子快,从巷子里冲了出去,扶住了楚太夫人的胳膊。
“小天!”楚太夫人双眸一亮,想也不想就紧紧地攥住了肖天的胳膊,似乎怕眼前的人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后方的两个丫鬟惊住了,“三少爷!”
“小天……”楚太夫人又唤了一声,声音更沙哑了,泪光闪烁,她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也没说。
她紧紧地抱住了肖天,只是反复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
肖天的身子僵直如石雕,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冲出来,心头泛着一种莫名的滋味。
渐渐地,他的身子放松了一些,垂眸看着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老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如风雨中的残菊。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似的疼,耳边又响起了梦中那个温柔的女音:“别怕,娘在。”
梦中,声音的主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般,肖天慢慢地抬起手,然后在太夫人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一下又一下……
祖孙之间,气氛温馨。
几步外的两个丫鬟都看得眼圈发红,拿帕子擦着眼角的泪花。
十来丈外,慕炎和楚老太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着一袭紫色直裰的慕炎负手而立,含笑道:“您放心,小天这孩子虽然混了点,多疑了点,但是心是好的。”
“……”此时此刻,饶是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的楚老太爷也红了眼眶,瞳孔中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一早,他们派去照顾肖天的小厮就发现内室空了。
小厮立刻去通禀了二老,整个国公府都炸了锅。
下人们在府中的角角落落都搜了一遍,哪里都没发现肖天。
楚太夫人急疯了,立刻派人出府去找,连她自己也和老太爷亲自出府找人。
他们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人,直到慕炎找上了他们,说是肖天就在南城门附近,楚家二老这才又匆匆找了过来。
幸好,他们把人给找到了!
要是再把这孩子弄丢,楚老太爷简直不敢相信老伴会如何……
楚老太爷定了定神,转头对着慕炎道:“阿炎,今天多亏你了。”
“小事。”慕炎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一间茶楼,“楚老太爷,我就不打扰你们祖孙了,我进去喝杯茶。”
慕炎背着手,悠闲地朝着那间刚刚开门的茶楼去了。
楚老太爷深深地凝视着祖孙俩,清晨的霞光柔柔地洒在二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映得肖天的娃娃脸更柔和了。
楚太夫人在肖天的哄劝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泪水也止住了。
楚老太爷快步朝楚太夫人和肖天走了过去,就听肖天正哄着楚太夫人:“您别哭了。我不走了,不走了……”
他的脸上乍一看有些不耐,语气却是温和极了,右手还在轻轻地抚着楚太夫人的背,给她顺气。
楚老太爷笑了,就像阿炎说的,这孩子的心是好的。
楚老太爷停在了两三步外,目光柔和地看着这对祖孙,心情轻快了不少。
街上往来的路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旁观的百姓一个个都是唏嘘不已,以前只觉得国公府的贵人高不可及,现在看来就是这国公府的夫人也不过是普通的祖母罢了。
热闹散场了,那些路人也都散去了,不时可以听到“宣国公府”、“找到人了”、“离家出走”之类的词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肖天总不能跟这些路人去争论,只能当做没听到,心情更复杂了。
哎!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气,暗自嘀咕着:所以说,这人啊,不能在安逸的地方待太久,这下他该怎么办呢?!
肖天半垂眼帘,右手还在安抚着楚太夫人,眸色更幽深了。
无论他是不是楚庭舒,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得走的,泰初寨还有一帮兄弟在等着他……
他不会抛下他们!
就像是小时候,镖头教他们的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
肖天的眼神坚毅不可动摇。
这时,楚老太爷又走近了两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肖天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天,男儿要建功立业,志在远方是好事,家不是你的牢笼。”
“……”肖天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楚老太爷,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对视了几息。
楚老太爷也安抚地抚了抚老妻的背,道:“我们先回家吧。”
楚太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周围那么多路人,她对自己的失态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点头道:“嗯。我们‘回家’。”
她特意在“回家”这两个字上加重音调。
肖天也受不了被人这般指指点点的围观,迫不及待地应了:“我们‘先’回家。”
一路上,楚太夫人都紧紧地拉着肖天,生怕他又丢了。因为老两口一早匆匆出府找来的,也没有马车,就这么步行回去了。
楚家的护卫们知道三少爷找到了,也都纷纷收队。
肖天也由着楚太夫人,配合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
楚太夫人絮絮叨叨地说道:“小天,你早上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前面的奉迎街有一家百年老铺子,里面卖的酥饼好吃极了,生意好极了,每天都要排队。”
“以前,你父亲、你姐姐他们都喜欢……”
楚太夫人说,肖天偶尔应一句,目光看着楚太夫人,脑海中想的是自家寨子里的弟兄。
一个念头蓦然浮上了他的心头——
招安。
肖天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又想起了上次慕炎在建宁寺对他说的那番话:
“听说,你有一群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觉得他们所求为何?是如徐大坚一般封侯拜相吗?”
“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也不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你打算让他们还有他们的后代也当一辈子的土匪吗?!”
“……”
肖天的心头更复杂了,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好一会儿,肖天突然开口问道:“楚老太爷,您觉得朝廷怎么样?”
楚家二老彼此对视了一眼,便是楚太夫人也隐约感觉出了什么,她主动提议道:“小天,你和你祖父在这里等着,我去排队买酥饼。”
楚太夫人指了指前方的刘家酥饼铺,带着丫鬟去了铺子口。
如同楚太夫人所言,这家百年酥饼铺的生意兴旺得很,这才清晨,铺子口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龙,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
本来排队买酥饼这种事使唤丫鬟去做就是了,楚太夫人也不过是借口走开,让楚老太爷和肖天祖孙可以私下说说话罢了。
楚老太爷定定地看着与他一般高的孙子,以他的敏锐与精明,立刻就猜到了肖天问这个的用意,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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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795明示
楚老太爷慢慢地捋着胡须,先反问了一句:“你对今上了解多少?”
不过,他也没指望肖天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前几年,朝廷一直国库空虚,边境连年战火,各地灾害四起,可是朝廷却无力救灾,百姓赋税加重,各地的军饷粮草拖欠,恶性循环……”
对于从前,楚老太爷点到为止,紧接着又是话锋一转:“自去岁今上病重后,由司礼监和内阁执掌朝政,慕炎亲自带兵往南怀,为大盛拿下了怀州,凯旋而归。现在的朝廷,肃清吏制,减免赋税,提高军饷,国库也渐渐丰盈起来。今夏,晋南干旱,朝廷刚刚往晋州拨下了一笔救灾款。”
“现在北境大捷,大概年底,大盛与北燕的战事就能结束,到时候,朝廷也能腾出些兵力和银子来整顿国内的乱象了。”
肖天眸光微闪,没说话,目光看向了刘家酥饼铺门口的那条长龙。
长龙蜿蜒前行,楚太夫人和丫鬟还处于队伍的后半部,前面至少还有三十来个人等着。
楚老太爷接着说道:“去岁,冀州的官员因为上下勾连被彻查了遍,几乎从上到下被换了人,将那些贪官污吏全数下狱,朝廷还派人把冀州最近五年的案子重新核查,该重审的重审,该方案的翻案,该治罪的治罪……”
冀州南临晋州,肖天对于冀州也熟,从前走镖时,就去过冀州好几趟。
从前的冀州虽不至于乱到晋州这个地步,却也是个人吃人的地方,那些客商在冀州做生意先要被那些当地官员剥一层皮、吸一口血。
对此,肖天也有些体会,想起了去岁在冀州坊间镇外的马市发生的事。
当时坊间镇那些官差简直就跟强盗无异了,若非自己不是什么真正的马商,恐怕也要吃亏。
明明事情才过去一年,此刻肖天回想起来,却有种彷如前世的感觉。
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命运就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肖天定了定神,制止自己的思绪再发散,思绪集中在冀州上。
三两个月前,肖天曾偶然遇到从冀州南下到晋州的客商,从他们口中听闻了一些冀州的变化。
听说,冀州布政使与知府都换了人。
现在冀州建了好几个善堂,收养那些十岁以下、无家可归的孩子。
客商往来行商也都是规规矩矩地按着律法来,那些小吏以及城门守卫什么的再不敢私下索取好处,无中生有的“虚喝”不复存在。
肖天还清晰地记得,当时那客商感慨地说过:“以前我们都不敢从冀州去京城,货物多的时候,干脆就绕道从青州坐船去津门,再往京城走。现在可好了,不用这般周折了。”
楚老太爷见肖天在思索着什么,又道:“还有晋州……”
肖天神色有些微妙。
静了片刻后,他才问道:“晋州怎么样?”声音微涩。
楚老太爷理了理思绪,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晋州的问题是从五年前起,晋州换了新任的布政使后,赋税加重开始的……”
“四年前,晋州中部雪灾,冻死了不少百姓与牲畜,还压塌了不少房屋,却迟迟不曾迎来朝廷的救灾款,那些百姓沦为流民、流寇,甚至有人易子为食。”
“到次年,救灾款还是未到,可赋税又加了。百姓苦不堪言,晋州乱了,落草为寇的百姓越来越多,山匪为患。那些官员却无所作为,只知道继续盘剥压榨百姓……”
“晋州每况愈下,流匪为患,到最后,官逼民反……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楚老太爷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清晨的天空碧蓝如洗。晋州会乱到这个地步,皇帝责无旁贷。
肖天聚精会神地听着,若有所思。
楚老太爷是从大局的角度在说晋州的问题,这些是身处民间的肖天接触不到的消息。
肖天眸光幽深,眯了眯眼。
他四处走镖的那些年,能看到的是晋州各地一天比一天差,他能看到的是晋州官员官官相护,那些个地方官员骄横跋扈,不给百姓活路。
百姓是一步步地被逼上了绝路,而他无能无力,他能做的也只有守住他们镖局的一亩三分地……再后来,他们连镖局也守不住了!
再后来,他和镖局幸存的师兄弟们被逼杀了那狗官……
楚老太爷接着说道:“晋州匪患严重,却难成大器。”
肖天猛地回过神来,朝楚老太爷看去,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那藏在鞘中之刀瞬间被拔出来了一寸,刀锋上,寒光闪闪。
这要是普通人,在这种威压下,怕是要失态。
但是楚老太爷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毫不避讳地迎着肖天的眼眸,不紧不慢地往下说:“晋州山匪多来于百姓,自古以来,百姓所求不多,无非饱食与安居。那些百姓多是因为无处容身才会谋反。”
“去岁,朝廷派了津门卫伍总兵以及章大人往晋州主持大局,已经颇有了几分成效。”
“现在晋南的大部分城镇都在朝廷的掌控中,章大人在晋南已经开始实行新政,给晋州百姓免税三年,许百姓开荒地,又以朝廷的名义借耕牛、粮种、农具给百姓,免租金,允许百姓来年再归还……”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这些新政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尤其开垦荒地可以为己所有,对那些流落异乡的流民,更是令他们得以重新安居的实政,足以吸引其它地方的流民也蜂拥至晋南。
在大盛,不,应该说,中原近千年来,九成以上的普通百姓都是以农为生,耕地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财富与依靠。有了耕地,才能有粮食,他们才能有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是铭刻在汉人血液中的观念。
肖天作为泰初寨的寨主,自然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有关注晋南的变化。在晋州时,他就听说过朝廷的这些新政。
彼时,徐大坚还在肖天跟前抱怨过:“师弟,今年以来,新加入寨子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是不是该有所动作了?”
“师弟,不如我们也学金家寨去强征些百姓入寨吧?否则金家寨的地盘越来越大,我们可就处于弱势了!”
“师弟,这件事事不宜迟,为了寨子里的兄弟着想,我们也必须有所动作啊!”
虽然徐大坚力劝,但是肖天还是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彼时,徐大坚明显很失望,他怕是觉得自己撑不起泰初寨吧。
肖天耐心地与徐大坚解释了他的想法,既然百姓的日子好过起来了,他们又何必非要别人来当山匪!
毕竟,能当良民,又有谁愿意当土匪;
能好好过日子,谁又愿意过那种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呢!
那个时候,肖天天真地以为徐大坚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俩早就站在了一个分岔口上,此后渐渐地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徐大坚想要封侯拜相,而自己成为了他道路上不得不除之而后快的阻碍……
肖天垂眸不语,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从正脸看,总是笑吟吟的,让人一看就觉得亲和得很,犹如邻家小儿郎般,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比正脸多了几分沉稳与坚毅。
楚老太爷心里唏嘘,他可以想象才十六岁的肖天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成就现在的他!
这样的肖天让楚老太爷心疼,也让他觉得骄傲。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楚老太爷并非是长辈的态度在告诫肖天,而是以平等的身份,尽量中立地告诉肖天晋州的现状,告诉他朝廷的打算。
“小天,”楚老太爷正色道,“最晚等到北境军打退北燕,朝廷就会加大兵力管晋州的匪乱了。”
“……”肖天依旧沉默。
他在寨子里的时候,也曾和兄弟们研究过朝廷会怎么对他们,不少人很乐观,他们觉得,伍延平和章文澈抵达晋州后,也就只拿那些小寨子开刀,没敢动他们泰初寨,可见朝廷欺软怕硬,对他们泰初寨和金家寨有所忌惮,所以不敢对他们出手。
肖天却没办法这么乐观,他心里其实是一直都是有一些隐忧的。
他是一寨之主,就像战场上,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影响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基本上就是将军,一个将军如同一支军队的灵魂,他的好坏将决定一场战役的结局。
而他的决定会影响寨子里数以万计的人,所以肖天一直很谨慎,步步为营,生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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