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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他淡淡地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许是所里还有别的安排,也或许是只搬一部分人到新看守所。这事儿我到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本来想着留给自己当换命的筹码,但是这事儿只要没出,谁都不能确定是真的。我的时间也来不及找证据了,所以这事儿留给你,你要是能找到的话就最好,还能换来点缓刑,找不到的话就只能说明你点儿背了,那你就怨不得别人。”
我点头递给他一支烟,接着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个背后有人呢?”他接过烟,“老腻子跑之前好长时间都跟别的号儿传条子,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号儿,但是我敢肯定这些事儿不是老腻子策划的,他没这个脑子。”
“哦?条子呢?”
他笑了起来,“我说老腻子没脑子,是说他在策划逃跑方面没脑子。你当他他娘的真的傻得跟猪一样,连证据都不毁啊?每次的条子他看完就都吃到嘴里,转过天就变成一坨粪给拉了,还能等着让别人抓住小辫子?”
我尴尬地笑着点头,脑子里一片混乱。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四话
刘达被带走后,我去教育队跟刘管打了个招呼就回了监号。到了监道门口,潘队笑嘻嘻地看着我说:“赶紧回去吧,你们号今天双喜临门,臧云龙带了一堆好吃的回去!”我赶紧问咋回事,潘队摇头说:“你别问了,回去就知道。”
监仓门打开,我一眼就看到了在监仓里到处走的邢耀祖,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他身上的镣铐已经被取下来了。一看到我,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看到没小虎子,链儿摘啦!”我一愣,“你今天开庭了?不对啊,上诉之后得好长时间才开庭的。”他连连摇头,“没开庭,检察院抗诉啦!他们说我这个案子虽然是杀人案,但是我是属于平民愤,而且又有立功表现,所以错不至杀。检察院一看我被判了死当时就不干啦!这不,今天就下了抗诉的通知,要过段时间才开庭重审!”
“那怎么现在给摘链儿?”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分明是不注意观察生活细节嘛!”他喜滋滋地数落我,“抗诉就代表检察院不同意法院的判决,也就等于法院判的不生效。既然不生效我就不是死犯儿,不是死犯儿他们给我带链子干啥?”
我这才恍然大悟,拉住邢耀祖的手说了一大堆恭喜的话。邢耀祖更开心了,使劲儿跟我夸法律公正,检察院的公诉人负责等,口水飞得我满脸都是。坐在一旁的郑强和周云两个人纷纷后悔,说早知道我们也杀贪官啦!刘东这样的货多杀几个,连检察院都觉得痛快!几句话说得蹲在角落里的刘东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无言以对。
四哥笑着过来一拉我说:“今天不仅要给老邢恭喜,还得跟咱们自己恭喜呐!”我迷迷糊糊地问为什么,还没等四哥回答,苍蝇就蹦过来说:“咱们的立功材料下来啦!你和四哥两个人报减刑,其他没开庭的都酌情向办案机关和法庭提供材料,争取轻判!”
“能减多少?”我激动地拽住四哥的袖子。四哥一歪脑袋,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盯着我看了好半天,才夸张地大笑起来,“放心,肯定不会马上释放你的!顶破天也就是减三个月,哪儿能一下子就给你放了?!”
我嘿嘿地干笑,赶紧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这个鬼地方待着,谁不想早点出去啊!四哥说现在有这机会已经不错了,你可别不知足了!你现在就守着减刑的机会呢,以后说不准儿还能减!我装傻充愣地看了四哥半天,才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哦,你是说写遗书的机会啊。”我没想到,四哥笑得更厉害了,转过身和邢耀祖一起笑话我。而我,却偷偷在心底说:在这个地方还是傻一点比较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四哥果然拿出了从劳动号找来的好东西——两只油乎乎的烧鸡。监仓里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粘在了烧鸡上,四哥豪迈地喊了声:“行了,今儿晚上谁都有份,赶紧吃吧!”话音一落,一群人疯了一样地扑向烧鸡。四哥笑骂了几句,径自从床底下又找出两只真空封装的猪蹄,甩手扔给我一只。直到那只猪蹄快啃完的时候他才问我:“对了,今天去灰楼,有啥新闻没有?”10
四哥所说的“新闻”其实包含几层意思,一是指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其次就是有没有探听到关于刀疤、越狱等一切让我们烦心事的线索。我扔下猪蹄把今天刘达告诉我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四哥,他从一开始听就把眉头拧在了一起。过了好半天,他才叹着气跟我说:“看来咱们想的没错,真有人憋着祸害我们呐!”
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四哥说:“我还能怎么想?这事儿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反正你出去之后就别在l市待着了,赶紧回家吧!这群人憨得要死,以为跑出去就没事儿了,现在都觉着是我们把他们的好事给搅和了。一旦他们要是来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咱俩都得完蛋。”我叹着气说:“早知道这破事儿咱不管就好了,为了几个月的减刑,让自己担惊受怕的真不至于。”四哥说:“谁说不是呢!英雄就应该让武松当,咱当个送酒的小二就很不错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尽管号里面没有周末,但是由于周六周日法院、检察院、公安局法制科这些可能会来看守所的机关全部休息,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也能相对轻松一些。一大早我和四哥就跑到厨房里和劳动号的一群人嗑瓜子聊天,把监号扔给邢耀祖,让他今天一定逼着刘东把监规背会,否则到时候管教问起来不好交代。
手里的瓜子还没嗑完一把,二队监道的小杂役就跑过来叫我和四哥:“哥,潘队长叫你们过去呢!”四哥一怔,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小杂役慌慌张张地摇头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潘队好像挺着急的。可能是你们班里怎么了!”四哥一听脸色大变,赶紧扔掉手里的瓜子起身就往外跑,我也赶紧追了出去。
到了监道口时我和四哥一眼就看到两个劳动号的杂役拎着两副公安镣走了进去,四哥一拽我,“慢点走,指不定这是谁又炸号了呢!”我赶紧说要不我们先回厨房?四哥说算了,这会儿肯定回不去了,硬着头皮往前冲吧!
当我和四哥走到监仓门口时,里面的潘队正在大发雷霆,也许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就站在门口。直到站在里面的邢耀祖挤眉弄眼地往潘队的身后看了半天,他这才回过头来。
“你俩干啥去了?”
四哥赶紧一低头,“早上和张毅虎出去到厨房干活……”
“干个屁!”潘队大骂,“你俩一个在教育队,一个在监道和劳动号,厨房的工作谁给你们安排的?我瞧着你俩这也是打算带链子了?”
“没有没有,”四哥浅浅一笑,“我俩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到现在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呢!”
潘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指望着你们两个人能帮我管理监队,结果你俩倒好,只管别人的事不管自己监仓的事了!我告诉你们啊,你们班每个人都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检查!后天早上就交!”说着,把我和四哥往里一推,带着两个劳动号的人转身离去。
他一走,七班就好像把清水滴入热油锅一样,马上就吵了起来。一群人围在四哥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说刚才发生的事。四哥脸一拉,大喊一声:“都给我关!操,我走了才多一会儿就给我惹祸?老邢你跟我说说,到底啥事儿?”又一看郑强和苍蝇两个身上都被戴了链儿,便怒气冲天地骂:“操,这两个货这是又打人了是不是?”
邢耀祖叹了口气,递给四哥一支烟,“我让打的。我一直以为刘东这个狗操的可怜,没想到他的花花肠子比我们谁的都多!”
四哥本想继续发脾气,可一听居然是邢耀祖的安排,当即火气泄了一半,“咋了,你平时没这么压不住啊!刘东咋了?”
邢耀祖气呼呼地把手中的烟盒扔过去砸在刘东身上,“你问这个逼货自己!操,狗日的想把我们全号的人都毁了!”
“到底咋啦?”四哥一脸的迷糊,“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
问了半天,我和四哥终于大概知道了我们走后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原来今天早上我和四哥离开之后,邢耀祖就带着一群人坐在风场里背监规、学习。因为是星期天,所以队里不会要求每个监号齐声朗读。也正因为如此,邢耀祖也就图个清闲,让大家自己愿意看的就看,不愿意看的可以做自己的事,只要一直待在风场就行。
临近十月的早晨已经没有七八月份那么暖和了,邢耀祖只在风场里待了不到五分钟,就径自一人回到监仓抽烟。结果一根烟没抽完,就听到外面苍蝇大叫起来:“我操你大爷刘东!你狗日的贪官是不是也打算越狱了?”他赶紧跑出去看,原来刘东居然拿着一个纸团试着往隔壁六班扔。这要是在平时,这种小事肯定只是嘴上骂几句就好了,但是前几天刚刚发生了越狱事件,而且六班就是始发地,这种事谁看到了都会敏感。于是邢耀祖一气之下上去就是几个耳光,接着又让苍蝇和郑强两个人继续打。
坐在监控室里的潘队和方队这几天神经都绷着一根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结果一眼就看到七班在风场打人。等他跑过去制止的时候,苍蝇和郑强两个人已经打红眼了,根本就不理会潘队的阻止。直到风场上面巡道的武警拉响了枪栓,这两个人这才停下来。于是,苍蝇和郑强理所当然地被带了镣。
听完事情的经过,四哥的脸色变得比水泥墙还要难看。他蹲在蜷缩在墙角的刘东面前,沉声问:“咋了,是不是在七班待得不舒服了,想去其他号看看?”
刘东死命地摇头,“不是的,班长……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啪!”四哥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没想到?操,你是不是想到要越狱了?你知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时间不长,隔壁六班越狱的事?”
“我听说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就是隔壁的事……我也不知道这里不能乱扔东西……”
四哥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吧?好,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监规背会了吗?”
“还没有……”
“那就背!今天晚上10点之前,监规、看守所条例、守则全部给我背会!”说完,四哥一转头,“小虎子,晚上从厨房要点冰块拿回来,我得给这个老小子洗洗脑!”
一听说“洗脑”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手段的名词,刘东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其实四哥就是想把冰放到自来水里,然后用那个水给他洗澡而已。按理说,这样的洗澡方式不但不会给人体带来伤害,而且能促进血液循环。但是一直养尊处优的刘东哪里受得了这个,虽然文秘出身的他对于背东西还是非常有把握,可真正一盆凉水泼到身上,那就比割肉还难受了。
一早上的时间浑浑噩噩地过去,到中午的时候,刘东居然拿着监规和守则来找正在看书的四哥,“哥,背会了……”
“哦?”四哥一愣,他完全没料到这个看上去肥头大耳的小子记忆力居然会如此之好。接过监规,随意挑选了几条,果然对答如流。四哥冷笑了一声,“没看出来啊,猪头里还长个人的脑袋!行,晚上再让你聪明点就是了!”说着,一转身躺下继续看书。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五话
9月中旬的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下午2点多钟的时候,监仓里的闷热居然能和七八月份相比。我干脆换了一条大裤头,从床下面找出一床破旧的棉被拿到风场躺着晒太阳。此时监仓里正在调试电视,所有的人都傻呆呆地盯着画面不端跳闪的电视机发呆,坐在风场上的,就只有我和刘东两个人。
看到没有人注意他,他悄悄地把身子凑到我的旁边坐下,然后小声说:“小兄弟,我俩聊聊呗?”我瞪了他一眼,“咋,晚上要给你洗脑你不怕?”他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现在就是挺怕的,所以想找人说说话。”
“说吧,想说啥?”
刘东从兜里掏出他那用两条环保白沙“换”来的劣质烟递给我一支,“小哥,烟差点,但是好歹算个我的心意,你抽一口……”我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他接着说:“其实也没啥可聊的。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啥人?我在外面就是个打工的,哪儿能认识那么多人?”
他勉强一笑,“小哥你说这话就客气了。我听说你进来之间就认识班长?这多好,你肯定没受什么罪……”我一摆手,“这跟认识谁没关系。在看守所里,你要是不撩闲,照样能过得好好的。所以你今天的事儿完全就是自找!说吧,你想打听谁?”
刘东叹了口气,“说要找的这个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叫什么,但是我家一个亲戚给他帮了忙了,所以我想问问。我跟你说说事儿吧,你可能就知道我找谁了。”他顿了顿,自己拿出一支烟借着我的火点上,“是这么个事儿,前些日子,可能就是我双规的头几天吧,我有个小表弟找我来借钱。我当时以为他能借多少,就跟他说咱们都一家人,你要是要得少的话就直接拿去好了。结果他一开口就说要借20万。我当时吓坏了,赶紧问他到底是什么事儿。他就说自己在石铺山有个朋友,这个朋友托人告诉他让他给另外一个小伙子家里送15万块钱,还说如果这个钱不送的话,他连自己都难保。我就赶紧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刚开始我不准备把这个钱借给他。结果他一走时间不长,他妈妈,也就是我的舅妈又带着他回来了。跟我说了一大堆的话,说要是这个钱不借的话,家就彻底毁了。我想了想觉得这个20万虽然是个大数目,但是都是自己家里人,就借给他了。再后来我被双规的头天晚上,我这个表弟又给我打电话,说事情已经办成了,一下子救了好几条人命。还拍着胸脯说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到了石铺山提他的名字就好办。我当时就骂他咒我,结果第二天我就……”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他没说到底是给谁帮忙吗?监号里肯定不能花钱的,这家里人在外面运作关系,这正常啊!”
他连连摆手,“小哥你听我说完。那天晚上我这个表弟说什么都要请我喝酒,都晚上9点多了,我拗不过他就只好出去。结果在一个路边的烧烤摊上他喝了好多酒,说什么感谢之类的。后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说你们那个朋友不是说往另外一个人家里送15万吗?你怎么问我要了20万。他醉醺醺地跟我说哥哥这个你就不懂了,15万算是给自己的救命钱,剩下的5万是为了买个双保险。我就赶紧问啥叫双保险,然后他就不说话了。不过后来他喝得非常多的时候,断断续续地跟我说是有个人犯了点事儿,就跑了。然后他的下落也就这个小伙子的妈妈和舅舅知道。他想去问问这个小伙子的舅舅,花点钱把这个跑了的小伙具体位置给掏出来。这样他就算是进去了,有这一条线自己也判不了几年。我本来今天早上想把这个写到检举材料里的,但是一想我也没什么证据,就是一个醉鬼的话……所以我想问问你,石铺山里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这我上哪儿……”我依然懒散地回答他的问题,忽然,我脑子里出现一个人,就赶紧坐起来问:“你没问问你弟弟,这个跑了的这个人是啥情况?”
他摇摇头,“我对这事儿开始没想那么多,也没啥兴趣。不过我听他喝多以后说自己对不起这家人了,什么弟弟已经要死了,为了自己活命还得把哥哥搭进去什么的。他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号里有个人就要把他供出来,自己也难逃一死……”
“你等等!”我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今天你表现不错,回头我跟四哥说一下,今天晚上你就不用洗冷水澡了!你先进去找个地方待着!”说着,我把他拽进监仓,然后又赶紧拉着四哥走出来。
“啥事儿啊?没头没脑的?”四哥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你就不能有点城府啊!在看守所你要是这么浮的话会被别人欺负的!”
我尴尬地笑笑,随即说:“哥,我刚才听刘东说了点事儿,你帮我分析分析。”说着,我把刚才刘东的话原封不动地跟四哥又说了一次。四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听我说完,他抽搐着脸上的肌肉问我:“你咋看?”
我摇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是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他说的这个事儿有点像……”
“老熊和刀疤?!”四哥打断我。
我一耸肩,“具体我也不知道,我问他他也不清楚。但是如果真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而且真的是老熊和刀疤的话,那刀疤肯定活了,而且这个后头还跟着大案子呐!”
“说说你咋想的。”四哥坐在我拉出来的破被子上,扔给我一支烟。我赶紧接住点着,“我觉得吧,如果是他说的老熊的话,那老熊就是先托在外面以前的兄弟给那个砸死魏胖子家里送了15万。这个魏胖子肯定知道老熊以前的老底儿,而且肯定知道的是能掉脑袋的案子,所以老熊就憋着要把魏胖子弄死。但是老熊现在的案子就有可能掉脑袋了,所以他听说刀疤的哥哥跑了之后,就托人在外面找刀疤哥哥的下落。这5万块钱就是用来找出刀疤哥哥下落的费用,也就算是老熊的买命钱了。”
“嗯,”四哥点点头,“先别想那么乐观。咱号里只要是家里还管的人,都想着能把人从这儿捞出去呢,花钱跑关系的多了。不过咱们现在至少得让刘东先闭嘴。要不然他把这先机占了的话,到时候肯定对刀疤没啥好处。这几天我就不出去了,就在号里守着。你不是还有一些三队的死犯儿要去写东西吗?顺便套套他们的口风。”
我为难地摇头,“问题咱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啊!只要把人弄到灰楼去,教育队的和劳动号的人咱都信不过啊!”
“那就得看你的手段了。”四哥笑着看看我,“我还提醒你一下,石铺山里我的兄弟挺多的,以前有,现在还有。据我听说石铺山从来没有像这几个月这么乱过。我总觉着很多事儿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你得把根挖出来。要不然咱俩的命都难保了。”
“那哥你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这帮狗操的要是憋着弄咱俩的话,那最好的机会就是过段时间的转监了。要是在这个之前不能把事儿都挖出来,那咱们俩都得完。病灶要是不清理干净了,出去也没个消停日子过!”说完,四哥站起来径自回到监仓。
转天早上我还继续打算在监仓里享受周末的轻松时,方队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带给了我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次越狱事件中寇队虽然没有做好发现危机、解决危机的工作,但是鉴于他当时并不在场,不能马上处理突发情况,因此免于刑事处罚,仅给予党内处分。而李管和刘所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两个都有可能因为玩忽职守罪被审判。坏消息是:马兰出事了。
早上一到管教办公室我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潘队不在办公室,只有方队和另外两个二队的管教坐在办公室里小声的说这什么。看到我进去,方队先给我递过来一杯水,又从管教那里要来一支烟递给我——要知道方队从不抽烟,也不允许犯人在他的面前抽烟的。我慌慌张张地接过他手中的烟,面色僵硬地看着他。
“张毅虎,我听说你在外面有个女朋友?”
我点点头,“是,一个小学老师。她怎么了?”方队一摆手,答非所问地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多吧,我进来之后都是她照顾我的父母。”
“哦……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所里领导觉得这件事不告诉你的话以后不太好跟你说。你也别太紧张,问题不是很大的。”
我呼的一声站起来,“咋了方队,她出啥事儿了?”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小事。昨天下午她被送到石铺山来了。”
“啊?”我顿时一阵眩晕,“她咋啦?我太了解她了,她一直是胆小怕事的人啊!别说犯法的事情了,我认识她之后她连学校的校规都没违反过的。”
方队笑了笑,“都跟你说了别紧张了,事情是这样的。周五的下午学生们都放学之后,他们学校按照常例是有一次教师沟通会的。马兰他们学校好像下周一有一个什么活动,所以例会结束之后他们校长就把几个要参加活动的班主任留了下来。例会开完已经很晚了,马兰就一个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去收拾东西打算回家。马上要走的时候他们校长打电话说让她到自己办公室去一下,有点事情要商量。马兰没什么防备,就去了。一到办公室这个校长就开始动手动脚的,最后还要强奸她。结果她拿起一把裁纸刀就把校长给捅了一刀。”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六话
“操,狗日的!我砸死这个老逼毛!”我气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张毅虎你给我坐下!”方队一瞪眼,“我要跟你说多少次别紧张?现在我们听说那个校长已经抢救过来了,而且现在也被刑警队的人控制住。至于马兰这个情况,顶多就算个防卫过当,完全可以办理取保候审出去的。不过她现在思想压力很大,据女队的看守说昨天晚上要不是同号的安全员看得紧,她就自杀了。”
“那……她没被欺负吧?”
方队摇摇头,“没有,这一点你放心。女号那边虽然在很多地方和男号差不多,但是毕竟她是防卫过当进来的,而且管教特意跟安全员打过招呼,不会吃多大苦。听女队的管教说她的家里人已经开始请了律师帮她办取保了。今天周日,手续什么的肯定不是那么方便,而且办下来也得好几天。所以所里的领导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打算让你们见个面。”
我赶紧又站了起来,“方队,啥时候?现在可以见她吗?”
没等方队说话,旁边的一个管教哈哈地笑了起来,“看见没有,这世界上啥都是脏的,就爱情脏不了啊!”方队一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过自己也笑了起来,“怎么平时干活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猴急的?放心吧,肯定会很快的。但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不仅仅所里的领导要同意,而且还要告诉办案单位。我估摸着下午就应该可以了。你现在先回监仓准备一下,接见时间可能不会太长,到时候我带着你过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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