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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二瘦子
我叹了口气,“方队,大概几点能去?”
“那我怎么知道?”方队又拍拍我,“先不要着急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吧!你女朋友现在情绪波动很大,我希望你见到她之后能让她安静下来,而不是更闹腾。”
我点点头,“那现在马兰知道我能见到她吗?”
“暂时还不知道,是担心一旦办案单位不同意的话,那就不行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对了,她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你看要是有洗漱的东西、吃的什么的,可以拿过来我检查一下,然后给她送过去。”
回到监仓四哥一眼就看出我情绪很差,赶紧抓着我问到底怎么了。当我一说马兰也进来了之后,全班所有人都不吭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发呆。四哥一听就着急了,“操,咱们也过不去女号那边,平时也见不着一个女号的人,这下子肯定给欺负了。”邢耀祖在旁边一看四哥,“哥,女号也有你认识的?”四哥点点头,“我一个好兄弟的媳妇儿就在女号。据说是在里面当个大杂役。这要是早知道的话,你的马兰肯定不能遭罪。”
“会遭罪吗?”我六神无主地看着四哥。
“咋不会!”苍蝇蹦过来说,“我以前有个兄弟的对象也进去了,就押在石铺山。后来十几天家里办了取保候审出来。她说进去之后比男号还折腾得厉害呐!吊水袋子,抹牙膏,反正听起来都瘆人!”
四哥一伸手就在苍蝇的脑袋上狠狠地一巴掌,“操,用你在这儿显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说着,转向我,“没他说得那么玄乎,反正洗澡是肯定的,其他套路我不是特别知道。男号和女号的区别挺大的……不过你也别担心,肯定没那么狠。”
苍蝇吃了一巴掌还是不长记性,摇头晃脑地说:“哥,那就不一定了,女人发起狠来要比男人可怕!你说你给大学生一把刀子他敢捅人吗?你看他女朋友就下手了,一样的道理嘛……”
四哥气得又要打他,结果苍蝇嘻嘻哈哈地跑开。我看了一眼四哥,“算了,我听说她家里人正在给办取保,估计过几天就出去了。”
他点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了,方队说什么时候去看了吗?还说什么没有?”
我叹了口气说:“具体啥时候去看我也不知道。方队让我回来准备准备,另外给她带点洗漱用品什么的。说她进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带。”
四哥一点头,“行,咱们号别的没有,东西多得是!你找找吧,新毛巾、新被子、牙刷牙膏什么的都有。对了,你嫂子给我送进来的棉被还有,给她拿过去一床。呃……要不算了,她进去这被子指不定是谁盖呢!就拿个普通的被子就好了,反正她也住不了几天。对了,再拿点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顺便拿两条烟。”
“烟?她不抽烟啊!”我傻呆呆地瞪着四哥。
“她不抽号长就不抽啊,二铺就不抽啊?放心吧,女号抽烟的多着呢。带烟进去是为了在她自己手里能多留点吃的,最起码能把取保之前的这几天混过去。”
我点点头,谢过四哥后从床底下找了一个大塑料袋,装了满满的一袋子。四哥一瞧说这怎么够!又亲自爬到床底下找了一个袋子又塞了一袋子递给我。这个动作让旁边的几个“三不管”看得眼都红了,但是毕竟这是监仓,一人当政的所在,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在号里熬到下午3点多的时候方队才来找我。因为是星期天,我并没有穿劳动号的杂役服,他看了一眼说套个马甲吧,要不然一会儿都分不清了。我赶紧随便拉出一件号服套上,也没管上面到底有多脏。
接见的地方是在一间小会议室,等我到的时候马兰还没有来。方管说千万不要提案情的事儿,因为现在马兰属于未决,按照规定是不能接见的。我说放心吧方管,您就在旁边,要说到不能说的事儿您就提醒一下就好了。方管点点头,看了看表说你就抓紧点时间,只有20分钟。
正说着话,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女管教带着身穿号服、满脸憔悴的马兰走了进来。我赶紧起身打算迎上去,没想到方队一把把我按住。
“虎子……”马兰一看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女管教赶紧把她带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坐下,你们见面的时间就20分钟,注意点时间。不许交谈案情,不许有身体接触!”
我赶紧对马兰说:“兰兰,你先别着急。你家里人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保出去的。你这几天在里面好好待着,千万别做傻事知道吗?你要是出点事儿,你爸妈肯定得伤心死的,你让我也不能安宁啊!对了,他们欺负你了吗?”
“没有……”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管教帮我说话了,昨天晚上睡觉前就洗了个冷水澡,其他都挺好的……”
我点点头,“这个正常的,没关系。我今天给你带了些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你一定要好好待着,可千万别有其他想法!”她看了一眼我拎来的两大兜东西,“我用不了这么多啊……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这次得在这里住很久?”
“当然不是!谁告诉你要住很久的?你乖乖地住几天,到时候你爸妈肯定会尽快把你弄出去的。你就放心吧!给你带这么多东西肯定是有用处,你听我的,毕竟我在这儿都快半年了,里面的事情我比你知道得多。”
马兰勉强地点头,接着指了指我的身上,“这怎么弄的?上次接见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在看守所是负责给死囚写遗书,做陪护吗?怎么……”我尴尬地一笑,“哦,今天星期天,我没穿号服,结果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也就没看衣服脏不脏。”
“哦,”她若有所思地答应了一声,“对了,前几天你爸妈又到l市来了,说是为了你立功减刑的事情来的。嗯……有个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反正是个挺不好的消息。”
站在旁边的方队一听,赶紧制止说:“马兰你先等一下。”接着又一指我,“你先到外面去等一下,喊你你再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叹着气走出会议室的门。门口一个管教正死死地盯着里面,看我出来马上问:“咋了?接见完了?那就赶紧回去!”
“没有没有,”我尴尬地笑笑,“方队好像要跟马兰说点什么,让我先出来等着。”
“哦,行。先蹲着吧!”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方管冲我一招手,“行了,你进来吧。”我赶紧站起身走进去,慌慌张张地问:“到底什么事儿啊?”马兰看着方队没说话,而方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放心吧,马兰是想告诉你,上次越狱的事发之后,有一个人在外面到处打听你家人的下落。不过你放心,这个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家当地的公安局和我们这边的相关单位,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七话
在看守所里,犯人们最恨的是两种人:点炮的和挡害的。哪怕就算是撩闲、“三不管”这样的人的地位都要高于这两种人。之前杜坤点炮之后,到现在为止还在一班受苦——虽然一班的人打他已经打得都没有兴趣再打了,但是每天洗厕所、洗地板、睡地下的命运还是没有逃过。而现在,我则犯了第二个大忌:挡害。
挡害的意思就是耽误人家的好事,不让别人的计划顺利进行。而这次我和四哥直接策划的阻止越狱的事明显就是属于挡害。
当我和马兰的20分钟时间很快度过,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之后,我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了监仓。当然,监仓里的人永远都是那么没正调,一看到我马上就问“拉手了没有?”“亲嘴儿了没有?”“管教没给你们开个双人间”之类的话。我面色尴尬地笑着摇头,不过四哥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异样,咒骂几句后,把我单独带到了风场。
“咋了?不是见女朋友去了吗?怎么一点都不高兴?还是她打算和你分手了?”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风场冰凉的水泥地上,“马兰说前几天有人去他们学校打听我家的住址还有我父母的下落,我怀疑,这是老腻子那件事儿的后遗症。”
“啥?”四哥一惊,“找到马兰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那天马兰正好去市教育局开一个什么班主任的交流会,她走了时间不长就来了一个男人,找她同事问来问去的。”
“都问什么了?”
“先是问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老师的男朋友是搞电脑的,又问这个老师现在在不在学校,这个老师一看不认识这人,就干脆啥都不说。最后临走的时候这个男人又问我家住哪里什么的,老师还是说不知道。结果这个人甩下一句‘让张毅虎小心’这样的话就走了。马兰没见过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四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看来,马兰现在在石铺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这群狗日的肯定是憋着报复咱俩呢。不过他们怎么知道马兰这个人呢?你跟谁说了吗?”
我摇摇头,“知道这个事儿的,除了管教、咱们班的人之外,其他也没有谁知道的。就算是别人知道,我估摸着也是咱们班出去的人告诉的。”
四哥一皱眉,“别是刀疤给漏出去的吧……那这事儿就……”
“就什么?”“就串到一起啦!”
四哥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马兰的一些信息的确是刀疤泄露出去的话,那么他只有可能告诉三队的人。而三队的人要报复我完全没有理由,除非是他们认为我帮助刀疤翻案,或者就是越狱事件。可二队发生的越狱事件,和三队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开始越来越迷糊。
不过,现在首当其冲的,先是要让家里人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希望方队他们尽快通知c市的公安系统吧。现在我已经管不了别人了,能管好我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晚上潘队从二队九班分过来一个叫许宏的杀人死犯儿,没想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和周云认识。一阵惺惺相惜之后,两人开始哀叹起即将面对的相同的命运。一直到晚上睡觉铃响起,他才凑过来问我是不是可以帮他写写遗书。
我说写遗书当然没有问题,这是我的职责。但是现在肯定不行,因为按照规矩,死囚是不能跟值班人员一起守夜的。许宏说:“规矩我懂,但是你放心我肯定不能炸号。剩下的日子已经没几天了,要是把时间都用在睡觉上,那就太浪费了。要不我俩聊聊也行,写信的事儿过几天吧?”我笑笑说你怎么这么确定国庆节你就得走了?他叹了口气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黯然地说自己二审已经下来快一个月了,就等着国庆节和别人搭伴一起上路呐!
见我没说话,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递给我,“来,兄弟抽口。烟也不咋好,你就将就一下吧。回头要麻烦你的事儿还多呐!”我接过来烟,客气着说本来给家里人写信也是管教给我安排的任务,没啥麻烦不麻烦的。你觉得什么时候想好了,跟我说一下咱就可以开工了。
许宏喋喋不休地跟我聊到半夜2点才去睡觉,从他的家人,到他自己;从他犯罪的经过,到进来看守所一年多的感想,几乎什么都跟我说了一遍。结果他躺下睡觉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弄得毫无倦意了。
我的脑海中开始急速地寻找最近这段时间所有事件之间的联系。从马兰今天告诉我有人在寻找机会报复我的家人这一点可以看出,老腻子之后肯定还有人。这个人也许就在监队里,也有可能是在监队之外。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的事情是:三队老熊身后有大案子藏着,而这个大案子或许从刘东的身上就可以找出来。老熊现在是在做垂死的挣扎,如果他真的可以在外面找到刀疤的哥哥,那一旦打死魏胖子的事东窗事发,他也可以在临刑的最后一刻找到活下去的机会。从现在看来,魏胖子知道老熊的案子,而老熊的案子现在虽然罪不至死,但是一旦魏胖子透露出去,那老熊肯定必死无疑。所以,老熊才精心策划了魏胖子的死亡。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尽快见到刀疤,确定一下马兰在l市三小学工作的消息到底是不是他告诉三队的人的。如果是的话,那要报复我的人肯定和老熊有所联系。假设是老熊想报复我,原因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威胁我不要为刀疤翻案,否则他全盘皆输;第二种原因就是越狱的事也是他所参与策划的。
可为什么越狱的是二队而不是三队?
我脑子越来越乱,完全理不出丝毫的头绪。如果我现在马上向管教举报刘东,说从他这一条线可以找到刀疤哥哥、魏胖子的死因的话,那刀疤就活不下来了。而且三队魏胖子死了这么久公安机关还没有抓住老熊的辫子,现在我举报了,就能找出来证据吗?唉……算了,看来现在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先知道外面找我家人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去的,那就什么都好办了。能知道这件事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这一批即将上路的死犯。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找到许宏要求和他聊聊。在聊天之前,我特意拿出自己的两盒环保白沙递给他,想问问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能对我有利的事。可是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就连那天晚上越狱的一些细节都不知道。我跟四哥一说,四哥表示完全不相信。他说死犯儿是看守所里最想越狱的,有这样的机会他能不去把握?你得给他点好处他才能跟你竹筒倒豆子。我说好处我给了啊,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环保白沙的,一下子就给了他两盒!四哥鄙夷地看着我:“两盒环保白沙就能收拢人家?你确实傻到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你跟他说这件事要是能摸到头绪,说不定就不枪毙他了。这个社会,没点实惠的东西谁帮你办事儿?”
我按照四哥的话又跟他说了说,这次他好像有些疑虑,考虑了半晌才说:“这件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让我好好想想,回头跟你慢慢聊吧!”说完转身跑到风场的角落里打起盹来。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只能咬着牙苦等。
这次国庆前夕要执行死刑的人很多,所以这段时间整个监队的气氛压抑值到达了我入狱以来的最高点。潘队和方队轮流值班,并且特别要求我尽快为所有二审已决的犯人做好思想工作。但事实上,别说帮助别人了,我现在连自己的思想工作都做不好,惶惶而不可终日。
在那几天里,我们得到了几个消息,有好有坏,而且,坏事多于好事。好事是:马兰在石铺山看守所被羁押了5天之后,由她的家人作为担保人被取保候审。坏事有两件:第一,刀疤在当初执行时所举报的两件事都因为缺少证据或者更具体的资料,因此这次国庆节或许也是他要上路的日子。第二,老熊开庭了,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5年。他没有选择上诉,10天后他就将去劳改农场服刑。
许宏虽然每天都和周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但是我们都看出来他的情绪越来越差,甚至有时候对着天空能发几个小时的呆。每天晚上当大家都昏昏欲睡时,唯有他一人坐在铺板上拿着监规发呆。我们都知道他已经越来越恐惧了,但是谁都没有去点破,甚至谁都不愿意在监仓里提任何一个失去生命的词汇。
有这样一句话,叫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压抑的气氛在国庆前十天终于到达了临界点,由恐惧引发的愤怒犹如火山一样迸发而出。




残影:死刑犯的不眠夜 第二十八话
按照惯例,每年的9月25日或者9月26日就是l市集中执行死刑的日子,即便是推迟或者提前,上下也不会有两天的误差。因此这段时间监号里即将被执行的犯人就像一个个地雷一样,只要稍微触发就有可能爆炸。
9月20号的晚上,厨房做饭的劳动号犯人不知道怎么了,把整整一袋盐全部倒进了直径一米多的大锅中。结果饭送到监号之后在押人犯吃了一口就差点被齁死。这时候九班的一个死犯儿首先不干了,他把满满一盆滚烫的面条砸在了地上,大声叫骂起来。接着我们班的许宏、周云两个人也相继扔掉饭盆开始对着仓门怒吼。很快,愤怒的火焰如同病毒一样渗透到了每一个监仓,一次新的集体炸号由此开始。
四哥第一个想要让监仓里的人安静下来。但是对于周云和许宏这样的人来说,炸号与否根本无关痛痒,因此都想要借着饭咸了这件事闹腾一次,发泄一下内心积怨已久的压抑感。四哥正打算让郑强和苍蝇按住他们的时候,火药味已经弥漫到了整个监队。他看了看形势,干脆不再理会,只是冷眼坐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不到2分钟,监道里便传来了方队和潘队的声音:“都不许闹了!再闹后果自负啊!”结果话音刚落,各个监仓的声音更大了。好在方队的反应很快,他马上回到办公室,用通到各个监仓的内线广播说:“各位在押人犯请注意,今晚做饭的时候厨房因为一时疏忽,导致饭菜没办法吃。但是请各位放心,你们稍安勿躁,我会马上联系劳动号让他们重新做饭。”
“我们要吃饺子!我们要吃红烧肉!”监仓里的叫骂声不绝于耳。扩音器里方队的声音再次传来:“今天晚上的饭做得出了问题,这是厨房的失误,我们也要求厨房正在重新做。但是如果你们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么所发生的一切后果都由你们自己负责!”
许宏听完对着扩音器大骂:“娘的,老子是马上就要上路的人了,给老子吃这么多盐!我还就继续下去了,你打算怎么办吧!”周云也在旁边附和着说:“就是!横竖都是一死,你就干脆利落点,叫几个武警进仓把我们突突了得了!省得天天在这儿活受罪!”
四哥终于听不下去了,顺手抓起床上用烟盒沾成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操!你们不想活了老子还想继续活下去呐!跟你们这种逼货就是要专政!你俩要是再跟着瞎起哄,老子今晚上在厕所池子里给你们洗脑袋!”
许宏转过眼看了看四哥,“哥,不是我们哥俩不给你面子,做的这东西还他妈能吃吗?咱们虽然马上就上路了,但是吃上可口饭菜的权利总有吧!”
“有你爹个权利!你都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了,还跟这儿说这个权利那个权力的。你还要不要你的狗脸?”四哥骂完,冲郑强招招手,“郑强,你给我看着点这两个怂货,要是还这么炸下去,给我往死里砸!”
郑强正等着四哥的这句有能让他立功,又能让他过足手瘾的话,听他一说,赶紧往上一扑,两只手各搭一只在两人的肩膀上,“都听见话没有?班长的话都不听,你们这是要作死啊!”说着,两手同时使劲。周云和许宏哪里吃过这个苦,肩膀上从郑强铁钳一样的手引发的阵痛传来,两个人哎呀一声便蹲在了地上。
“哥,放开吧,我不闹还不行吗?”
“放手,放手!不闹了,真的!”
四哥瞪着他俩不说话,郑强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坐在一旁的邢耀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俩纯粹就是给自己抄近道呢!在号里炸刺儿什么结果难道不知道吗?周云你自己以前坐过大牢,这点规矩不知道?还有许宏,老腻子的例子就生生地放着呢,还打算走他的老路是不?郑强,给我使点劲,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炸号的代价!”
“放心吧哥!”郑强几乎是用欢快的声音回答。
监道里的吵闹一直到十几分钟武警到达后才算渐渐地平息下去。因为他们已经没有谁再闹了,监仓上方的巡道、监道里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而且其中好几个武警大声地骂:“都蹲下!谁他娘再在乱炸,我马上当场击毙炸号的!”这句话一出,嘈杂的声音马上低落了下去。因为这种话在这样的环境下作用是非常大的,一些外强中干的犯人首先乖乖地不再出声,而那些已决的死犯儿们想到现在多活一天是一天,也纷纷平静下来。
但是七班的游戏还没有结束,郑强的手依然紧紧地掐在周云和许宏的肩胛骨处。两个人已经如同杀猪一样地乱叫,面无人色。
“放开吧,郑强!”四哥挥了挥手,“一会儿武警撤了再说。咱们监队里从来都是从各方面都照顾死犯儿,但是这两个崽子不给我脸!行,你俩不是不给我脸吗?那我就让你俩看看到底我臧老四会不会对死犯儿客气!”
郑强松手的同时顺势往前一推,两个人顿时一头撞在了监仓门上。许宏第一个爬起来,龇着牙揉着肩膀向四哥求饶:“哥,你看我这几天就上路的人了,您就别收拾我啦!”四哥冷冷地一笑,“你不是嘴硬吗?你不是挑准时机就炸号吗?行,那咱就过过招。好好的饺子放着不吃你非要吃泔水,这就怨不得我了!”许宏的表情比死人好不了多少,一看求饶无效,只好悄悄地溜到一边去揉肩膀。
坐在地上没动的周云可就不是好啃的排骨了。他目光阴冷地直盯着四哥不说话,牙齿咬得咯吱乱响。四哥瞧了瞧,“哟?还有个不服的呐!怎么着,打算跟我练练呗?”我赶紧走过去说:“周云你赶紧一边儿撅着去吧!四哥要是想治你,全号的人都得一起上。你一个只会杀女人的主能干得过这么多大老爷们?你赶紧省省吧!”
四哥冲我一摆手,“小虎子你边儿待着去!我今晚上宁可让许宏吃红烧肉也不能让周云个逼崽子过好!他才进来几天,就敢这么闹!以后还不成了刘老鬼那样的油子啦!”我还想说话,结果被身后的苍蝇一把拽过去,“你省省吧!这种货就得砸!”12
四哥最终还是没有动许宏和周云。问其原因,他说周云的日子还长着呢,不着急现在就动他,而且在监队里,收拾人的办法不仅仅是打人一种。至于许宏,毕竟这几天就要上路了,这个时候动他无异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大限之日越来越近。这几天的许宏每天做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在风场对着栅栏外的天空发呆,有时候他也会跑到监仓门口,通过小窗往外努力地寻找着什么。一旦发现监道里有认识的人经过,他马上就会问:“哎,你们仓这次几个上路的?”得到答复之后,他就会回到风场,继续看着天空发呆。邢耀祖说这是为自己上路找伴儿呢,我不以为然。其实在更多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是在寻找自己内心的一种寄托——或许和认识的人一起下去,才不会受到小鬼们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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