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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显然,皇帝不会满意严刑逼供出的结果。那么要想做到以理服人,就要有证据。
作为盐运使卢仲景案关键人,王守仁的叔父手上是肯定有证据的。只不过他不愿意现在就拿出来,或者说他不敢现在就拿出来。
这个证据对王守仁的叔父来说就是一个护命符,只要他一日不吐出来,就一日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守仁此刻便扮演着一个破局人的身份。他能否成功劝说其叔父交出手上的证据,也就决定了他叔父能否脱离危险。
“家父和按察司副使陆渊陆大人颇有几分交情,杭州府按察司大牢某倒是能进去。只是若叔父手上真有证据,也肯定不会轻易交给某的吧。”
“这便需要守仁兄提前布局了。锦衣卫和东厂,你总该选择一个。”
王守仁眼眸一闪,沉声道:“只是我与这两方的人素来不结实,该如何布局呢?”
谢慎淡淡说道:“这不难,不结实可以设法结实嘛。我听说这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乔总旗前些时日刚刚离开绍兴,我估计他还要返回杭州府,不如守仁兄现在就奔赴杭州府,若能‘偶遇’这个乔总旗事情自然要好办许多。”
谢慎本人就是一个读书人,从本能里就觉得东厂的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锦衣卫也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弘治朝锦衣卫的指挥使牟斌毕竟是个忠厚之人,有这么个上司在,锦衣卫也不敢过于放肆。如果非要让王守仁在二者中选择一个的话,谢慎宁愿让王守仁选择锦衣卫。
“东厂的人......”
“东厂的人还是先不要招惹了吧,除非他们主动找上门来。”
阉人有生理缺陷,不能享受美女,故而对财富的追求到了变态的地步。
在谢慎看来,东厂的人突然出现在zj很可能是他们做贼心虚。就拿李广来说,这人是弘治朝有名的奸臣贪宦,盐运使卢仲景的案子多半就与他有瓜葛,若是事情闹得大了,他未必没有落井下石杀人灭口的打算。
与这种人商议谋划和与虎谋皮没有什么两样。
“为兄都记下了,明日一早便赶往杭府。”
谢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守仁兄可备好了银钱,这一路上需要打点的地方可不少。”
锦衣卫当然不会图谋这点小利,但旁的衙门小吏也需要打点,谢慎真怕王守仁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公子哥做出什么傻事来。
“慎贤弟放心好了,我从府中支取一百两总该够了吧。”
“大兄,我随你去!”
王守文攥紧拳头,悲愤的说道。
“这种事情你一个孩子去能有什么拥有,何况你们马上就要入县学进学,还是好好留在余姚吧。”
王守仁宠溺的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和声说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是长兄,父亲大人不在,我便应当承担起这份责任。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不仁者。慎贤弟是仁德之人,你和他在一起是幸运,应当多向他学习修身养性,这样为兄也放心了。”
王守仁也知道此行杭州府异常凶险,故而在对三弟的交待中竟然生出一丝悲戚之感。
王守文听后大哭道:“大兄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一定多向慎贤弟学习修身之法,但大兄也要保证一定要安然的从杭州府回来。”
王守仁惨然一笑道:“张横渠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也是为兄之愿。为兄活了二十余载却一条都没做到,自然不会轻易被小鬼勾了去留下千古之憾。”
......
......





寒门首辅 第八十二章 购置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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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王守仁,谢慎便和小萝莉一起出了王家大宅。
离开余姚两个多月,谢慎对大哥,大嫂都极为想念。当然,还有水芸......在谢慎心目中水芸简直就是标准的温婉江南女子。
从王家到谢家租住的竹楼距离并不算远,二人行了半柱香的工夫便来到竹楼前。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一会跟我先去拜见大兄,大嫂。”
小萝莉平日里对相熟的谢慎自是一副小魔头的傲娇样子,可现在却不得不乖巧点头道:“唔。”
二人先后踏进竹楼,谢慎在一楼环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大哥,大嫂。
少年遂踏步上了阁楼,小萝莉犹豫了片刻,亦是咬着嘴唇跟了上去。
阁楼之上,水芸正对着铜镜梳妆,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佳人转身见来人是谢慎,自是喜极而泣。
“公子回来了!”
她正要迎过去,却瞥见谢慎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娘子,颇是有些惊讶。
这小娘子身着碎花襦裙,头发用木簪子整齐挽起。虽然她极力的挺起胸脯,但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孩子。
“公子,这位姑娘是......”
“哦,这是二丫。我在绍兴府时见她被恶痞欺凌,一打听才知道是她父亲生前欠了那些恶人赌债,便替她还了银钱。她一定要跟着我报答葬父大恩,我也不好拒绝。”
见水芸满脸疑容,谢慎连忙解释了起来。
水芸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二丫妹子,既然你跟了公子,咱们便也算是有缘,当以姐妹相称。奴家年长你几岁,你便叫一声姐姐可好?”
二丫心思极为活泛,当即点头道:“姐姐好!”
“好妹妹!”
水芸温婉一笑,恰如西湖春水一般。
见到二女能够和善相处,谢慎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他之前最怕的就是把二丫带回余姚水芸接受不了,但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
“对了,怎么不见大兄和大嫂?”
照理说即便大兄去忙茶铺的事情,大嫂谢陈氏也应该在家中啊。
水芸眼眸微微一转,柔声道:“大兄和大嫂说要买下一个宅子来,奴家也不是很懂,只知道他们这几日都在余姚城的牙行里出入,恐怕是已经有了物色好的宅子了。”
谢慎不由得苦笑,他将大部分《石头记》赚的银钱都放到了水芸那里,银钱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
大哥大嫂是小农思维,有了银钱第一想到的肯定是购置宅邸。毕竟在明代百姓的传统思维里宅邸是不可或缺的。
谢慎以后若是考中举人,宴请宾客总不能还在这个租住的竹楼里吧。
在明代投资房地产似乎回报还不错,但那是对京师、杭州府这样的大型城市来说。像余姚这样的县城,环境承载力和城市容纳量有限,投资房地产似乎并不算理智。
但大哥大嫂既然已经决定购置宅邸,甚至跑到牙行去找中介看房,谢慎也不好站出来扫兴。
“哦,原来是这样。”
谢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水芸连忙道:“公子,大兄他只是去牙行看看,并没有购置宅邸,他说要等公子回来了由公子决定购置哪家宅邸。”
谢慎听得心中一暖。其实他对于是谁来拍板购置宅邸并不在意。大哥大嫂待他视如己出,更是在家境贫寒时坚持供他读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谢慎是穿越而来,并非原先谢家那个少年,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也对大哥大嫂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这种事情还是由大哥大嫂来定的好,我便不掺和了。”
“公子这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呀,奴家竟然忘了问公子,府试院试考的如何。”
二丫抢在谢慎前答道:“公子府试,院试都是案首,却是连夺小三元呢。”
水芸紧紧攥住了粉拳,颤声道:“这么说来,公子已经拿到生员资格了?”
谢慎耸了耸肩道:“不仅是生员,还是一等廪膳生员。”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谢慎不用再戴着面具,便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他也知道拿到秀才功名只是科举漫漫长路的第一步,但作为一个食人间烟火的四好少年,稍稍得意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这般的大喜事,公子怎么不早差人告诉家里。奴家,奴家......”
水芸双目已经盈满了泪水,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在大明朝,科举几乎是取士的标准,更是寒门子弟入仕为官的唯一途径。
谢慎虽然深知此理,但却是无法理解水芸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
“两场童生试间隔实在太短,我本想着一起考完回来给你们个惊喜。这么看来,倒是我疏忽了。”
水芸莞尔一笑道:“公子以后就是相公老爷了,这乍一改口奴家还颇不适应呢。”
谢慎自嘲道:“什么相公老爷的,听得实在暮气。我又没那么老,偏偏得被你们说老了去。”
二丫小萝莉歪着脑袋道:“公子是怕被说老了找不到良配吧。”
“滑头!”
谢慎宠溺的拍了记小萝莉的脑袋,和声笑道。
“你先跟着水芸去房间休息,我要出去一趟。”
“唔。”小萝莉在水芸这个“陌生人”面前不好太过傲娇,便乖巧的应声道。
“公子这前脚刚踏进竹楼便又要出去,不歇息片刻喝杯茶吗?”
“我去去便回,不必担心。”
谢慎苦笑一声,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王守仁只身赴杭州,形式颇是有些凶险。最让谢慎忧心的是他看不清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涉足了盐运使卢仲景的案子,证明此事肯定牵扯到诸多大人物。他对王守仁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便想着在其奔赴杭州府前再给王守仁一些建议。
但以他现在所思所悟并不能给王守仁更多的建议,所以他需要借助外力。
这余姚城中,若说谁对世间百态洞若观火,那便是孔教谕了。
......
......




寒门首辅 第八十三章 洞若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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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出了竹楼,径直向县学而去。
得知孔教谕并不在县学,少年便调转方向去往三味书院。
那门子与谢慎早是相熟了,见谢慎风尘仆仆的前来,陪着笑脸道:“谢小相公怎么这般着急,可是刚从府城回来?”
谢慎苦笑一声道:“甫一回到余姚,谢某便直接来拜见师尊。去了县学并未见到师尊,这才赶了过来。吴小哥,师尊现在可在书院?”
“教谕大人刚刚给诸生授完课业,现在应该正在内堂休息,谢小相公来的真是时候。”
谢慎冲他拱了拱手道:“多谢了!”说完他便也跨步进入宅院内。
三味书院的建筑布局谢慎早已清晓,轻车熟路的来到授课的正堂前,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方步踏入屋内。
绕过四扇花鸟屏风,谢慎迎面走去,见孔德道正端坐四出头乌木四方椅上养神,思忖了片刻还是拱手一礼道:“学生谢慎拜见恩师。”
孔教谕缓缓睁开眼睛,微微笑道:“是谢慎啊,府试,院试已考完了?”
谢慎点了点头,和声道:“四月的府试、五月的院试相连,同在绍兴府,考下来倒也是顺畅。托恩师的福,学生两科都拿了案首。”
孔教谕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谢慎轻而易举的就拿到了小三元。在他的印象中,谢慎虽然天资聪颖,但底子并不算扎实,虽然能写出卓越不凡的时文,但连拿三科童生试的案首,显然难度很大。
但如今,谢慎就是把这样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变为了现实,不得不让孔教谕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好,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谢慎啊,你虽然童生三试皆为案首,成为了县学生员,但切不可有所骄恃,当悉心进学,以尊圣人之道。”
孔教谕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感慨道:“余姚虽然文兴鼎盛,但近十年也没有人拿过小三元了。你能够拿到小三元,说明学识已经得到了提学大人的认同,前途远大,大有可为啊。老夫晚年能够收得你这么一个学生,也算是无憾事了。”
孔教谕是二甲进士出身,以他的身份地位来到余姚做区区一教谕绝对是屈才了。不过人各有志,孔德道偏偏对官场浮沉不敢兴趣,而有心教书育人。
余姚文风鼎盛,但是大多数的学子往往循规蹈矩抱着朱子集注不放,写出来的文章也都是十足的套路文。这样的文章或许很精致,但肯定不可能从万千文章中脱颖而出。
谢慎的到来却是改变了孔教谕的认知。这个少年非但诗词信手拈来,时文作起来也毫不马虎。虽然他经学功底还稍稍欠缺,但瑕不掩瑜,不论是文章立意,还是行文技巧都高出同龄人数个档次。这么看来,谢慎夺得小三元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稍顿了顿,谢慎继续道:“学生这次来拜访恩师,除了此事外,还有一事想要向恩师请教。”
大明朝的业师除了传道授业,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责那就是解惑。
这个惑的范围很大,并不局限于之上的内容,换句话说,便是学生有什么情感上的问题想要向业师请教,业师也是不能拒绝的。
当然谢慎这次要向孔教谕请教的不是什么情感问题,而是大明官场的一些潜规则和他个人的一些纠结之处。
“你但说无妨,为师若是能够解答一定不会藏掖。”
“恩师觉得,本朝吏治如何?”
孔教谕微微一愣,旋即笑声道:“你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当今天子仁德爱民,君臣同心,吏治自然很好。”
“如果出了宵小,陛下会如何决断?”
“自然是惩治宵小,以儆效尤。”
“但若是这个宵小是位高权重之辈,或者是皇亲呢。”
二人之间的对话很简短。直到此,谢慎都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与盐运使卢仲景案相关的细节。
倒不是他不信任孔教谕,而是即便他把此事的细节说予孔教谕听,以孔教谕的性子也不会掺和。
稍稍沉默后,孔教谕沉声道:“若是宵小是这两者之一,便需要有仁人君子站出来。”
孔教谕的回答让谢慎很失望。
他这么回答看似点明了方法,实则什么都没有说清楚。
可是谢慎不甘心,他继续问道:“那么,恩师以为若是为了大道暂时与宵小合作妥协算不算有违君子之道呢。”
孔教谕稍稍一顿道:“那要看这大道有没有价值,若是济世安民的大道自然不算违背君子处世之道。”
孔教谕继续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许多人以为做到这三样就是君子,可为师认为做到这些不过是做到君子的表层。”
谢慎追问道:“那依恩师之见,什么样才是真的君子?”
“老夫昨日读《周易》读到这么一句,颇有感悟。”
孔教谕深吸了一口气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么唯独缺的这一条是否就是君子之道呢?”
“这......恩师,这是何解?”
“这一条道便是转机之道,便是奋斗之道,便是以不可能变可能之道。孔圣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之所以能够成为君子不是因为他们参悟了大道五十,而是他们坦荡处世,参悟了那唯一的一条变数。而小人则是处处计较,被物化得失牵绊,反而陷入困局。老夫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谢慎听到这里方是恍然大悟。
其实孔教谕从一开始便把答案告诉了他,只是他一直被心中执念羁绊,无法领悟。
勿忘本心,不被俗物羁绊,则凡事必有变数!
羁绊谢慎的自然就是科举功名。他之所以不想和王守仁一起去杭州便是怕这件事牵扯到太多的大人物,进而影响到功名。现在看来,反而是他落于俗套之中了。要想守得云开见月明,便要不惧艰险,为知己这死。唯有如此才是君子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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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八十四章 轻舟八尺,低篷三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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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东六府,枕江接海。
杭州、嘉兴、绍兴、宁波、台州、温州六府间水道纵横,各自连接成网。
从绍兴府到杭州,乘船是极为便捷的。故而不少官员赴杭州上任,都愿意走水路,以免去走陆路的劳顿之苦。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绍兴府云齐码头上满是各式各样的乌篷船。有三篷三舱,供官绅乘坐的“三明瓦”,也有小一号寻常百姓都能包起的“梭飞”。(注1)
有多少财力,便坐什么等级的船。云齐码头的船夫早已见惯士子官绅,别说七品县令,便是身着绯色补子服的官老爷他们也见得多了。
官老爷这三个字乍一听来自然慑人,但与这些官绅相处久了,他们发现这些百姓口中文曲星一般的尊贵人物也是一个鼻子,一张嘴,食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与寻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乃至于再听到有什么士子要从云齐码头登舟乘船,船夫们都提不起兴趣来。
“开船咯!”
伴着船夫一声地道的绍兴土话,一只崭新的“三明瓦”便划离了码头,沿着宽阔的河道往下游而去。
这只“三明瓦”的船头站着两名儒生,一人较年长,着湖蓝色直裰,配青色半臂;较年幼者着墨青色朱子深衣,腰间用浙花绸带束着。
二人背负双手,望着江面上泛起的层层水波,皆是面色惆怅。
船头两侧,摆有两个白铜铸造的狮子,该是为了讨个好气运。那较年长的儒生望了一眼白铜狮子,叹息一声道:“慎贤弟又何必为愚兄趟这池浑水呢。盐运使这宗案子到现在还看不清,愚兄这一粒石子投掷下去不一定能探得底,只怕到头来会连累了你。”
“守仁大哥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了。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所谓忠者尽心竭力,所谓恕者仁爱宽厚。谢某虽愚钝,也知道君子之道,自当竭力为之。”
这年岁较幼,侃侃而谈的少年自然便是谢慎了。
他与孔教谕一番对谈,参悟了许多东西,最终决定和王守仁一起共赴杭州。
他当然知道这个案子牵扯众多,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无数人都想抽身离开,这个时候卷入进去肯定是自讨苦吃。
但在谢慎看来不是任何事情都要用利弊衡量的。
谢慎在读《韩非子》时对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那便是‘安危在是非,不在于强弱,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一个人的处境是安是危不在于你的实力是强是弱,而在于你是善的一面还是恶的一面。一个国家的存续或者灭亡不在于军队数目多少,而在于是虚伪还是实在。
虽然这句话多少有些玄学的味道,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谢慎坚信邪不压正!如果这个世上都是苦心钻营,阿谀奉承之辈,何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果这个世上都是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之辈,又何谈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谢慎自问不是一个圣母白莲花,但该坚守的东西肯定是要坚守的。以王守仁这么刚直的性子,真叫他一人独闯龙潭虎穴,不定会发生什么。
便是为了一代心学大师能够顺利度过此关,谢慎便不能坐视不管!
“慎贤弟这番话说的让为兄佩服!”
王守仁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便去杭州府闯上一闯,为兄便不信大明朝的天都被宵小奸佞遮了!”
“守仁兄这般豪气,吾二人当浮一大白!”
谢慎拉着王守仁调转方向从船头走向前舱。二人下了几级木阶,谢慎突然兴起道:“若是守仁兄有兴致,还可以在此处请船家唱上几句。”
王守仁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听闻这里的船家个个生的一副好嗓子,若真的唱起来,怕是会误了船期。”
从前舱到中舱,要经过一道书画小屏门,其上分别写有“寒雨连江夜入吴”,与“月落乌啼霜满天”两行诗句,极为雅致。这“三明瓦”的大船共分为前、中、后三舱,中舱是赏景之用,两侧有“十景窗”,后舱则是供船客睡觉歇息之用。
此刻船家大概是在船尾摇橹,没有听到中舱二人的对话,不然真可能丢了摇橹来找王守仁讨个说法。
绍兴的船夫有哪个划船时不唱山歌的,又有哪个会因为唱山歌误了船客的船期的。
这不是读书人孤傲,瞧不起卖苦力的船夫嘛!
还好船夫此刻一心摇橹,没有分神,不然真可能一气之下划船回去把王守仁丢到码头上。
王守仁坐在中舱方椅上,望着窗外江景自然生出诗情来。
他轻叩手指淡淡道:“乘舟沿江而行,为兄忽然想起陆放翁那首《鹊桥仙》来。”
谢慎嘴角微微扬起,自是顺势吟诵了出来。
“华灯纵博,雕鞍驰射,谁记当年豪举。酒徒一半取封侯,独去作、江边渔父。轻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断苹洲烟雨。镜湖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君恩赐与。陆务观这词倒是超脱的很,估计也是一生上下求索,老而顿悟了。今日与守仁兄一起乘坐乌篷船,倒是体会到了‘轻舟八尺,低篷三扇’的轻快。”
陆游是绍兴山阴人,他的那句‘轻舟八尺,低篷三扇’也成为乌篷船的代名词,谢慎一直没坐过乌篷船,这次也算是了却一桩小小心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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