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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袖乾坤
“看的出来,慎贤弟对陆放翁很推崇,不如也作词一首,聊作怀古吧。”
谢慎望着窗外飞溅起的浪花,一时心潮澎湃便怅然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
注1:所谓“三明瓦”的大船,即在中舱的两扇定篷之间又装一扇半圆形的遮阳篷,三扇篷的木格子上,嵌着片片一寸见方的薄蛎壳片,既能避雨,又可透光。一般的“三明瓦”都有三个舱,中舱有三扇定篷。定篷间有二道明瓦的船叫“梭飞”。





寒门首辅 第八十五章 何方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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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慎吟完一首词,十分畅快的呼出一口气,眼眸微微转向王守仁。
他本来不想把《临江仙》这样的大杀器提前祭出,可刚刚王守仁无意间提到了陆放翁的那首《鹊桥仙》,谢慎遥望江面触景生情之下吟出《临江仙》也就不难理解了。
人嘛总归是有情感的,若是什么都按照计划执行,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王守仁沉默了良久,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吞了下去。
谢慎有诗才......这他是知道的,与少年相处的这段时间,王守仁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天赋绝伦的读书人。可并不是所有天赋绝伦的人都能作出谢慎刚刚那首诗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王守仁望着窗外涛涛江水,神情颇为激动。
“慎贤弟的这句词,真是绝了!”王守仁拍案而起,背负双手在中舱内踱起步来:“世人皆追逐名利,愚兄却独以做圣贤为目标,但如今看来,无论是大官豪绅,还是圣贤名士,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谢慎苦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为官者有所为有所不为,圣者贤者亦如此。只要能够实现胸中抱负,哪怕只有十之其一,也不算白走了这么一遭。”
谢慎可不希望王守仁因为一首词便看破红尘,伟大的一代心学大师要是就此了却烦恼根,遁入空门,那他可就是罪过了。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慎贤弟本意是怀古,倒是愚兄领会错了。”
王守仁羞愧的摆了摆手道:“此次前往杭州府,若按照慎贤弟之前的计划,与那锦衣卫总旗照面,恐怕得费些功夫了。愚兄想要去按察司衙门拜见陆世伯,请他牵线搭桥。”
陆渊吗?
听到这里,谢慎心不由得一沉。他在绍兴时也与这名按察副使打过几次交道。在他的印象中,陆渊是典型的儒官。虽然陆渊的官职是按察副使,但从其面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
陆渊返回绍兴很可能是为了躲避锦衣卫,偏偏乔震又毫不客气的追到了绍兴......
陆大人和北镇抚司乔总旗在府中密谈了那么久,天知道都谈了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二人肯定达成了某种协定。
既然如此,陆渊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躲在绍兴老宅中装病,返回杭州府是必然的。
谢慎这次和王守仁前往杭州府,要想引起锦衣卫的注意,依靠陆渊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可是守仁兄可曾想过,若是拿不到证据该如何是好?”
谢慎这般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经验告诉他做任何事情前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王守仁的叔父常年跟在盐运使卢仲景身边做事,肯定接触到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日常处理中,一定会留下证据来。这个证据可能是册账本,亦可能是份文书,总而言之,肯定是一个可以明证的实物。
这个证据王守仁的叔父一定会小心翼翼的收好,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盐运漕运,是最富得流油的两块地方,在这种地方混久了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无外乎有的人黑化是被人逼迫、胁迫的。在谢慎看来,王守仁的叔父肯定就是这一种。
但锦衣卫的人不会管这些,东厂的人更不会管这些。
如果王守仁不能劝说其交出这个保命的证据做交换,想要靠锦衣卫往宫里递话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叔父也该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守仁惨然一笑,言语中满是无奈。
他的叔父确实没有与锦衣卫谈条件的资格,乖乖交出证据才有机会保住性命。
船舱内的氛围有些压抑,便在这时“三明瓦”的船娘走入舱内,端来两盘干果。
“两位公子随便吃点东西垫一垫上,在前面码头可能要久等一会。”
这船娘身着宝蓝色碎花裙,腰间用红带束着,衬显得皮肤十分白皙。一头黑发用木簪子整齐固定着,偶有几只青丝散出,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气扑面袭来。
她年岁虽然三十上下,却打扮的十分有韵味,谢慎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暗道罪过,罪过。
这船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娘了,怎么能心动呢。
“这是为何?我们可是付了双倍的钱,照理说这船已经被我们包下,你们不能再靠岸揽船客了。”
王守仁以为船娘是想顺道再从前面码头揽下船客,一时气急道。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是急着赶时间。
早一日到达杭州府,便能早一日见到叔父。
早一日见到叔父,便能早一日拿到证据,从而设法将其营救出来。
他耽误不得分毫!
“公子好大的火气呐。非是奴家贪财想要揽船客,而是有大员顺江而下前往杭州府,这水道已经都被封锁了。奴家若是估摸的没错,前面的码头恐怕已经堵塞如菜市了。”
船娘平白被王守仁数落了一通,自然没有好脸色,对着王守仁冷嘲热讽了一番,激的他面色潮红。
读书人面皮薄,王守仁自然也一样,得知自己误会了船娘,他苦笑一声,冲其拱了拱手算作赔礼。
“是某唐突了,只是不知我们要在前面码头等上多久?”
船娘哼了一声道:“公子这么问,奴家可该如何回公子呢。”稍顿了顿,船娘接道:“这要看那位大员的船驾何时能够到码头了,他的船驾若是迟迟不到,怕就得一直等下去了。”
见王守仁被船娘逼得节节败退,谢慎坐不住了。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又何况士子呢。
“方才我们包船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会禁航,若知道水路不能走,我们早便走陆路了!”
走陆路虽然劳累一些,但总不至于憋在码头不能成行。要是在这里耗上十天半月,王守仁叔父的事情肯定是黄了。
......
......




寒门首辅 第八十六章 秀才遇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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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公子说的好没有道理。”
船娘哼了一声道:“奴家若是提前把消息告诉两位公子,两位还会包船吗?再说了,寻常的水道封锁最多不过一日、半日,两位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吧?”
“你......”王守仁听到这里,气的一时语噎。那船娘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王守仁不由得感慨他们是上了贼船了。
他们已经乘船沿江行了不少路程,便是此刻想改走旱路也寻不来车马,只能期盼这位封锁江路的大员能够快些经过。
“两位公子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呐,再喊奴家好了。”
船娘故意朝王守仁抛了一记媚眼,险些把王大公子气的背过气去。
“好了,守仁大哥,何须与这种人置气。”
那船娘离开后,谢慎开始安慰起王守仁来。孔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不就是等吗,谢慎就不信这位大人物真能让他们等上十天半月。
此时王守仁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江边的风景,就连谢慎刚刚作的那首《临江仙》也无法勾起他的兴致。二人对视苦笑,叹息连连。谢慎虽心中极力祈望,但明显能感觉到船速已经降了下来。
窗外的景色从青山替代成了鳞次栉比的乌篷船,听着船夫们用当地土话攀谈,谢慎自嘲道:“守仁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乌篷船聚集在码头,倒真是不虚此行了。”
“苦中作乐耳,苦中作乐耳。”
王守仁幽幽一叹,给自己和谢慎分别倒了一杯酒,叹声道:“到了杭州府钱塘龙井怕是免不了要天天喝的,老天爷这是怕我们到时没空喝酒,让我们此时喝个够。”
走水路是王守仁决定的,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用后世一句流行的话讲,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得走完......
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
适逢正午,日头高悬。江面晒的如同滚烫的笼篦一般,码头上相互连结的乌篷船被升腾起的水汽氤氲包裹着,时隐时现。
方才在江中行着,两侧有清风拂过尚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船只聚集在一起,谢慎方是感慨道热煞人也!
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来,浸湿了衣襟,十分溽热。谢慎再看对面的王守仁,亦是被溽热折磨的面色戚戚。
两人都是读书人,此刻总不能光着膀子乘凉吧。虽然这“三明瓦”已经被他们包了下来,但天知道那个船娘会不会突然冲进船舱来......
男女大防观念在大明朝还是很深入人心的,谢慎可不想为了图一时清爽被人骂登徒子。
不过那些在江河上讨生活的船夫可就顾不得这许多了。谢慎朝窗外望去,只见撑船摇橹的船夫纷纷赤着上身,盘腿坐在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贼老天,还不到六月就能蒸死人。你看看这毒日头,一天烤下来咱们爷们还不得掉层皮。”
“若仅仅是掉层皮就好了,这么蒸上一天,非得熟透了不可。咱们爷们又不像他们读书人,冬寒抱冰,夏热握火。何必跟着遭这份罪。这样等下去得等到何时?”
“这可不好说,官船漏,官马瘦。说不准那大老爷坐的船碰巧出了问题。”
“我看是大老爷起了兴致,在宝船上和婢女做那香艳事呢......”
船夫们兀自抱怨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慎皱了皱眉,还是凑到窗边将头探了出去。
“这位老伯请了,某借问一句,老伯可知咱们是给哪位大人避的道?”
“看公子的样子应该也是读书人吧,小老儿奉劝公子一句还是不要探听了。”
那赤着上身,肤色黝黑,一身腱子肉的船夫朝江面啐出一口黄痰,摆手道:“咱们就跟着做一些赶浪头的事好了,旁的事情问了也没用。”
又过了一阵,码头上来了一队兵卒,好生聒噪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叫船上的人快点上岸。
谢慎这下彻底无奈了。
本来他还寄希望于这大人物快些乘船行过码头,也好跟着放开航禁。可现在看来,这大人物一时半会恐怕见不了影。
不然,这些军卒让众人继续在江面上乘船候着即可,何必把他们尽数赶上岸去。
谢慎暗叫了一声晦气,便冲王守仁道:“守仁大哥,看来是苦等无法了,我们还是先上岸吧。”
王守仁苦笑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出了船舱,踏着薄木板跳到临近的一只“梭飞”上,稳住重心后满吸了一口气。
周而复始,二人花了好大的气力才经过重重船只来到岸上。
那些兵勇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这些船客都欠了他们银钱,玩了他们女人似的。一番呵斥下,那些脸皮薄的船客纷纷加快步子掩面离去。兵勇们得意之下却见得谢慎和王守仁不紧不慢的走着,一时怒火中烧。
为首的一名百户呵斥道:“你们两人不长眼吗?这里不能停留,速速滚开。”
军户在大明朝的地位很低,远远不如读书人。他们平日里受够了读书人的气,此刻狐假虎威,自然不肯错过羞辱读书人的机会。
正巧谢慎和王守仁步子慢了一些让他抓住了把柄,这百户如何能不借题发挥一番?
“怎么,没听见?是不是要爷爷我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
谢慎冷哼一声道:“好臭的嘴巴,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某乃绍兴府余姚县廪膳生员谢慎,这位公子是去岁刚刚中举的余姚王家大公子王守仁。刚刚某没听清楚,你要给我二人几分颜色瞧瞧么?”
那百户听到这里,心中暗骂晦气。
方才他见二人年岁不长,估摸着该是两个没有功名的童生,便想着拿捏一番出出平日里受读书人欺凌的鸟气。可谁曾想二人一个是秀才相公,一个是举人老爷,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
......




寒门首辅 第八十七章 巧遇陆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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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朝,武官地位十分卑微,三品大将见到区区一御史甚至都要下跪。
至于寻常的小军官见到有功名的读书人不被欺负就不错了,哪里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百户灿灿一笑道:“两位公子误会了,误会了。某给两位公子爷赔罪......”
“咳咳......这件事便算了吧。”
王守仁不想把事情闹大,干脆做起了和事老。
谢慎虽然心中有怒气,但王守仁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既然要赔罪,便要拿出些诚意来。别的事情我也不问了,你只需告诉我是哪位大人要途径此处,竟然要封锁河道!”
那百户哭丧着脸,有些为难的说道:“谢小相公,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这种事情小的怎么好多嘴呢......”
谢慎冷冷道:“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某这个面子了!守仁兄,我们走!”
说完,谢慎便要拉着王守仁往乌篷船去。
“哎呦,谢小相公,祖宗爷,小祖宗,你可就饶了我吧。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这次沿河道而下的是按察司副使陆大人。”
眼见着谢慎就要走远,百户连忙追上前去,凄声说道。
“你说什么?沿河道而下的是陆渊陆大人?”
谢慎略微有些惊讶,虽然从时间上看,陆渊确实可能于此时离开绍兴乘船返回杭州。但通过与陆渊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慎觉得此人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且行事低调的人。陆渊怎么这次一反常态,大动干戈的禁止航运了?
“对啊,就是陆大人。谢小相公您这次可以原谅我了吧。我就是个听人差使的,若不是陆大人的船驾要路过此地,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赶大伙儿走啊。”
弄清楚了缘由,谢慎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和陆渊虽然算不上熟,但总归也是能说上话的。至于王守仁自然更不必多说,王家和陆家是世交,陆渊见到王守仁自然会闲叙几句。
“既然是陆大人就好办了,我二人正好有事要拜见陆大人,便在这里等好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看看我办的这事,两位公子还请见谅啊。”
百户这下彻底无奈了。如果王、谢二人仅仅是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那倒也罢了,偏偏二人还和陆渊陆大人相识。刚刚他若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二人驱赶走,误了大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好了,这件事既然是误会我二人便不追究了。”谢慎心情大好,自然也不想和一个百户计较,便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那百户陪着笑脸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带着手下兵卒前去驱赶其他船客了。
“慎贤弟,这沿河道而下前往杭州府的真的是陆大人吗?”
王守仁显然也很激动,他紧紧攥着拳头朗声道。
“这百户没有理由骗我们,来人肯定就是陆大人了。守仁兄也是好运气,说曹操曹操就到,遇到这么一个正主。”
既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要来zj作为zj司法实际一把手的陆渊肯定是他们要拉拢的人。王守仁如果想和锦衣卫搭上话,通过陆渊牵线搭桥自然是个不错的法子。
“幸甚,王某幸甚啊!如果陆大人能够仗义出手,叔父便有救了!”
此时的王阳明在谢慎看来简直就是个热血青年,看来他最终决定跟在王阳明身边是对了,不然以王阳明的性格最终真不一定能把事情办妥。
等待是极为煎熬的,尤其是在这样一种溽热的天气下。五月末的时节,河道上升腾起的水汽被暖风一吹便晕到人脸上,让人汗水直往脖颈下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有一艘“三明瓦”官船从上游驶下。
说它是官船,是因为上面有zj按察司的旗帜。一向低调的陆渊这次一反常态,封锁河道尚且不说,竟然在船只上打出旗子,生怕旁人不知是按察副使返回杭州似得。
这次不用谢慎和王守仁发声,那个之前冲撞了二人的百户抢先来到码头边冲官船上的人高呼,终于引得了注意。
说明了事情缘由陆渊乘坐的官船便在码头停靠了下来。
谢慎与王守仁对视片刻,便踏步来到船前。
“便是这两位公子要求见陆大人。”
百户陪着笑脸冲官船上的家将拱手,而回应他的不过是一声冷哼。
“叫他们上来吧!”
陆大人府上的家将百户自然是不敢得罪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得罪这样的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谢慎和王守仁先后踏着木板跳上了官船,在陆府家将的引领下走到船舱内。
陆渊此时正坐在中舱内捧着一本书闲看,见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哦?贤侄怎么在这里。”
陆渊见到王守仁颇是有些惊讶,放下冲身旁点了点。
“快来这里坐,坐下让伯父好好看看。”
陆家与王家虽然是世交,但陆渊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王守仁了。他上次见到王守仁的时候,王守仁不过是个还没参加乡试的县学生员,这一晃两年过去王守仁已经中举。若不是李东阳在会试时刻意打压,没准王守仁现在已经是进士出身了。
“尊者在上,小侄不敢。”
王守仁冲陆渊躬身行了一记大礼,朗声回道。
“哪里有那么多的礼法,伯父让你坐,你便坐嘛。”
陆渊捋着下颌短髯,云淡风轻的说道。
“噢,谢家贤侄也坐下吧。”
陆渊这才想起来谢慎也在场,让少年好不尴尬。
“尊者有命,安敢不从。”谢慎冲陆渊恭敬一礼,继而冲王守仁道:“守仁兄,你便坐吧。”
谢慎心中直是苦笑,这也就是陆渊和王守仁相熟。若是换做锦衣卫总旗乔震,遇到王守仁这般推辞,估计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王守仁与谢慎甫一落座,陆渊便当先问道;“两位贤侄怕是在此处久等了吧。”
......
......




寒门首辅 第八十八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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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聪明人打交道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绝对不要耍小聪明。
谢慎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颇为凝重。
陆渊能够做到按察副使的位置果然不一般,竟然看出二人是有所图。
不过细细想来,也是不难理解。
以王守仁的个性,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回到zj的。
陆渊恐怕从见到王守仁的第一眼起便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还弄不清王守仁回到zj的真实目的罢了。
至于谢慎,恐怕陆渊根本就不敢兴趣,只是出于礼貌捎带提及罢了。
“回世伯的话,小侄和慎贤弟准备前往杭州府,在这码头被兵丁拦了下来,说是有大员经过,河道按照规制需要进行封锁。我二人一番探听才知道是世伯的船驾,自然便等候在此。”
王守仁的这番话滴水不漏,总归没有让谢慎失望。
陆渊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二人便和老夫同行吧。”
“多谢世伯!”
“多谢陆大人!”
二人齐齐冲陆渊拱手致谢,陆渊则是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份礼。
三人行到船舱之中,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欣赏着河岸美景。陆渊乘坐的这只官船比谢、王二人之前的那只“三明瓦”就要大上许多了。船舱之内非但可供休憩,就是办一个小型宴会都不为过。
当然,此时的陆渊没有什么心情招歌妓来享受丝竹管弦之乐。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乔总旗可是跟他通过了气,这参奏巡抚刘德的第一封奏疏必须得由他这个zj按察副使来写。
陆渊虽然算不上什么圣人,但一直也努力使自己保持儒官的形象。
他与zj巡抚刘德说来还私交不浅,甚至在前年给家中的小辈定下了婚事。一旦他的长子陆相进士登科,便迎娶刘德的嫡女。这在旁人看来最是门当户对的婚事现在肯定无法成行,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刘德性子太刚直,得罪了太多的人。
盐运使卢仲景案只是一个由头,如今朝中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都盯了上来,肯定是要拉出一人顶缸的,刘德是当时案件的主审官,必然是顶缸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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