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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时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马伯庸
张小敬道:“石脂只在酒泉、玉门、延州等地有产,只有当地人和驻军了解一些。
关中百姓——比如你——恐怕连名字都没听过。
何况突厥人运进这些东西时,玩了一个花招……”他的指头指向了“墨料”二字。
“墨料?”姚汝能不解。
“石脂燃烧起来,黑烟极浓。
所以延州那边,通常会用它的烟苔来制墨,所产的延墨颇有名气。”
姚汝能熟于案牍,立刻听明白了。
石脂可以燃烧,亦可以制墨,所以狼卫进城报关时,故意把它报成“墨料”。
而按照长安的规矩,原料和成品同归为一类来入档。
于是这些石脂的入关记录,便堂而皇之地被归入墨类。
靖安司拼命在追查油类和其他可燃物,可谁也想不到去查看墨类——墨那玩意又点不着!
突厥人巧妙地利用这一个思维盲点,瞒天过海。
即使有心人想查,也很难从报关记录中觉察其中猫腻。
“这些家伙,可真是太狡猾了,这种yīn险的招数都想得出来。”
姚汝能愤愤地感叹道。
张小敬听到这感慨,眉头一皱,隐隐有种不协tiáo的感觉。
他做了多年的不良帅,对矛盾的直觉一向很灵。
不过眼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狼卫们的落脚地点。
“如您描述的那样,石脂应该是黑sè的黏脂,如果洒落在地上,应该会很醒目吧?找找附近路上的洒落痕迹?”姚汝能提议。
张小敬摇摇头,突厥人既然有本事把石脂运进来,对这种事肯定有防范。
只要密封木桶下面垫上几层干草,就能保证没有遗洒。
“那……可怎么办?”
张小敬拍了拍身旁的猎犬:“石脂会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燃烧时气味更重。
所以它只适宜于户外火把照明,不能用来屋里点烛或烧饭,没办法,太呛——我们可以试着找找附近的异味。”
姚汝能眼前一亮,可很快又有一个疑问:“这狗得先有个参照,才能寻找。
咱们上哪儿给它问石脂去?”
张小敬伸手朝西边一指:“金光门。”
金光门在长安西侧中段,东去一条街便是西市,是西来商队的必经之路。
运石脂的车队从延州而来,肯定会从这里入城。
“按照检查流程,卫兵会用长矛捅入桶里,防止藏人。
这玩意很难洗掉,让城门卫把那根长矛找到就够了。”
张小敬道。
金光门离这里很远,姚汝能一听,立刻上马要赶过去,却被张小敬给拦住了:“你不必去,若我猜得不错,靖安司的飞骑应该快到了,会带来我们想要的东西。”
说完他望向空荡荡的街头尽头,信心十足。
“你这么笃定?”
“因为李司丞必须这么做。”
张小敬淡淡道。
姚汝能毫不掩饰对李泌的崇敬:“李司丞可真是天纵英才!石脂墨料这么巧妙的圈套,都能被他识破。”
张小敬微微一笑,没有纠正。
识破石脂这事,应该是徐宾想到的。
从前俩人一起吃饭,他曾说起西域军中的一些风土人情,随口提到过石脂这种奇物。
没想到徐宾记性这么好,现在还记得。
他在长安的朋友不多,徐宾算是相交最长的一个。
这家伙若能借这个机会立下大功,释褐授官,也算完成一个积年夙愿。
“希望赶得及,我们耽搁太多时间了。”
张小敬望着逐渐暗淡下来的天sè,喃喃说道。
姚汝能看到他一脸忧sè,心中不由得有些触动。
他本来对这个死囚犯疑心重重,可经过一系列事情,他发现自己错了,张小敬的一举一动虽可商榷,但绝无私心,甚至为此差点送了性命。
姚汝能犹豫片刻,忽然双手抱拳,单腿跪地:“之前卑职对张都尉多有猜疑,自请责罚。
还望张都尉不要因一人之错而心怀怨愤,耽误靖安大事。”
张小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涨红脸的年轻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尽心竭力,不太正常,对吧?”
“是,卑职本以为张都尉言不由衷,必有所图。”
姚汝能直截了当地承认。
为了长安阖城平安?这理由若是李泌说的,他信;但一个对朝廷怀有怨愤的死囚犯这么说,未免太假了。
在他眼里,张小敬追查是掩饰,伺机逃走是真,这才合乎人心常理。





长安十二时辰 第 50 章
可现在……姚汝能觉得脸颊热辣辣地疼。
他想逃开这尴尬的场面,可又不能逃,如果不坦白地向张小敬道歉,姚汝能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原谅那个愚蠢的自己。
张小敬没有把他搀扶起来,也没有出言讽刺,他摩挲着脚边细犬的顶毛,缓缓仰起头。
视线越过姚汝能的肩头,看向远处巍峨雄伟的大雁塔,眼神一时深邃起来。
“汝能啊,你曾在谷雨前后登上过大雁塔顶吗?”
姚汝能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那里有一个看塔的小沙弥,你给他半吊钱,就能偷偷攀到塔顶,看尽长安的牡丹。
小沙弥攒下的钱从不乱用,总是偷偷地买来河鱼去喂慈恩寺边的小猫。”
张小敬慢慢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姚汝能正要开口发问,张小敬又道:“升道坊里有一个专做毕罗饼的回鹘老头,他选的芝麻粒很大,所以饼刚出炉时味道极香。
我从前当差,都会一早赶过去守在坊门,一开门就买几个。”
他啧了啧嘴,似乎还在回味。
“还有普济寺的雕胡饭,初一、十五才能吃到,和尚们偷偷加了荤油,口感可真不错。”
“张都尉,你这是……”
“东市的阿罗约是个驯骆驼的好手,他的毕生梦想是在安邑坊置个产业,娶妻生子,彻底扎根在长安。
长兴坊里住着一个姓薛的太常乐工,庐陵人,每到晴天无云的半夜,必去天津桥上吹笛子,只为用月光洗涤笛声,我替他遮过好几次犯夜禁的事。
还有一个住在崇仁坊的舞姬,叫李十二,雄心勃勃想比肩当年公孙大娘。
她练舞跳得脚跟磨烂,不得不用红绸裹住。
哦,对了,盂兰盆节放河灯时,满河皆是烛光。
如果你沿着龙首渠走,会看到一个瞎眼阿婆沿渠叫卖折好的纸船,说是为她孙女攒副铜簪,可我知道,她的孙女早就病死了。”
说着这些全无联系的人和事,张小敬语气悠长,独眼闪亮:“我在长安城当了九年不良帅,每天打交道的,都是这样的百姓,每天听到看到的,都是这样的生活。
对达官贵人们来说,这些人根本微不足道,这些事更是习以为常,但对我来说,这才是鲜活的、没有被怪物所吞噬的长安城。
在他们身边,我才会感觉自己活着。”
他说到这里,语tiáo稍微降低了些:“倘若让突厥人得逞,最先失去性命的,就是这样的人。
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过着习以为常的生活,我会尽己所能。
我想要保护的,是这样的长安——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坦诚,姚汝能心cháo起伏,无言以对。
这家伙的想法实在太独特了,对朝廷怨愤,可又对长安百姓怀有悲悯,这忠义二字该怎么算才好?
“您……一直是这么想的?”
张小敬咧开嘴,似笑非笑:“十年西域兵,九年长安帅。
你觉得呢?”
这时远处马蹄翻腾,烟尘滚滚,两人迅速回复到任事状态。
不多时,一骑飞至,将腰间鱼筒和一根木柄长矛送到他们面前。
姚汝能接过长矛,矛尖果然沾着点点黑渍,凑近一闻,腥臭刺鼻。
张小敬拆开鱼筒,从里面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条。
“总司已经查清楚了,负责运送的是苏记车马行。
他们午时前后入城,但随后不知去向,脚总、车夫和马车没有回行里报到。”
张小敬把纸条揉成一团,沉声道,“我估计多半已经被灭口了。
马车也被擦去痕迹,想找也找不到了。”
姚汝能这次倒没怎么义愤填膺。
一来他觉得帮敌人运东西的家伙,活该去死;二来经过这几个时辰的奔波,他对狼卫的凶残已经麻木。
张小敬把矛尖给猎犬嗅了一下,拍拍它的脑袋。
猎犬先是打了个不悦的喷嚏,然后仰起脖子,耸动鼻子,朝着一个方向狂吠数声。
若不是张小敬牵住缰绳,它就蹿出去了。
“事不宜迟,我先走。
你等崔尉集合手下跟上来,以黄烟为号。”
姚汝能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崔器急于将功折罪,刚才把旅贲军化整为零,分散到四周诸坊了。
现在要先收拢部队,得花上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张小敬将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您身上有伤,又是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姚汝能有些担心。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张小敬简单地回了一句,松开牵绳。
那猎犬嗖地一下跑了出去,他迈开大步,紧随其后。
姚汝能看着一人一狗消失在坊墙拐角,有一瞬间的恍神。
石脂的味道特别刺鼻,所以猎犬追闻起来毫不迟疑。
它在坊间钻行拐弯,发足狂奔,张小敬必须全力奔跑,才能跟上。
周围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一人一狗,还以为是什么新杂耍,两侧居然还有喝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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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申初(2)
猎犬一口气跑出去两里多路,中间还耽搁了好几次。
它只知道跟着那气味直线前行,不懂绕行,有好几次一头钻进死胡同,对着高墙狂吠。
张小敬不得不把它拽出来,重新再搜寻。
当他们好不容易追到一处坊门时,猎犬停住了,在地上来回蹭了几圈,沮丧地呜了几声。
味道在这里消失了,猎犬无法再继续追踪下去,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太久。
不过这已经足够。
张小敬连忙给它重新套上牵绳,还把它长长的前颌用细绳缠上,万一这里真是狼卫的藏身之处,狗叫说不定会惊动他们。
张小敬看了一眼坊门前挂的木牌,写着“昌明坊”三字。
墙根槛前随处可见杂草丛生,门前的土路上车辙印很少,可见住户不多,荒凉寂静。
这个坊里,甚至连靖安司的专属望楼都没有——毕竟预算有限,先要优先覆盖人烟茂密的北部诸坊,这种荒坊暂时顾及不到。
这意味着,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法及时通知外界。
张小敬想了想,不记得这坊里有什么特别




长安十二时辰 第 51 章
的建筑——如果徐宾在就好了,那家伙什么都记得。
他放缓了脚步,慢慢走进去。
坊门附近一个护卫都没有,想必都跑出去过上元节了。
昌明坊现在处于完全的开放状态,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这可真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张小敬进了坊后,左手把牵绳半松,约束着猎犬朝前一点点走,同时眼睛左右观察,右手扣住寸弩,随时可以射击。
如果狼卫真把石脂存放在这里,那么他现在应该已进入敌人的哨探圈了。
不过张小敬并不太担心,万一真有异常,一枚烟丸掷出去,便可以标定地址。
就算突厥人自己跑了,石脂也来不及运走。
没了石脂,突厥狼卫不过是群穷途末路的恶徒罢了。
张小敬的前方是一处十字街。
若在北部,这里将是最热闹的地段,沿街必然满是商铺。
不过昌明坊的这处十字街,只有零星几处土屋,被一大片光秃秃的槐木林掩住。
林间有一些游动小商贩,驮马和推车横七竖八,卖货的倒比逛街的多。
在林子右侧有一处土坡,坡顶有个小院,门前悬着个大葫芦。
与其说这里是长安城内的住坊,倒不如说是远郊野外。
这么荒凉的地方,如果有大车队进来,应该会很醒目才对。
张小敬本想凑近去打听一下,不料猎犬忽然前肢伏地,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他独目一凛,注意到附近有三个人影靠拢过来。
张小敬飞快地抄手在怀,把寸弩掏出一半,浑身肌rou紧绷,蓄势待发。
等到人影靠近,他才看清,这几人都是乞儿装束,个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旧袍破袄,把手揣在袖子里,面黄肌瘦。
这一脸菜sè,非得数月不食rou才能养成,断然不是临时伪装。
于是张小敬双肩略微放松,不过手还是紧扣着弩机。
这些乞儿盯着张小敬,也不靠近,也不远离,一直保持着二十多步的距离,紧紧跟随。
张小敬冷哼一声,脚步加快,那些乞儿也跟了过来。
他忽然停在一个卖蕨根饼的摊前,买了个饼,乞儿们连忙原地驻足,佯作东张西望。
张小敬给小贩扔下几枚铜钱,拐进前方一条半塌的砖墙巷子。
那些乞儿紧随其后,打头的一个刚拐过去,愕然发现巷子里居然只剩一条拖着牵绳的狗。
他有点疑惑地环顾四周,心想人究竟跑去哪里了?在下一个瞬间,一阵灰粉猝然扑面,迫使其整个人眯起眼睛。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墙头跳了下来,手刀劈向其后脖颈,让他一下子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灰,乃是草木灰,是张小敬刚才买蕨根饼时顺手在摊上抓的。
蕨根生吃会得腹瑕,须用草木灰同煮去毒,所以卖蕨根饼的商贩都会准备一些。
对付这些宵小,还用不着动弩或钢刀。
后面两个乞儿一见同伴遇袭,第一个反应是转头逃走。
张小敬俯身捡起两块砖头,扬臂一砸,正中两人后脑勺,两人先后仆倒在地。
猎犬飞奔过去,恶狠狠地撕扯着他们的衣袖。
乞儿们发出惊呼,徒劳地挥动手里的竹竿。
张小敬走过去,掣出手中钢刀,慢慢对准了其中一个人的咽喉,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急切地从林中传来:“请刀下留人!”
张小敬chún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把刀收回去三寸,侧过头去,看到一个戴着花罗夹幞头的乞儿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朝这边看过来。
“他们只是受人之托,与阁下并无仇怨。
放过他们三条狗命,贾十七必有回报。”
这自称贾十七的乞丐头倒也果决,一见苗头不对,立刻现身阻止。
张小敬当过九年不良帅,知道这些城狐社鼠的眼线遍布全城,消息灵通,甚至有时官府都找他们打探。
今天他无缘无故被乞儿缀上,必然有人在幕后主使。
只要bī出这些人的首领,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小敬没有撤走刀势,也不说话,只是用独眼冷冷盯着那人。
贾十七脸sè微微一变,这位一望装束便知是公门中人,可寻常公差只要听说有“回报”,便不会纠缠,怎么这位上来就是要命的架势?
他本想多说一句,忽然觉得来人面sè有些眼熟,尤其是左边那个干涸眼窝,透着森森的杀气。
贾十七心里转了一圈,陡然想起一个人名来。
“你是……万年县的张阎罗?”
昌明坊在长安西南,隶属长安县,可乞丐们的耳目可不会这么局限。
万年县的五尊阎罗:狠毒辣拗绝,说的不是五个人,是一个人。
这独眼龙,是尽量要避开的狠角sè。
“谁让你们跟踪我的?”张小敬淡淡道。
贾十七心中急转,风闻这人已经下了死牢,可见传闻不实。
他双手一拱:“若早知道是张帅,我们哪会有这样的胆子?这摊事我们上岸,不趟了。”
“是谁?”
贾十七qiáng笑道:“您懂的,这个可没法说,江湖规矩。”
张小敬倒转障刀,往下一chā。
随着一声惨叫,刀尖刺入一个乞儿大腿又拔出来,血花直冒。
贾十七嘴角一抽,脸sè转沉:“这三条烂命,您若能放过,全长安的乞儿,都会念您的好。”
反过来听这句话,如果他不放过,全长安的乞丐都会成为敌人。
扑哧一声,第二刀干净利落地刺入身体。
张小敬是死囚犯,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
他也不吭声,只是一刀一刀地戳着那几个倒霉的乞儿,惨叫声起伏不断,构成了无形的巨大压力。
偏偏那三个倒霉鬼一个都没死,一个个扯着嗓子号得正欢。
张阎王是故意手下留情,为了让林外的其他乞儿听见。
这让贾十七十分为难。
乞儿之间,最看重抱团,可以瘐死冻死被富户打死,但不能被自己人害死。
贾十七若见死不救,只怕以后会人心丧尽。
这个张阎王看似蛮横,实则深谙乞儿内情。
没用多少挣扎,贾十七便做出了抉择。
区区一个银酒壶的代价,还不值得让乞儿豁出命去保密。
何况他注意到,有一把黑sè手弩挂在张阎罗




长安十二时辰 第 52 章
腰间,这是军中才用的武具,背后恐怕还有更厉害的势力。
“好,好,我说!”
贾十七不再隐瞒,举着手从林子里走过来。
他告诉张小敬,说有个胡人给了一个银酒壶,让他们在坊门看着,若有可疑的人入坊,就去日南王宅通知他。
“日南王宅?”
“对,就在本坊的东南角。
贞观年间有个日南王来朝,在这里起了一片大宅子,后来他回国,宅子遂荒,不过占地可不小。”
这个描述,很符合突厥人藏身之处的要求:偏僻,宽阔,而且有足够的房间。
张小敬又问了几句来人相貌穿着,贾十七索性尽数吐露,与曹破延高度符合。
张小敬听完一拍他的肩膀,示意前面带路。
贾十七知道抗议也没用,只好让那三个倒霉乞儿互相搀扶着先回药局,然后自己带着张小敬和猎犬朝日南王废园走去。
昌明坊里着实荒僻,内街两侧房屋寥寥,多是坑坑洼洼的土坡和林地,居然还有那么几块庄稼地和水池。
正因为地不值钱,它的占地面积,起码比北坊大出一半。
所以虽然是在坊内行走,也颇费脚程。
走到半路,张小敬忽然问道:“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大量马车入坊?”
“您说笑了,这里鸟都不拉屎,一天都未必有一辆。”
贾十七看他脸sè又开始不对,赶紧改口道,“今天肯定没看到过,坊门那里有什么动静,可逃不过我们兄弟的眼线。”
张小敬眉头一蹙,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狗走了小一刻,这才到了日南王的废园前。
这里断垣残壁,荒草丛生。
不过内院大门的大模样尚在,两扇黑漆剥落的门板紧紧闭着,门楣上的牡丹石雕纹路jīng细,依稀可见往日豪奢气象。
贾十七说,那胡人的要求是,一旦发现坊外有可疑之人进来,尽快前来这里通报。
不必敲门,直接推门直入便是。
张小敬闪身藏在门旁,牵住细犬,拽出手弩。
贾十七壮着胆子站到院门前,按事先的约定双手去推门板。
门上没锁,轻轻便能推开,随即只听得“啪嗒”一声,似乎门内有什么东西落地。
贾十七还没顾上看,一道黄烟已腾空而起。
张小敬大惊,一把拽开贾十七,先闯了进去。
他一低头,看到一个烟丸在地上兀自冒着浓烟,上头还拴着一截细绳。
他急忙把烟丸丢到附近一处雨塘,可先前冒起的黄烟已飘飘摇摇飘上天际,在晴空之下格外醒目。
张小敬回过头厉声问道:“他回日南王废园,是你亲眼见到,还是他自己说的?”贾十七说那人亲自去药局发的委托,然后就离开了,并未亲见其返回废园。
张小敬“嘿”了一声,这些狼卫,果然狡黠!曹破延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这些乞儿,他故意报了一个假地址,这样一来,即使靖安司追查到这里,也只会被乞儿引导到错误的方向去。
那一枚烟丸,应该是突厥人从张小敬身上搜走的。
它被绑在了门板背后,一经推开,便自行发烟。
这样一来,躲在真正藏身之处的狼卫,能立刻得到警告,争取到撤离时间。
一个小小设置,一石二鸟,既误导了靖安司,又向狼卫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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