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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小姐妹三人的目光就随着襁褓移动。
茴香的目光也落在了襁褓上,看着这个把自己折腾的够呛的小东西,眼底心底都是说不出来的满足。
只想到远在省城的李蹊,心里头到底难免有些遗憾的。
今年是三年一度的武举乡试大比之年,不比文举乡试的试期总在八月间,武举乡试的试期却从来是在文举乡试放榜后的十月里,正好同茴香的产期重叠。
李蹊自是有些迟疑的,尤其哪怕茴香怀孕了,他仍旧同她同吃同住的缘故,茴香孕期的辛苦,还有孩子打在踢在母亲肚子上的小手小脚,都叫他刻苦铭心,这才知道为甚的人常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
只李蹊放心不下茴香,茴香又怎的愿意李蹊耽搁三年的,人生拢共又有几个三年的,拿话儿劝了他去省城。
尤其告诉他,头胎基本上都是推迟的多。
哪成想李蹊离开没几天,估摸着方才抵达省城,李太太请来的稳婆,还有袁婶子都说她的肚子已经落下去了,临盆应该就在这几天上头了。
果然,估摸着那厢李蹊还未下场,他们的小胖丫头就迫不及待的呱呱落地了。
李蹊错过了他们长女的出生,茴香自是替李蹊感到遗憾的。
秦老娘端坐在床沿上,看着略有些恍惚的茴香,就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问她:“是不是累了?”
自家祖母面前,茴香自是不必藏着掖着,客套些甚的,就点了点头:“前两天还不觉着,我还想着我怎的都不觉得累,哪成想今儿一下子就疲乏起来了。”
花椒姐妹三个一听这话俱都面露忧sè,过来人的秦老娘同姚氏妯娌几个却笑了起来:“前两天你正兴头呢,自然浑身的力气,这会子兴头劲儿过去了,自然疲乏起来了。”
花椒恍然大悟,同香叶、丁香齐齐点头,茴香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就这样说了几句话儿,姚氏见她眉宇间已有倦意,就看了眼秦老娘。
秦老娘就俯身将茴香放在被子上头的双手塞进被窝里:“你赶紧歇一会儿,我们先去前头坐席了,待会再来看你同孩子。”又扶了姚氏的手站了起来,招呼杜氏几个:“时辰差不多了……”
诸人跟着站了起来,自然道好,杜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想要支肘起来的茴香:“你快躺下,女人月子里最最紧要,你好好休养,早日恢复元气才是正经。”
又逗了逗睡梦中的小胖丫头,众人也纷纷关切了两句,就跟着秦老娘往厅堂去。
花椒同香叶一步三回头的跟了上去,只丁香人虽站了起来,却站在脚踏上挪着脚尖不肯迈步,期期艾艾地说了句:“我,我就不去坐席了,在这守着二姐同外甥女儿。”
秦老娘没有多想,只以为丁香是舍不得茴香同孩子,就招了她过来:“你二姐这有人守着呢,这可是你外甥女的洗三面,你总得吃吧,吃完了再来陪你二姐。”
姚氏却只觉得头疼,不知道她这又打甚的鬼主意,直摇头:“这可不成,刚刚你姻伯母还特意问起你呢,而且上回不是还赏了你同妹妹们两段绒褐吗,咱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你姻伯母道声谢。”
丁香一听这话,也觉得头疼,更不想出去叫人围观了,赶忙偷偷摸摸地给花椒使眼sè。
花椒一愣,随后才意识到丁香的抗拒是为哪般。
其实别说丁香了,就连她自个儿同香叶都是有些抗拒的。
因着到了年纪的缘故,往常跟着母亲祖母她们出门做客的时候,几乎每个女性长辈都会笑盈盈地拉着她们的手,有的话儿说的还算委婉,有的却是直截了当的就问母亲祖母,又是她们有没有大人,又是有没有定亲的。而且好些人看她们姐妹的眼神,就跟她们上钱德隆挑选茶食的眼神一般无二的。
就偷眼瞄了瞄茴香,朝她眨了眨眼睛。
茴香的目光在丁香同花椒身上转了个来回,就点了点头,替丁香解围:“大伯娘,就让丁香留在我这吧,我正好有话儿要同她说,至于我婆婆那,临走的时候再道谢也不迟的。”
做的这样明显,一干长辈哪里看不出她们姐妹的机锋的,只茴香都这么说了,姚氏也就不再坚持了。
留下两句话儿,就扶着秦老娘出了门。
丁香目送着她们出了院子,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过来,床沿上坐了,又朝茴香道谢:“多谢二姐了,否则那些个伯母嫂子的,又该把我当成一碟子茶食了。”
直截了当,没有半点的避忌。
茴香望着丁香,没有说话。
丁香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身材高挑,穿着湖sè的对襟小袄,却已掩饰不住玲珑的曲线。红润的瓜子脸,眉宇间却有掩也掩不住的洒脱。
就朝她伸出手去,丁香有些不解的握了茴香的手,就听茴香道:“大姐有没有找你说过话?”
茴香这话问的不明不白的,可丁香的小脸却腾地一下,胀得通红。
手心很快被汗湿,不敢去看茴香的眼睛,过了半晌,才呐呐低语道:“说,说了呀!”
茴香听着就又问:“那你呢,你自个儿怎的说?”
丁香脑袋埋的更低了:“我,我不知道呀,我又没想过。”
“那现在想一想好不好?”茴香摩挲着丁香关节略略有些粗大的手指,郑重道。
茴香同莳萝都已经不是小儿女了,为人妻,尤其是为人母之后再回过头来看她们二人的婚事。
才真正明白家中长辈打破盲婚哑嫁的常理,让她们参与到自己的婚事中,是何等的魄力。而她们由此而来的那一点小情愫,又是何等的珍贵……
而她们姐妹二人如今都有了好的归宿,自然也盼着陆陆续续将到婚龄的妹妹们一样的好。
在此之前,当她意识到丁香对小麦不同一般的时候,她就同莳萝谈过一次,却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小麦也算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真的互生好感的话,那说不得也是一桩好姻缘……
丁香却是一愣,她听出了茴香语气中的那份郑重,抬起头来,又见茴香朝她缓缓地点头,心里就无端的烦乱无措了起来。
她承认,她确实有想过要出嫁。
尤其是那么几个瞬间,譬如说大堂哥牵着左氏登船的那一刻,还有李蹊扶着茴香目送她们离开的那一刻,她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不过一闪而过罢了。
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不想这么快的长大的。
只不过,饶是那样的念头确实几次三番的闪现过,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嫁个甚样的相公。
她知道花椒不知道又在打甚的鬼主意,私底下没少偷偷摸摸的打听石头小和尚一众人的喜好……
她也不是没想过,可脑子里却一点囫囵的影踪都没有,直到莳萝问到她,觉得小麦怎的样。
她当时并不明白莳萝的意思,随口就道:“挺聪明的呀,而且天生就搭上了会种地的这根筋。”还告诉莳萝:“可不是所有庄户人家都会种地的,多少人家还是老早的老思想,半点都不知变通。”
哪里知道莳萝竟是这么个意思,当时就蒙了,甚至于这么久过去了,还是没法来正视小麦。
可茴香还要让她好好想,她还要怎的好好想才能想的明白呢?
家去的路上,心不在焉的丁香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姚氏看了丁香两回,见她眼神发愣,耳朵却在发烧,已是大概其知道茴香都同她说了些甚的了。
抿了抿嘴chún,没有说话。
花椒却吞了口口水。
她早就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家里头一众长辈,似乎是知道了些甚的的。但饶是姚氏也一切如常,并没有拦着丁香同小麦同进同出,也从来没有说过些甚的。
却是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姚氏真的是无所不晓的。
自是服气的。
若是换做她,必是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的。
只不过在花椒心目中,从来爽朗、善辩,也能够坚持自己的想法同观念的丁香在自己的终身大事儿上,却鲜见的踌躇了起来。
直到小胖丫头满月礼上,再次去李家见到茴香,出了双满月的莳萝也在场,丁香仍旧没有想明白。
只饶是自家姐妹也顾不上她了,省城有一拨又一拨的报子打马而来,李蹊高中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五十六章 满月
本朝文举三年一取士,每科不过三百人。
已然是千军万马过绳索了。
可武举虽说始终不如文举这般受到朝廷以及民间的重视,却素来还要严苛的。
而这“严苛”二字,却是体现在中式名额上头的。
按着本朝武举乡试中式名额的定规,武乡试的中式名额,通常只有文乡试的一半之数。
也就是说,大江南北拢共也就只有八百四十个左右的名额,其中北直隶还要独揽一百零八个,lún到南北各省头上,也就只能分到六十名以下不等了。
不过好在的是,虽然武举出身在地位上始终略逊于文举出身,可在待遇上头,却已经是大差不离的了。
就譬如说,文举素来是只要有了举人的功名,理论上就可以授官,也就有了做官的资格了。
当然只是理论上而已,毕竟还得看是否有官职空缺,若是赶上人家同进士都在候补,那自然是没戏儿的。
而且就算好不容易lún到空缺,也多是些低品低阶、差强人意的官职。譬如说六部三院的孔目、司务,抑或县学中教谕之类的学官,再来或是县丞、主簿之类的左贰官。
当然,若是运气好,或者腰板尤其硬的,赶上吏部的大挑,也有能外放小县担任知县的例子。
武举亦是仿佛的,但凡登科,有了武举人的功名,按着规定,就可以往兵部进行注册了。然后兵部会按照个人成绩分三等授予武职,也可以往本省军营中效力。
虽然同文举人差不多,历史上能以举人出身而出将入相的官吏少之又少,甚至于只有极个别又能力有政绩的举人才能擢授譬如说通判、同知,抑或知府这样中品中阶的官职。
可不管怎的说,但凡有了武举人的功名,不但自个儿有了进身的机会,家族也有了改换门庭的机会了。
再加上这些年来,朝廷上下一直都在大力提倡武举,也在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中,制度上头日益严密,录取上头也相对公正,民间习武之风已经抬头了。
饶是莲溪这等素来民风文弱、武风不振的地界,这些年来,也渐渐产生了不能学文那就习武的观念,习武之人已是渐次多了起来了。
不过李巡检自个儿就曾折戟在武举会试上头,自然不会希望李蹊的科举之路终止在武举人之上的。
他下场那会儿,武举还不受重视,那些个所谓文人对于武人更是极尽的轻蔑。而当年同他一道参加会试的武举人甚至于还不满千人,不过相应的,武进士的中式名额也不到百人,十中取一。
他技不如人,会试未题,都没脸去领朝廷按着路程远近发给他们这些个落地武举人的回乡盘缠,就灰溜溜的回了家。
回家后恰巧有家中长辈帮着谋划到了崇塘巡检司巡检一职,他当时没想到甚的机不可失的,只一心想要离开家,做一番大事儿,二话没说,就过来履新。
只心里难免有些遗憾的。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的这个梦想,说不得就要被长子实现了,他自是希望李蹊能够走得更远,走得更高的。
已经在心里幻想着明年九月武试会试,十月殿试,李蹊金榜题名,跨马游街的场景了。
自是喜得无可不可的。
亲手将喜报张贴在大门上,就搓着手在当地团团地转。
忽的脚步一顿,想起了今儿的小寿星来,赶忙让人把新得的宝贝孙女抱出来。
亲自抱了被严严实实裹在大红襁褓里的小胖丫头,小东西一天一个样,眉眼长开了,人也白净了,有几天没见着孙女的李巡检稀罕的不得了,小心翼翼地抱了孩子,逢人就嚷嚷自家这个宝贝孙女是个命里带福的,一出生就给她老子带来了好运道。
小胖丫头的满月礼,李家外院开了四十桌,内院开了二十桌,还请了戏班子过来唱堂会,济济一堂的,几乎都是熟面孔。
一众亲朋故旧看着躺在李巡检怀里,雷打不动,睡容恬静的小胖丫头,自然连声附和,除了早就打点好的满月礼金锁银锁外,连带着身上佩戴的金银七事儿白玉佩都给撸了个一干二净,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光秃秃的。
饶是这样都不算完,好些个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给李蹊送礼了。
莲溪武风不算盛,别说武进士了,饶是武举人,亦是扳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
何况李蹊又同他老丈人不一样,秦连豹虽然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顺顺利利的中了举,也算是天上的星宿了。可谁都知道,他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否则怎的不见他进京赶考的。
可李蹊不同,后生可畏,何况又出身官宦世家,前程必然不可限量的。
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
更何况,如今运河上头正在剿匪,还四处在传,说是匪首外逃,更有人说,那诨号“单只手”的匪首,还曾放话要干票大的,再金盆洗手,自是人人自危的。
毕竟如他们这般的乡绅富贾,虽然同土匪打交道的也不是没有。
这也是没法儿的事体。
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已经算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就譬如两村乡绅之间发生矛盾争斗的辰光,都已经习惯了引匪助阵了。再有若是受到某一股土匪滋扰的辰光,也是习惯了去援引另一股土匪过来抗击保护,或者反击报仇的。
匪中有绅,绅中有匪。甚至于匪即是绅,绅即是匪,这是自古有之的世态。
可正是因着打过交道,才知道土匪的可怕。
居家外出,自是慎之又慎的。
而如今他们崇塘地界上又多了位武举人老爷,自是能够震慑一班宵小的……
秦连豹自然不能知道大伙儿心里的想头,虽然看着光秃秃的各位不免哭笑不得,只到底注意力还是落在了头一遭见的外孙女身上,趁着李巡检一圈嘚瑟下来的工夫,从他怀里接过了睡得正香的小胖丫头。
他可瞧出来了,他这亲家根本不会抱孩子。
看着他单手抱孩子的模样,他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巡检确实不会抱孩子,抑或说,他就从来没有抱过这么点点软乎乎的小婴儿。
当然,大的活蹦乱跳的,他也没抱过。
家里头三个儿女,或顶或扛或拎的,倒是常有的事儿。尤其李蹊,更是被他摔摔打打的长大的。
怀里一空,李巡检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连豹将他的宝贝孙女圈在臂弯里,愣了一记后,不由咂了咂嘴,心里头有甚的一闪而过,只或是太过亢奋的缘故,也没多想,就兴兜兜地望着在他看来,简直跟长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宝贝孙女,同秦连豹道:“亲家,咱们这个宝贝丫头既是命里带福,乳名就叫福姐儿怎样?”
全然忘了李太太同他提过,李蹊同茴香还没能将孩子的乳名定下来,怕是要到李蹊从省城回来,才能拿定主意的……
秦连豹就笑道:“福姐儿也好,祺姐儿也好,既是祖父赐的乳名,自是有福气的。”
这话李巡检爱听,咧嘴笑个不住,不过嘴里念叨了两回“福姐儿”同“祺姐儿”,最终拍板:“就叫‘祺姐儿’好了,也有福气、吉祥的意思,又比‘福’字儿含蓄,不招人惦记……”
消息传回内院,自然又是一片叫好声。
李太太在心里朝着自家不靠谱的爷们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丝毫不显,指了人将祺姐儿抱回来:“今儿风硬,别叫咱们家祺姐儿着了风。”
下半晌席终后,又遣了茴香回屋看孩子,实则是让她回屋歇口气。
茴香从善如流,带着一众小姐妹回屋说话。
这厢秦老娘罗氏诸人看着不免松了一口气。
虽然小胖丫头祺姐儿的满月礼,李家也席开六十桌,但以李家素日的做派来说,自然不是甚的了不得的场面,甚至于可以说是有些冷清的。
秦家自然明白李家的用意。
倒不是因着茴香生了个女儿,不招人待见的缘故,而是孩子这样小,过于奢侈,并不是甚的好事体。
毕竟人这一辈子,福禄寿喜都有定数的,不免此长彼消。
可哪怕心里都有数儿,也知道李巡检同李太太并不介意茴香头胎生了个女儿,李太太也道“先开花,后结果”。
可身为娘家人,哪有不cào心的道理。
茴香到底是嫁进了别人家,自家就是再强,茴香就算兄弟再多再得力,也不可能事事都帮她出头的。
而李太太能事事护着媳妇,念着孙女,自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倒是比之前得知李蹊中举的辰光还要来的高兴的。
正聚在茴香屋里说话的小姊妹们也高兴,谈笑风生,只话题却是关于李蹊的。
大伙儿俱都猜测着,明年李蹊应该是要进京赶考的。
就连面对着茴香同莳萝,一直耷拉着脑袋不敢正视的丁香都兴头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诙谐爱笑,说到话头上就告诉一众俱都不曾出过远门的小姐妹:“我小叔说,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物华天宝,若有机会,是一定要去开开眼界的……”
茴香的小姑子李迪听着羡慕的不得了,就央求茴香:“大嫂,明年大哥带你去京城的时候,你也带上我好不好?”
茴香就笑了起来:“你大哥去京城的话,必是为了会试的,我哪能跟着一道去,何况小丫头还这样小……”
哪里知道李迪已是重重点头,笃定地道:“大哥爱重大嫂,一定会带上大嫂的。”
茴香涨红了脸。
花椒愣了一记,不免哭笑不得。
就见丁香亦是同她一样,愣了一记,只随后就心不在焉了起来,渐渐又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甚的。
……
按着惯俗,待孩子满月后,嫁出门的女儿是要抱着孩子回娘家串门的。
只李太太的意思,祺姐儿出生当天,李蹊没能赶上去秦家报喜,已是失礼至极了,这次还是等李蹊回来,再让李蹊陪着茴香带着祺姐儿回秦家告罪好了。
告罪自是不必的,不过罗氏也希望看到李蹊陪着茴香娘俩回娘家的。
只谁都没想到,李家这厢刚把席棚撤掉,将宴请的陈设器皿入库,李蹊就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
第二天上,就同茴香带着祺姐儿回了秦家,给一众长辈告罪,又按着规矩,重新放了炮竹。
随后又谢过秦连豹给祺姐儿赐名,茶过五味,还给秦家人带来个消息,告诉他们:“我去省城赶考的辰光,一路上听说的都是关于运河匪首‘单只手’的事儿。后来出场后,还恍惚听说,‘单只手’有位表兄,还是新安府的武举,新安府已经发布了海捕文书,将‘单只手’的表兄也列为必拿四匪之一了……”
秦老爹听说后,良久无语。
绅匪勾结、官匪勾结、官绅勾结,黎民百姓,哪还有活路……
再想到秦连彪,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痛。
秦老爹已经开始后悔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脑海中的画面,经常会是他同秦连彪的父亲,秦观来约法三章的那一幕。
是他提出来的,希望能将往事就此埋葬。
那是秦连虎刚刚出生的时候,看着闭着眼睛哇哇大哭的孩子,他当时就觉得,上一代的恩怨,就不要往下一代身上牵扯了,他们不能让后辈子孙也像他们一样,怀抱着无尽且无法救赎的仇恨活下去,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可现在想来,若是没有他们的刻意隐瞒,秦连彪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秦老爹阖上眼睛,半晌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儿来。
世事lún回,或许一切真有因果……
而秦家兄弟不禁对视一眼,倒是有些明白秦连彪的倚仗了。
更是隐隐觉得,秦连彪同‘单只手’之间的牵绊,或许比之他们想象的,还要来的深。而那‘单只手’的底牌,或许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来的多。
自是暗暗警惕的。
只没想到,时至冬至,一夜北风紧,身子骨一向硬朗的秦老爹忽的受了风寒,咳嗽了起来,然而卧床时却又提出,想要重修族谱中的谱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五十五章 困惑
秦家阖家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更清楚这样的事情不是秦连彪做不出来的,所以对秦连豹的推断俱都三缄其口。
唯独秦连豹同官身的李巡检透漏了些许的口风,李巡检当即脸sè大变,秦家阖家却把这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底。
谁也不晓得秦连彪还欲怎个花样作死法儿,可大伙儿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索性接下来的日子,对于秦家而言,也算是喜事连连的了。
秦连豹方才带着罗冀文启还算圆满的处置好三槐堂的一干事体,从京口返回崇塘,家里头一干小字辈们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回了全须全尾的文启,舒家那厢就有好消息过来,莳萝又生了个大胖小子。
然后莳萝这刚满月,茴香痛了一天一夜后,也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个小胖丫头。
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了花椒一贯的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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