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守隘关之所以是天下第一关,并不在于它有多奇,有多险,并没有,它平平无奇,它特殊就特殊在它的防线非常的长,因为长,也就非常难守。
且因朝丽族退守海岛,做为防守的关口,守隘关将士会水是基本功,朝中骑马征战的将军尚能扒拉出来两个,这既要入得了水,上了岸还能领兵作战的将军实在太过凤毛麟角。
兵部尚书陈元庆语tiáo涩然,“朱林老将军……已经七十七了。”
朱林老将军是守隘关上一任守将,此时他们能想起的竟然只有这么一人。
户部尚书朱博文摇头,“老将军身体已经不行了,年前还病了一场,如今也不过将将能下床。”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太子嘴chún动了几次,话才说出来,“本宫记得孙将军是被朱老将军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四年方才放心退下来,算起来孙将军也差不多到那个岁数了,就不曾有这么个接手的人?”
“孙将军曾向先皇上过折子,不过……”陈元庆没有把话说完,屋里的人却都听得明白,先皇看了,却留中不发,没给孙将军任何批示。
太子猛的背过身去,他替他的外祖不值,可他外祖守的却又是他顾家的江山!
是他顾家负了孙将军!
“此事可明日朝会再议。”沉默中顾晏惜开口,“失主将将士已是士气大跌,且守隘关不好守天下皆知,不知他们还能死守多久,需得尽快tiáo援兵前往,陈尚书,今年勾补新兵情况如何?”
陈元庆一愣,“新兵是有勾补,可他们去守隘关怕是……”
“不需要他们去守隘关,从其他地方tiáo,比如荆州,本官记得那里的人也都善水,让新兵往那边填补便是。”
“是,下官明白。”
顾晏惜不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看向太子,“殿下可还有需要补充?”
太子将情绪收敛好,点点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朱尚书,户问需得尽快安排。”
“是,老臣尊旨。”
花芷顾晏惜 第625章 花芷的请求
在台阶那席地而坐,顾晏惜靠着柱子看着天空,他何尝想去,却不得不去。
守隘关后边就是一马平川的兖州,一旦有失,半个月就够朝丽族的铁蹄直指京师,他如何敢将守隘关交于不曾经历过战事的武将之手,一个不好,内里就得先乱了。
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定国公知道,所以才会说那番说了等于没说的话,他姓顾,他是世子,他还是七宿司首领,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他这些年的功劳亦或是他手头上的功夫都镇得住边关将士,便是他不主动提出前去,最后所有人都会发现他比谁都适合。
他明白阿芷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怒火,没有人,没有人愿意自己的意中人前往战场,那是一个要命的地方,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活着回来,没有人,他也不敢这般向阿芷保证。
一为国,一为家,他想选家,却只能选国。
他不能让大庆的百姓丧生在铁蹄之下,不能让阿芷做那亡国奴,他得给所有人去挣那一线生机,实在不行,他再和阿芷携手共赴黄泉就是。
一如阿芷了解他,他也了解阿芷,如果大庆亡了,阿芷不会屈辱的活着,朝丽人也绝不会放过阿芷。
这是个死局,他需得破了这个死局。
屋内,花芷闭着眼睛静静的缓了片刻才重又睁开。
迎春立刻将手中的茶盏奉上。
低头旋着杯盖抹着茶水,花芷问,“能动用的银钱有多少?”
“断帐至上月,有银钱十七万余两。”
花芷并不意外有这个数,虽然手中没有新添什么趁手的买卖,可那几桩都做开了,已成京城一景人山人海的小吃巷不说,食斋和海味也都日进斗金,最早的那桩罐头买卖如今亦被白铭夏越做越大,每个月赚到的钱除了分出去的部分,入手的绝不在少数,这还是因为她已拿出一部分去购粮。
迎春抬头看了小姐一眼,继续道:“因您之前有吩咐,银钱大部分都换成了金条和官银封存,随时可用。”
“让管事派人出去大量买入猪肉。”花芷放下茶盏起身,“我去向太子借用他的太子府,那里应该还留了不少人,之前备下的东西也能用,你亲自带人去负责此事,太子府的人需得向管事讨了花名册一一核对过方可用,以防万一。”
迎春应喏,只听第一句她就知道小姐想做什么了,明明之前还那般生气……
门打开,顾晏惜弹跳而起,几乎是讨好的看向花芷。
花芷和他错身而过,“你回吧,不用跟着我。”
顾晏惜哪可能不跟,他只是不敢跟得太近,离着三步问,“你去何处?”
“进宫。”
顾晏惜忙上前拦住她,“阿芷,此事你……”
“太傅不得参政,我自会遵从先皇遗命。”
看着好似和平时并无不同却分明不一样的阿芷,顾晏惜情急之下箭步上前将全身僵硬的人搂进怀里,“阿芷,对不起。”
花芷也不挣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抱了个满怀,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个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夫君满腔报负,她满腔无奈却无法阻止,只恨不能用裤腰带将人绑在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而这份无奈,这份愤怒,这无边无际的担忧她都只能默默消化。
可她不是王宝钏!
将人推开,花芷低头理了理衣袖,“回吧,这两天别出现在我视线内。”
越过他,花芷大步离开,顾晏惜往前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下脚步,阿芷正在气头上,他不想再给她添堵。
虽有无须通传的特权,花芷还是依着规矩先递了牌子等待召见。
太子亲自迎到殿外,不等人拜下去就将人扶住了,笑着问,“太傅怎的来了?”
“微臣有事相求。”
太子愣了愣,明了的点头,伸手相请。
来福将其他人挥退,自己亲自侍候在侧。
“微臣欲借用殿下的太子府一用。”
太子也不问太傅想用来做什么,直接就应了,“回头我就交待下去,令太子府所有人听太傅tiáo遣。”
“谢殿下,微臣想求的是另一事。”
“太傅请说。”
花芷抬起头来,眼神清凌凌的让太子跟着屏息静气,然后他就看着太傅朝着他跪了下去,他吓了一跳,忙要去扶,“太傅……”
“殿下。”花芷的声音比平时大,也比平时重,让太子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
花芷叉手行礼,这是朝臣的礼节,“微臣,想求殿下开恩,许微臣回花家藏书楼一趟。”
是了,花家还贴着封条,便是太傅有大功在身眼下也仍没能惠及花家,太子一抿chún就想着至少先将花家的老宅还回去,可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得太傅又道:“微臣的意思是,不让任何人知晓,微臣晚上悄悄去一趟。”
“无须如此,本宫可以……”
“还不到时候,殿下冲动了。”花芷大不敬的打断太子的话,把话说得更明,“花家的藏书楼有花家祖上诸多先辈留下的手书,微臣曾翻阅过几本,不过那时对他人生平并不感兴趣,看得也就不上心,微臣想找出先祖花静岩的手书看看他可有留下什么惠后人的话。”
太傅这是知晓朝丽族侵边之事了,太子上前亲自将人扶起来,“您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为的不都是我大庆的江山吗?”
不,我只是……想给顾晏惜添点资本,花芷在心里道,她真的没有远大志向,她不图青史留名,不是女权主义者也并不打算去为女性争取什么,她只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亲人朋友也都好好儿的活着,明明这么简单朴素的愿意,怎么就那么难呢?
“我和您一道去。”
花芷脑子里多转了转,“也好,叫上柏林一起。”
此时天已近黑,花芷欲告退,太子道:“柏林应是快回了,太傅在这里用膳便是,来福,你派个人去和祖母禀明此事。”
“是。”
太后在宫中几十年,立时就想到了许多太子没想到的地方,她长长叹了口气,朝来人挥了挥手,在那等大事面前,那些个避讳算得了什么。
花芷顾晏惜 第626章 藏书楼
花芷在宫中也是食的药膳,是芍药亲自替她做了送来的。
如今两人虽在宫中总能见到,却没了往日那般自在相处的环境和时间,芍药不是很开心,但她知轻重,从来不说,只是每每见着时粘得厉害。
不过这会她开心得很,“祖母让我随你一道去。”
花芷听着这称呼扬了扬眉,芍药向来是称呼太后的,没想着如今倒改了称呼。
芍药贴到她耳朵悄声道:“祖母让我改口的,说顾家也没几个人了,晏哥让我答应。”
花芷轻拍她手臂一下,哪有在太子面前这般说话的,她正欲替芍药陪罪,太子已经先笑开了,“不论什么时候芍药姐姐都是这般真性情,真好。”
芍药大咧咧的摆摆手,“那也没有,以前我敢揍你,现在不敢啦。”
花芷气笑不得,这话说得,就是揍皇子也是了不得的好吗?不过……想当初她也是打过太子手心的。
看着太子脸上满是怀念的神情,花芷到底是没有去约束芍药,一个人会怀念过往说明他念旧情,总比一朝得势就想和过往一刀两断那样的来得好。
歇了会饭气,外边天也黑了,花芷提议道:“现在就去吧,怕是需得在那里耗些时间。”
太子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bào露身份的明黄,起身道:“我去换身衣裳。”
此时本就在静心殿,几个就在外殿候着,柏林蹭过来低声问,“长姐,我能不能和太子说一下,偷偷带几本书出来啊。”
“外边没有的?”
花柏林点头,“是孤本。”
花芷也不拦着他,只是提醒道:“注意着度。”
“是,我知道。”
放下茶盏,花芷给弟弟理了理衣衫,“辛苦了。”
花芷连连摇头,他的辛苦又怎及得上长姐万一,前几日他偷偷向芍药姐姐打听过长姐的身体情况,芍药姐姐说长姐其实只要放下所有事情将养上一两年身体就能养好了,在祖父父亲他们回来之前他想多帮着分担一些,这样长姐也能少cào劳一些,不求现在就养好,至少不要再坏了。
不一会,太子换了一身青sè的长袍出来,衣裳看着已是半新不旧,花芷认得,这是他在花家时常穿的,这一年他个子窜得快,常是衣裳还没穿上几回就短了,后来她便让人新做了几件,并且在长度上留了余地,如今他穿着倒是正好。
“走吧。”太子神情是近些日子来难得的轻松,仿佛换了身衣裳就一切都不同了一般。
花芷笑了笑,心里也忍不住生出期望来,如果小六能一直不变……就好了。
花林巷,这条曾经人来车往的巷子因为花家的出事而沉寂许多,巷子依旧干净,杂草不见,各处青苔不生,便是花家大门外也是如此,如非门上显眼的封条,半点看不出这是一户被查封的人家。
花芷抿了抿chún,转过身去朝着林家裣身一礼,这些落在细微处的心意,她也是今儿才得见,真是有心了。
花柏林跟着长身一礼。
他们没动大门上的封条,花芷领着几人去了角门,太子上前撕下封条令来福小心收起来,一会离开后还是需得贴上的。
近两年无人居住,花家年年修葺维护的宅子破败得清晰可见。
到处可见的蛛网,随手一抹的厚厚灰尘,断裂倒挂着的木板,倾倒的石景,东倒西歪的盆载……花芷看着往日的家一时竟有一种不知如何落脚的感觉。
花柏林死死忍着才没有上前去扶那倒下的盆景,别开视线道,“长姐,我们从园子那边直接chā过去吧。”
便是从那边过去又能避开不成?两年不曾打理过的园子,破败程度恐怕只会比这里更甚,这里至少眼睛能见到的地方要小多了。
“不绕了,就走这,殿下小心脚下。”
几人穿堂而过,沿着抄手游廊往里走了好一会才看到了花家有名的两座楼——藏书楼和清谈楼。
两栋楼相隔不过百步,有一条专用的游廊相连。
花芷突的笑了,“每每清谈会时藏书楼的门是大开的,若谁也说不服谁,他们便会从这条游廊跑到对面藏书楼去找到那些典籍去证明自己的观点,祖父说当时建这两座楼的祖上言人淋着没关系,书可淋不得。”
太子对清谈楼向往已久,此时满眼都是期盼,“我可以去清谈楼看看吗?”
“清谈楼不拒绝读书人,柏林,你陪着殿下进去。”
“是。”
看着两人的背影没入门内,花芷去了对面的藏书楼,就算太子不提她也会让他去看一看,她欲用这两座楼让他知晓花家的忠,让他看清花家的毫无野心,在他还看得到还听得到的时候,她想要在他心里种下这颗种子,随着年岁过去,这颗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到他年老时仍从心里认定花家绝不会造他顾家的反,抄家流放这样的事,一次就已是多余。
推开藏书楼的门,灰尘挥舞,芍药欲拉开她,花芷挣开手,透过扬扬洒洒的灰尘看着书册满地的场景心里难受极了,在花家十六年,她有许多时间是在这里打发的,满室墨香中,便是在这里放空一下自己都是舒服的,可如今墨香已被灰尘覆盖,曾经被折了个角都要挨骂挨罚的典籍满地都是,花芷想,她得在祖父他们回来之前将藏书楼整理好才行,祖父若看到这样的场景……得多难过啊。
进了门,花芷看着被清理出来的那条道和边上垒着的书微微皱眉,“有人来过。”
芍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认同的点头,“是有人来过。”
两人都没有去说这个人是谁,能大大方方来此还帮着整理了书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总归也脱离不了姓顾。
蹲下·身去,花芷将书一本本捡起来垒到边上,芍药则站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帮着递书,不一会太子和柏林从清谈楼过来见到此般情景二话不说也过来帮忙。
花芷站起身来看着那几个倾斜的书架和下边铺了一地的书,拍了拍手道:“走吧,我们要找的在二楼。”
花芷顾晏惜 第627章 为何不恨?
二楼空了一半。
抄家时带书走是祖母的决定,为了后代子孙计,她带走的多是史书典籍,花家祖上留下的手记却是不曾带上几本。
而花芷此行的目的正是花静岩的手记。
对这藏书楼放书的习惯她熟悉得很,无须寻找就直接抽出几册,翻了翻递出去,“找找看有没有关于朝丽族的记载。”
花静岩出生于一个即便在朝丽国那般重压下仍偷偷保存下来的书香家族,他天资聪颖,最后义无反顾的弃笔从戎,顾宁佩能战无不胜,能问鼎天下,花静岩居功至伟。
世人皆知花静岩是聪明人,花芷却觉得他性子里其实有几分惫懒,每天看看书喝喝茶,要是能有三五好友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就是他最想过的日子,此一点从他留下的手记就看得出来。
共二十八本手记,足有二十三本是诗文散集,剩下的有杂记,有游记,只有一本勉qiáng和那些过往曾经挂了勾,大概写这本手记时他极是闲散,字迹都有些潦草,将曾经最大的敌人优劣势一一点评一番,又将他亲历的几场战事拿出来说了说,不但将曾经的退敌之计说了,另外还写了一二三可破敌之计,还有一些随手一笔的旁枝末叶,如今看来说不定都是能起到作用的。
太子脸上带了笑意,“总算没有白来一趟。”
花芷习惯性的抚平每一处不小心压出的折角将其他手记重又放了回去,这小动作让太子心里有些难受,太傅如此爱书之人,在进入藏书楼的时候看着那满地的书得有多难过。
环眼扫了一圈,花芷拿起剩下的那一本,“回吧。”
花林巷,一道身影在那等了许久,见到几人出来便从马车yīn影处走了出来。
芍药跑了过去,“晏哥。”
花芷神情淡淡的看着来福将封条重又贴了上去才回头,对上那人递来的目光也不躲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移开了去,“时辰不早,殿下该回了。”
太子本是想先将太傅送回花家再回宫,不过既然世子来了就无需他cào心了,“太傅放心,有暗卫跟着我安全无虞。”
花芷点点头,示意芍药跟着一道回去,她不信任暗卫,只信任自己人。
芍药虽然想粘着花花也知此时任性不得,挨着花花蹭了蹭才跟着离开。
花柏林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摸了摸鼻子低头当起了木头桩子,就是为着长姐的名声着想他也是避不得的。
顾晏惜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将手里的披风披到了花芷身上,看刚好合适的长度便知是有备而来。
“京中也不是全然安全,我不放心。”
花芷紧了紧手中册子,心中仍余怒未消,却又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小心翼翼。
沉默着上了马车,花芷撩起帘子看着外边的人,“上来。”
顾晏惜眼睛一亮,三两步上了去,花柏林坐到车架上,向朝他行礼的车夫陈情笑了笑。
万物俱静的夜晚将车轱辘滚过的声音衬托得格外大,花芷便是到现在仍是不喜这忠实反应外边路况的马车,所以她的马车素来是垫了一层又一层的,而眼下她坐的不是花家的马车,坐着却也觉得绵软,便知是那人心细,在这等事上也不愿委屈了她。
靠着车厢内壁,花芷将手里的册子递过去,“只找到这么点东西。”
顾晏惜心喜又心酸,满腔爱意和无奈混在一起,欲表达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觉得说什么都份量太轻。
“你别和太后生分,若换成我恐怕会比她做得更过。”
顾晏惜垂头看着那本看不清字迹的册子,眼神晦涩莫名,他想说自己并没有和祖母生分,可事实上他每天除了例行去请安,没再和祖母再说过一句多余的话。
每个人都不得已,可阿芷又何辜。
“从来都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如今才只是开始。”
“为何不恨?”
“你又怎知我没恨?”花芷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我还要恨得天下皆知不成?”
顾晏惜轻轻摇头,“你那不叫恨,人家的怨都比你的恨更有力度。”
“用对了地方的力度才叫力度,不然只能称之为白费力气,我可有白费力气?抄家流放一场,花家依旧是天下学子信赖的花家,无论男女老少声誉皆未受半点折损,我以一介女人之身被封太傅,太子是我的学生,太后对我有愧,至于你,就差没把命给我了,我的每一分力气都给我带来丰厚的回报。”
可也耗尽了你所有的力气,顾晏惜将人扶过来靠在自己肩头,可当车轱辘碾过一个石子,仍是让她颠簸了一下,就好像他从来都想替她遮风挡雨,想让她免受颠簸之苦,最后却仍只让她陷得更深,受苦更多。
这些皆因他而来,他连心疼都显得居心不良。
低头看着闭上眼睛假寐的阿芷,顾晏惜将满腔苦涩和着未尽的话一起咽下。
马车停下,花芷下了马车,拢着肩上的披风道:“你将那手记抄录一份,原册需得送回。”
“我知道了。”
花芷头也不回的进了门,背挺得笔直,怎么看怎么倔qiáng。
花柏林礼数周全的行了礼,低声打趣道:“长姐今次怕是不打算邀世子进门了,请回吧。”
顾晏惜弹了他额心一下,“进宫几天倒是把那些假模假样给学会了。”
花柏林嘿嘿直笑,却没打算要改回称呼,有些东西是该注意了,现在盯着花家的人太多。
顾晏惜显然是也想到了这茬,也就不再坚持,“进屋吧,明早还得入宫,照看好你长姐。”
花柏林看着他手里那本从藏书楼带出来的手记犹豫着问,“你真要去接替孙将军吗?”
顾晏惜并不意外他猜出来了,柏林向来是聪慧的,“你能找出别的人选吗?”
花柏林在宫中陪着太子将武将研究了个遍,自是知晓如今武将是什么个情况,正因为知晓心才会那么沉,大庆,如今竟是连一个信得过的武将都找不出来。
“行了,这些事暂时还无需你来cào心,进去吧。”
花芷顾晏惜 第629章 等我回来
孙将军阵亡和着摄政王亲征的消息一起传开,京城如同水入油锅一般热闹起来,再加上学子还在等着揭榜未曾离京,敢言敢想的他们更是往这油里添了把火,热闹得仿佛只要再有点火星子就能烧起一把通天大火来。
可这热闹止步于孙将军府。
孙老夫人着一身素衣坐于大堂之上,有条不紊的吩咐着那些出出进进的大小管事。
她脸上看不到悲意,平静得过份。
吴氏从外进来,看到此景鼻子便有些发酸,低头按了按眼角上前道:“老夫人,东西我都清点好了,一样不少。”
“劳烦你了。”孙夫人冲她点点头,“旁支各房也带了几个媳妇来,人手当是够用了,你已在这里忙活半日,大姑娘的心意老身收下了,回吧。”
“您可别赶我,大姑娘是当家人,她要我办的事我可不敢不办好。”吴氏瞧着屋里此时也没有他人在,从婆子手里接了茶递到老夫人手里轻声道:“您需得缓着些,便是哭一哭也好,别憋着,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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