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阿芷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了他,如果没有和他扯上关系,花家大姑娘依旧能凭本事带着花家在京城站稳脚跟,无论谁成了新君,以阿芷的手段花家人归来也不过时间问题,她没有野心,也就无须表露过多才华被人惦记上,最终套上枷索脱不得身。
太子太傅,大庆第一个女官,听起来多威风,可在层层辖制之下也不过是个名头大些的先生罢了,与从前又有何区别?那么吝啬好处,却让阿芷失去真正在意的自由,阿芷,从来就不乐意受这些束缚。
捂住脸,顾晏惜突的想到了皓月那番话,如果,如果阿芷真是妖怪就好了,至少妖怪长寿,妖怪还会妖法可以修复阿芷的身体。
“晏惜哥哥?”
顾晏惜抬头,对迟疑着不知是否该走近的太子扯了扯嘴角,“太子以后该对微臣换个称呼了。”
“此地无外人,无防。”看着情绪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世子,太子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无须去猜就能知道晏惜哥哥这低落的情绪是因何而来,是啊,太傅今年都已十八了,别家的姑娘到了这岁数怕是都已经做了母亲了,可太傅却还得再等几年,到那时……
“我可以早些成婚。”
顾晏惜转头看过来。
太子托着腮笑了笑,“曾祖耀宗皇帝便是十四岁成亲,我又有何不可?且中宫有人也有利于后宫安稳,挺好。”
“太子……”
“太傅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就是二十,若还不成亲晏惜哥哥你想让太傅被人笑话吗?孤可不会同意!”
顾晏惜看着他片刻,然后伸直腿往后躺,枕着手臂看着天空,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刹云开雾散,阿芷教出来的孩子到底还是感恩她的。
“晏惜哥哥?”
“你的太傅不会同意,你若真替她着想就好好跟她学,将来成为一代明君,让她青史留名,她不在乎的事我替她在乎,太子,她的功劳不应该被抹煞。”
太子沉默,一会后点头,“孤知道了,孤越出sè太傅才越无人敢小瞧,将来孤若成了明君,做为唯一的太子太傅,太傅必将青史留名。”
顾晏惜看着头顶的那一方小小天地,一朵云的形状也不过能看到一半,也不知它完整了是何模样,“小六。”
好几天没听到这个称呼,太子听得心下一热,恩了一声应下。
“十六时你便得彻底放阿芷自由,十八岁,待你十八岁我便挂印,你只有六年时间长大。”
“你们会离开京城吗?”
“如果到时你太傅想到处走走看看,我自是会伴她前去,若她在京城偏安一隅,我也依她。”顾晏惜坐起来,眼里的颓意尽皆散去,“她便是出门游历也会回来,她放不下柏林,也放不下你这个学生,你的太傅有多护短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他已经亲身体验过数回了,太子顿时高兴起来,将刚升起来的那点将被抛弃的心思远远抛开,他的太傅岂会不管他!
就坐在这冰凉的台阶下,两人定下了三个人的一生,太子并非不知世子向他说出此话的用意,正因为知道他才更牢的记住此刻,记住晏惜哥哥要美人不惦记江山的态度,哪怕将来再多人挑拨离间,他也始终记得这个下午,风是柔的,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心也是挨着的。
这边气氛和谐,花家此时也正热闹。
花芷难得的情绪外露,一手一个将跪下行大礼的柏林和杨随安扶了起来,“跪我做什么,怎么都瘦了这么多,黑得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柏林红着眼眶拽着长姐的衣袖几乎要哭出声来,“长姐净瞎说,我和表哥这是结实,您这才是真瘦,怎么就瘦成这样了,脸都凹进去了!”
“吃再多也不长肉,你当我愿意呀。”点了点他的额头,花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是弟弟,其实就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她着实体会了一把子女在外母担忧的心理,她娘恐怕都还没她挂心。
拉着柏林,花芷看向已经比她高出不少的表弟,“这一趟收获可丰?”
杨随安也是眼圈发红,声音发哑,“是,收获甚丰,抵得上读三年的圣贤书。”
“有收获就好,回来了就好好缓一缓,沉淀沉淀。”
“是。”
花芷笑,“行了,快去见你娘吧,她脖子都要盼长了。”
杨随安长身一礼,还没到京城就听说先皇仙去,他和柏林担心得不得了,一路紧赶慢赶的回来,进了城没急着回家反倒是先去茶楼打听了下消息,说真的,他受到了惊吓。
他没想到就在不久前发生了这么多事,且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好在上位的是六皇子,表姐绸缪如此久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至于表姐成为太子太傅他反倒没那么吃惊了,以表姐的学识就算做个再大的官也做得!
花芷顾晏惜 第621章 伴读
“对了太傅,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花芷点点头,“殿下请说。”
太子看了柏林一眼,“我想让柏林做我的伴读,每日授课时有他陪着我也不觉枯燥。”
花芷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两人素来相处融洽,一般的兄弟都没他们关系好,住一间屋,睡一张床,穿各自的衣裳,一起出门游历,一起历险……不要说皇子太子,就是普通人也难有这样的小伙伴,太子念这份情实属正常。
可是,“殿下待花家厚重谁都知晓,可我已是太傅,若再让柏林成为伴读……会不会不太合适。”
“便是我如今什么都不做外人也会觉得我让花家占尽便宜,还不如坐实了,至少不会觉得冤枉不是。”
……好有道理,竟是让人无话可驳!
花芷看向柏林,“你怎么看?”
柏林本想说听长姐安排,可看到小六……不,太子亮晶晶的眼神他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在花家的时候这样的神情很平常,可这次进宫,他明显觉出身份更进一步的人眼里的光却少了,他看起来还不如在花家时快乐。
这是太子,但他也是小六,花柏林朝着太子咧了咧嘴,“长姐,我愿意。”
还不等花芷说什么,太子已经高兴的原地跳了一跳,走近柏林捶了他xiōng口好几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这样的太子花芷默默的将反对的话咽了回去,罢了,伴读就伴读吧,不过是添些口舌罢了,她应付得来。
当然,这事成不成他们说了不算,授课之前她亲自去向太后禀了此事。
“是那孩子自己要求的吧,他怎不自己前来告诉哀家?”
“微臣授课的习惯是会抽问前一日所学,他此时正温习,微臣便想着不耽误他。”
太后失笑摇头,还当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成,静心殿的人大都是从她这福寿宫tiáo过去的,她无须刻意去打听,该知道的也会知道,这花芷啊,护起短来那是真护得紧,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花家大姑娘竟然这般护短,且还护到太子头上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大善,一个温情的太傅教出来的太子总不会走到自私无情那个极端去。
“此事太子说了算,他觉着好就行了,哀家呀,也不想绑住他手脚,做那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以后这等事无须再禀与哀家知晓,哀家相信你有分寸,也相信太子不是糊涂人。”
“是,微臣谢太后信任。”
花柏林成了太子伴读的消息一传开,百官皆是深吸一口气,他们是知晓太子对花家亲厚,可这姐姐是太傅弟弟是伴读,长此以往下去可还怎么得了,花家是功臣,花芷的从龙之功救驾之功教导之功都是实打实的,这些他们都认,可这样……是不是就太过了?
花芷闭门谢客,不发表任何言论,可太子却避不开,有人在朝会上就上了折子。
太子捏着折子并不看,高高在上的看着下边排列整齐的朝臣,他不想像父皇那样被压制一辈子,这做不得那样不对,他想做个明君,想君令如山,想一令出百官从,若今日他依着他们收回前言,以后就必将有无数次的收回,他不愿意!
他不要做父皇那样的君王!
“本宫和花家子花柏林朝夕相处年余,我们曾在花家的族学里受教于同一个先生,同样被太傅罚着抄过书,打过手心,我们在学识上你追我赶,为了不被落下偷偷彻夜看书至天明,本宫的伴读不止要聪慧,还要跟得上本宫,能激励督促本宫不断的向前,请问诸位爱卿,除了柏林还有谁能做到?是你刘家的子侄?还是你李家的学生?”
无人应声,他们已经慢了许多步,花家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赶不上。
“本宫确实对花家亲厚,为何不呢?在本宫落难之时是太傅将一身是伤的我带回了家,给我治伤,给我安稳无忧的生活,天冷了给本宫裁衣,天热了盯着我喝解暑茶,凡是花家子有的本宫都有一份,这样的雪中送碳人一辈子不见得能碰上一次,本宫不过是亲厚花家几分,有何不可?”
少年特有的清朗声音响彻大殿,他不疾不徐,便是质问也只是轻轻的,就好像……他并不在意任何人的反对。
“还是说花家仗着本宫的亲厚违法乱纪了?鱼肉乡亲了?”
依旧满殿沉默。
顾晏惜和定国公站在最前列各据一方,两人皆垂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听到,顾晏惜不用说,此事他不方便说话,定国公却是心里有谱的,他比朝臣都更早得知此事,当时他便去请见了太后,太后的意思很明白,此事太子做主,花家也不是旁人,信得过,依了太子去便是。
定国公也就不多做折腾,他认识花屹正几十年,信得过花家的家风,不过更让他欣慰的是太子的表现,此事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他知晓此事上退不得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堵得朝臣哑口无言,以太子的年岁来说很让人惊喜,将来可期啊。
事情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揭过去了,花芷照旧每日带着兄弟进宫,之后会独自返家,柏林则会留在宫中协助太子处事,天黑方回。
而同样忙碌的顾晏惜和花芷便是同在京城却仍没有太多时间见面,顾晏惜重新整顿了七宿司,又将皇宫彻查了一遍,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每天在天黑时尽量挤出时间去花家陪着阿芷一起用饭。
“皓月招了。”
“恩?”花芷不解的抬头,皓月招什么呢?
“是了,都没来得及和你说。”顾晏惜轻叹了口气,“一开始我只是猜测,诈了一诈方才确定,皓月用童子血的那些招数是有人引导她干的,她今儿招了,是她身边一个女官给她出的主意,可如月殿的人都已经被祖母处理掉了,线索等于是又断了。”
花芷攒起眉,“出这种主意的人居心何在,又是朝丽族人?”
“想不出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花芷稍一沉吟,将她怀疑凌王府有异的事说了,“我就是觉得那样一个狠角sè这几年表现得太弱气了些,尤其是她当了母亲后竟也没有想方设法的去成为凌王妃,瞧着倒是快成为对丈夫言听计从的贤妻良母了,这不应该,为了儿子着想她也应该尽快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才是,不然她的儿子就一辈子都只能是庶子,可事实上她在这方面并没有任何动作,我觉得不正常。”
顾晏惜微微点头,“陈情和我说过你对凌王府的安排,就按你说的来做,她的底细我会再派人细查一遍。”
花芷顾晏惜 第622章 孙将军……阵亡
按大庆礼法,皇帝仙去二十七日下葬,如皇陵未修建好先停灵奉先殿,先皇陵寝却是建好了的,也就无需延期。
“朝中定下父皇谥号为‘孝成’,太傅觉得如何?”授课前,太子突的道。
看着越发有神采的太子,花芷将备课本合上,“此事如何lún得到微臣来说,不过太子既然说起……莫不是这谥号是太子所取?”
太子高兴的笑了,果然还是太傅最了解他,“他们取的那些都太过贬低父皇了,便是发生了些事也没有做儿子的去踩父亲脸面的道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在挖坑给我跳,我没有上当就是。”
孝成,孝顺,守成,倒也算合得上,先皇一生虽然不曾有功于江山社稷,却也努力护了大庆江山,勉qiáng算合衬,花芷看着那过于高兴的脸,冷不防道:“中庸第三十二篇。”
这样突然的提问对太子来说并不陌生,在花家时太傅就常会抽问,此时下意识的就背诵起来,“唯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
背着背着太子声音就小了下来,他最近好像是有点太飘飘然了。
听他背完,花芷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开始今日的授课。
太子和柏林对望一眼,齐齐缩了缩脖子,生气的太傅,惹不得。
在门外听了片刻的太后笑了,太子少年人心性,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个老臣,或者说他的太傅是旁人,那如论说什么话恐怕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可花芷不过让他背了一篇文章就制住了他,这就是一物降一物,虽则对于太子来说被人降住了不是好事,可如果这个人是花芷,她倒也能忍。
“算着时间,中间他们歇息时送些糕点和温养身体的汤过去,太傅受累了。”
“是。”
尽管先皇仙去,年yòu太子当政,可大庆就好像没受任何影响,一切有条不紊的运转,不,看起来朝臣反倒更齐心了,毕竟除了花芷,其他人便是有从龙之功也都微弱,这样反倒给了大家公平博弈的机会,他们都在努力表现自己想要入太子的眼,满朝上下看起来竟是有了积极向上之感。
可,危机从不曾过去。
春闱结束这日,急促的马蹄声从东城门外响起,马上之人背chā守隘关旗帜,高高举起手中令牌打马狂奔,哑着嗓子喊出来的话都破了音,“守隘关急报!”
这是传令兵!
城门当即大开,所有行人退避,传令兵速度不减半分直冲入城,另有两骑紧紧跟上,声竭力嘶的大喊,“急报,行人退避!”
高喊声和马蹄声交织着,生生将京城因为春闱结束而有些松散的氛围拉紧了,不少人停下脚步目送几骑跑远,面面相觑之下皆有些惶惶然,东边……是守隘关,大庆的第一关!
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宫,他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脚打着晃根本站不起来。
禁卫军过来两人lún流背着他进了大殿,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巴干裂可见血渍,头发散乱,声音哑得仿佛从心底深处bī出来,“朝丽族侵袭守隘关,守将孙将军……阵亡!”
完全意外之料的消息将太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猛的站起来,然后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又坐了下去,“宣,摄政王、定国公以及六部尚书入宫。”
来福应喏,立刻前去安排,离开之前悄悄看了花柏林一眼,柏林会意,微微上前些许,离着太子近了些。
太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沉下来许多,“给他倒杯水。”
传令兵拜谢,一口气将水饮了个干净,嗓子总算不再那般难受。
“你详细道来。”
“是,至末将受命来京前仍未弄清楚朝丽族来了多少人,他们并非从他们所居海岛方向攻来,而是从北边顺水而来,遂不及防之下才会……”
想到当时惨景,传令兵伏倒在地,声音哽咽,“他们就是冲着孙将军来的,且对孙将军极为了解,知道孙将军惯来亲领左前锋,他们大半的兵力几乎都集中在左前锋,其他各营被牵制无力援救,孙将军,孙将军最后命令我们撤退回守守隘关,整个左前锋……全军覆没!”
太子握紧了拳头,他和外祖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在他心里外祖就是山,他镇着守隘关,镇着那些魑魅魍魉,为大庆挣一片安宁,外祖就是他心中无人可敌的英雄。
可现在,山倒了。
山倒了!
“展开舆图。”
花柏林飞快取来舆图铺开,太子目光落在守隘关。
他没去过那里,可他在上书房时听当时的老先生们讲过守隘关,讲过被赶到东边海岛上的朝丽族,他们的口气那般骄傲,可他们从不曾提过驻守守隘关的历代将领。
那些人,他们有多为国尽忠就有多亏欠家人,外祖母一个人刀枪不入的镇着孙家,他从懂事至今只见过外祖三面,老妻病痛回不得,女儿魂归西天回不得,外孙被人欺辱待他知晓时事情已时过境迁,家中大事小事仿佛都与他无关,他的家在京城,旁人最平常的日子于他来说却是最珍贵的记忆,他日复一日的守着边关,日复一日的练着兵,他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如今也已死而后矣!
他被辜负的那些日子,还有谁记得?
他年轻时也曾是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可谁还记得?
所有人,都把孙将军守着守隘关当成了理所当然,没有人接替,没有人换他,一守二十年,从年纪轻轻至两鬓斑白,最后客死异乡。
这就是他的一生,孙将军的一生,他的外祖的一生。
他甚至可以想见明日的朝会上百官还会迫不及待的先讨伐他的罪,而非论他的功,因为他输了,历史只能记住胜利者,看着历史的世人也只知道他们,可一百个一千个将军里可能也只能出一个名将,其他人呢?剩下的那九百九十九个呢?他们也曾努力练兵,他们也曾壮志雄心,他们也曾枯守一地数年,他们,也忠君爱国。
他们也许就和外祖一般,是因为太遭人忌惮而被先下手为qiáng了。
花芷顾晏惜 第623章 守将无人
这是太子第一次急召,无人敢怠慢。
顾晏惜在宫门处和定国公碰上,两人礼让之后并肩而行。
“摄政王可知是何事相召?”
“听闻是前线急报。”
两人对望一眼,定国公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顾晏惜停下脚步,定国公跟着停下,“堂伯,小子有事相求。”
定国公愣了一愣,这个称呼,已经许多年不曾从世子嘴里听到了,“你只管说。”
顾晏惜看着眼前这沉淀着历史的皇宫,这并非大庆初建,传承至今已数百年,便是经朝丽百年也不曾有过破坏,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风霜雨雪如何肆虐,它都静静的伫立在这里,颜sè或许不如曾经鲜艳,可它的一砖一瓦都古韵悠长。
这里,现在属于大庆。
他也希望在将来的许多年依旧属于大庆。
“小子不在京中时,请叔公能多照看大傅几分。”
定国公眼神一凝,“你需得离京?”
“先皇在世时我尚得四处去,眼下七宿司又岂能死守京城,离京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定国公默然,是啊,七宿司首领从来就是劳碌命。
“你无需担心,太子是个记恩之人。”
“我自是信他,可有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身不由己,身在皇家,这一点堂伯当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是。”顾晏惜看向他,“也无需堂伯如何,就是在她遇着什么事时请助她一臂之力,她出自花家,有花家忠君之魂,她是太傅,和太子有师生之谊,她和我有相守之约,她和皇室已经剥离不开,若她做出何等决定必然不会对皇室不利,到时,请您助她。”
“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定国公背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偌大个朝堂,遇事需得倚仗太傅。”
顾晏惜低头一笑,“京中百官各有长处,能稳坐高位的俱是人jīng,可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若论急智无人可及她,且无人比得上太子对她的信任,我会将我世子府所有人手交给她,若真有那个时候,有这些支持已经成了一半,到时若再有您能助她一二,何愁事不成。”
“你就这么确定会有这种时候?”
“七宿司行事又何需十成把握,有三成就敢一拼了,此事于我来说也一样,朝丽族之心昭然若揭,两国一战在所难免,而京城尚有朝丽族余孽没有挖出来,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打算,到时又是否会出乱子。”
顾晏惜走近定国公压着嗓子道:“太子初立,人心浮动,您又敢信谁?便是我的外家安国公,您又可能放得下心?”
定国公自是不敢全信的,因着当年凌王妃之事,他还得防着安国公趁人病要人命,哪敢全信。
至此他也彻底明白了世子的意思,七弯八拐说这么多,也不过是想要他和太子以及太傅一条心,不要防贼一样防着太傅罢了。
后边传来脚步声,两人齐齐看去,是六部尚书一起来了。
几人遥遥行了一礼,两人拱了拱手,转身继续往宫中走。
直至快至御书房定国公才轻声给出承诺,“这番话我记下了,若真有那个时候,我会好好想想。”
顾晏惜也不能再要求更多,他所求也不过是遇事时定国公能站到阿芷那边,眼下也算是让他偏了几分。
“参见太子。”
不等两人拜下去,太子一手一个将人扶起来,又免了随后而来的六位尚书的礼,视线扫过,他哑声道,“孙将军……阵亡了。”
有人低呼出声,这真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事!
定国公眉头紧皱,“可是朝丽族侵边?守隘关如今是何情况?”
“确实是朝丽族侵边,如今众将士已遵孙将军遗命退至守隘关内。”太子看着舆图上东边那一片地方,“听传令兵说对方极为熟悉孙将军,本宫尚不知孙将军惯来亲领左前锋对方却知晓,他们是冲着孙将军去的。”
“有内鬼?”
“待查实。”太子转过身来,“如今的问题是,东边……无守将。”
屋子里沉默下来,换成别的关口都好说,唯守隘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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