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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醒来了!

    谢长怀凝着她沉重的眸子道:“暂时不能再接触阿莫颉大师,也不能再听《落珈曲》!”

    他抿抿唇,“我有个朋友是杏林圣手,也许他会有办法,之前我已派人去请了!最迟后日会到!”

    赵重幻听得此言倒是一愣。

    清早第一次发作始她还没有空闲仔细思索过此事,可是,再一次感受到笛曲对她的影响时,她却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这种情形令她恐慌。

    目前看来,她额头处最有可能寄生的是蛊毒。

    可是她只了解一些苗疆地区的日常蛊虫




第一百一十五录:星光屑
    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况且是这般珠玉似的人的好意。

    谢长怀默默凝望着她,顿了片刻:“你莫怕,这事会有解决之法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赵重幻的目光从布包转到眼前男子俊雅的眉眼上,一双眸里不自知地缀满星光的碎屑,灿若星河,可她并没有开口多言,惟轻抿唇角,点点头。

    “走吧,你累了一宿,先回去休息!我送你回家!”谢长怀重又接过她手上的布包,一手虚揽了她一下,捡步便走。

    赵重幻顺从地跟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阳光打在二人的身上,铺陈出一团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赵重幻睨着那一团随着步伐而如水波微动的影子,心绪杂陈。

    她从不是柔弱的人——

    孑然的身世造就她的坚定,睿智的才识让她对世事多几分敏锐,而从不外显却足以傲对江湖的武功更令她毫不畏惧任何险恶。

    可是,此刻,这个陌生男子所给予的支持却还是教她心颤。

    他并不在意她是谁,却已然将她引进他自己的生活里,她能看出来莲动院的几个人该是他亲近的朋友,他刚认识她几个时辰,便坦诚以对,这种毫不隐藏的信任令她悸动。

    “谢小……”

    他转眸看她,唇角一丝笑意:“还生气呢”

    她一愣,睇他一眼,马上明白他是何意。

    “何事能令我生气!”她佯装不解,随之转移视线,藏去眸底瞬间的波动。

    谢长怀笑而不语。

    “那个,我就想问问,莲动院是书院吗”她决定不往深里去纠结他笑中的含义,淡淡问道。

    “是的,那是姑山前年创立的!专门招一些有潜力但是家境清寒的孩子!”他娓娓道。

    “噢”赵重幻有点诧异,“可是这般的书院能持久经营下去吗”

    临安府可是寸土寸金的所在,一处那般清雅安静的院落单靠几个孩子的学金,卢肇大抵早就饿死好几回了吧。

    “那是我的一处院子!不用租金!”谢长怀淡淡一笑。

    “失敬失敬!长怀公子竟是土豪!小的跟您做朋友真是高攀了!”她故意揖揖手睨着他笑。

    谢长怀忍不住停下脚步,满眼笑意看着她。

    “干吗”赵重幻远山眉微挑,“觉得我不该会开玩笑是吧”

    男人眸底深潭微漾,顿了下道:“看来不生气了!”

    赵重幻忍不住瞪他,却瞪了半道又克制住,惟撇撇嘴暗自嘀咕:这人怎么总提那茬!

    谢长怀笑:“姑山是上届的进士,但是却不喜官场各种倾轧奉迎,对授业解惑更有心得,所以才开办了这间书院!”

    赵重幻有些钦佩:“原来卢相公颇有气节!”

    “那我呢”男人莫名来一句。

    她顿时怔忪下——

    什么意思这人在求表扬吗

    “嗯”他挑了挑眉稍,唇角一抹戏谑。

    “长怀公子颇有义气!”她摒住眸底的失笑,很给面子道。

    他笑,眉弯间若西湖粼粼,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百一十六录:二鸟计(一)
    话说燕归楼中。

    伯逸之手中捏着一份朱红描银拜帖立在梨木窗格前。

    院中春风寥落,花叶沉默,惟有檐下春燕呢喃,低低频繁飞进飞出。今日有些躁闷,日头微红,似有雨意。燕子也在忙碌。

    来到临安府已八日有余,除了收集到一些必要情报,薛禅汗嘱咐的两件重要任务都进展缓慢。

    两次拜帖,他们想拜访的人却一直避而不见。

    他抬手看了看拜帖,眸色深邃。

    汉人云事不过三,想来,只能他亲自“登门”拜访了。

    自查干作为内奸被抓后,他们终究可以安静两日了。廉善甫的伤在服了赵家兄长配制的伤药后起色明显,可是伯逸之觉得那药方八成是赵重幻所配,因为他看出来那少年的医术实非泛泛。

    他莫名又想到那位貌不惊人的小差役,平凡的脸上却有双炯亮的眼睛,就仿佛是一个不起眼的黑匣子,但匣内似藏着奇珍异宝,只要微微一启开便有耀眼的光芒漏出来。

    昨日见他着急救人,不方便多谈,也不知他昨日追查的案子可有眉目

    昨夜原想邀约燕饮,他特意带着那日和到赵家小院外等到月上柳梢也没见人影。

    后来有差役带信说赵重幻在县署夜里有行动不能返家,他们只能惋惜地离开。

    “逸之!”门外是廉善甫的声音,巴根随后扶持着他。

    伯逸之看向门外,放下手中拜帖,走过去扶了廉善甫进来,巴根替他们关好门,然后一脸冷淡地守在门外。

    待廉善甫坐定道:“还是不愿意见我们吗”

    “这个王应麟既能公然驳斥贾似道,其人秉性必定也颇有些气节!如今,他们对我们早有嫌隙,他自然不会与我等有任何瓜葛!”

    “万一再被有心人发现他



第一百一十七录:二鸟计(二)
    伯逸之眉尖微蹙,“我想,写信之人说老先生在临安是不是声东击西我一直在思索,贾似道是不是并未下令押解老先生来临安”

    “会不会是对方假借贾似道之口以寻出老先生藏身之处而趁我们赶路的过程中,他们却又在瓜州设了埋伏劫走老先生!待我们到了临安他们恰又可以派人来暗杀!”

    “好毒的一石二鸟之计!”

    廉善甫一脸深思,觉得伯逸之所言甚有道理。

    他道:“当时大汗收到匿名信后非常激动,直接就下达命令派我二人乔装南行!其实我们对这个信息并无太多核实去时间!”

    “是的,老先生失踪已五年之久!大汗骤得消息难免欣喜!可是,老先生当年的和谈使命却也打破许多人的幻想,特别是一些归附的汉臣世家!所以想要夺他性命者远远不止贾似道之流!”伯逸之在客房内蹀踱来去,沉吟道。

    “是啊,和谈后,那些归附者难免要受到大宋内部各方的各种指责唾弃,他们自然不希望和谈成功!”廉善甫一向不待见那些墙头草似的家伙。

    “大汗这几年建都立制无暇南顾,北又有海都一众蠢蠢欲动,他起码暂时还无攻宋之心。可是若是老先生再不寻回,难免大汗对江南有所动向!”伯逸之低低道。

    他幽幽望向窗边一扇锦织山水画屏,任何刀火征伐其实对于百姓而言皆是苦难。

    北地百姓才太平了几年,若是再次攻宋,兵丁粮草又是一番劳师动众。

    可是,大汗对老先生的爱重有目共睹。如今为了和谈失踪,大汗对宋廷早有不满,现在惟有将他寻到,方能解兵祸之危。

    “那你说到底何人劫走老先生呢劫去有何目的”廉善甫眉头蹙成流不息的川。

    “目的之一自然是为了暗杀我们!”伯逸之凝神道,“他们知道大汗必定会派遣重臣南行,趁机暗杀,又扰乱蒙汉双方的视线,然后以老先生为筹码打破蒙汉目前的平和之态!”

    廉善甫吃惊地盯着伯逸之:“什么人可以下如此大一盘棋”

    伯逸之默了片刻,继续道:“汗国内部各方势力本就



第一百一十八录:梦回恶(一)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树林,她赤着脚在奔跑。

    远处漫天的烈焰,火舌呼啸着噼啪作响的动静吞噬着不小心撞到它面前的一切,如邪恶庞大的恶龙瞪着猩红的眼在肆虐,毫不留情。

    大火焚着艳烈的血色,吞没所有生机。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可是耳边激荡着一个女子凄厉高亢的吼叫声:“快跑,快跑……”

    她不敢回头,不敢停步。山石嶙峋,棘草如刺,扎痛她的脚板,刮伤她衣裙破损、光裸着的肌肤,矮小的树枝打在她冰凉的脸上,似乎很坚决地要在她小巧的脸庞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

    她跌倒又爬起来,爬起又跌倒,一次次,无法停止。脑中似有晨钟暮鼓嗡嗡不息,回响着那一声声如杜鹃泣血般的声音:快跑,快跑——

    离火海越来越远,山林越发黑浓如墨,她感觉自己脸上一片潮湿,辨不清是泪水、汗水抑或血迹,她随意用残破的袖管去擦了擦被糊了视线的眼睛。

    她以为她可以逃脱,但是,突然脚下一空,身体一个踉跄,她不由自主惊声尖叫着往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坠去——

    “救命啊!”

    “小相公!小相公!你快醒醒!”

    一个焦急的女声低低轻唤着她。

    是谁

    这不是让她“快跑”的声音,可是却蕴着一抹光亮的热度,将她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拉出来。

    “呃、呃……”

    耳边又加入一个似骾骨在喉欲说却说不出的哑哑声,即使这般不知所云的声音里也依旧饱含着惶急与关切。

    赵重幻努力挣扎地想让自己追随那两道声音走出凄迷、无助的黑色——

    霍地,乍然欲醒的她似感觉有人在抓着她的胳膊,她本能运出内力抬手就是一掌,只听得“碰”的一声响,随着一声惊呼有物体撞向了旁边的墙壁。

    “哑哑——”

    “没事,阿昭,我,咳——”

    赵重幻骤然清醒,她睁开眼一骨碌从床榻上坐起来,眼前一幕教她大吃一惊——

    就见阿昭一脸慌张地扶着犀存靠在墙边,犀存戴着人皮面具的脸看不出端倪,但她唇角一丝狰狞的血色刺得赵重幻瞳孔一缩。

    “犀存——”

    她跳下床榻,冲过去揽住犀存,皙白的手微微颤抖地切住对方的脉搏。

    “没事,我没事!”犀存赶忙安慰着想缩回自己的手。

    赵重幻盯着犀存的嘴角,眸中流光晃动,一抹内疚若冬寒的霜色缠结在眉宇间。

    她固执地握住犀存的腕子,后者无法挣脱。

    论内力,犀存委实不是赵重幻的对手,否



第一百一十九录:梦回恶(二)
    赵重幻沉默地注视了犀存片刻,轻缓下心底的莫名忧惧,她随意套了件落在屏风上的素色长袍,拍拍阿昭小小的肩头,二人出了厢房。

    她晌午回到小院简单用了点饭食便歇息了,这一觉睡得沉,一晃就到了傍晚,若不是一晌惊梦,她大抵便直接与周公把酒言欢,从清茶饮到汤时了。

    厢房外。

    篱落小院已沉入晚来风急的暗淡中,天积重云,鸟鸣寥落,空气沉闷,想来是在酝酿着一场春雨霖霖。

    赵重幻信步走到梨树下的石凳旁坐定,眸色冷沉,恰似此刻昏暗的天色。

    她凝思了顷刻,蓦然抬手抚过自己的额头,疑虑地摩挲那处风平浪静的印记,思绪若潮水,往复拍打着惶惶难定的心湖——

    为何又开始发噩梦了为何会不受控制地攻击别人

    莫非是这个印记重新催发了那些深藏于脑海中的晦暗不明的往事

    难道同时亦催发了骨血里那些不可捕捉的隐匿的忧惧与危机感吗

    可是她幼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会那般惊骇无助地在漫天大火的山林里奔逃着那道一直让她快跑的凄厉女声到底是何人

    ……

    她茫然地发现原来她的记忆真恰似掩了一层轻釉的秘色瓷,看上去通透却又模糊一片,连轮廓都描不清楚,更谈不上几可一辨。

    她皙白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自己的额头。

    自清早无意听闻《落珈曲》导致青莲印记发作始,她的身心便如同此刻绽在梨树梢上的一朵雪白梨花,稍有风吹草动便忐忑不平地颤动起来。

    无心诀,无欲无惧方可无心。

    当年乌有先生传授无心诀时曾因为她的心无旁骛、天资聪颖而多有赞赏,甚至还在无意间将她给树立成了师兄弟之间的靶的,搞得她常常需要跟一群少年们打完若干架才能混到几口饭吃。

    可是,若现在师父知晓她一心混沌、满怀忧虑,他老人家大抵也是要吐出一口老血了吧。



第一百二十录:鬼姑神
    阿昭不疑有它,听赵重幻如此说不由笑起来,她可还清楚记得这个鬼母吞子的故事呢。

    这是她幼年听赵重幻讲过的第一个故事。

    多年前。

    她方入虚门宗,被安置在友好伙伴赵重幻的袇房暂居。

    每天,她白日在虚门宗的厨房里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晚上便无聊地缩在简陋的袇房里听着雁雍山上山狼哭嚎、夜枭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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