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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他们提到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那个青年男人莫非要找这个女人吗?

    可是,她抬头看看木木地坐在中堂下太师椅上的王应麟,心里极为困惑。

    为何要寻她的夫君打听一个女人他怎么会与一个女人扯上关系

    她知晓他的为人秉性,是个刚正不阿、胸怀坦荡的君子,他怀抱天下,忧国忧民,绝不是卑鄙龌龊、沉迷女色的小人。

    她默默数着一百零八颗佛珠,一遍一遍也数着心中的疑惑与焦虑。

    辗转间,她脑中突然有一丝缥缈若云的念头闪过,如白马过隙,眨眼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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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录:闺阁梦
    而王应麟的目光却瞬间落在了那副卷轴之上,恍惚了几个呼吸的起落,他霎时跳将起来冲过去——

    只见疾冲而来的王应麟一双眼适才还是混沌忧闷,这一刻瞬间瞪若铜铃,目光如炬,神色狠戾,连气息都粗短急促起来。

    “你从何处寻出这幅卷轴来”他一把夺过去,厉声斥责。

    王夫人愣在当场,手上之物被夺去时无意刮到了她的手腕,一阵刺痛袭来,可是她却完全来不及反应这疼痛。

    秦氏见此情形吓得赶忙慌乱地站起来。

    自嫁入王家起,她便知晓公公的脾气,他从来都是和气文雅之人,即使偶尔府上有下人犯了大错,他也只是笑一笑说不碍人性命便算不得大事。

    可是,此刻,他竟然为了婆母拿出的一副不知内容的卷轴而神色可怖若斯,不由惊恐地愣在原地。

    王应麟将卷轴飞速展开,神色着急上下梭巡,似在检查完好与否。

    王夫人怔忪,眸色恻然,心口骤然绞痛异常,而手上那一点刮伤完全感觉不到了。

    二十几年了,她第二次私自拿出这幅卷轴所遭遇的对待居然丝毫不差。

    彼时,初嫁的那一年。她还是庆元府罗家的十七闺阁,窈窕少女,芳华正茂,若枝上早春红樱。

    父母为她说定一门亲事,是县内大儒、礼部郎中王撝之子,少年进士。

    王家公子幼年天资了得,九岁通六经,十九岁举进士,二十岁授衢州西安县主簿。任中,曾威镇延税误事县民,还凭一己之力说服县内酝酿闹事的驻守军校正,一时名声大噪。

    如此风流多俊少年郎,自然是无数未来丈母娘的觊觎争取目标。而罗小娘子家,只是普通书香人家,怎么说这门亲事本也落不到她家。

    她虽然也偶尔听得父母仆从谈论王家公子天人英姿,博学多才,心生向往,但也只是深闺秘梦,辗转在心,不可宣于人前。

    可缘分这东西,大抵就是因为说不清想不到方才显得如此玄妙莫测。

    王撝当年曾与罗家小娘子的父亲罗平在同一个县学读书,二人感情甚笃,时常与一群同窗郊游野趣。

    话说有一次,王撝与大伙一起饮酒作诗,酒过三巡,颇有醉意的王撝不知怎地就独自蹒跚走到湖边纵声大唱李太白的《将进酒》,唱到激动处如鬼迷心窍般直接往湖里一跳。

    不擅游泳的王撝落了水后方才醒了神,大呼救命,可是大家都一番酒醉,东倒西歪地四仰八叉在远处桃林中。

    王撝一番挣扎却几欲溺毙,又无人来救,不由心生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就在此危急关头,突然感到一股力量将他沉沦的身体托举起来,一路奋力将他推救



第一百三十七录:故人画
    她恨这幅卷轴,更恨那卷轴上的画像。

    盯着王应麟细心收好卷轴的动作,王夫人突然心中一股勃然的怒火与嫉妒再也压抑不住,她冲上去将那卷轴重又一把夺过来,“哗啦”一记卷轴被直接铺展开来——

    “绑了麟儿的那伙人是不是就是来寻这个画像之中的女人的”她大声吼叫道。

    而王夫人秀雅的脸庞更是显出一股子扭曲的狰狞,通红的眼似火烧了云的西天,彷佛一把烈火劈开天际,直接要将眼前这副卷轴给烧得一干二净。丢了孙子的恐惧与夫君可能异心的嫉恨,教她早已忘记要保持自己几十年来一直遵循的书香女子之气度与风范。

    秦氏一听此言,也不由自主冲过来,探手一把抓住卷轴的边缘,匆匆扫过一眼。

    那卷轴上是一个独立窗前的女子背影,素衣乌发,纤细雅致。她正伸手拂过檐下一枝探入窗格中的海棠,虽不见眉眼,但素手纤纤,垂丝娇娆,极是夺人视线,动人心魂。

    从这工笔细描中,不难看出作画者心中对女子所暗藏的一份情愫。

    这是一幅用了心动了情的画作。

    秦氏见过家翁平日书画的风格水准,这副人物画卷颇得其风华笔墨的神韵。可是,这是画中女子是何人竟不是婆母

    她吃惊地又待细看,却骤然眼前一空,画卷已被一只苍劲的手给夺走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被夫人一句给激得愣在当场须臾的王应麟终于反应过来,神色气恼慌乱地将卷轴一股脑地卷了起来,“什么女人这不过就是信手画的一幅仕女图罢了!”

    “仕女图”王夫人冷冷一笑,“事到如今你还要掩藏什么!想你我新婚之时,我也曾无意间翻出这副卷轴,你也是如今这副态度,又气又急,好似要损了你价值连城的宝物一般。但是今日,我不管你这副画像的女人到底是何人,你只需告诉我实情,绑了麟儿的人是不是要寻画中之人“

    王应麟目光闪动,一时竟无言以对。

    秦氏见婆母言之凿凿,也似有了几分疑惑,她小心地问道:“父亲,母亲所言可属实莫非麟儿真是因为此女才被绑架“

    王应麟不答,只匆匆收起卷轴:“阿琅不要听你母亲胡言乱语,那些人来寻为父不过就是想打听一点朝廷密闻!那些不涉国本,为了麟儿,为父也无法,只能与他们交换!“

    秦氏将信将疑地望着家翁全无平日儒雅淡然风姿的阴郁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王夫人更是赤目而视:“你不必在媳妇面前遮掩,今夜我们就将此



第一百三十八录:阿绯烈
    夜色深浓,香会里的第一个雨夜,注定有许多不寻常一般。

    赵重幻饮完最后一口热茶,目光落在那个自称华山的黑衣人喝过的茶盏上。

    当时,他的热茶只饮了一半,还在敷衍沉浮于是否告诉她身份的纠结中,空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奇特的响哨之声,华山脸色瞬时一凛,迅即收敛了开始一副轻松闲散的姿态,恭敬地向她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然后飞身而去。

    一个素未谋面的黑衣人,却对她行如此之礼,教她吃惊不小。

    华山所谓家主到底是何人呢

    赵重幻心中隐隐直觉该是那人,可是他怎么看明明都是一位世家贵公子的模样,如何能与江湖人士扯上牵连

    她又思及清早他带她离开昭庆寺的那幕,他为了尽快令她脱离困境,而使用了一种独特的轻功步伐,且还是一种并不次于无影道的上层轻功。

    可惜,她竟然并不熟悉这种步伐,这教她颇为沮丧,原来这世上还有许多事是她不了解的。

    她承认,她对他很好奇!

    她低低喟叹,探手拿出小几底部隐藏着的一只造型奇巧的小黑木盒。

    她拿着盒子把玩了片刻,轻轻打开边侧的盒盖,对着盒顶敲了三下,里面突然飞出一只形似蜜蜂的小虫儿,落在她纤玉般的指尖。

    小虫儿通体红烈,散布几许浓黑的小圆点,若晚霞烧尽的一点焰焰光晕,沾染上这虫儿的全身,浑然天成的艳影。

    “阿绯,好久不叫你出来活动了,今晚该是你显身手的时候了!去吧!”她轻声细语若对友人言。

    小虫儿阿绯鼓动了一下透明薄翼,在她的指尖盘桓了一下,一眨眼便消失在夜雨已歇的浓黑中。

    赵重幻目送阿绯远去,顿了片刻,转眸看了下黑衣人的茶盏,在那盏底她涂了一层萤粉,阿绯就是去追踪萤粉的光亮去了。

    阿绯是她在雁雍山的某处古老隐秘山洞中无意发现的,是一种善于追光的神秘虫类。

    她并不清楚它们的名字,但通过孵化训养,她让它学会了追踪萤粉的光,是个极为适合跟踪的小玩意。

    不过,她除了让它以前追踪过偷溜出雁雍山玩耍不带她的师兄弟们外,却从未跟踪过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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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录:杏林幽
    华山扬拳晃了晃,垂头丧气地进了院落大门。

    拙朴院落中瘦石嶙峋,杏林若云,几进楼台错落,飞檐琐户隐于凄迷夜色之间,在曲水回廊尽头是一间灯火通明的雅阁。

    春雨初歇,夜风吹来一阵杏花幽香,伴着雨意后的潮湿土壤气息,隐约一股春意温存的浓烈。

    那一声暴烈吆喝的身影在华山前面已经快步走到那间雅阁的门前,突然那人回头一瞥,嘲弄道:“慢慢吞吞,你被千年老龟附了身吗”

    华山一噎,顿时疾步如飞,赶紧跑过去。

    而渭水不紧不慢跟在最后,满眼随时找人八卦一通的跃跃欲试。

    那雅阁阔大清爽,陈设简素。入门处竹帘掩隔,房内莲灯悬壁,越青瓷雀纹炉中沉水香轻烟袅袅。

    环顾间只觉此阁低调无比,全无奢华昂贵之气,壁上甚至连一般惯常人家会挂置的名家书画亦无一幅。而靠墙处皆是书架林列,书册密密匝匝,似一眼望不到头的书山册林。

    最奇特的却是朝北的整面墙壁上,幽幽泛着光亮的轻影,那光影下竟然是一幅巨制的青绿山水图。

    青黛绿粉里烟霞秀媚,群峰延绵,层峦叠嶂,长河蜿蜒,溪谷光辉,竹木参差,人丁攒动,车马络绎。

    整幅图起伏顾盼,开合揖让,虚实相补,盘桓栩栩。教人观之,彷若正置身于杳渺千里的绮丽江山之巅,忍不住生出江山多娇、快意平生的豪迈气概。

    山水图前摆着一张古雅的黄花梨木书案,案上玉缸莹莹,烛火拂照着整齐的笔墨纸砚,也拂照在软榻上正斜坐的男子俊雅绝伦的眉眼间。

    预备安寝的谢长怀墨发铺散在背,一袭月白素衣,很是闲适安逸的姿态。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正翻着一本《迦蓝记》,目光专注,眸深若潭,光影落在他的瞳孔上,似月色浮水,幽邃而宁静。

    对于属下进门的动静他毫不为意,连眉梢亦纹丝不动。

    率先进门的男子,腮下连髯,虎背熊腰,眉眼极是粗犷。

    他恭敬行礼道:“少主!安排的人都到位了!华山、渭水我也叫回来了!”接着又简单说明了下他在赵家小院的所见所闻。

    落在后面的华山一听自己名字不由眉头一颤,但还是老老实实进了门。

    渭水后脚跟进,欢欣鼓舞地站到一侧等着看戏。

    听得属下的报告,谢长怀慢条斯理地抬头睇了他们一眼,手上依旧是翻书的动作,又默了顷刻,他才缓缓将书合起置于案上。

    “那夜贼如何处理的”他清润的嗓子似也染了夜色,蕴着低沉喑哑的磁性。

    “回少主,属下将他们丢进西湖里乘乘风凉了!”渭水马上道,“给他们喂了忘昧,不会记得最近的事了!”

    谢长怀眸光不动,只浅浅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渭水一听不能留下看热闹,立时有点忧伤,却不敢抗命,只能拖着步子退出雅阁。

    “华山——”

    华山赶紧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谢长怀望着他,揉了揉眉心,淡淡道:“去蛛室待两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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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录:心上刀
    华山愣住,粗犷男却看出了少主目光中前所未见的温柔,心里莫名起了担忧。

    须臾,谢长怀蓦地敛了笑容,淡淡睇了一眼华山:“怎么还想去蛛室”

    华山幡然醒悟:今日自家少主这是心情舒畅啊!百年一遇,不懂珍惜就是傻子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扑通”单膝一跪,恭敬道:“多谢少主不罚之恩!华山告退!”说完手脚麻利地一溜烟儿窜出雅阁。

    一旁,粗犷男静静凝视着谢长怀蒙着光越发显得玉琢冰砌般的眉眼,眼底不藏其忧心忡忡。

    花林楼的家主再如何桀骜于世、独步江湖,却仍逃不脱他生而注定为皇亲贵戚的命运。

    他的家族姓谢,所有谢氏的命途皆系于谢太后一人之身。

    而谢家子孙既享得泼天富贵、倾世荣华,便也要受得家族盛名之下的压力与操控。

    姻缘,对于高门大族而言,不过是门当户对的一场交易罢了。

    最要不得的,大抵便是动情。

    而且还是对一位来历不明、官司缠身的姑娘!

    他们的未来不用多高明的方术之士都可以一语中的。

    而他,最不愿意看见自家少主承受那些俗世的是非无稽。因为,他的少主还有许多家国大业要去谋划。

    思及此,粗犷男的目光越发焦虑起来。

    “不必如此看着我!”

    谢长怀缓缓起身,转眸望着墙壁上的青绿山水图,语气冷漠。

    “是!山海逾矩了!”粗犷男垂首抱拳。

    秦山海,是谢长怀恩师禅宗之曹洞宗第二十世传僧无厌之兄的义子。

    其兄去世时将秦山海托付僧无厌抚养,后来一直与谢长怀一起修炼达摩祖师所留的上层武功心法。

    在谢长怀学成后,秦山海便下山一心追随其左右,与穆凉声等人一起创立花林楼,为花林楼独步江湖立下汗马功劳。

    谢长怀静默不语,秋山般的背影落在烛火摇曳拂照的画壁上,恰如一片巨大的云朵投影于江山如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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