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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此子看着年纪不大,最多十七八岁,面容清秀,意态柔和,颇有一股江南少年多秀的青稚之气。

    可是他说这话时却很显老成持重,含笑的目光里隐隐泛着一抹挑衅与阴冷,似逗弄玩物般,漫不经心,却又异常残忍。

    赵重幻定定地看着这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几分一刀见血的狠劲。

    她眸色轻凛了,若鱼潜幽影,几不可见。

    而吕师杰与范文豹也若嗜血的兽愈加兴奋起来——

    他们原本还仅仅只是在想赵重幻这小子太傲气,太嚣张,要寻到哪种他们非常擅长的博术彻底打击对方一下。

    没想到王进却直截了当将比试定性成三人用三种博术对战一人,这岂不是摆明要让对方脱衣学犬吠吗

    “进公子这解释清楚明确,有理有据,是个人都懂的!”吕师杰故意斜睨着赵重幻,一脸洋洋得意。

    范文豹也附和地拊掌大笑,还热情洋溢地伸长了手臂去拍拍王进细瘦的肩头,颇为亲昵欣赏的姿态。

    真没料到这王家小子关键时刻还有这么一手,不亏为秋夫人的胞弟,一家子都有心计,有城府,有前途!不过以后可要小心其人!他心里暗忖。

    吕师杰话音刚落,就听贾子敬啪得一掌拍在案上,一脸怒发冲冠状,咄咄道:“你们几个小子眼里还有我吗这么光明正大地欺负我朋友,岂不是当我死人”

    翁其旬一看贾子敬似真急了,不由赶紧对其他人使眼色,劝解道:“衙内莫急!莫急!”

    陈火年也打圆场:“我觉得进公子对赵小哥的话基本理解不错,但是咱们一干人等自然要给衙内面子,哪里真能以多欺少呢!说出去,以后临安府里我等诸人也确实不好混了!”

    “莫若这样,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他亦怕真惹恼了贾子敬最后不好收拾。

    “有话便说,有屁便放!啰啰嗦嗦,逼死个人!”贾子敬虽然为人放狂,但却不是个愣头青,一听此言,立刻顺杆而下,故意骂骂咧咧道。

    陈火年见其他人就瞪着他,一时却倒也没有异议,他便大着胆子道:“要不咱们为了有趣,公平,先确定好需要比试哪几种博术——”

    还不待他话头开始,就听赵重幻清灵的声音打断他道,“不必了!三对一好了,至于比什么,其他你们决定,但是既然我一人对三人,总有权利提一个要求,那就是三种博术内要有促织比试这一项!”

    众人登时神色各异,吕师杰最是笑得跋扈嚣张,一脸欠揍的模样:“如此甚好!可别怪我们欺负你!”

    可惜如此形势,赵重幻眉尖子都不曾耸一下。

    “重幻你——”贾子敬没料想她如此干脆,不由又懵又急,“你连个促织都没有,如何跟他们比我这个火烈王借给你,你也指示不了它呀!”

    赵重幻不言,只抬眸望着他着急的模样。

    她一对明亮透澈的瞳孔里倒映着揽香楼熠熠成辉的灯火,煌煌若星落,暖暖似春行,只看得贾子敬的心都莫名一抖。

    他见她如此淡定,不骄不躁,忍不禁脱口而出道:“那我就将火烈王借与你!”

    “多谢衙内割爱!定会完璧归赵的!”她对着贾子敬笑了笑,一张丑脸竟衍出几分高华玉洁来。

    “还有,我再加一条赌约!”赵重幻转头梭巡了一下所有人,神态自若道,“输者还要为赢者做一件事!当然绝不能是作奸犯科的事!”

    “好,赵兄弟爽快!我等也就不磨磨叽叽了!这样,另外两种就赌打马与掷骰!”范文豹高声道,“输者自罚,与人无尤!”

    他这话便是故意说与贾子敬听,如今的局面皆是眼前这丑八怪的少年自找,于他等无干!

    “好!好!”公子哥们都起了兴,周围一色美妾也附和了几声,心理却莫名替这陌生少年担忧起来。

    毕竟这群公子哥都是临安府里鼎鼎大名的纨绔蛮横之辈,一个布衣少年如何会是他们的对手

    纵使这些子弟们真输了,谁还真愿意脱了衣服学犬吠吗还给对方办事,他们不一拥而上打死对方就不错了!

    她们都不由面面相觑,低低叹息了下。

    一旁的王进却神色不动,惟牢牢地盯着赵重幻,目光幽邃,里面隐藏着从心底泛出的饱含掠夺与占有的狠戾之气。

    ------题外话------

    诸君安:好了,补完昨天的最后一更!下面几章也让咱们幻姑娘过一把爽文的瘾,总是谨言慎行憋屈得很!

    今晚姐姐又要开课了,更得会很晚,不必等了,明早再读吧!

    哦,长怀公子会来观战他媳妇大杀四方!哈哈哈l0ns3v3




第二百三十录:吉国公
    西湖小筑里的重甍雕梁,枕河漱石,水榭曲廊,亭台楼阁,皆笼于灯影煌煌之下,一时间异常煊赫华美,富丽堂皇,熠熠璀璨。

    空气中幽幽氤氲着珍花香木的蓊郁香气,偶尔还参杂了一缕豪门贵妇、世家闺阁信步游走参观西湖小筑时弥留下的馥郁熏香,教人闻着亦是心旷神怡。

    今夜平章府来的自然皆是本朝显赫之辈。

    上至国公郡王,下至三司六部的尚书侍郎,与他们同来的自然是各家的命妇闺阁以及世家小姐。

    芸芸众人中,绝不会有低于四品的宾客出现在刘管家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客人名册上。

    竹影婆娑后的玉立堂中,平章大人正与心腹堂客翁应龙、廖莹中在窃窃密谈。

    忽然,书斋的双合门被敲响,刘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躬身行礼道:“回老相公,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请您移步!不过——”

    他冷漠的脸上难得凝滞了一下,“吉国公到现在也未曾出现,想来是不会来了!”

    贾似道半合的鱼泡眼原还是一脸微微笑意,闻言顿时眯成危险的缝隙,然后从那缝隙里毫不留情地流露出一丝狠辣的凶光。

    “看来吉国公是要跟老相公彻底撕破脸了!”

    右下手端坐的廖莹中与其主一般,也显出一种憎恶痛恨的神色,“这老家伙且是打定主意要与老相公过不去了!”

    他看起来颇为年轻,大概三十出头,细眉长目、颌下短须,一袭布衣,显得极为简朴低敛。

    而廖莹中所提吉国公者,乃当朝少傅、右丞相兼枢密使程元凤是也。

    此君曾在理宗朝宝祜、成淳年间两次为相,为官勤政爱民,敢言直谏,为人亦是以正直敢为,公平豁朗著称,在朝中极有官声。

    早年曾迁太学博士,于荣王府为荣王讲习《诗》、《礼》。当年他讲习时,旁讽曲谕,随事归正,多所裨益,很受荣王敬重。连理宗皇帝也曾赞扬其有“古遗直风”。

    前朝时他就对丁大全之类奸诈投机的朝臣极为厌恶,曾因不屑于其人同朝为官而辞官,而为留住此人才,后理宗惟有放弃提拔丁大全。

    而到了本朝,程元凤更是位极人臣,被拜为右相,进封吉国公。

    他素来与贾似道不和,对于后者的许多行径多有谏议,而且因为其人极其耿直忠良,他常常是在明堂之上于官家朝臣之前当面直议,不给贾平章丝毫颜面。

    这般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总与自己作对,对于平章事贾似道而言,简直恰似鲠骨在喉,芒刺在背,极欲除之而后快。

    年纪且长一些的翁应龙看起来也比较沉敛低调,不过眼露的精光在在显示其人心思深沉,颇有机心。

    他颔首猜测:“小人一直在想这十姨娘之事可会与吉国公有所关联莫非就是他收买此女,然后寻机让吕将军发现了她,再买来送给老相公,让其泄密,又做出**丑事,以从中挑拨老相公与将军的关系!”

    贾似道目光凛冽,但是却摇摇头不认同属下所言:“此人以敢言直谏来标榜自己,凡事他只会提到面上来直言,绝不会于背后耍这种低劣的把戏!”

    “是的!”廖莹中神色阴沉中隐含狠戾,也道,“此事确实不像老家伙的行事风格!应该另有其人!”

    廖莹中对于右相程元凤是了解甚深,至于缘由,那倒是牵涉一段多年前杀父之仇的往事。



第二百三十一录:月下谈(一)
    彼时,程元凤迁任饶州知府时,正值饶州水患,冲毁州县田舍不计其数,百姓更是困顿异常,流离失所。程元凤到任后,访民疾苦,督修城堞,设立义田,宽宥诛求,细察诬枉,一时百姓称颂。

    而当年,廖莹中的父亲正作为饶州通判,因为水患治理不利,行差踏错,被程元凤以贪污及渎职之罪给抓了起来,后廖父自觉仕途无望,羞愧难当,于饶州大狱中自缢而亡。

    父亲去世那年,廖莹中年仅六岁,方及始龀。母亲因为父亲之罪,在家族中很难立足,后来带着他与姊妹辗转来到临安府讨求生活。

    一家人于贫困交加中艰难度日,但是母亲依旧坚持让他读书。他刻苦自省,从不懈怠。但是却多年举第无望,于是改弦易辙自投平章大人门下。

    很快在一众堂客中,凭借机敏、多智、狠决、毒辣而获得贾平章的清眼,引为重用。

    而他平生第一志,便是为父亲报仇,扳倒右相。此愿,与处处受到右相程元凤掣肘的平章大人倒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如此便也愈发受到看中。

    “姑且不论是不是他,这个老家伙确实是不能再留!”廖莹中一举中的道,“即使不是他,他也会想法设法去抓老相公的短处!何况,还有神秘人这么个隐患!”

    “那人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去寻,既然老相公已经安排岭南木家去找,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翁应龙道。

    一时,主仆几人都沉默了须臾。

    “老相公,已是酉正,时辰差不多了!”刘管家目如枯井,堪比木鱼一般冷漠的眉眼上全是一丝不苟的严谨。

    “这些事下次再说,今日先议到此处,随本相去宴客!”

    贾似道蓦然从圈椅上直身站立起来,刘管家疾步过去为他抚平华贵的衣袍,整理发冠幞头,廖翁二人恭敬随侍。

    ------

    西湖小筑的花园里。

    受邀而来的各位朝廷大员都三三两两寻个僻静处交流一些心里话。平日里皆是朝堂公事往来酬和,今夜难得有机会小聚一处,自然不能错过交心的时刻。

    七里荷塘边,有四位锦衣华服的朝廷要员在边走边闲话着什么,他们后面远远跟着各自带来的小厮。

    四人中两位是长须老者,两位正值壮年,为首的赫然是参政知事江万里,一侧是刑部尚书包恢,避后一步随行的则是魁梧的大理寺卿何岩叟,再侧便是俊挺儒雅的刑部新上任的郎官文履善。

    文履善的官阶其实是上不了平章府刘管家的豪华名录的,他是随包恢而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随意畅谈一些无关痛痒的朝廷琐事,至待到了偏僻安静的畅风阁前的水台处。

    忽然,包恢的目光从旷远的夜色中收回,神色幽邃地问一侧的何岩叟:“据说今日平章府出了命案!”

    江万里与文履善皆停下脚步站定,注视着包何二人。

    何岩叟微微一叹,颔首道:“是的,是平章大人亲自吩咐人来报的案!死者据调查是平章大人的一位美妾,也就是最近非常受宠的十姨娘!这可是个棘手的案子!”他苦恼地双手抄袖。

    “一个姬妾,如何棘手”江万里捻须奇道。

    何岩叟一时往左右探看了一下,神色有些防备,缓缓道:“此女今晨被发现在对面竹林中,且头颅被砍去!但是奇异的是后来头颅却出现在了贾子敬的揽香楼中!头颅被屠戮严重,无法辨识。”

    “既然无法辨识,你们是如何确定是十姨娘的”江万里低低问。

    “起初是婢女跟平章大人亲自来辨认的,此女肩头有一处花形印青,非常明显!”何岩叟踌躇了一下,接着道,“可是,后来钱塘县署有个小差役却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判定此女并非真正的十姨娘!”

    “一个小差役”

    文履善修俊的眉眼一动,不由重复了一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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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录:月下谈(二)
    他心中骤然想起的便是一早就离开羊角巷,然后不知所踪,连答应来刑部报到却未曾出现过的赵重幻。

    “一个叫赵重幻的差役!”何岩叟随即就为其解了惑,“此子是贾子敬寻来为他捉鬼的!”

    “捉鬼”

    江万里与包恢顿时面面相视——这平章府的花样也太多了些!

    何岩叟道:“是的,此事又牵扯出了另一件婢女失踪案!但是失踪案并未报官,所以我们也不好插手!”

    “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一桩前几日流传的奇事,说这位贾衙内与一干子弟在帝君生辰的那日在御街纵马狂奔,将街上百姓的摊档扰得一塌糊涂,后来却被人给打下了马。”

    包恢想起听到府上妇人们信口传言的故事,“他们正要糟蹋欺辱百姓时,突然也出现了个小差役,竟然被真武帝君附了身,将这伙纨绔子弟好好教训了一通!”

    文履善闻言眼底不禁泛出一丝戏谑的笑意,唇角微弯,但笑不语。

    “帝君附身”江万里满眼不信,“此鬼神之说岂可多信!”

    “我却也不是觉得附身神迹有意思,”包恢也笑,“我当时听说后反倒是对那小差役有了几分赞赏,据说因此他才救了那周围一干百姓!这种机敏,真非一般人能有!”

    “看来,我们的下层官署中能人异士倒是不少!”江万里道,“岩叟,你且说说发现女尸不是十姨娘后,你们还查出什么按贾平章的气性,屈屈一个姬妾死了,委实用不着去大理寺报案吧!”

    “确实,死在他手上的姬妾岂止一个两个,但是无人报案,自也无人理会!”包恢有些愤懑又无奈道。

    作为掌管刑狱的最高长官,自希望天下幽枉得以屈伸,可是如今朝野颓懈,都由愚庸之辈占据机要位置,冤假错案简直比比皆是,况乎这些无人在意的后院姬妾的生死。

    其他三人听此言,都一时沉默。

    何岩叟顿了一下继续道:“报案是因为此女来历不同!据我们所查,她可能是京湖置制使吕文德将军送给平章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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