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17 大火(一)
* 他眼里肆意弥漫着晦暗的墨sè,隐则无迹,显则夺人,让段悠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他深藏不露的怒意。 男人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眼中的墨sè就这么guàn进她毫无防备的褐瞳之中,“还不说?” 其实他不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来了不止一会儿,自然与刚刚才离开的唐季迟打了个照面,也听见了林小晓那番“唐季迟喜欢她”的言论。 这其实是种很矛盾的心态,她的魅力他再清楚不过,他原本以为,能吸引到这些棘手的情敌,更显得他眼光毒辣,就像一个收藏家,买到了绝世珍宝总会迫不及待拿给众人欣赏。 可渐渐地,江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喜悦和自得越来越少,江临现在体会到的更多是心烦,他对她有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别人多看她一眼,他都恨不能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更别说是这样明目张胆的追求。 或许在段悠看来唐季迟的行为还处在谦谦君子进退有度的方寸之中,但江临是个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唐季迟看她的眼神确实已经到了一种明目张胆的地步。 她现在甚至肯为他撒谎了。 这个认知让江临心头的戾气蓦地蹿高,清隽俊朗的额头上也少有的蹦出青筋。 段悠没办法,只好双手抱住他,“好好好,我承认,唐季迟是来过。可他给学生会所有人都带了咖啡,你为什么只找我麻烦?” 听到她娇嗔的语气,男人紧绷的脸廓松了松,眼底的yīn沉却没散尽,“只有你是我的,其他人我管她们做什么?” 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可她还是爱极了江教授一脸端庄严整的禁欲样,说出这种缠绵到极致的情话,那种反差令她欢欣雀跃。 “那我都是你的了,你怎么还这么多疑。” “你肯为他撒谎。”他沉声道。 “我是怕你生气。”段悠回答,“他在我看来是无所谓的人,因为他惹你生气,怎么都不划算。他一出现你就要炸毛,最可怜的难道不是我吗?” 这话里的亲疏分明让男人很是受用,他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改为牵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摩擦,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今天的事情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段悠合上电脑,“后天联谊彩排,大后天晚上正式开演,然后我们就解放了。” 江临看着她疲劳的神sè,到了嘴边想让她今晚回家的话又收了回去,换成:“我送你回宿舍,好好休息。” …… 唐季迟从学生会出来,便坐上学校门口的私人专车,去了公司。 他家在国内也有些产业,除了博士学位以外,他还要兼顾公司一些大小事务,每天已经非常忙碌了,所以保镖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在学生会这种没卵用的地方浪费时间。 唐季迟却没回答。 只是淡静从容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好像他是这个嘈杂纷乱的世界里唯一静止的事物。 突然,他眉心一拧,“先别开车。” 司机于是松开了刚踩下去的油门,猛地将车刹住。 保镖和司机同时回头看向他,“怎么了,少爷?” “那是我们的人?”唐季迟朝车窗外扬了扬下巴。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像保镖一样的人物徘徊在学校大门附近,一眼就能看出他的骨架和五官不是东方人该有的立体宽阔。 可是整个a大除了他,谁出行还会带个西方保镖呢? “不应该。”副驾驶上的保镖低声道,“少爷,我们的人不会没有接到任何指令就出现在学校附近。” 是了,唐季迟作为town家嫡子嫡孙,出行的派头从来都是极尽奢华铺张,此次他为求学而来,自然不肯让身边跟太多人。 他深沉的眼瞳中忽然划过一抹异sè,紧盯着保镖腰间的什么,方才是那东西反了夕阳的光,刺了他的眼睛。 “那是谁家的家徽?”他问。 保镖仔细辨别了一下,也生出疑窦,那大名鼎鼎的家徽,只要是欧洲上流社会就并不陌生,“leopold公爵?” leopold家,不是那个传说中孕育了一位被主赐福的女孩的大家族吗?那个女孩甚至一出生就被授予伯爵爵位,一度让各大家族震惊不已。 唐季迟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司机却在此时说:“少爷,不回公司开会了吗?再迟就要到晚高峰了。” 唐季迟又看了那人一眼,皱眉道:“走吧。” 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江临和唐季迟觉得后悔不已的话,便是那天两个人先后做出的决定。 一个是江临没有坚持让段悠和他回家住。 另一个,是唐季迟没想太多,未曾追查leopold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段悠连续忙了好几天,累到低烧病倒,彩排都没坚持完就被林小晓和陈天娇送回了宿舍。 第二天她本来想坚持出席典礼,却被陆铭在电话里拦下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林小晓已经因为她过度劳累的事和他吵了一晚上,听他说出这话,脸sè才稍稍好看一些,对着电话抱怨了一句:“你们就是不拿悠悠当人看。” 陆铭也确实于心不忍,便没和林小晓争辩,给段悠放了一天假。 段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娇娇小晓和陆铭三个打电话的声音在耳边忽近忽远地飘,她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有点发烧了。 下一秒想起什么,又qiáng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林小晓举在手里的手机道:“如果江教授问起来,你们千万别跟他说我生病了。” 那男人早就对她和学生会的事情不满到家了,要是再被他知道她病倒了,还不知要怎么发脾气。 林小晓和陈天娇对视一眼,按着她躺下,“你就别cào心了,我们肯定不会告诉他的。” 段悠这才躺回床上,闭上了眼。 那天晚上,足以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开始了一场别出心裁的欢迎盛会。 所有人都去凑热闹了,整个女生宿舍空空如也,安静得不正常。 段悠睡得昏沉,因此也不知道火苗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哪里钻进的宿舍。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19 大火(三)
* 依然是同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的眸光寸寸深暗下去,过了短暂几秒钟的功夫,脸sè突然狠狠一变! 他知道先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何方了—— 段悠如果在礼堂里,她的手机应该会接不通信号,提示的应该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而不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余光里倒映着那漫卷着天地的火舌,又想起林小晓和陈天娇欲言又止的模样,江临整个人犹如被巨大的恐惧一把扼住了咽喉,那从后背疾速攀上来的冷意不等他反应就把他的理智一并吞没。 他猛地抓住宿管大妈的肩膀,力道失控得能听到对方肩膀传来一声骨骼的脆响和对方尖声的呼痛。 江临却管不了那么多,眼底布满风雨雷霆,那晦暗的yīn霾只能用骇人来形容,“和你一起查房的、学生会的人,是谁?” 宿管大妈似乎被他眼中彻骨的严寒冻伤,一时间连疼都不记得了,只余心里浓烈的恐惧感,一层高过一层。 就好像她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就会被他活活杀死在这一个眼神里。 她哆哆嗦嗦道:“是……3楼,我记得是3楼的林小晓和、和陈天娇……” “她们根本就不是学生会的人!”江临厉声打断,额间的青筋蜿蜒可怖,“为什么不是段悠?你今天见过段悠?” 按理说,她作为整栋楼的管理者,每天要接触的学生不计其数,她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可是307那个宿舍每天都在搞事,从来就没消停过。 段悠其人,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想不认识都难。 她想了想,如实回答:“没、没见过……”她确实没见过段悠。 她的回答每个字都像在江临心上戳了一根锋利尖锐的钢钉,他整个人像踩空了般往后退了一步,惯有的冷静全部坠入深不见底的幽谷里,被前所未有的、噬心的恐怖一点点撕咬干净。 都说江教授是个处变不惊、沉稳自持的人,谁曾见过他如此偏执到狰狞的面貌? 他甩开她,大步跨进消防员拉开的隔离带里,头也不回就往火焰滔天的宿舍里冲去。 消防员们都惊了,立马有人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江临眼风一扫,眸中摧枯拉朽的狠戾yīn鸷让消防员不禁瑟缩了下,他趁机反手擒住了消防员的手腕,面无表情道:“滚开。” 一字一顿,清晰锋利。 而且,也不能说是面无表情。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表情。 犹如被黑暗和虚无浸透,身体里的侵略感和攻击性在一瞬间破壁而出,给四周的一切都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消防员不由自主就放了手,可他还是尽职尽责挡在他面前,“你看不见火有多大吗?”他隔着面具对江临吼道,“我们不可能放你进去!” 他的言语无疑是在挑战男人的耐心。 江临脸部表情纹丝未动,开口时,唯有薄chún在翕动:“是你现在让开,还是我把你打残废以后让人抬走?”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20 跨越山海、披荆斩棘的理由——我爱你
* 消防员还没回答,男人的掌风便破空袭来,其势如破竹,毫不留情。 谁也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教授,三两下就把一个和他一般高的qiáng壮男人撂倒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之迅猛,无人可及,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用水管淋湿自己,冲进了那一片火海,非常利索地取出了墙上的灭火器,朝楼上奔去。 浓烟滚滚,不止让人窒息,还令他的眼睛难受到猩红。 明明四周都是能烫伤人的热浪,江临却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冰凉冰凉的。 不知为何,上了三楼以后,火势明显比二楼一楼要大上许多,墙壁被烧得焦黑,放眼望去全都是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每走一步都好像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身体的不适感、眩晕感和心头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剑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他却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朝着火势最大的一边艰难行进。 并且,找到了挂着307牌子的门。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是门了。 只是黑漆漆的木头,脆到伸手一碰就碎了,而307的金属挂牌也被火烧得隐隐发红。 江临说不出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只是痛、怒,每一个细胞都将这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而后急遽扩大,把他自己的心活活撑破。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江临站在漫天的火海里,却突然不敢往前再踏上一步了。 可他知道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于是一脚踹碎了残破的木门,看清了她此时的样子。 她身上的衣料被火卷着燃烧,她漂亮的长发被烧断了一半,她的脸…… 江临用灭火器喷灭了她身上的火苗,白sè的烟雾瞬间包裹了她。 直到灭了她身上的火,他才扔下灭火器,紧紧把她扣在怀里,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她揉碎在怀中。 “悠悠。”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知在问谁,却知,怀里的人不会回答。 这一幕倏忽间扯住他的灵魂,把他整个人狠狠拉回了一年半以前的那场动荡。 血泊中,是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梦魇。 这一次终于没人拦着他冲到所爱之人的身边。 可是江临。 你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你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江临抱起她,以一种虔诚到悲哀的姿态吻着她皮肤褶皱的额头,xiōng膛起起伏伏,却是笑到黑眸里沁出了水光。 火越发大了起来,他眼底倒映着那周围一片赤红,甚至有一瞬间漠漠地想,干脆就留在这里也罢。 可是怀中人微弱的一丝呼吸,却让他蓦地僵硬了。 江临的瞳孔骤然一缩,从震惊得无法自抑,到那种巨大的喜悦几乎将他灭顶,他低吼着喊她的名字:“悠悠!段悠!别睡!醒过来……悠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醒过来!” 一边喊着一边抱着她往外走,火已经把下行的楼梯堵死,江临只好咬牙往上爬。 爬到了五楼,火势稍小的地方,他才开始重新低头凝视她面目全非的脸。 江临从来不信鬼神,却也突然想敬献自己的一生,感谢主这无以复加的宝贵恩赐。 他跌跪在地上,把她护在xiōng前,在她的耳朵贴上他心口的一刹,段悠的神识宛如被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惊醒,是谁的声音劈开混沌,疾厉中遍布深情,一声一声把她死死抓住,从即将陷入的沉睡中拉了回来。 但她依然虚弱得开不了口,并且浑身疼得恨不得立马死去。 很多年后的段子矜在回忆这半生时,遗憾地想,江临这辈子各种样子她都见过了,却从未见过他流泪。 可如果那时的她能睁开眼,一定会铭记落在自己脸颊上的一滴水珠从何而来。 …… 校长闻讯赶到时,楼下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了许多人。 林小晓哭得撕心裂肺,陆铭将她按在怀中也挡不住她一个劲要往火海里冲的架势,“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悠悠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啊!” 陈天娇也在默默垂泪,紧咬着chún,肩膀不停地抖。 那一刻,宿管才恍然明白,原来江教授能那么义无反顾地踏进死地,是为了给那个叫段悠的女孩,一线生机。 但,段悠在宿舍里这件事,只有陈天娇、林小晓和陆铭三个人知道。 换言之,江临进去的时候,根本就不能肯定她在里面。 气氛出奇的沉默,所有人心头都笼罩着震惊和动容—— 段悠是如何没皮没脸地纠缠江教授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他们也曾以为,江教授作为一个思想成熟、作风稳重的“长辈”,该懂得权衡利弊,该在这种时刻选择最稳妥的做法。 那又是什么,撼动了他的理智,让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冒着风险进去一探究竟? 过了不多时,五楼的窗口处,露出了男人的身影,他抱着怀里的女孩,将滚烫的热浪与火苗隔绝在了身后。 陆铭眸光一凛,忙对怀中哭得天昏地暗的林小晓道:“别哭了,江教授把她带出来了。”只是不知,他怀里那个女孩……是死是活。 林小晓收住哭声,怔怔朝楼上看去,不可思议的狂喜让她险些捂着嘴叫出来,下一秒眼泪却又控制不住地滚滚往下流。 校长眉头紧皱,赶紧让消防员们在楼下铺开了早已准备好的软垫和绳网,让学生们给救护车散开了一条通道。 火势大到无法控制,好像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 江临低头望着脚下影影绰绰的人群,目光出离平静,他要带她活着离开这里,自己就必须稳住阵脚。 只是,果敢坚毅如江临,也不敢拿这样的高度开玩笑。 他低下头,轻声对怀里的女孩说:“悠悠,不管这一条路结果如何,你要记得……” 段悠在他沙哑的嗓音中,眼皮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一条缝隙,只看到他翕动的薄chún,缓慢而郑重吐出了三个字眼。 三个,支撑她在那背井离乡的六年里,没有被痛苦和绝望压垮的字眼。 她想,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坎坷,这三个字,也会变成她跨越山海、披荆斩棘的理由—— “我爱你。”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21 非死即残的得罪
* 天地间逐渐刮起了风,助长了火势的同时,也让直升机救援的可行性变得更加渺茫。 无奈之下,消防员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好楼下的一切救援设施,对楼上的人发出了最后的信号。 江临紧紧把段悠护在怀里,纵身一跃。 唐季迟闻讯赶到时只看到这样一幕,他惊得眼眸睁大,陌生的情绪骤然而至,狠狠敲打在他的前xiōng和后背上,震得他心头一阵发麻。 所有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胆小的女生甚至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可唐季迟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睁着眼睛从头看到尾。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漆黑无垠的眼底放大。 比起“跃”这个字眼,或许“倒”更适合江临方才下落的动作。 他不是直直跳下来的,而是背对着五楼窗口往后一仰,躺着倒了下来,不过他用尽全力弓起了身子,避免后脑勺最先受到冲击。 这不是最安全的姿势,但是,唐季迟却在那一瞬间无师自通了他的考量—— 为了怀里的人。 这样的姿势,对昏迷不醒的段悠来说,是最安全的。他把她完全抱在了怀里,缓冲网和巨大的气垫是双重防护,而最后的保障,却是他的肉体凡胎。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江临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两秒,甚至更短,大约也就是自由落体停止的刹那,他被软垫的弹力向上空微微弹起。 眼前的世界颠三倒四,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像是与周围失去了一切的联系。 短暂的麻痹过后,遽烈的痛楚却突然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每一块骨头都被碾碎,每一个器官都错了位,他整个人如同被五马分尸,四肢百骸都被不同的力量死死拽向不同的方向,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隐忍如江临,也不禁痛得张口想要叫喊。 可双chún刚一张开,鼻腔和口腔就同时被腥甜冲破。 …… a大女生宿舍着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看到消息,纷纷庆幸那天晚上举办了新生欢迎晚会,不然伤亡数字肯定不仅仅是这样—— 一个女生重度烧伤,几乎毁容,还有一个男人,多处粉碎性骨折。 有些好事之徒甚至开始探讨,原本应该没有人的女生宿舍里,为什么会“恰好”只剩下一男一女,不知是谁放出话去,说那男人还是女孩的教授,舆论立马换了风向,大家从同情逐渐变成了冷嘲热讽。 深秋的郁城,天干物燥,温度也越来越低。 这座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生宿舍静静伫立在夜空之下,扑面而来一股凋敝和破败的气息。 车子在宿舍面前停下,司机打开了后座的门,一条颀长有力的腿从车里迈了出来,皮鞋踏落在地面上,制服长裤也从被拉扯的紧绷状态回到了他自然站立时的修短合度。 男人裹着深sè的风衣,在过于寂静的夜晚里凝视着这栋被四面封锁的建筑,眸光深暗,隐隐透着锐利。 他身后,还跟着脸sè冷峻的商伯旸。 身旁的警员忙为二人介绍道:“头儿,商总,就是这里了。” 男人一言不发走上前去,随意且粗鲁地扯开隔离带,背影在夜sè下显得格外张狂凌厉,一如他的眉眼是种不同寻常的英俊——不儒雅,不谦逊,并非中庸之道里奉行的淡泊和不争,而是英俊得张狂,张狂得极具破坏力。 尤其是眉峰和鼻梁拱起的弧度,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错觉。 仿佛他永远不会循规蹈矩,因为他就是规矩。 他抬手抹了下焦黑的墙壁,轻轻一捻手指,“这么大火,他没被烧死在里面?” 商伯旸沉着眉宇,不悦地打断他:“君昊。” 陆君昊不以为意,抬脚便往楼里走,步履稳健,速度却不慢。 “你这个外姓大哥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走到三楼,他如是说。 商伯旸知道他不会毫无根据就这样说,可这四周光线昏暗,他又走得很快,能在这短短一两分钟里发现什么? 陆君昊在被烧得满目疮痍的楼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同时,他的脑海里一帧一帧还原了火灾时的画面。 进入特种部队之前,陆君昊曾经是重案组的一员,拥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判断力和执行力。 就这个场面,只消随便看上一眼,他就能摸清个八九不离十。 “火是从三楼烧起来的。”陆君昊站在307的房门口,淡淡道,“更准确一点,就是这间房。看这道门的破坏程度,你那个外姓大哥应该是把人从这间房里带出去的。当时整个宿舍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起火的又刚好是她的房间。” 商伯旸目光一寒,“你是说这里有蹊跷?” “我什么都没说。”陆君昊一脚跨进了房间。 商伯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整个宿舍上百个房间,为什么偏偏就在段悠独自一人时、在她的房间起了火? 他蹙眉,补充道:“火烧成这样,不是三两分钟的事。” 陆君昊道:“关于这一点,来之前我已经看过记录的证词了。她的舍友说,那天她身体不舒服,所以借着职务之便留在宿舍休息。” 商伯旸冷冷眯起眼睛,“除非她是死了,否则怎么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 陆君昊回过头来,眼神平静幽深。 商伯旸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不光放了火,还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失去知觉了?” 穿堂风飒飒而过,让他一个大男人都不禁脊背发寒。 “具体细节还是要等她醒过来再问。”陆君昊道,“但99%以上的可能性不是意外。她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商伯旸眉头皱得更厉害,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我和她不熟,只见过几面。不过段悠性格张扬傲慢,想得罪人太简单了。” “商伯旸,我说的不是这种得罪。”陆君昊以平铺直叙的口吻,戳破了什么,“不是小女孩之间打打闹闹的得罪,而是让对方有胆量、有预谋、不惜烧毁整栋宿舍来置她于死地的得罪。” 他顿了顿,“非死即残的得罪。”
段子矜江临 校园番外123 她就算爬也会爬到教授病房去
* 段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了。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关节可以自由活动,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嘴chún一张一合,热息瞬间让整个呼吸机都染上了蒸气。 护士发现她醒了,连忙喊来了医生,不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她费力地看过去,除了医生之外,还有小晓和娇娇。 就只是这样聚焦视线,都让段悠眼睛极为不适,眼球仿佛被针细密地穿chā着,疼得尖锐。 于是人影又在她的眼睛里模糊成一片,她闭了闭眼,忽然明白心头的空洞从何而来—— 她没看到江临。 很多似真似幻的记忆涌进脑海,令她头痛欲裂。 她记得,她明明是在宿舍里睡觉,然后就发生了那场大火。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发烧了,所以全身发热。 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头重脚轻,四肢乏力,根本动弹不得。 后来…… 后来有人在她皮开肉绽痛得几乎死去的时候紧紧抱住了她。 再后来……她好像听到了一句“我爱你”,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 记忆断断续续的,段悠甚至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耳畔传来陈天娇的轻声询问:“悠悠,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段悠哪有什么心思喝粥,满脑子都是这些零星错乱的碎片,它们棱角锋利,让她哪怕是想动手去拼凑,也会因为顾及那锋利的棱角而胆小地缩回手。 她不知道那些锋利代表着什么,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怕回忆这件事吗。 还是怕,全都想起来以后,会被bī着接受一个痛彻心扉的结果。 段悠沉默了许久,在众人都以为她又昏睡过去、准备离开时,她却又缓缓睁开眼。 段悠到底是段悠,怕归怕,她也不愿永远当个逃避现实的傻子。 她张了张嘴,呼吸机上又是一整片雾气,可陈天娇和林小晓却看清了她的口型,“江临呢。” 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先后握住她的手道:“悠悠,你刚醒,还是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段悠心里“咯噔”一声,就这么无波无澜地望着二人的脸,明明表情很平静,却让人无端感受到冰层之下不可撼动的偏执。 “江临呢。”她又问了一遍,无声。 林小晓和陈天娇都别过头去,没回答。 如果段悠现在有力气,她一定会揪着她们的衣服咆哮质问。 因为心急如焚,因为惊慌失措。 可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动作也就只是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她们,努力地绷直身体,一点点向上引体,想坐起来。 医生被她的动作惊呆,她浑身重度烧伤,很难想象这样绷紧神经让每存受伤的皮肤都用上力的时候会有多疼——从她额头上的冷汗就能看出来了。 于是赶忙按住她:“你现在不能乱动。” 段悠看着他,没发出声音,静静地落了泪。 陈天娇心一横,干脆道:“你先吃东西,吃完我就告诉你!” 这下,段悠倒是点头了。 她们动作轻缓地扶着她坐起,摘除了呼吸机,喂她喝了小半碗粥,又用湿巾去擦她的嘴角和下巴。 然而,段悠并没感觉到湿巾的温度。 她愣了愣,用尽全力提了一下嘴角,那疼痛的感觉令她心瓣都蜷缩在一起了。 是有知觉的,那为什么感觉不到湿巾的温度呢? 想到某种可能性,段悠脸都白了,她qiáng忍着心头的惊涛骇浪,镇定地开口,嗓音像是被浓烟呛毁,沙哑得可怕:“小晓,镜子。” 林小晓肩膀一哆嗦,垂着眼帘,把早已从床头拿走的镜子藏在身后,挤出个生硬的笑,“好好的照什么镜子?” 陈天娇也别过头去,动作极快地抹了下眼角,却被段悠看了个正着。 她又重复了一遍:“镜子。” “林小晓你就给她吧!”陈天娇突然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一边低吼一边流泪,抢过林小晓的镜子,放在了段悠面前,“她迟早都要知道的,这样自欺欺人没有用的,不要再骗她了!” 林小晓猝不及防看到了段悠照镜子时的眼神,顿时心里大恸,只觉得此举太残忍太残忍了。 段悠其实没摆出什么太惊讶的眼神。 哪怕镜子里的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她整张脸有四分之三的地方都被白纱布一圈圈缠绕起来了,就像她的胳膊、腿一样。 纱布的边缘还隐隐能看到烧得发红发黑的、丑陋翻起的皮肤。 她“哦”了一声,道:“我毁容了啊。” 说着这话,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林小晓如鲠在喉,陈天娇红着眼眶,怒气冲冲地开口,也不知道在和谁生气:“段悠,你给我振作点,这点程度不算什么!我和小晓每天都去打工!我们每个月都能攒好多钱!我们要送你去最好的医院做手术,听见了吗?!你以后肯定比曾经还要漂亮,听见了吗!” 她边喊边哭,段悠却没给她什么回应,只问:“江临呢,他还好吗?” 段悠甚至没问江临为什么没来看她,因为她总有种模糊不确定的印象——来救她的人,就是江临。 ……但,这也可能只是她的幻想。 万一是江临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恶心得受不了了,所以不想倒胃口呢。 毕竟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看上去好恶心啊。 那种恶心像是蛆虫,啃噬着她的自尊。 林小晓又看向陈天娇,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陈天娇接过话道:“你先顾好自己,江教授没什么事。” 段悠闻言也就放心了,点点头,疲倦道:“那我睡一会儿。” 说完便在医生的小心搀扶下躺了回去。 背对着所有人,姿态仿佛一种不必言明的拒绝。 陈天娇还要说什么,林小晓却拦住她,摇摇头,把她推了出去。 关好病房的门,林小晓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悠悠江教授的情况?她万一多想,以为教授不要她了,怎么办?” 陈天娇也无奈,“你信不信如果你告诉她教授比她受伤还重,她就算爬也会爬到教授病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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