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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03 二小姐,你别笑了
* 饶了她? 顾千秋笑出来,手里动作笨拙地翻动着球鞋,“我做了什么需要让你饶了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她翻到了球鞋鞋底贯穿的刀口,脸sè也僵住了。 “这……”她一瞬间慌了。 休息室的门,从前些天球衣球鞋运到就直接落了锁,是今早德馨的领队老师来了之后,她才亲自打开的。 怎么会这样? “解释不清楚是吗?”邵玉城终于往前迈了一步,一步就跨到了她眼前,“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默认是你搞的鬼了?” 顾千秋看到他脸上的怒意,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邵玉城却还在bī近,只差抬手掐住她的脖子了,紧盯着她,低声道:“顾千秋,告诉我休息室的钥匙不是你在保管。” 顾千秋看着他,脸sè逐渐灰败。 在外人看来,那是心虚的表现。 邵玉城亦是如此想。 她什么都没说,沉默让邵玉城心头怒火横生,“你他妈别给老子装哑巴!”他抬手便狠狠掴了下去,“顾千秋,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他的动作不算快,按理说,这个巴掌顾千秋是可以躲开的。 但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宛如站在冰天雪地里,血脉都冻僵了。 邵玉城从小便是这样,一言不合就会发很大的脾气。 她原来性子傲慢时,还会和他吵架、生气、对着干。但是邵玉城无疑比她更加骄傲,不容侵犯的骄傲,若她敢和他呛声,他就能很久不理她。 顾千秋不是不知道,邵玉城这些年是越发讨厌她圆滑玲珑的处事风格了,可是—— 他不会想到,这些,都是被他一点点磨出来的。 如若她不圆滑,如若她不大度,如若她自己揪着那些细枝末节不放手……他是断然不会考虑她的喜悲的。 矫情对他没用。 眼泪对他也没用。 顾千秋经常会想,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相处太久,才会愈发地不知珍惜。 就像买了一双新鞋,最开始沾了一点灰都会弯腰低头小心拂去,穿久了,哪怕一脚踏进泥潭里,也不会再心疼。 他不来哄她,她就只能日复一日地自己哄着自己。 先把自己哄得开心了,然后去和他道歉。 思及至此,顾千秋嘴角又抿出了一丝苦笑。 她是不是该庆幸,庆幸邵小公子是个不记仇的人? 但凡她先低头去找他,他随便骂她两句也就罢了,不会再过多刁难。 万千心绪只在一念之间,顾千秋闭上眼之前,看到他高高扬起的手臂,还有他眼中深镌的震惊和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什么呢。 大概,他也没想到他自己会动手。 而且,更没想到,她会闭眼生受了这一个耳光。 这和想象中不一样,邵玉城有些慌乱。 他深知,这一个耳光若不打下去,他下不来台。 可若真打下去,顾千秋…… 她…… 总不会和他闹太久的脾气吧? 大不了、大不了他这次主动去和她示好,大不了他给她买各大cháo牌的新品,大不了…… 人群之中唯一清楚两个人关系的便是阿左,他只看到邵玉城巴掌落得极慢,自然垂落的左手紧握成拳,青筋bào起,甚至在抖。 他知道他在纠结。 但他却不知道,邵玉城在一秒钟里已经想好了无数种所谓的“补偿”方式。 崇明的人见不得校花被如此欺负,纷纷要上前鸣不平,却有人在他们之前一把拦住了邵玉城的胳膊。 巴掌被挡下的一刹那,邵玉城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可他脸上声sè不漏,目光沉沉杀过去,却发现拦住他巴掌的人,竟然是秦昭。 一瞬,怒意更盛了。 “邵玉城,这里不是德馨,不是可以容你为所欲为的地方!”秦昭眉峰一凛,语带告诫,他没有发怒也没有骂人,无形间却震得众人心里发怵,“在我崇明的地盘动我崇明的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邵玉城听了更加火冒三丈。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他原本抬手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此时怒意却又带着后劲成倍汹涌而来,甚至压过了他心里的悔意。 他想也不想,直接反手一拳凑了上去,“什么你的人,真他妈脸大,你自己问顾千秋她是谁的人!”他冷笑,又是一拳,“我教训我的人,也lún得到你来chā手?” ——你自己问顾千秋她是谁的人。 这话,让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顾千秋。 秦昭已经为她挨了两拳,这时也只是用手挡住了邵玉城激进的攻击,侧过头来,黑眸炯炯地望着她。 无声中,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顾千秋脸蛋煞白,紧咬着chún,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邵玉城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顾千秋!” 顾千秋单手挽了挽头发,挡住脸上的慌张,镇定道:“你们……都冷静一点,别动手,好吗?”她不动声sè地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件事我们肯定会查清楚,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崇明的失误,邵小公子,请你消消气,先放开秦昭吧。” 秦昭的近身格斗技巧是如何高超,她曾亲眼见过。 之前两拳是因为邵玉城先发制人,且秦昭并没太想躲。 如果秦昭来真的,邵玉城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 邵玉城听她开口,一怔。 他还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肯定他的话。 可她这一番顾左右而言他,竟好似完全忽略了他那句“她是谁的人”。 邵玉城心头搓起更多的bào躁,眉眼凛凛,又是一拳狠狠往秦昭脸上砸去,话却是对顾千秋说的:“放开他?你是他什么人你让我放开他?!” 秦昭也不和他客气,反手两下将他制住,顺便还了他一脚。 邵玉城被踢中xiōng口,喉咙间一片腥甜。 他被众人扶着,用手背一抹嘴角,眸光yīn鸷,“好小子,有点本事。” 他还想还手,顾千秋却突然看到秦昭按了按手指的骨节。 那是,他要开始认真格斗的征兆。 她惊呆,连忙冲上去,横臂挡在了二人之间,一改平时温声细语的作风,大喊道:“别打了!邵玉城,要打你打我!” 邵玉城掌风凌空而来,直直落在了她发顶一寸的地方。 他一震。 顾千秋就这么不退不避地与他对视,在他眼里看到了起起伏伏的嘲弄和愠怒。 良久,只听邵玉城笑了一声,嗓音低沉地吐出一字一字,清晰,锋利: “顾千秋,你在我面前演深情?” 面上冷淡平静,其实,邵玉城心里在抖—— 她知不知道,他这一掌若是没刹住,她现在少说也躺在医院了。 顾千秋疲于和他辩解,和邵玉城相处她最多的感觉就是累。 可也,从没觉得这么累。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淡淡的疲倦笼罩了她如烟如画的眼眉,无端露出几分凄楚,“没有。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巴掌你没掴下来,应该挺遗憾的吧。” 他的眸sè骤寒,“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认定了那是我做的吗?”顾千秋递了个眼神到一旁的运动鞋上,“你不是想打我吗?” 她的音tiáo越来越高,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与平时完全不同的状态,好似变了个人,“来,打啊!打完你就痛快了,打完你就清醒了!没有这一巴掌我看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去!” 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 邵玉城肌肉一绷,稳稳制住了她的动作。 他的眼神却冷冰冰的,逐渐弥散开yīn霾,“你认真的,顾千秋?你当真觉得我不敢打你?” “不,我从没觉得你不敢打我。”顾千秋垂下眼帘,一句话声音小的周围人几乎听不见,邵玉城却一字不落地全部听清了,“可是邵公子,在我看来,巴掌扬起来和已经落在脸上,区别不大。” 在她心里,从他扬手的瞬间,他就已经算是打了她。 邵玉城一僵。 他的手掌在空气中慢慢收拢,最后掐住了她弧度玲珑的下巴,步步紧bī,“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秦昭是你顾二小姐的什么人?你新钓的凯子,嗯?” 他英俊却yīn沉的脸离她一寸不到,独属于他的味道几乎席卷了她所有的呼吸,“顾千秋,还真有傻子相信你是个出身高贵的大小姐了?别人在背后都怎么说你,知道吗?他们说你是狐狸jīng,公交车,给钱就让上。” 顾千秋被他的话一字字戳中心脉。 她从来没有这样直观地感受过邵玉城对她的厌恶。 是的,厌恶。 ——别人在背后都怎么说你,知道吗? 顾千秋想,她知道。 她突然想问他,这就是你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承认我们青梅竹马的理由吗? 因为我让你丢人了是吗,邵玉城? 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那愕然又想要逃离闪躲的目光,刺痛了邵玉城的眼睛,他以为她像往常那样终于要示弱了,于是笑得更冷,“又准备玩楚楚可怜那一套了?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别这么看着我,你现在这张脸虚伪得都要掉下来了。还他妈在我面前装什么一往情深,跟这小子?为了他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想让崇明赢,想让他出风头是吧,好,我成全你!” 顾千秋被他甩开的刹那,秦昭在她身后稳稳接住了她坠落飘零的身体。 “千秋,你怎么样?” 他眼里俱是沉痛和心疼。 灼烫了她的心。 顾千秋恍惚地开始回忆,这么多年,她有没有在邵玉城眼里见过这种情绪? 没有。 一次,都没有。 顾千秋闭上了眼睛,咬破了舌头硬是把眼泪bī了回去。 再睁眼时,她又恢复了往常那样落落大方的端庄模样,“邵小公子说的是,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去和学校说明,篮球比赛暂时推后,所有的损失我会赔给你们。” “爷缺钱?”邵玉城继续冷笑,目光紧紧攫着秦昭扶着她身体的手,真恨不得能砍了那双手,“赔,你想怎么赔?” “千秋。”顾千秋刚要说话,秦昭就皱眉打断了她,“别和他一般见识,交给我。” 说完,他望向邵玉城,眼神寸寸覆上寒冰,冷得彻骨,“敢不敢跟我solo一场?”他一手抓过身旁的人手中的篮球,扔向邵玉城怀里,“输的人从此见到对方绕着走,并且,不准再纠缠顾千秋,也不准找她麻烦。” 众人惊诧。 竟然是以顾千秋为赌注的比赛? “正有此意!”邵玉城丝毫没觉得这赌注有哪里不对,单手把外套一脱,砸在地上,“是男人就说到做到。” “好。”秦昭放开了顾千秋,轻声对她说,“你先去球场等我,我换个衣服,随后就到。” 顾千秋还沉浸在方才邵玉城那番剜心的话语中。 她低着头,说不出话。一个字都说不出。 可这低眉顺目的“乖巧”样子,在邵玉城看来就更是扎眼了。 “顾千秋。”他沉声道,“过来。” 说着,朝她伸出了手,像以前那样。 身旁秦昭冷了脸,作势要拦。 却见前一秒还无动于衷的女孩,闻声忽然脚下一迈。 她真的走向了邵玉城,垂眸,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她的反应多少取悦了邵玉城,后者的脸sè总算缓和了些。 他知道,只要他伸手,她一定会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顾千秋和其他喜欢无理取闹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极少和他闹脾气。 或者说,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脾气。 这么多年只有几次她好像是真的不高兴了,对他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也不过是:“玉城,我很累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我自己回家缓一缓,明天再来找你,好吗?”然后第二天,她又会端着她那名门淑媛的优雅和蔼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给他道歉。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她的生母开了玩笑。 那天顾千秋破天荒地没有理他,放了学也不等他一起回家,面无表情地自己往家走。 结果遇上了一堆小混混,贪图她的美貌,把她堵在墙角差点扒光了。 幸好邵玉城及时出现。 他不是很会打架,但是那一次,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直直就迎着那些人手里的刀锋冲了上去。 顾千秋睁大了眸子看着他像天神般从天而降,像杀星般浴血而战。 满地都是血,分不清谁的,她瑟缩在墙角,吓得默默流泪。 最后,他打翻了那群人,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 一边喘息,一边朝她伸出手,嗓音如同被撕裂了,“顾千秋,过来。”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狂奔到他身边。 邵玉城也紧紧搂住她,他伤得思绪涣散,却还苟延残喘地哑声道:“让我看看你。” 确定她没有受伤,他才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她听到他模糊不清地问:“还不想和我说话吗,还在生我气吗?” 顾千秋拼命摇头,边哭边摇头。 邵玉城自己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可是他发现,从那之后,只要他伸手让她过来,她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站到他身边。 这次,也不例外。 永远,都不会例外。 当时的邵玉城这样想。 当时的顾千秋也这样想。 因为他们都没想过,他这样霸道无情的利用是有时效的,也没想过,再多的喜欢和爱慕,被消磨一空的那一刻,便也只剩下水月镜花。 所以很久以后,那一刻到来的时候,邵玉城慌了。他不顾一切蹚进水里,疯狂的想将什么捞回来,可最终他也只能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撕心裂肺地想,原来,他失去了全世界。 此时,顾千秋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他们大概有人奇怪,有人鄙夷,而秦昭……应该对她很失望了。 果然,秦昭一言不发,转脸就进了休息室。 他本来已经换好了球衣,这会儿却又重新穿上了校服和普通的运动鞋,“你的球鞋被破坏了,为了公平,我们就这么比。” 不得不说秦昭还真是个正人君子,不过邵玉城却不怎么领情,冷哼了声,“现在就开始为后面输球做准备了?” 秦昭不和他耍嘴,四周的同学自发让开一条路,从后台通向前台,顾千秋默默跟在邵玉城身边,一个字都不说。 德馨来的那群人对她本来就非常好奇,见了这一幕不禁又开始吹捧邵玉城,大笑道:“还是城哥牛bī啊,三言两语就搞定了崇明的校花。你看看这妞,对城哥言听计从的!” 他声音很大,整个通道里的人都听得见。 顾千秋觉得自己的脸皮快要烧起来了。 邵玉城虽然瞪了那多嘴的人一眼,可是看到秦昭突然难看的脸sè,他忽然心情不错地没有反驳。余光瞥见顾千秋也没有什么想反驳的意思,他便又朝她伸了手,冷笑,“离我那么远,我身上是有瘟疫吗?” 顾千秋于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他这才满意了,又得意洋洋地扫了眼秦昭,在他的注视下攥住了顾千秋的手腕。 顾千秋脸sè骤然一变,秦昭也同时惊了,想出手阻止,邵玉城听见耳畔一声低低地呻吟,微愣,收回目光便瞧见面前的女孩隐忍纠结的脸。 他心中一刺,漠漠然地讽笑,“我手里没用多大力气,顾二小姐至于摆出一脸我把你的手腕捏断了的表情吗?” “邵玉城!你把手放开!”秦昭终于忍不住大喊。 身边也同时有人提醒道:“城哥,要不先放开吧,嫂子在看台上呢……” 邵玉城皱眉,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顾千秋亦是怔住,望见了第一排看台上那个齐刘海、长发齐腰,看上去便十分清纯可爱,一尘不染的女孩。 是她。 她记得是叫……方穗穗? 顾千秋chún畔掠过一丝薄凉的笑,不愧是邵玉城喜欢的tiáotiáo,连名字带脸都是同一款的清汤寡水。 邵玉城不耐烦地喊了句“别他妈胡说八道”,可是,他的手掌却在看到那女生的第一时间,就松开了她。 顾千秋眼睑低垂,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想起的,是那天他摩托车头盔上的清新芳香。 笑容逐渐苦涩。 怎么他明明放开手了,她却觉得更疼了。 阿左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这时挤了挤凑到顾千秋身边,“二小姐,你脸sè不太好。怎么了?” 顾千秋一见是他,勉qiáng提起chún角笑了笑,“没事。”随后又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那个女孩和邵玉城什么关系吗?” “这个还不清楚,城哥没带我们见过呢。”阿左摇摇头,“但是我听玫玫说,最近城哥好像在追他们学校一个姑娘,天天早晨懒觉都不睡了跑人家楼下去等着载她上学。” 阿左和玫玫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一个初中的,后来阿左和顾千秋来了崇明,玫玫和邵玉城去了德馨。 顾千秋“哦”了一声,微笑道:“谢谢啊。” “二小姐,你别笑了。”阿左叹息。 “怎么?” “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千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脸庞,惊讶道:“是吗?” 她自诩微笑女王,最是知道标准的名媛笑是什么弧度什么分寸,对着镜子练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比哭还难看呢? 她道:“你少骗我。” 或许是顾千秋生来绝sè,嬉笑怒骂间都自成一股子倾国倾城、妩媚娇懒的风韵,在这一群年纪不大,还不知“风韵”为何物的女生之间显得尤为特别,所以她笑嗔时,阿左脸都红了。 他红着脸,认真道:“二小姐,我和玫玫虽然不比城哥认识你时间长,但好歹我们也同窗四载,你不想笑就别笑了,看得人怪心疼的……” 顾千秋闻声一怔,笑意僵在嘴角,她不言语了。 那边邵玉城和秦昭都开始热身了。 她没有去观众席,就和从后台而来的这群人一起站在篮球馆不碍事的角落,视线偶尔扫过球场,但多数时间都在望着看台的某个席位出神。




段子矜江临 邵顾番外004 你不说,便当我不知道你也在生我气吗?
* 篮球撞击着地面,重低音回响在偌大的体育馆里,令人屏息,也令人沸腾。 台下的观众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一场篮球赛变成了单人solo,但是对于两个实力派帅哥的较量,女孩子们显然是更有兴趣的。 顾千秋身后有人窃窃私语,她甚至不必仔细听,都晓得他们是在讨论她。 毕竟,这场solo,她才是无名无姓的主角。 战况焦灼。 邵玉城打架不行,但篮球是他多年热爱,与秦昭一比,也不落下风。 二人你来我往,动作从先开始的中规中矩逐渐变得凌厉。 邵玉城弯腰运球,侧颜看起来英气bī人,眼神更是犀利得像刀刃,好似用视线就能把面前频频阻挠他的人贯穿。他动作干脆果决,一个虚晃过后猛地朝相反方向踏出一步,秦昭又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早已动手去截,邵玉城脚下方向却又灵活一切,手肘虚空一挡,没有碰到他,却隔开了对方的阻截。 他一扬头,乌黑的碎发上有汗水被甩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惹得场下尖叫声不绝于耳。 仔细听上去,都是女生在尖叫。 顾千秋从来就知道他相貌英俊,而且不是一般的英俊,五官立体,眉眼张扬,且不同于她哥哥顾千钧那种沉稳收敛,邵玉城是光芒万丈的,是骄傲放肆的。 篮球场很大,她离他很远,可顾千秋看着看着,竟好似清晰地看见了一滴汗水流过他形状凸起的喉结。 多少年了。 她看他打过多少场球了。 顾千秋低着头算着日子,突然,观众席又是一片呐喊连连。 邵玉城进了一球。 她为他开心,兴奋的目光追寻而去,却见他背对着她,望着和她相反的方向—— 观众席。 犹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顾千秋僵在那里。她想,她知道他在看谁。 方穗穗淡淡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乍看上去冷清寡淡,可仔细辨别,她脸上似乎也有笑意,很温婉很含蓄。 顾千秋想起,自己曾经也花过很长的时间练习这样的笑。 可是不知怎么,每次她笑起来,味道就不同了。 后来这事被哥哥撞破,他笑了她好一阵子,然后告诉她,千秋,你是一颗珍珠,何必去学那些石头如何朴素呢?你本来就与她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就算再低tiáo,也会发光,知道吗? 于是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张脸生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 她发呆的时候,阿左紧紧盯着场上你追我赶的分数,突然出声问:“二小姐,你希望谁赢?” 他声音很轻,但依然被周围离得近的几人听见,大家都看向她,好奇她的答案。 这场比赛本就因她而起,再加上前几天传出的她和秦昭的绯闻,以及她方才对邵玉城不清不楚的迷之暧昧态度…… 顾千秋抬手一挽海藻般的长发,绕在指尖,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对阿左轻轻笑道:“若我希望发生什么就会发生什么,那今天我也不必这么难堪了,你说是吗?” 阿左叹了口气,“城哥今天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的。” “你又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了?”顾千秋失笑,“难道有人bī着他对我动手了?” 阿左皱眉,“他应该是太想赢过秦昭了。” 顾千秋“唔”了一声,笑意轻巧得像是一尾漂亮鲤鱼跃出水面,涟漪浅浅又重重。 “他当然想赢了。”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就用最寻常的语tiáo,娓娓陈述着一个事实,“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在喜欢的女生面前都要出风头。享受被她崇拜夸赞的感觉,希望对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 阿左愣了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原本的意思是,因为二小姐和秦昭关系太好,城哥可能……不开心了。 可顾千秋自然而然理解为,因为台下的方穗穗在看比赛。 阿左仔细想了想,二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毕竟刚才在休息室里,城哥居然破天荒的下狠手打了他身边的兄弟——为了方穗穗。 于是他也不劝了,长叹一声,默默看起了比赛。 上半场结束时,两个人战成了平手。 顾千秋习惯性地去找水和毛巾,这么多年她陪他练球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不过这次,她没带在身边,忙转身去后台拿。 场上二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没拉开一分的差距,邵玉城亦是打得酣畅淋漓,他喘着粗气,抹了抹额上的汗。手边刚好有人递来毛巾,他接过来擦了把脸,然后顺手又扔了回去。 对方手忙脚乱地接过,又听他不耐道:“水呢?” 对方明显一怔,赶紧又递上水,邵玉城一把捞了过来,一看瓶身,脸sè不怎么好,十分不耐地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我只喝苏打水你又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 方穗穗愣愣地看着他满脸烦躁的模样,回过神来,抿chún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邵玉城也愣住,他手上还拿着她递过来的果汁。余光里,有人从后台匆匆跑出来,见到这一幕,步子逐渐慢了、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顾千秋。 没人知道她方才突然跑开是去做什么,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拿了毛巾,和一瓶……苏打水。 秦昭眯眸望着她,站在万众瞩目的球场中心,明明风姿绰约、仪态端方,可是为什么他从她脸上读到的就只有慌乱和不知所措? 方穗穗和邵玉城也同时看见了她手中的苏打水。 方穗穗僵硬地收回视线看向邵玉城,正当她以为他要去接顾千秋的水时,只听低沉冷漠的嗓音兀自传来:“没事,果汁就果汁,偶尔一尝,就当换换口味。” 说着,邵玉城就拧开了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瓶。 顾千秋攥紧了手里的水瓶,指节泛白。 她看到方穗穗得意洋洋的目光,也看到秦昭深不可测的注视,唯独,没看到邵玉城有所反应。 她想,这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只是周围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她今天闹得笑话已经够多了,要怎么收场呢。 顾千秋苦笑了一下。 蓦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迈出一步,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了她手里的毛巾和水,低声问:“这些,是给我准备的吗?” 顾千秋一震,抬眼,看到了秦昭同样俊朗无俦的面容,比邵玉城不相上下,却温和儒雅许多,没那么张扬,没那么凌厉,所以没那么伤人。 她抿了抿chún,心里有些酸,有些暖。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却偏要上来为她解围。一双宽阔的肩膀遮挡了大部分好事者的目光,把她护得妥帖完好。 顾千秋不想骗他说“是”,这会显得自己和他都很可笑,可她也一时无法拒绝他的好意,所以她回避了这个问题,仅仅对他说:“刚打完球很累吧,如果你不嫌弃,就将就将就先用吧。” 然后就把毛巾和水都给了他。 一侧,有人骤然寒了眼眉。 将就? 邵玉城冷笑,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刺耳,用他喜欢的东西是将就? 他刚想上前,身侧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角,邵玉城想也不想便要甩开,却听到方穗穗的嗓音拂过来:“刚才球打得很漂亮。” 她笑起来如清风霁月,与顾千秋那种花容月貌、山海将倾的美完全是两种风格。 她问:“你今天看起来比平时都要认真,是因为我在吗?” 话一出口,几个人都沉默了。 秦昭瞧见自己面前的女孩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眼尾轻微一挑,眯成纤长的形状,静静睐了过去。 他伸手去拿她手中的水瓶,想以此唤回顾千秋的注意力。 顾千秋却没看他,只盯着邵玉城那边,不作声。 他突然心生不悦,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邵玉城虽然被方穗穗拽得停下来,可注意力一直都在余光里那对男女的身影上。看到秦昭俯身凑到顾千秋耳畔,两人像情人般呢喃,而顾千秋非但没拒绝,反而轻轻咬住chún时,他心里压抑已久的怒火彻底爆炸了。 “顾千秋!”他冷声喊她的名字,在偌大的体育场里回声震荡。 罕见的,顾千秋没有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他。 秦昭冷笑,不动声sè地跨上前一步,刚巧挡在二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中,“邵玉城,别着急,我们还有下半场。” 邵玉城火从心头起,烫得他血液都在燃烧。 这感觉又疼又躁,他紧紧握着拳头,视线如锋利的寒刃刮过二人交叠的身影,额头上青筋跳动。他很想回他一句,去你妈的下半场,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开,让顾千秋过来! 可是他又看仿佛透过秦昭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那个沉默不语的她。 顾千秋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她很少有不说话的时候。 她不说话的时候,都是低落,黯淡,心情不好的时候。 邵玉城紧咬牙关,绞痛伴随着烦躁不安从心底经由五脏六腑传上来,他想大喊,想打人,想怒喝,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 他索性也不想了,就遵从心愿,抬步要过去把顾千秋抓过来。 刚想挥开手边拉着他的方穗穗,方穗穗便自己松了手,一下挡在他身前。 他目光沉郁,“让开”二字还没开口,只见顾千秋不知何时突然疾步从秦昭背后跑了上来,一把便用力推开了方穗穗。 方穗穗没站稳,被她推倒在地上。 邵玉城一震,怒极,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冷笑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幽沉和狠戾,“顾千秋,你终于把这张名门淑媛的嘴脸撕下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看到面前的秦昭变了脸sè,而顾千秋也好似被什么大力冲地往后一仰。 她身后是邵玉城,邵玉城还没来得及去接,秦昭就一步跨上来把她揽在了怀里,“千秋!” 他表情是惊人的凝重,有什么东西从顾千秋怀里掉落,砸在地板上,回声阵阵。 邵玉城这才看清了,是个篮球。 哪里来的篮球? 秦昭凌厉地目光飞速在人群中锁定了某个人,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被他一喝,也吓呆了,颤颤道:“秦学长……我、我就是看不惯德馨的人,所以……所以才……我没想伤顾千秋……”他话说得颠三倒四,“我真的没想伤顾千秋……” 谁也不知道顾千秋看到他yīn沉算计的表情和他捡起篮球的动作会突然冲出去护住那个欠揍的邵玉城啊。 邵玉城的心脏狠狠一抽,在对方颠三倒四的言语中,也明白了什么—— 有人想偷袭他。 方穗穗帮他挡了一下,顾千秋却帮方穗穗挡了一下。 他捂着xiōng口那隐隐作痛的地方,一时间分辨不清到底是在心疼前者还是后者。 顾千秋倒在秦昭怀里,巴掌大的小脸此刻五官纠结在一起,冷汗涔涔而落,她脸sè白得近乎透明。 邵玉城知道她的身板有多弱,一个男人铆足了劲扔过来的篮球,对她无异于是种沉重的打击。 可,这远远不至于让她的校服袖子染血。 那殷红一片,灼了谁的眼,邵玉城觉得自己的感官在疾速退化,只剩下视线里那一团红sè,让他窒息。 “顾千秋,你忘了医生说过什么,你这手是不想要了吗?”秦昭也急了,大声斥责她,“就你这样,迟早把自己作废了!” “你在说什么?!”身后,低沉暗哑的嗓音传来,轻易便能听出竭力压抑着某些东西,“她的手怎么了?” 秦昭眸光一寒,眯着眼睛,冷冷看向一旁还倒在地上的方穗穗,“你问她。” 方穗穗被他一眼看到胆寒。 紧接着,邵玉城那更让她肝胆俱裂的目光随之而来。 如果说秦昭的目光只是威慑,那邵玉城的目光,就是威胁——她从中感觉到了一股yīn寒冷厉的、直bī生命的威胁。 而这一切,都还仅仅建立在邵玉城尚未开口的情况下。 他一出声,方穗穗几乎开始哆嗦了,“这里好像有什么是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找人查。”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方穗穗却吓得落了泪,“我……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那天在学校碰见她……我听、听人家说你从cào场把她带走了,我以为你要送她回家,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我……我就……我就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语无伦次,邵玉城听得极为心烦,冷道:“把你的眼泪收起来,不然我让你后半辈子都哭着过,哭个痛快。” 方穗穗赶紧擦干了眼泪,但依然还在抽噎。 秦昭在此时沉沉开了腔,“你是想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想干脆就毁了她这个人?方穗穗,你找人打她的脸,她用手护着,你就拿脚把她的胳膊踩到脱臼。那天如果不是我刚好去了你们学校撞见这一幕,你是不是要卸了她这条手臂才算完?”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愕然不已。 邵玉城听了,目光陡然深冷下去。 他盯着方穗穗苍白的脸,眸中暗sè席卷,危机四伏,“他说的都是真的?” 方穗穗一直摇头摇头,在他bī仄锐利的注视下,终于抵挡不住,被破了心防,灰败迟缓地点了头。 邵玉城心脉一震。 他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火了。 一寸寸握紧拳头,刚要有所反应,就听到身后一声呻吟。 那声音,猝不及防把他的思绪拉回刚才在后台的场景中—— 那时他握着顾千秋的手,她脸sè极其隐忍,他却讥讽她:“我手里没用多大力气,顾二小姐至于摆出一脸我把你的手腕捏断了的表情吗?” 终于回忆起来,那时被他错过的,是她眼里惊惶之外的……失落。 他不傻,又那么了解她,她的不对劲,他早便看出来。 可是邵玉城没有过问。 为什么。 他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拳,为什么你不问。 他缓缓转过身,甚至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关节和骨头发出摩擦的声响,他看着秦昭怀里闭着眼轻呼痛的女孩,突然愤恨,“顾千秋,你没长嘴吗,出了这种事你不会告诉我吗?!” 顾千秋总算睁开眼睛,她现在疼得只能吸气,方才那个篮球大力砸过来,她不确定自己的胳膊是不是断了。 她想,自己现在肯定狼狈又难看。 但是邵玉城的脸sè好像比自己更难看,她这么想着,又不禁笑出来。 到底,是谁比谁体面多少。 邵玉城看到她脸上那宛如昙花一现,转瞬就要凋零的笑容,心脏被谁的手狠狠一攥,心头血一滴滴被挤了出来,疼得他手脚麻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压着言语中的颤抖,低声道:“你在笑什么?” “笑自己傻。”顾千秋边说边笑,笑容绽放在她嘴角、眉梢。 邵玉城忍不住遍想过去紧紧按住她,让她别再笑了。 他害怕她此时此刻的笑容。 她说的话更无异于是在一鞭子一鞭子反复鞭笞他心上的同一个地方。 疼,然后更疼。 邵玉城还是僵硬的,问她:“为什么?” 顾千秋不答了。 秦昭冷冷嗤笑:“邵小公子,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你以为人心有多大、以德报怨有多简单?顾千秋前些日子被你的女人伤成这样、今天又被你yīn阳怪气嘲讽连篇到颜面扫地,却还是愿意把她推开为你和她挡这一下,这还不够傻?!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邵玉城先前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被他三言两语挑开,血淋淋的,让他不得不正视。 “别说了,秦昭。”怀里的女孩倏地垂下头,咬着chún,语气低低的全是恳求。 若不是她的手不能动,邵玉城想,她大概这时候会用手挡住脸。 只听她凄凄地笑了一声,轻声道:“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吧……” 也不见她话语里用了多大力,邵玉城却好似被她轻轻几个音节击穿了心肺。 他眼前重新浮现出了在后台时,他对她所做的种种。 顾千秋,你不说,便当我不知道你其实也在生我气吗? 可是为什么。 你生气,气我对你不好,还要来挡这一下。 前一秒我明明还在冷言冷语地责怪你,怪你对方穗穗动手,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你的傲气呢。 都去哪了。 他突然想笑。 为我也就罢了,可为了方穗穗,又是何必? 倘若今天没有秦昭,你是不是打算一个字都不向我吐露? 他望着她的眼睛,还是那三个字:“为什么。” 秦昭已经被问得不耐烦了,顾千秋却听出了他这三个字与以往三个字的不同。 她何其懂他。 她低笑道:“那天我去德馨接东西的时候碰见了她,就在你走之后。她说,她是你正在追求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你女朋友。” 邵玉城瞳孔一缩。 他想,他知道顾千秋为什么了。 因为之前,他有一任女朋友,因为顾千秋而和他分手了,他大发雷霆,怪了她好一阵。 所以这一次,她怕了。 所以自己吞掉所有的委屈。 她眉眼间流淌的微末的笑意让邵玉城惊惧,她轻轻阖了眼眸,“我实在是不想再让你不高兴、再对我发脾气、和我冷战了。那样我会很难过。” ——那样我会很难过。 邵玉城觉得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骤然一下,痛到彻骨。 他慢慢走向她,伸手想从秦昭怀里把她夺过来。 秦昭反应很快,躲过了他迟缓的动作,冷睨他,“你又要干什么?一个巴掌不够,攥疼了她的手不够,让她被篮球砸成重伤还不够,邵玉城,你还想对她干什么?” “我……”他梗住,一个字像是被磨碎的砂砾,哑到了极点。 随后他看向顾千秋,“跟我去医院,其他事情我们过后再说。” 她手臂上越来越多的血让邵玉城心惊胆战,他不愿承认自己的惊恐和害怕,可又确确实实被这种情绪cào纵着。 它们攻占了他的心头,盘旋不去。邵玉城是习惯用疾言厉sè的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的,面对不声不响的顾千秋,他又一次咬牙切齿起来:“你别装死,顾千秋,从他怀里下来,我送你去医院,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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