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01 有你儿子在,他比你上心
* 段子矜和江临结婚时,银耳刚刚过三岁生日,正是每日上蹿下跳不能安生的年纪。 红枣虽然没比他大上几个月,但在孟清平的tiáo教下,早显出了一种远超年龄的秀丽温雅之气——也就是人们所谓的书卷气。 毕竟孟老先生可以算是国学大家,整个附庸风雅的圈子里,他还算是中流砥柱、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因此小红枣从小就比同龄人看上去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这一场盛世婚礼持续了很久。 除了最开始办事的两天,后来又陆陆续续办了好几场小型宴会,以宴请不同关系、不同身份的客人。 这群人大多都是江临家的宗亲、战友,要么是交情甚好的世家名门。 段子矜一个都不认识,看到那一张张西方面孔就觉得自己脸盲症要犯了。 可惜不管她认不认识,她作为willebrand家嫡长媳、这场婚礼的主角,她是最不能缺席的人。 于是跟着倒霉的就还有她那一双儿女——银耳和红枣。 本来这场婚礼和红枣没什么关系,但江临知道她对红枣感情深,出国前专门派人去了趟孟家请孟氏夫妻,对方倒也很通人情世故,知道江临请他们只是面上的礼节,便婉拒了他的邀请,将红枣一个人交给了他。 段子矜看到小红枣的时候眼眶红了一圈,身后男人就静静倚在门上,眸光幽深地望着她。 待所有人都散了,他才搂着她的腰,边吻边趁着呼吸的空隙沉声低语,“这么喜欢女孩,我们自己生一个,嗯?” 段子矜没说话,喜欢归喜欢,她心里终归对生孩子的事……有些yīn影在。 他见她低着头,眼底被细长的睫毛铺出一层yīn影,扣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不动声sè道:“下去吧,客人还在等。” 段子矜莞尔点头,“好。” 因为关系解释起来颇为复杂,段子矜又不想让红枣承受身为养女的异样目光——这群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世家子弟哪个不是把血统贴在脑门上炫耀?在他们心里,养女是一种非常尴尬而卑贱的身份,说是养女,其实大多是感情空虚、私生活混乱的贵族门庭中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所以在旁人问起的时候,段子矜稍有沉默,她身边的男人便握住她的手,云淡风轻地冲对方介绍银耳和红枣,“我儿子,和我女儿。” 和段子矜对他们的模样一脸懵bī一样,这群欧洲人看到黑眼睛黑头发的亚洲人也脸盲。 孟不悔长得既不像江临也不像段子矜,可他们就是愣生生地看不出来。 宴会上,小红枣就像一座雕像,安安静静地坐着,斯斯文文地吃饭。 银耳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边问她:“孟不悔,我们出去玩会儿吧?” 红枣安然抬头,安然微笑,“干妈说不能乱跑。” 银耳:“……” 段子矜远远看着自家儿子又要tiáo皮,刚要朝那边走去,就被身旁男人牵住了手,沉沉的声线低磁而郑重,“美第奇公爵。” 段子矜的脚步登时止住,回过头来。 果然看到背后站着一个衣着风雅的男人。 那人大约四十岁左右,脸廓形如刀刻,眉眼平静深邃,尤其是瞳孔中一小片墨绿sè,将笑意都拉扯得格外摄人心魄、冷峭yīn寒。 她先是一怔,而后在江临的目光中回神,紧张而礼貌地打招呼:“公爵。” 美第奇家族,13世纪开始盘踞于欧洲,拥有极大势力的家族,一手掌控了当时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 在悠悠历史的长河中,出过数十位英国皇室成员、三位教皇、一位托斯卡纳大公,还有两位法兰西皇后,最著名的便是太阳王路易十四的祖母。 随着欧洲掀起革命热cháo,美第奇家族渐渐在民主化的政治格局中失去了当日一手遮天的辉煌。 尽管如此,雄厚的家底尚在,美第奇三个字,仍然是不灭的传奇,挂出来便让人退避三舍,不敢轻易开罪。 段子矜知道,今天这场宴会主要就是为了宴请这位公爵大人。 当初江临放弃圣座的位置换成江姗继承后,美第奇家没少给她使绊。 要不是唐季迟明里暗里帮衬着,江姗一个人也不晓得能不能斗得过这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她不放心地瞥了眼身后,银耳已经跑了出去。 眼下这种情形,她自然不能甩开江临的手追出去。 红枣蹙着眉尖见到这一幕,很自觉地放下刀叉站起身,对随行的佣人道:“我去找银耳,一会儿干妈过来了你叫她别着急。我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庭院里暮sè四合,她一个人在这座古堡般的建筑群里走着,越走便越觉得人烟稀少。 和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比起来,这里实在安静得令人心慌。 红枣捏了捏公主裙的衣角,抬眼望着面前一道栅栏铁门和修剪成拱形的藤墙,很轻易就在夕阳的光晕中看清了上面雕刻的一排花体字母下面的两个汉字——玫园。 她抿了下chún,只觉身后刮来一道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凉风。 她走到挂着铁锁却没锁紧的铁门上,握着冷冰冰的铁栅栏,喊道:“银耳,你在里面吗?” 安静的天地间只有风声。 又好像不仅仅只有风声。 她打了个寒颤,又问:“银耳,你在不在?在就快点出来,跟我回去吧,这里yīn森森的好吓人。” 有细小的声响如同石头在水面上打出一个漩涡,轻轻震颤着空气,像是无言的回答。 红枣猛地抬头,伸手摘掉了锁,推门而入。 玫园。 willebrand家所有的佣人都听说过那个传言。 这里,曾经风景秀丽的后花园。 可是几年前,却变为一片修罗地狱。 因为那年,一直饲养在园中的肯尼亚狮,险些将大少爷的女人咬死。 于是她们向来喜怒不形于sè的大少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开枪血洗了整个玫园。 后来肯尼亚狮被nancy小姐带走,这片园子也成了没人踏足的荒芜之地。 …… “公爵大人纡尊前来,真让我感到蓬荜生辉。”一道娇俏含笑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段子矜不用侧头也知道是江家那位同样手腕狠辣、段位极高的小公举大驾光临了。 江临这妹妹平时就像个单纯无害的孩子,一旦认真起来,那股狠劲儿能让人起一身jī皮疙瘩。 这么多年,江姗稳坐教皇的位置,大刀阔斧地堵死了教廷里外不知多少反对的声音。 美第奇公爵chún角微弯,眼中yīn鸷藏得很深,不冷不热地见了个礼,“圣座。” “免礼。”江姗除了笑就没有其他表情了,“真没想到公爵大人会来。” 美第奇公爵与她对视片刻,“圣座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江姗的目光在江临夫妇身上溜了一圈,皱眉,“难道公爵不是来参加我堂哥婚礼,是我会错意了?” “圣座。”美第奇公爵面sè很冷,眼中压抑的神情仿佛已经在山呼海啸的边缘,语气沉郁极了,“把路易交给我。” 段子矜不明所以地望向江临。 后者黑眸淡淡一眯,攥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手指,一句话都没说。 她却莫名觉得,江临一定知道点什么。 “公爵这话说得就奇怪了。”江姗掩着嘴笑笑,眉眼俏落,“我哪认识什么路易?叫路易的满大街都是,您说的是哪一位?” 美第奇公爵脸sè一沉,冷冷道:“圣座何必装糊涂?我说的是路易·美第奇,我的小儿子。” 段子矜脑子一懵,在冷凝下来的气氛中对上江临讳莫如深的眼睛。 美第奇公爵的……儿子? 江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公爵大人的儿子。不过,路易·美第奇……”她深紫sè的眸子波光流转,笑得轻慢又慵懒,“美第奇家的族谱里,有这个名字吗?” 美第奇公爵膝下,正式写入族谱的后代只有两个——洛伦佐和奥斯汀。 至于路易。 江姗垂着眸,笑容略显轻薄讥诮,那小子在美第奇公爵心里算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几年前,若非这位雷厉风行的女教皇下了狠手,将年仅八岁的洛伦佐、奥斯汀兄弟捉到手以作威胁,美第奇公爵又怎么会在教廷中承认她的地位? 江姗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坐稳了这个位置,铲除了美第奇家所有的帮手,将他隔绝为一只困兽。就算他并非真心实意的归顺,对整个教廷而言,也无伤大雅,因为他再也掀不起什么浪了。 可是为了保险起见,江姗只放了洛伦佐一个人,仍然将奥斯汀压在手中。 没过几个月,美第奇公爵便带着一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孩子找到她说: “这是路易,我的小儿子。我用他来换奥斯汀。” 江姗摇晃着酒杯,望着面前严肃沉冷的男人,“我以为公爵大人当初这么轻易把他交出来,该是早想好了后路……现在这又是干什么?” “路易被你送出来换他哥哥已经两年了。如果我没记错,他今年八岁了吧。我堂哥八岁的时候在国际奥数比赛上都硕果累累了,您该不会指望八岁的路易转脸就忘了自己是被亲生父亲推进火坑的,然后乖乖回家,一辈子侍奉在您膝下,给您养老送终吧?” 江姗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显得傲慢而讥诮,“就算我放了他又能如何,公爵大人打算埋一颗随时会炸的雷在身边吗?” 不等美第奇公爵回答,江姗又道:“不是我说,这两年我看着路易长大,这孩子心思深沉,野心勃勃,对自己对别人都下得去狠手。现在您是年纪越来越大,他是本是越来越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您会死在他手里。” 段子矜听得云里雾里,身边男人搂着她往外面走去,迎面就听到有佣人惊呼:“不好了,圣座,出事了!” 江姗眸sè一凛,看过去,仪容威严,“出什么事了?” 佣人不安地看了看她身边的美第奇公爵,低头,迟疑道:“玫园里那位……不见了。” * 江临早将事业稳定在了国内,因此不怎么太chā手家里和教廷的闲事,若非为了带段子矜回来结婚给长辈们看看,他压根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但段子矜却对这事儿上了心,在男人臂弯里皱眉问:“刚才说那个路易……” “是美第奇家的私生子。”男人抬起她的下巴,chún在她的嘴chún上游弋,舌尖描画了一阵,嗓音温淡而清贵,“被姗姗关起来牵制他父亲用。” 段子矜瞪了下眼睛,已经当了母亲的她听到这番话几乎是刹那间坐直身体,“你妹妹怎么做得出来……” 绑儿子牵制老子? 说好的贵族的体面和格tiáo呢? 男人放开她,沁黑的眼底笑意微凉,“这种yīn损的招数,你以为她多稀罕。”说着,他的手在她腰上狠狠一掐,热息吐在她耳廓上,低霭的嗓音格外性感迷人,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个味道了,“就算姗姗干不出来这种事,也架不住她身边有人挑唆。” 段子矜非常敏锐的get到了他那点深藏不露的讽刺。 江姗身边的人。她想了一圈,配合着他奇怪的态度,大概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 全天下江临也就对唐季迟一个人有一种深可入骨的挖都挖不干净的鄙夷。 当然,唐季迟对他也有。 俩人除了相互嫌弃就是暗地里互放冷箭,估计是斗的时间长了,一时间还停不下来。 唐季迟……段子矜闷闷地想,他看上去也不像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明明渊渟岳峙的,是个正人君子好么。 不过这话她也就敢想想,要是当着江临的面说出来,她又要哄这个小肚jī肠的男人好几天了。 “路易不是被绑来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玩着她蓬松柔软的长发,远目而望,“他是被他父亲送来的,为了换他哥哥一条命。” 段子矜不能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同样都是他儿子……” “儿子?”男人淡漠接口,“在美第奇公爵眼里,路易那小子顶多是个当年没处理干净的错误,奥斯汀和洛伦佐才是他儿子。” 否则又怎么会明知道对手的残忍,还拿一个来换另一个? * 银耳很快被人找了回来,倒是红枣,过了两个多小时才被人找回来。 一踏进灯火通明的室内,所有人都被她这一身沾满血wū的狼狈模样吓了一大跳。 段子矜想也没想就蹲下去将她搂过来,急急忙忙地问:“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受伤了?妈妈这就叫人给你上药,宝贝乖……哪里疼吗?疼就告诉我。” 红枣安静了好一会儿,像是有话要说,看了眼段子矜身后那个高大又深沉的男人,不知怎么有点怵,头皮发麻,垂眸摇了摇脑袋,“不疼,妈,没事。” 一低头就看到袖子和衣服上的斑斑血渍。 虽然这些血都不是她的。 银耳几步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孟不悔,谁欺负你了?” 段子矜被自家儿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嗓音若是再成熟些,配上这语气,简直和他爹发脾气的时候隐忍而冷锐的样子如出一辙。 她一个恍惚,忍不住就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却见他那双淡而远的深眸始终波澜不惊地落在红枣低垂的眉眼上,其中蕴含着某种近似审视的犀利意味。 片刻,注意到女人正在看他,和她急得有些发红的眼眶,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眉峰一皱,出声道:“她没受伤。在江家谁还能让你女儿伤着?” “可是……” “乖。”男人在她眉心轻轻一吻,“就算真受伤了也有医生。” 何况身上那些血wū,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她的。 段子矜忧心忡忡地看着红枣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是不是吓着了?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万一做恶梦……” “有你儿子在。”男人不咸不淡,“他比你上心。” 段子矜被他说得一噎。 再看银耳那副一板一眼、忍着怒意不停盘问的小模样,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奇怪,很快又生生压下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银耳担心她也在常理之中,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 男人将她整张明媚娇艳的脸蛋锁紧视线之中,语tiáo不动如山,很平淡,“我说什么了?” 他哪句话也没说他儿子对孟不悔是男女之情。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无非是她自己也看出来了。 段子矜又瞥了那边一眼,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现在更蒙了一层yīn霾。 这才三四岁的孩子啊。 虽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毕竟都是她养的孩子。 怎么就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江临将她抱回房间,段子矜去洗漱的时候,佣人送来了她每晚都要喝的助眠用的中药。 男人看了眼,忽然出声:“小小姐今天去哪了?” 佣人道:“回先生,小小姐去了哪里我们不清楚,但听说是在狄俄尼索斯喷泉把小小姐找回来的。” 狄俄尼索斯喷泉。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幽幽的,倒映着落地窗外的夜sè,如同暗涌的深海,泛着浸骨的凉薄,“下去吧。” “是,先生。” 狄俄尼索斯喷泉。 她果然去了玫园。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03 三个人的感情里,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 “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银耳。”屋里继续传来女孩平静温柔的嗓音,破天荒的露出坚韧,“我已经做好了决定,只是来跟你和爸妈说一声。” “孟不悔!” 男人已经很生气了。 傅靖笙在脑海里回忆了一圈,在这么多年的记忆里也找不出他比此刻更冷厉的语气了。 也是。 他对她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哪有什么情绪可言。 他的喜怒哀乐,从来都只跟屋里那位有关。 傅靖笙觉得自己应该转头就走,可是紧接着听到了江一言接下来的话:“是不是傅靖笙威胁你了?” 她脚步一顿,白皙的额头皱出清浅的纹路,明眸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茫。 孟不悔道:“我说了,不是。” “是不是你都会说不是。”男人冷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傅靖笙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客厅,一眼就找到了正在花房里对峙的二人。 这一辈里,孟不悔最有气质,雪梨最娇柔可爱。 但要说美艳夺人、嚣张跋扈,顶数她傅靖笙一人独大。 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退,什么叫收敛。 也因着身上这股凌人盛气,连原本那张人称风华绝代的脸,都被衬出张扬锋利的美。 “我说……你们吵完了吗?” 听到门口动静的二人回过头来。 看到她的刹那间,孟不悔紧紧皱了眉,江一言眼里的温度骤然降下来,比外面天寒地冻更让人觉得冷。 “你来这干什么?”男人语气冷漠而紧绷。 傅靖笙从简简单单六个字里听出了一股恨不得拧死她的狠劲儿。 她扬了扬手里的模型,好像根本没在意自己被人qiáng行卷入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还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脏水的事,她的口吻一如寻常:“上次你说你喜欢德国的战机模型,我让朋友给我带了一个回来,想拿给你。” “带着你的东西走!” 傅靖笙心里一刺,还是镇定地走上前去,问:“你不看看吗?这是你最喜欢的——” 男人猛地挥手打落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哗啦啦”的一声,傅靖笙偏头望着地上摔烂的模型。 怔忡过后,笑着阖了下眸子。 她两个星期的不眠不休。 “傅靖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我远点!” 女孩脸上浮动着笑意,淡淡的,却因她的长相而显得夺目耀眼,“江一言,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她轻轻睐着那边脸sè尴尬的孟不悔,“还是说,你的女神要抛弃你远走高飞了,你在她面前表表忠心?” 说着,她又慵懒地笑了,越是慵懒就越是刻薄伤人,“我的一片心血被你弃如敝屣,你又凭什么要求孟不悔接受你的心意?” “江一言,你觉得自己的处境比我qiáng多少?还不都是追不到爱人的可怜虫。” 她眼中明晃晃的嘲讽和同情让男人顿时怒不可遏,“住口!” 傅靖笙看着,只觉得更刺眼,手指紧握,面sè无波,“把黑锅都扔给我就能让你心里舒服点?让你觉得她拒绝你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从中作梗?” “你真挺怂的,江一言。”傅靖笙笑着,又上前一步,不知是不是故意,一脚踏在了地板上的模型碎片上面,走到了孟不悔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江一言对你这一片心意我都感动了,你要是喜欢他就别矫情,大大方方和他在一起,让我趁早死了这条心。你要是不喜欢他,也拜托你给他解释清楚,这是你们两个的恩怨,我没兴趣给他的失恋背黑锅。” “阿笙……”孟不悔讷讷叫了她的名字,被她犀利的言辞封住了思考能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门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她在二人的注视下站起身,匆忙道:“……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了,今天晚上的飞机。” 男人眼里的怒意陡然破碎,变成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慌。 孟不悔低着头,傅靖笙却将这慌乱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手指又收紧一寸,为了做模型而被划伤的伤口疼得厉害了。 江一言猛地握住了孟不悔的手腕,一贯毫不紊乱的嗓音里,竟析出低沉的哀求,“别走,不悔,别走。你不喜欢我,我可以慢慢追求你,可是你离开了……” “银耳。”孟不悔淡淡地笑,“我真的不是为了躲你,只是我想读的专业,国外最合适。爱情婚姻都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对我感情这么深,等我五年又怎么样?” 江一言重重一震。 孟不悔还是笑,“如果这五年里你爱上了别人,也不用太有压力。我们这一世缘分够深了,做不成爱人也是一辈子亲人,不用把等待当成责任,到时候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爱上了别人”几个字时,孟不悔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傅靖笙的方向。 傅靖笙坦然回望,冷睨着眼前依依惜别的二人,觉得心上漏了个巨大的洞,门外的冷风直直guàn进她心里。 她站在这,像个观众,像个永远入不了戏的观众。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说,三个人的感情里,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死去的人会一辈子以最鲜艳的盛开的模样留在他心里,瞬间即为永恒。 哪怕活着的人再美好、再优秀,也无济于事。 那么现在呢。 留下的人,也永远争不过离开的人吗? 孟不悔猝然离开,江一言势必对她牵肠挂肚,又怎么还会看身边的人一眼。 其实这些年来,江一言虽然对她不算体贴入微,但至少她能感觉到他们的距离在一点点靠近。 可是孟不悔这一走……他们的关系又重新坠入冰点了。 傅靖笙想,她倒是希望孟不悔留下来,堂堂正正地和她争一争,而不是以这种方式,不战而屈人之兵,变成江一言心上永远没有圆满的遗憾,永远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让别人想挖都挖不出去。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04 江一诺,我一定会得到你
* 红枣离开的那个晚上,江一言没有去送她。 倒是雪梨在机场哭成了泪人,她问她:“你为什么要走,你不喜欢我哥吗?” 孟不悔云淡风轻地笑,“喜欢呀,我喜欢他。” 雪梨猛地抬头,“那你还走?你走了不是在给傅靖笙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因为我看不懂银耳了。”孟不悔道,“也许他自己也看不懂他自己,三个人总不能一直僵持下去,所以我给他五年的时间想清楚。感情需要沉淀,以后你就懂了。” 倘若傅靖笙真能趁虚而入,那只能说明,她和银耳的感情原本就有裂缝。 青梅竹马是最难分辨的感情。 彼此在对方心里占有极重的位置,有时候会分不清到底是占有欲,还是亲情,还是爱情,亦或是,他从小就承诺过的,让她变成真真正正的江家人。 银耳在偏执什么,红枣不懂。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以她对他的了解,她能感觉到,他的有些地方,在变。 而且那些改变……都无一例外的和一个叫傅靖笙的女孩有关。 她心疼,她的确心疼。 她也舍不得离开他。 可若是不让他自己跨过傅靖笙这个坎,孟不悔有预感,她和银耳的感情终将出现问题。 “万一哥哥真的和傅靖笙在一起了怎么办?” 孟不悔轻笑,“你看,你也觉得这样的万一有可能发生。” 雪梨愣了愣,差点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姐,你别这么说,我,我只是……” “嗯,我知道。”孟不悔揉了揉她的头发,失笑,“他们真在一起了有什么不好,不是正好给了你和商励北机会?” 雪梨一下子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商励北喜欢傅靖笙,这是全郁城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果傅靖笙和她哥在一起了,那她和商励北……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雪梨在挣扎中揪了揪衣角,艰难开口:“姐,你和我哥才是一对,不用考虑我。千万别为了让我得到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而放弃了一个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这不值得,这不值得……” “哦。”孟不悔轻描淡写地问,“你想成全我和你哥、傅靖笙和商励北。那么让你主动退出,你舍得吗?” 雪梨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脏犹如被人猛地一砸,刹那间疼得错位,“我……” 舍得吗? “傻丫头。”孟不悔展颜笑了,“爱情是自己的事,别天天想着成全别人。你学学傅靖笙,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果断坚定,勇往直前。如果你哥哥真有一天会爱上傅靖笙,那不正说明商励北也有可能会被你撼动吗?” 雪梨茫然望着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飘落的满地白雪,“他会被我撼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孟不悔道,“也许商励北就喜欢傅靖笙那种张扬跋扈的性格,我们江家出来的女儿,难道比傅家还不如?” 雪梨点了下头,“那……那我试试……” 不远处的天边响起阵阵轰鸣,巨大的飞机滑翔落地。 机身上刻着黄红蓝三sè的古老徽章,这里是郁城的私人机场,见到各大世家的专机并不奇怪。 可是全郁城有钱有势的企业雪梨基本都能认清,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像是家徽一样的装饰。 孟不悔却无意识地皱了下眉,那三种颜sè组成的纹样撞进了她眼底,隐约唤起了她某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们该上飞机了,大小姐。”身边随行的保镖对她道。 孟不悔点点头,对雪梨告别,在她的目送下走进了通道。 另一半,飞机上的白人管家拉开了机舱的门,用恭敬流利的意大利语对机舱里的年轻男人道:“公爵大人,我们到了,是直接回酒店吗?” 男人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刚走出机舱,就看到另一侧的跑道上有一架专机冲入了夜空。 他望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总觉得心里有些莫名滋生的奇异感。 半分钟后,路易才回神,淡淡道:“先回酒店吧,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把东西都准备好,明天先去会会她父亲。” 江小姐的父亲…… 当年一手将自己堂妹推上圣座的、willebrand家那位传奇一样的lennard先生么。 “是,公爵。” 路易低低地笑,“你知道吗,恩佐?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七年,十七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江家的一儿一女,一言一诺。 “江一诺,我一定会得到你。” …… 傅靖笙收到朋友的微信赶到的时候,江一言已经明显能看出来喝高了。 别人喝多了会哭会笑,会大声高喊、撒酒疯,他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紧闭双眼,仰着头。 傅靖笙是跑着上楼的,推开门,看到这样的他,脚步忽然就生生刹住了。 有一刹那她握紧了门把手,脑子里空荡荡地想,到底是因为她太喜欢江一言、太了解他,所以才能只凭一眼就看出他的面无表情之下藏着怎样的烦闷,还是因为……孟不悔走了,他的悲伤就真浓烈到藏都藏不住的地步了?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江一言。 别说是江一言对她刻意防备,从来不在她面前坦露情绪,就连江一言身边的兄弟,都没见过他如此颓然的模样。 她用了整整半分钟才消化眼前的一切,视线在江一言身边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掠过给她发微信“通风报信”的家伙时,目光深了深,而后很快又移开,落在江一言右手边第一个男人身上,对方也正皱眉望着她。 “阿笙。”商励北起身,走到她面前,眉头皱得更高,“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傅靖笙没搭言,沙发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看了过来。 傅靖笙一下犹如被人扼住喉咙,她太了解那种视线,那种藏着厌恶的视线。 “谁让你来的?”男人扯动chún角,懒懒的,全是冷漠和嘲讽,“傅靖笙,你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出来喝个酒也不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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