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96 我反悔了,不想走了行不行?
* 傅靖笙睁开眼,余光里正是那个敛着怒容压抑隐忍的男人,眼神之切齿拊心,恨不得把她当场撕了似的。 她失笑,心底却空茫一片。 这是怎么看出心疼的? 明明是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才对。 “药放下,你们出去。”半晌,男人冷冷开口。 两个医生相继点头离开。 他们一走,在这个空间里直面他压力的人就只剩下傅靖笙一个了,她虽然对他有些隔阂,但也很少见江一言这么严肃沉凝的表情,内心是有些怯的。 甚至有那么一秒钟,她想,他下一句开口会不会是,我刚才接了不悔的电话,仔细想了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这个念头犹如带刺的球滚过她心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疤。 傅靖笙闭上眼侧躺着,把男人冷清深邃的目光隔绝在身后,看上去就像一个把自己裹在壳里的受伤的小动物。 好像这样能给她一点安全感,又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 “转过来。”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四平八稳,波澜不兴,“我有话和你说。” 傅靖笙刚被刺得血淋淋的心脏一下又缩紧了,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我没话和你说,我困了,我要睡觉。” 男人缄默了须臾,淡淡道:“那就这样说也无妨。想去顾向晚家吗?起来,我送你过去。” 接了孟不悔的电话就要赶她走了? 傅靖笙无声攥紧了床单,鼻腔里酸涩得难受。 “我现在不想动弹了不行吗?你让我一个病号搬来搬去的你还是个人吗?” 男人檀黑如玉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怔忡,散去后,瞳眸的颜sè更深,语气也变得冷淡疏离:“你不是不想看见我?” “谁说我——”傅靖笙当即就坐起身回过头,不想肌肉一使劲抻到了伤口,她整个人像虾子一样躬了起来,话音戛然而止。 男人一惊,身影像疾风似的卷过,把她连人带被子一起裹进怀里。 他眉峰紧锁,刚温漠一些的口吻倏地凌厉起来:“傅靖笙我已经同意你走了你还要这么糟践自己给谁看?!你也说了你和江一诺从小就不和,吵架拌嘴很正常不会往心里去,那你现在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打算为她一两句话跟我冷战闹脾气闹到分手才罢休?” 越说到后面他身上的气息就越沉鹜qiáng势,最后四个字像是磨碎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依然掷地有声:“想都别想!” 女孩在他怀里愣住。 她抬眼看他,眼里有些迷茫,“你……” 江一言盯着她,眸如鹰隼锐利,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竟好似揉进了几分冷硬的妥协,“我不愿意让你过去,顾向晚管不住你这一身泼皮,跟她在一起折腾你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方才所有的猜想莫名被全部抽空,傅靖笙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讷讷无语,话都接不上来。 他沉了声,继续道:“但你在这里拘谨,去了她那边才自在,我明白。” 男人说着,五指收拢成拳,不久前在书房里看到的监控画面又一次映入眼底。 她在这里休息,他就在隔壁书房看监控。 是,他是看了雪梨给他的监控,并非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妹妹的品行,而是想,看看傅靖笙一个人在客厅里没有他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商人的时间都是用分秒衡量的金钱,尤其是他,忙起来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挤不出来,却在书房里,看她玩手机玩了半个下午。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画面如同静止,他却没有快进,一直看着。 江一言觉得自己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 不然何至于为了她和雪梨发火。 发火发到不悔都亲自打电话过问的地步了。 不悔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雪梨刚才哭着给我打了个电话,好像受了委屈,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光让我陪她说话,我还没说几句她手机就没电了,你在公司吗?赶紧让人去找找她,她应该是在外面,是不是学校里出事了?” 江一言听着,xiōng口如同被人擂了一拳。 雪梨大可以告诉不悔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悔一定会为她说话,甚至可能会过问有关傅靖笙的事情来动摇他的立场。 可是雪梨什么都没有说,就自己咽了委屈。 为什么。 思考间,房门被人敲响,傅靖笙来了。 刚才晴姨来时一脸窘状说傅小姐浑身疼,他不消一眼便能看穿这是女孩使的小把戏,想要骗他过去。 下意识地,他还是从椅子上站起。 步子都快迈出去时,接到了不悔的电话。 原打算解决完雪梨的事再过去看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女人,谁想没说两句,她就亲自过来了。 他在和不悔打电话,说的还是雪梨的事,江一言以为,有这两个名字束着他,什么都无法令他分神,可门口苍白静立的女孩还是轻而易举地吸引走了他的目光。 看到他在打电话,她有些手足无措。 但她不知,他其实和她一样手足无措,只是习惯性地不动声sè罢了。 那瞬间脑子里滚过种种想法,她是来做什么的,伤好了要离开所以来通知他一声?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蓦地差到极点,冷声告诉她过会儿再说。 过一会儿,能拖一会儿便是一会儿吧。 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苟且的人了。 打完电话他又翻开了文件夹,想找些工作来填充时间,想渗着她辞行的事不去处理,突然就听到了墙外一声闷响。 他猜到是她摔倒了,二度起身的一霎,他也猜到,她可能还是在bī他过去。 晴姨在,医生在,她就是真摔了也不会怎样。 然而,迟疑不到半秒,他还是打开门,疾步走了出去。 是谎还是骗,又如何。 她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在他面前胆大包天,她又不是第一次想出各种古灵jīng怪的办法让他上当。 演戏的都是疯子,看戏的都是傻子。 傅靖笙是不是疯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和傻子,信了她的戏不说,还陪着她一起演。 他也知道,这一步迈出去,他就势必要兑现自己的承诺,送她离开。 谁料怀里的女孩却轻轻说:“江一言,我反悔了,不想走了行不行?”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97 傅靖笙和江一言,必须分开
* 夏末的风依旧燥热,即使是在江边也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女孩沿着江岸的码头慢慢走着,沿岸绿柳成荫,百花争艳,她突然想起以前晴姨给讲过的、同样发生在江岸的、她爸爸妈妈的故事。 出神的刹那,耳边跑车轰鸣而至,引擎声惹得她皱了眉。 女孩明明站在人行道上,闻声还是下意识躲到了最里侧,不愿意被疾风刮到一片衣角。 谁知,那辆车驶过她不久,却在她面前很近的地方骤然刹车停了下来。 车里走下来一个高眉深目的外国男人,青年俊朗,衣衫落拓,眼睛像是一汪铺满青苔藓草的深潭,轻风拂过,碧水生波。 她却觉得有点违和。 仿佛这双眼睛不该存以这般虚假的温柔。 而是,杀伐冷冽,睥睨尊傲。 这样想着,她不禁笑了,也就才见过他一两次而已,哪来的奇怪直觉。 “江小公主出门身边一个人都不带?”他用带着外国人口音的中文和她聊天,目光含笑,“不怕遇到什么歹人?” 男人说到“歹人”二字时,清楚地看到女孩眼底浮现出的一丝好笑,好像他说的东西不是她生活中会遇到的,而是什么天马行空虚无缥缈的灵异故事。 他眸sè深了深,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女儿,被保护得如此之好,心思单纯地以为天下无贼。 可他又想,她本不是这样的。 儿时初遇,她面对他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样子,虽然震撼,却还是咬着牙有条不紊地为他包扎。 那么小就已经展现出了对待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的冷静和娴熟,长大了倒怎么好像……退化成了不谙世事一般? “这里又不是意大利,满地跑的都是黑手党。”江一诺看了他一会儿,“倒是路易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路易走近她,锐利的眼眸不经意扫过她的脸,俊眉忽的一蹙。他伸手探向她的眼角,沉着面容,冷声问:“你哭过?” 江一诺抿了抿chún,“啊”了一声。 不否认,就是默认。 “谁给你委屈受了?”他问得淡漠,眼底深处却藏着yīn鸷。 “这也和你有关系?”江一诺狐疑地看他,神态在男人眼里和警惕别无二致。 她倒也知道警惕。 路易低笑,“我给你出气不好么,嗯?” 江一诺这次看了他很久。 很久之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看四周,平静而诚恳地说道:“路易公子,我爸妈兄长都不在这里,你不用这样的。” 她说得不直白,路易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眸光幽深,凝出一抹冷sè,“你觉得我对你好是表演给你家人看的?” “总不能是真的吧。”江一诺眨巴着眼睛瞧着他,说话时有股小毛孩子故作老成的味道,“我们非亲非故萍水相逢,你大老远从意大利跑到这里来说要娶我,我又不是傻子,我都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路易离她很近,低眉敛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被夏末的风送来,淡淡的,深深的。 他在心里说,你不明白。 “你是从我姑姑那边来的吧。是不是我姑姑和你有什么交易啊承诺啊或者为了稳定局势之类的……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是我姑姑再怎么需要你,也不是我非嫁给你不可的理由。”她一板一眼地道,“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 男人薄chún一勾,笑意偏冷,“商励北?” 三个字像是戳中了女孩的逆鳞,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你……” “他喜欢傅靖笙,他会和傅靖笙在一起,明白么。” 男人用平平无奇的语tiáo说着伤人肺腑的话,哪怕这些话江一诺心里都明白,可她还是觉得一把灼人的火从脸上烧到了心里。 她握紧了拳,挤出笑容,“你又知道了?那你知不知道傅靖笙现在都住到我家里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在我哥眼中搏到一丝关注,这时候趁胜追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和商励北在一起?你真有趣。” 路易愣了下,这事他倒是真没听说。 旋即,墨绿sè的眼中弥散开一片沉鹜的yīn霾。 “你哥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他无波无澜地说,口吻平静笃定得宛如宣判。 这下lún到江一诺怔住了,“为什么?” 她单纯的好奇。 “不为什么。”路易回以一个风度翩翩的浅笑。 因为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傅靖笙呆在江一言身边而毫无作为。 路易虽然没有自信战胜江一诺心里的那个人,但是除了商励北,他自信他便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她的人。 只要傅靖笙和商励北在一起了,那么江一诺也就能死心了,他再趁此机会对她示爱。 年月漫长,总有她动心接受他的那一天。 所以最关键的是,傅靖笙和江一言,必须分开。 他从来不是什么有信仰有底线的人,他只知道事在人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权势,财富,还有他从小就想要的女人,一个都不能少! 眼中的凛冽的寒芒一闪而过,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路易低声对她告歉,转头接了个电话,脸sè倏地冷峻下来。 江一诺没理会他,转头就想走,他却挂了电话从背后叫住她,对她道:“我有急事要回意大利一趟,短时间可能没法再来见你。倘若你找我——” “我找你干嘛。”江一诺无奈回头,“你要走就走,赶紧走。” 她漠不关心的洒脱让男人不高兴地皱眉,鹰眸紧攫着她的脸,江一诺被其中浓烈到决然的狠劲儿吓了一跳,一眨眼的功夫,他却又恢复了谦和的模样,“这次回去是有危险的事情要处理,你不担心我?” “什么危险的事?”江小公主明显不懂得“危险”二字的含义,她脑子里确实没概念。 男人蜷着手指,指腹缓慢地摩挲着手机的边缘,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到她眼中的认真,他chún畔掀起慵倦的笑,“也没什么。一群不知死活的人趁我不在,在我的地盘上闹起事来了,搞得整个意大利都不怎么太平。”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099 是个孕妇!
* 她仰着头,白净标致的小脸就这么毫无遮掩地被他收入檀黑的眼底,眉眼间跃上一层笑,被窗外的阳光一照,宛若浮光掠金,静影沉璧。 “我都已经懂了你的苦心,你稍微懂一懂我好不好?不需要太多,就一点。”女孩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的手势,笑眯眯道,“你只要懂我想去顾美人家不是因为不想见你,而是因为不想看你和你妹妹吵架就够了。我这么喜欢你,巴不得一天到晚黏着你,我怎么可能——” 话都没说完,就被男人蓦然欺上的chún堵了回去。 他来势汹汹,比上一次更加不容抗拒,就在她嘴上深深浅浅地吻着,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仿佛这样触碰挤压得越用力,就越能缓解心头什么亟待爆破的情绪。 傅靖笙迟疑了下,抬手环上他的脖子。 他一直有条不紊的呼吸也终于乱了,xiōng口剧烈起伏了一阵,黑眸紧紧灼着她,哑声道:“你就是只妖jīng。” 方才就这么想,此刻便这么说了。 女孩脸上红霞不褪,杏眸漾开水润的笑意,故作不满,“你这样说那我可就不高兴了,我是妖jīng你是什么,破了sè戒的高僧吗?”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比喻好贴切,整个人笑倒在他怀里不能自抑。 男人的大掌稳稳托着她的身子,被她说得神sè一僵,好半天才沉着脸拍拍她的面颊,“起来。” 傅靖笙坐直了身体,嘟着嘴,“干什么。” “再闹就把你扔出去。” “大师,您能不能行行好,收留小女子呀。” 江一言危险地眯眸看她。 皮起来还没完了。 傅靖笙皮了一会儿自觉无趣,收了嬉笑,戳他,“你赶快派人去找找江一诺啊,万一她真不回来了我以后闲得无聊跟谁吵架去。” “你不是已经让人去了?”他不动如山地反问,说话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又平静,当真像个得了大乘佛法智慧的高僧,对什么都是一派彻悟了然。 傅靖笙愣了下,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 江一言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妹妹的死活?怒气一消他就给商励北打了个电话,谁想那边已经开着车在路上了,淡淡嗤他:“小丫头片子出息了,离家出走是你们江家的传统还是怎么。” 江一言微怔,低沉的嗓音里卷了一抹意外,“你知道了?” “嗯,向晚刚才打过电话给我。” 说到此,二人同时默契地打住了话茬。 顾向晚背后是谁,他们都很清楚。 在书房里拿着手机的男人眸光忽然晃动了下。 没想到,她竟连这些,都替他安排好了。 让顾向晚出面无非是为了避嫌——可她做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声张,如果不是江一言恰好也问到了商励北,他甚至根本不会知道傅靖笙在背后做了什么。所以,她这嫌不会是刻意避给他看的。 他莫名想起了在军训基地时她也是这样嘻嘻哈哈三两句话不着痕迹地化解了他和商励北之间剑拔弩张的尴尬。 以及,他曾因为误会她的好意对她道歉说:这次是我误会你了。 她轻笑反问:这次? 他那时还不屑地冷嘲,难道他误会过她很多次? 此刻,江一言手掌覆在xiōng口有些发热的地方,垂眸想,或许他真的误会了她很多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傅靖笙原来就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又白玉无瑕的心,他越是接近内里,就越是被它的纯粹和干净所震撼。 表面斑斓艳丽,心里一尘不染。 他的阿笙。 “晚上想吃什么?”他问及了不相干的话题。 傅靖笙也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听出他语气突然而然的温柔,认真且专注地报出了一大堆菜名,男人皱眉看着她,“你吃得了这么多?” “啊。”她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现实意义,颓然道,“吃不了。” 好似毛绒绒的脑袋上有两只无形的耳朵随着她的话音耷拉下来。 江一言眼波微动,温淡平和地说道:“我去通知厨房。” 傅靖笙见他真要起身,有点诧异,赶紧拉他,“别别别,浪费呀。” 他面sè不改,凝然未动,只低眉望着她,傅靖笙无端生出被他密不透风的眼神包裹沉溺的错觉,尽管他的语tiáo还是同样的淡淡:“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吃不下留着,明天我上班带着做午饭。” 江一言这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主,他还会吃谁的剩饭? 傅靖笙呆滞地刹那,他已经推门出去了。 被子里是和他身体上同出一脉的清淡的冷香,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笑得像是开了花。 …… 千年古城,佛罗伦萨。 古老的教堂里,圣歌袅袅,一群虔诚的信教徒里站着夹杂着一张清婉秀丽的东方面孔,她也同样双手交握在xiōng前默默念着祷文,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光芒透过花格窗落在她的身上,流光溢彩。 本来安详宁静的场景,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紧接着便是黑衣黑墨镜黑手套的一群人端着机枪狞笑着走了进来。 人群爆发出尖叫,孟不悔猛地睁开眼,一回头的瞬间,一枚子弹几乎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去,正好击中了她身后不远处年迈的牧师的胳膊。 她瞳孔一缩,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周围的人大哭着喊救命,四散逃窜,她一愣神的功夫,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率先反应过来,用力拽着她的胳膊把她踉跄着拖到一颗粗壮的柱子后面躲了起来。 枪声此起彼伏,虽然大多打在雕像和花窗上意在毁坏教堂,但孟不悔听着那些近在咫尺的血腥又bào力的动静,吓得整个人都木了。 旁边的女人也受惊不小,闭着眼,用意大利语仓促说道:“主啊,千万保佑我和我未出世的宝宝平安!这些人将来是要下地狱的!一定是要下地狱的!” 她边说边流着泪哆嗦,孟不悔愕然看向她的小腹,已经有形状不大的凸起了。 是个孕妇! 这时,耳畔一声极近的枪响振聋发聩,正打在她们藏身的柱子上,“谁在柱子后面,出来!”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00 被人惧怕不等于被人尊敬,更不等于被人承认
* 中年女人的眼睛睁大了,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chún瓣颤抖着低声祷告:“主啊,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我不怕死,我只求宝宝平安!” 孟不悔定睛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恸然。 这就是一个母亲能为孩子付出的一切吗。 她对母亲这个词,实在是陌生。 又是一颗子弹打在柱子上,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别他妈藏了,老子知道柱子后面有人!想玩躲猫猫?”他哼笑,“那你可藏好了等我来找!” 女人像是抽搐了一般重重震了一下,惊恐的神sè逐渐加深成绝望,她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柱子后面突然有一双米白sè小方跟的玛丽珍皮鞋探了出来,随后,裙摆也荡进了众人的视线。 女人睁开眼,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纤瘦的人影,话音卡在嗓子里,发不出一丝声响。 “别找了。”女孩白着脸轻声道,“我在这里。” 这群人一见她主动出来,注意力便都放在了她身上,谁也没想到柱子后面还藏了一个惊魂未定的女人。 她流着泪想要拽住女孩的裙摆,将她从千难万险的死局里拽回来,女孩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对着空气摇了摇头。 “哟,还是个亚洲妞,挺漂亮的。”几个粗犷的汉子大笑起来,几个人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脑门,为首的人反倒放下了枪,“这么漂亮的丫头怎么还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你过来,好好伺候伺候哥几个,伺候舒服了说不定饶你一命。” 孟不悔的脸sè愈发白得透明,她咬着chún,被从未听过的wū言秽语激得十分难堪。 她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不过做做古董生意,赚个附庸风雅的名声罢了,生活水平虽然比寻常工薪阶层好一些,但也远远不像江家那样,出行便有保镖随侍左右。 她想起出国前,银耳曾问过她,要不要派人保护。 可她只是出国留学,又过惯了在内陆风平浪静的日子,哪里能想到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孟不悔站在原地,无法朝那些人再迈出一步。 她也知道,她没办法后退。 她不能倒下,因为身后无人支撑,只有一对妇孺,需要她的保护。 见她不动,为首的人直接伸手来捉她,一把就将她扯到了身边。 “啊——” 她一声惊呼,人群中起了邪笑。 那人正要当众扒她衣服时,突然,整个身体僵硬住。 孟不悔看到他目眦欲裂的表情,震惊得连尖叫都忘了,身子一侧,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溢出殷红wū浊的血。 头发被血液黏住,隐约可见小脑处有一枚弹孔。 孟不悔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一幕,心跳都停了。 周围的同党们立马回头将枪口对准了门口,可他们甚至没听见枪声就一个个倒了下去。 血流成河。 教堂的大门外,有人逆光而来。 他正对着尽头慈悲宽宏的圣母像,浑身却有种难以剥离难以描绘的阿修罗的气场。 狂妄不羁,张扬无道。 谁曾说过,中世纪过后,罗马再无战神。 可是罗马人的血统里天生带着高贵的冷漠,温柔的残酷,在这一个看不清正脸的挺拔颀长的身影里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踏着万丈光芒浴血而来,走到足以让人看清他长相的地方,幸存的平民和闹事者党羽纷纷伏跪在他脚下,“美第奇公爵贵安!” 孟不悔呆呆地看着他,他只随意看了脚下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唯一站着的东方女子身上。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里墨绿为底的轻笑,散漫随性,凉薄沁骨。 “你们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他的鞋尖踢了踢被击中后脑已经死亡的党首,“这种要xiōng没xiōng要pì股没pì股的女人,白送给我都嫌没有滋味。” 孟不悔震愕的表情中渐渐融入一丝古怪,她一板一眼道:“先生,我听得懂。” 这下lún到路易怔然了。 他又看她,“你是意大利籍?” “不是。” 孟不悔垂下眼帘,懒得多说话。 “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你的救命恩人。”他的语气淡若无物、慢条斯理,低冷的笑声听着却比枪声恐怖,“你脸上这种嫌弃表现得再明显一点,我直接送你去地下伺候他们如何。” 说着,他给手中的枪上了膛。 孟不悔微愣。 没人觉得这位贵公子是在开玩笑,谁都知道他是怎么从人质私生子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变成整个佛罗伦萨说一不二的人物的。 孟不悔却没被他的动作吓到,而是摸了下自己的脸。 她的嫌弃……表现得很明显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哪里来的奇怪的感觉—— 她一向待人疏淡,没有什么过于浓稠的情感,喜欢讨厌都没有,可是对这个人,仅仅初见她就想远离。 或许是他过于锋利侵略性的气场让她不适,又或许是他在她面前一手缔造了血流成河的阿鼻地狱。 正在发呆的时刻,枪口抵住了她的眉心,眼前是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面无表情的脸,“在想怎么死吗。” 孟不悔彻底回神,惊疑不定道:“你……” 她脸上的惊恐取悦了他,男人勾chún,笑意不达眼底,字字诛心,“我真是讨厌透了你们这群自诩善良的信教徒,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你知道多少人苟延残喘低声下气只为了活着?你知道多少人死在昨天想活却没有活到今天的机会?” 说着,他似不经意扫了眼柱子后方。 孟不悔更是惊讶,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快她又被他的言论震惊。 他不信教? 古老尊贵的美第奇家族……为什么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徒? 正要收枪,却听女孩清淡温婉的嗓音低低传来:“先生,你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吗?证明你杀我救我就在一念之间,你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以此让我臣服于你,你觉得很开心吗?” 她一笑,迎着枪口和他逐渐yīn鸷沉峻的目光,“被人惧怕不等于被人尊敬,更不等于被人承认,以德服人四个字,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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