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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117章 你稀罕吗?
* chún上温软的触感,透过神经直bī大脑皮层。 江临几乎是一瞬间打开了双眼,沉黑的眸子里透出的目光,仿佛勒紧的绳索,紧紧绕着突然凑上来的女人。 段子矜虽然踮着脚尖、仰着头吻他,却不敢去看他的脸。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绷得很紧,呼出的气息也浑浊许多,隐隐有彻骨的寒意从他身上溢出来,不遗余力地压进空气里…… 像是恼怒。 狭小的空间,她难得的主动,没有得到对方任何回应。 直到段子矜觉得累了,才轻轻地离开了他的薄chún,步子往后退了一点,静静地看向他。 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尤其是这张棱角分明的脸,配以他身上深沉稳重的气质,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不可抗拒的毒药。此时此刻,俊容上那双乌黑如泽的眼眸,正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地盯着她。 与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她和傅言演戏时的表情如出一辙,讳莫如深的叫人猜不透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江临才抬手摸了摸嘴角,忽而勾chún浅笑。 “是我忘记告诉你了。”他波澜不惊地开口,“那个姓米的女人,我已经打算放过她了。” 段子矜闻言一怔,没能跟上他的思维。 而她的怔忡落在江临眼里,就变成了惊愕的懊悔。他的手在chún瓣上用力一抹,擦掉被她吻过的痕迹,淡淡道:“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来取悦我。” 他的话让段子矜更为震撼,“你以为我是为了她?” 江临还是淡淡地笑,“不是吗?” 为了dylan,她冒着惹他生气的风险追到医院,首次在他面前卸下了高傲,忍着羞辱提出“一晚”的交易。而为了周皓,她更是打翻了自己前一天才说过的“到此结束”的话,穿着令人血脉偾张的内衣,像个妖jīng一般躺上他的床…… 如今为了米蓝,她又怎么会吝惜区区一个吻? 怪只怪他太了解她。 这个女人高傲归高傲,可当她身边的人有难时,她是真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哪怕她是那样的讨厌他,憎恶他,却还是愿意为了其他人,一次次对他服软。 这个认知让江临感觉心脏仿佛被人掏出来放在十万伏特的电压之下,被巨大的电流击穿,疼得发麻。 她的回心转意,她的主动联系,从来不是因为他打动了她。 而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江临靠在电梯的墙壁上,chún梢是一缕浅薄到可以忽略的笑容,“你忘了自己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段子矜定定地望着他,半晌,声音干涩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她。但是刚才……和她没关系。” 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清楚的看到面前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眸光陡然变得深邃。 他慢慢直起身子,笔挺又昂贵的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衬出他修长而高大的身躯,比例匀称得近乎完美。 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段子矜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却伸出手,抵住了她身后的墙壁,挺直的后背也弯了下来。那张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俊脸就贴在她面前几寸的地方,呼吸之间,气流交织在一起。 段子矜能听到男人的喘息,也能听到自己xiōng腔里重如擂鼓的心跳。 “和她没关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好听极了,高挺的眉骨下方,一双沉静如海的眸子里,涌动着一些暗流,颜sè已经深得不能再深,“说话!告诉我,你刚才做的这些,不是为了米蓝,是因为什么?” “告诉你?”段子矜的眉心一跳,旋即却微笑着抿住了chún,“我没什么可告诉你的。” 要怎么告诉你,是因为我心疼。 江临目如点漆,说话时轻轻动着嘴chún,就蹭在她chún上,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吻了她一遍,“其实你明白,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要这一个举动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袖子掀开?” 他离她太近了,近到她完全无法通过他放大的五官想象出他的表情。 段子矜想,他说这话时,该是责怪的,可光听语气又平静得无波无澜。 她沉默了片刻,垂眸道:“抱歉,我知道我胳膊上的冻疮有碍观瞻,但是当时……来不及考虑太多。” 江临被她歉疚的模样堵得一窒。 怒意随之而来,他冷笑道:“你倒是比会议室里那帮废物还听不懂人话。” 他何曾说过这些伤疤有碍观瞻? 段子矜抬头,咬着chún问:“你不是嫌它太难看,觉得丢人吗?” “你身上难看,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江临离她稍稍远了些,口吻漠漠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段子矜心里一刺,“是,没关系,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对我更是拒而不见,这种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我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你江教授是献个吻就能打发的角sè。” 江临的眼底的微光一寸寸冷凝,化作凌厉的锋芒划在她的脸上,“段子矜,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不好意思,江教授,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如果惹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很是敷衍,怎么看都不真诚。边说还边挽起袖子,将手臂bào露在他的视线中,“这些呢,都是为了你的女人受的伤,我拿它来博你的同情,难道不是最有效的办法吗?” 江临额间的青筋隐现,他总是能被她三言两语轻易激怒! 可是目光流连到她的手臂上,满腔的愤怒又发作不得。 江临沉声问:“没有找医生看过吗?” 段子矜笑笑,态度像谈论昨晚吃了什么一样随便,“看过的,医生说,等天气回暖了就会慢慢好起来。现在已经快到春末了,我能拿它作威作福的机会不多了,得好好珍惜着。” 江临深吸了一口气,眸sè幽深寂冷,“好,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 说着,他的chún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讥诮又凉薄的笑意浮上水面,如气泡轻轻破裂,“对我献身的女人,我一般不会亏待。” 这话说的,就像他有过很多女人一样。 段子矜仍然笑,“听你这话的意思……除了放过米蓝,我还可以从你这里得到其他好处?” “你稀罕吗?”他平静地问。 他不是没给过,相反的,他把所能给她的东西统统奉上,她也不曾多看一眼。 段子矜。 为什么他就对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次想做什么事,不要拖着傅言下水。”江临最后道,“我不动你,不代表我会让他好过。” 段子矜想了想道:“那你随便吧,他的死活和我没关系。” 反正傅三这个死人渣对米蓝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她正愁没法子教训他。 江临却没再多说关于如何不让傅言好过的事,面sè冷清地对她说道:“明天早晨过来把劳务合同签了,正式开始上班。” 段子矜愣了几秒,好笑道:“江教授,江总,我不打算在贵公司任职。” 在他的地盘,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分分钟就是火山爆发。 “哦?”江临眯了眯鹰眸,“据我所知,业内没有比我们公司和埃克斯集团工薪更高、发展空间更大的企业了。你拒绝我,是打算回到那个被人算计得找不着北的地方,继续给你的唐总卖命吗?” 江临犀利起来,说的话实在是句句诛心。 被杨子凡和方雨晴算计的事本来就是她心上的一道疤。 段子矜握紧了拳,差点便没忍住抬手打烂他这张俊朗无俦的脸。 江临看着她坚决冷傲的姿态,心里复杂的情绪愈发浓烈。 就在今天上午,他收到消息说,截止到昨晚,town家在英国市场里,全然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唐季迟将其余需要跟进的部分全权移交给了英国总部的执行总裁,他自己,则于凌晨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算算时间,这时大概已经到了。 若是唐季迟回来后,发现段子矜被他手底下的人借势开除了……他会怎么做,简直毋庸赘述。 那么段子矜呢? 她还会回去吗?




段子矜江临 第118章 铁了心要拿掉孩子
* 飞机降落在郁城机场,两位地勤分别拉着唐季迟和袁妍的行李箱,亲自送到了入境边检才离开。 一个月前那场金融风波余威仍在,今天早晨,随着飞机降落,财经新闻的头版头条已然登出了最新消息——town氏新任执行总裁力挽狂澜,凯旋而归。 自此,算是一战成名。 不少记者拥堵在机场门口,带到那个衣着考究,气质斐然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即使在汹涌的人cháo里,唐季迟的举止仍旧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优雅,步履稳健不失笃定,款款而来的姿态,当真配得起“凯旋而归”四个字。过了今天,郁城的女人们大概又要多一个“老公”了。 当记者的,向来最会见缝chā针,即使周围几名保镖竭力把自家总裁和总裁秘书护在中央,却还是有人chā空将话筒伸到了唐季迟的面前,“唐总,请问这次埃克斯集团的资金为什么突然缩水?您又是如何化解危机的?” 袁妍巧笑倩兮地拦下,“你下一个问题是不是问我们总裁此刻有什么感想?抱歉,这是机场,不是颁奖典礼,你们想问的问题,只要稍稍留意近期金融专家的品评,都能得到圆满的解答。” 埃克斯集团此次资金缩水一事,在国内乃至欧洲都掀起了不小的热cháo,许多金融学院甚至以此命题考试。 看似风光完胜的背后,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这一个月来的辛苦斡旋。 袁妍是亲眼看着身旁这位年纪不大,行事却利落果决的总裁是如何一步步改变原本僵持的局面,化被动为主动,最大限度地拯救了集团的。 town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她不止一次在唐季迟身上看到了那种背水一战、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气势。 有记者继续问:“有些保守派认为,唐总此次还击的力度太大,也许会适得其反、后患无穷。请问唐总是怎么看待这个观点的?” 袁妍眼皮一跳,他所问的正是她心中的疑惑——唐季迟,其实,并不是这样不留余地的人。 他这次怎么了呢?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好像在周围的一片喧闹中,只听到了这一个问题。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他沉静的嗓音:“面对qiáng劲的对手,不认真一点,未免太不尊重对方。况且,若非这次我赌上了全部,根本没机会知道,他其实……也不过如此。” 记者不禁一怔。 唐季迟淡淡一笑,“这只是个开始。” 什么意思?众人面面相觑,已经把对手bī得快要走进死路,才只是个开始? 英国是town家的地盘,但郁城,毕竟不是他一家独大的地方。 而唐总话里的“他”,指的又是谁? 一些敏感的记者瞬间抓住了卖点,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问,那高大挺拔的男人便在保镖的护送下乘车离开了。 * 从江临的公司出来后,段子矜径直去了医院。 两个身qiáng体壮的保镖守在门外,或许是傅言早有吩咐,见是她,便没有多做阻拦,直接放了进去。 米蓝正坐在窗边折纸,午后的阳光倾了一身,远远看去,大有美人如玉的耀眼斑斓。 “米蓝。”她叫她。 像是想什么事出神、突然被打断受到了惊吓一般,窗边的女人手一抖,还没成型的千纸鹤掉在地上。 她不动声sè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千纸鹤,“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段子矜放下包包,“我刚去找了江临……” 她的话故意说了一半,米蓝却不紧不慢地笑笑,“你不用卖关子,我都懒得问结果。” 上次在商场里,她可是亲眼见过那个男人对子衿是如何维护的。 段子矜的眉头皱了皱,看向病房紧闭的门,“外面那两个人是?” “傅言让他们看着我。”米蓝眼里划过一抹刺人的嘲弄,“他不让我出去,估计是怕我趁机跑了。” 段子矜眉间的结拧得更紧,“他已经知道你打算偷偷离开了?” “应该不知道吧。”米蓝把折好的千纸鹤随意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防患于未然么,他傅总的手段素来是出了名的高杆狠辣,他想抓的东西,没有一件能从他手里逃出去。” 段子矜端详着她放在茶几上的纸鹤,边角被压得很死,折纸人手上用的力气可见一斑。 “离……做手术,还有多久?” 米蓝抚摸着扁平的肚子,语tiáo平静得令人心惊,“还有十天左右。” 这孩子——或许连孩子都称不上,只是个发育未完全的胚胎,在她的肚子里也不过存活了三周半。要不是门外那些被傅言刻意吩咐过的、专门限制她行动的保镖时刻守在那里,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自己已经是一名孕妇了。 段子矜顿了顿,“十天,《倾城》不可能在十天之内拍完,傅言也一定不会允许你大着肚子去拍戏。” 米蓝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一声,“如果他真的这么想杀死这个孩子,拍戏时出了什么意外,不是还省得他动手了?” 段子矜沉默了许久。 “米蓝,你知不知道傅三有洁癖?” 傅三?米蓝意外地扬了扬眉。这个称呼倒是很新鲜,至少在圈子里,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叫他。 段子矜和江临认识的早,与傅言他们自然也早有交集,那时候江临、邵玉城他们一直是这样叫他的。 傅三这个人给她留下的最深的印象,除了yīn险深沉外,当属他那鬼见了都愁的洁癖。以往江临带着她和他们出去小聚时,无论是商伯旸还是邵玉城都会带个女伴,唯有傅三,方圆一米之内,从来没有过一丁点脂粉气息。 段子矜曾一度觉得,傅言若是剃发出家,一定是寺里最守清规戒律的和尚。 所以当她听说米蓝怀了傅言的孩子之后,那震惊简直无以言表。 “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段子矜想了想道,脸上犹豫之sè一闪而过,“我和傅三之间……有过一些误会。总而言之,他非常讨厌与我来往。但是他为了让你出演《倾城》,亲自去我家,找了我一趟。” 米蓝面无表情地问:“你是想告诉我,他有多铁了心要拿掉这个孩子吗?” 她和傅言约定过,只要她能出演《倾城》,便不留这个孩子。 倘若他真是为了兑现他的诺言而去找了段子矜,就更能证明,他对这个孩子半分怜惜也无。 段子矜不知这其中的隐情,想法反而比较简单直接,“一个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又肯为了这个女人放下身段,去拜托自己无比憎恨的人……米蓝,你有没有想过好好和他谈谈,留下这个孩子?” 米蓝的眸光微微一颤,像死寂的秋水起了层层波澜。 段子矜的话说的不直白,她却懂了她的意思。 一个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男人,又肯为了这个女人放下身段,说明什么呢? 说明他在意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米蓝嘴角的笑纹愈发讽刺了,事情哪有子衿想的那么容易呢?有些事是当局者迷,有些事却是刀扎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 “我不想和他和谈这件事了。”她道,“我不能轻易相信他,万一让他发觉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日后逃走的可能性只会更小。” 段子矜叹了口气。 如今的米蓝,行事作风已不似原来那么单纯无邪。她也会开始深思熟虑、学着步步为营了。 这种身为人母的蜕变,让段子矜感到些许心疼。可她虽然善于言辞,对安慰人却不怎么在行。 “我听医生说,孕妇的心情对宝宝影响很大。”段子矜道,“你尽量做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 “能让自己开心的事?”米蓝听了她的话,仰头望着天花板想了几秒,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一个久违的笑,“不如……你陪我去吧?” 段子矜面sè一凝,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不行。” 是郁城一家非常受青年人追逐喜爱的酒吧,更是猎-艳寻芳的好去处。米蓝看上去乖巧又温顺,她以为她不会涉足这种地方,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孕妇。 “你去那里干什么? “去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段子矜江临 第119章 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江教授很有夫妻相?
* 段子矜的表情有些僵硬。 一双黛眉在她高挺的眉骨上拧成了一个结,褐瞳中微光寂寂,曲线迷人的鼻梁下,菱chún近乎抿成一条直线。 不可否认的是,段子矜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仿佛一块暖玉,被来自悠悠岁月中的灰尘,砂砾,甚至风浪的打磨,层层沉淀下来,形成她漂亮气质。 米蓝也是见到她之后才发觉,原来漂亮,也可以成为一种气质。 她滑熟可喜,幽光沉静,因为经历过许多,所以显出了温存的旧气和包容,那恰恰是如今娱乐圈里那些如钻石般冒着刺目的光芒的女人比不来的,她们的sètiáo太过浮躁肤浅,漂亮也仅仅是一张皮囊。 若她是男人,大概也会对段子矜这种女人产生了解和征服的念头。 毕竟,能够得到优秀得像她一般的女人,更足以衬出自己的高贵非凡。 米蓝弯起chún角,对上段子矜沉凝的目光,“不用紧张我,我能出什么事?寻常孕妇大多都是一个月之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第一个月里还不是吃喝玩乐、潇洒过来的?太惯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它出生以后反而会娇贵。” 段子矜完全不赞同她的话,只冷冷清清地抛出两个字:“谬论。” 米蓝笑着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江教授很有夫妻相?尤其是现在这幅表情。” 现在这幅表情?段子矜知道自己现在是面无表情的,至于江临…… 他好像也经常是这个样子。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前笑容满面的女孩一眼,“别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 的事,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哎呀!”米蓝跺了跺脚,“子衿,你听我说啊……” …… 半个小时后,一名护士被病房里的人按铃叫来,门口的两个保镖未作怀疑,便让开路放她进去了。 没过多久段子矜背着包走出去,对保镖叮嘱道:“你们不要进去打扰米小姐,也不要在门口闹出太大动静,护士说她需要休息。” 两个保镖对视了片刻,齐声答道:“是。” 段子矜转身离开了。 紧接着一个女人穿着护士服走了出来,戴着口罩,帽子压得低低的,唯能看到一双眼睛坦然又清澈。她的脊背挺得很直,手里还端着药液的托盘,与寻常护士没有两样。 两个保镖站得笔直,看也未看她。 走到楼梯口,女人才拉下了口罩,顺手把医用托盘往阳台上一放。 几级台阶下方,去而复返的段子矜正看着她,褐瞳里流露出几许无奈,“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真的没发现你的鬼心眼这么多。” 米蓝脱下白大褂丢在地上,chún边笑意还是温驯谦卑的,“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电影学院的老师教的。” “哦。”段子矜面不改sè,“他们是不是还顺便教你怎么逃课了?” 米蓝神sè一僵。 几秒后,二人脸上同时扬起无声的笑容。 * 夜sè渐浓 作为时下青年人中最流行的、也颇具档次的娱乐场所,凭借着层出不穷的节目花样,吸引来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每到日暮时分,所有的工作人员便开始收拾准备,只等着太阳没入海平面的那一刹那,对外界开启这扇神秘而诱人的大门。 是一家奇怪的酒吧,有着奇怪的规矩。女人可以随意进出,甚至不用付吧台费,也没有qiáng制低消的标准,而对于男人则有些不同。平日里需要支付低消以及平摊所有在场女士的吧台费;到了有特殊节目的日子,更是非金卡会员不得入内。 会员制通常能激起许多颇有消费实力的顾客的消费欲,于是每每到这些特殊的日子,台下便座无虚席。 黑sè的宾利停在 造型别致的入口前,车厢里光线昏暗,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司机缩了缩头,“唐总,到了。” yīn影中,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静静打量着车窗外的建筑,那一片纸醉金迷的霓虹灯也点不亮男人眼底的yīn沉,“杨子凡请了几天病假,就病到这里来了?” 司机打了个哆嗦,“是,杨工的确向人事请了几天假,说是身体不舒服。” 后面传来一声冷笑,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是惹了事,不敢留在公司里等死。”唐季迟推开车门,修长的腿率先迈了出去,“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 他回到公司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几位高层在他远赴英国期间做了决定,把工程部的段子矜从员工名单里开除。 袁妍自然是懂得这件事在唐季迟心里分量有多重,刚到办公室,来不及喝口水就赶紧下楼去tiáo查。 要么说这个杨子凡饱受前任总裁的赏识,他做事相当干净利索,留下的蛛丝马迹少之又少。 若非方雨晴那个蠢女人不慎泄露了口风,就连唐季迟一时之间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过他手底下,需要的绝对不是杨子凡这种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人,就算他办事能力再qiáng也没用! 想让悠悠再心甘情愿回到埃克斯集团工作,首先便要让她所蒙受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但这对唐季迟来说还不够,杨子凡和方雨晴这两个人……他也必不会轻易放过。 …… 酒吧里气氛热络,段子矜被米蓝拉进来时,匆匆一眼便看到大门外的宣传板上用霓虹灯拼出一个大大的 米蓝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显得微微泛红,配着她单纯无害的一张小绵羊脸,真叫人免不了想入非非,“今天居然有活动!” “什么活动?”段子矜不常去酒吧,偶尔一次,也只是为了点杯酒纾解压力,和这些少男少女不同,她没有寻求艳遇的期待。 米蓝笑她,“要不是听出你的乡音,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土生土长的郁城人。” 在郁城,谁不知道 最有名的便是每两个月一次的 届时总有各种各样的助兴节目,每次都不同,有时是拼酒品酒,有时是歌艺大赛,最jīng彩的、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半年一次的舞斗会。 米蓝边带她往里走,边解释道:“你看那边穿黑丝吊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基本都是来参加舞斗会的。不用报名,也没什么规矩,就是到台上跳舞。自己去也可以,几个人结伴去也可以。女孩们跳完舞,台下觉得表演jīng彩的男士们会买酒送上去,一杯一杯累积下来,谁获赠的酒总价值最高,谁就可以得到和这些酒的总价相同的奖金。” 段子矜的月眉轻轻颦起,眸sè在不经意间沉了沉,“很有趣吗?” “自己跳舞当然没意思。”米蓝笑着说,“但是和别人比一比,就会觉得输掉实在是不甘心。再说,这个节目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后面。” “还有后面?”段子矜微微一愣。 米蓝继续道:“当然啦,斗舞结束之后,获赠的酒会由酒保们端到台上,请最终胜者挑一杯喝下去。送出这杯酒的男士,可以和胜者跳一支热辣贴身的双人舞。” 年轻人真会玩啊…… 段子矜在心里感慨着,嘴角漾开一丝浅笑,“你对规则了解得倒是清楚。” 米蓝不以为意,解释道:“我上大学时,在这里打过工。” “打工?” “是,我家里条件不好。”她淡淡地说着,没有半分羞赧和自卑,平静得好像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在电影学院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我不想给家里添太多负担,就偷偷跑出来打工,在这里做领舞。可惜酒吧有规定,身为员工,我们是不能上去跳舞的。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想上去跳一次。” 段子矜听着,心里顿时有几分恻然。 米蓝终究是属于荧幕和舞台的,不同于她性格里所表现出来的温顺谦虚,其实她的骨子里深藏的执着,注定是一朵繁花似锦,不盛开,便不罢休的。 大概她是觉得,一个星期之内拍完《倾城》太不现实,而傅言那边,又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所以临走前,还想要最后在聚光灯下绽放一回。 阻拦的话突然被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段子矜唯有叹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多为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想想,别做太危险的动作。” 酒吧里跳舞……肯定不会用什么优雅又体面的姿势,看看后台那些妖冶艳丽的女人和台下这些垂涎三尺的男人就知道了。 听到她没完没了的叮嘱,米蓝不禁笑开,“你怎么比孩子他爸还关心他?” 段子矜睨着她,不温不火tiáo侃道:“大小姐,你是我带出来的,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怕孩子他爸让我给你们母子俩陪葬。” 那可是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傅三爷,杀人都不带见血的…… 米蓝垂眸微笑,表情隐在半明半暗的灯光里,看不分明,“真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会感谢你给他省了一笔手术费。” 段子矜见她这样,心里不知怎么就蹿出一股火来,“你有必要为了他这样压抑自己吗?有什么话直接告诉他不行吗?你就是平时太给他好脸sè了。” “不然呢?”米蓝笑着反问,“我要和他打架吗?我打得过他吗?” 她顿了顿,笑容一直凉到骨子里去,“子衿,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羡慕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对方也许会很恼火,但也仅仅是恼火而已。 毕竟,他再生气,也舍不得你受一丝委屈。 “我和傅言之间别说感情,就连平等的关系也不存在。”米蓝慢条斯理地讲着,声音很轻,落在段子矜的耳朵里却很重,“而你,你们不同。” 段子矜突然想到江临,突然沉默。 是,她在感情里的骄纵和霸道,有三分是天生的优越感,剩下七分,都是那个男人宠出来的。 可是如今,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这独一无二的宠爱。 永远的。 因为世间再不会有一个江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骄傲。 段子矜仰头看着酒吧造型前卫的吊顶,压着声音道:“我陪你去后台化妆吧。” 话题转的很生硬,但两个各有所思的人都无瑕顾管…… * 晚上八点整,虞宋一个人守在办公室外,盯着明月坊的后厨亲自送来的保温箱发呆。 他是不是应该进去,叫里面废寝忘食的四位老板先吃点东西? 刚进入夏令时不久,七个小时的时差,视频会议的另外一边,那几个英国佬约莫还在优哉游哉地泡着下午茶。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拉开。 一阵劲风随着门的开阖吹得虞宋都是一闭眼! 他什么都没看清,只感觉到一尊高大却冷得下霜的身影从他旁边疾步走过。 紧接着邵老板就追了出来,轻浮俊美的容颜蒙上些许疲倦,整个人看着也不如以往那么有jīng神。因为最近英国那边的局势很不乐观,公司上下人心惶惶,高层更是忙得人仰马翻。 “商伯旸这是急着投胎去吗?”邵玉城踹了一脚门外的花坛,恨恨道。 ……所以,两秒钟之前那个像龙卷风一样刮过去的男人是商总? 虞宋怔住,没敢随便接话。 跟在邵玉城身后的是傅言,他双手chā在兜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瞬不眨地望着商伯旸消失的方向,“我打赌,他刚才接的电话是陆局长打来的。” “用你说?我又不聋不瞎!”邵玉城翻了个白眼,“这个陆七七真是一天都不能消停!好歹她哥是局长、她爸是厅长,怎么就能tiáo教出这么一个野丫头来?”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最后一个男人也缓缓跟了上来,英朗的五官,深邃的眉眼,别样的矜贵迷人。 出门前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了照明灯的开关上,身后的整间办公室便陷入黑暗,他从黑暗走进光明,神情沉静内敛,毫不张扬。 邵玉城没反应过来,“哥,不开会了?” “你还有心思开会?”傅言淡淡问道,“不是想去凑热闹吗?” 江临幽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掠,掂了掂手里的物什,“伯旸把车钥匙落在办公室了。” “哦。”傅言轻轻笑了起来,“我们去给他送车钥匙。” …… 跑车飞速行驶在郁城的高速路上,邵玉城望着窗外几乎看不清的景象,眉头越蹙越高,“陆七七这是干什么去了?” 这分明就是往郁城最有名的酒吧街的方向。 开车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能冻伤人的冷意,言辞更是简明扼要,跳舞。” “跳舞?”傅言也看了过去,哂笑,“你的女人……挺有雅兴的。” 在又脏又乱人又多的地方喝酒跳舞?傅言凉凉地想,这要是他的女人,他非得拆了那家酒吧。 幸好,他还没有女人。 商伯旸沉声道:“别胡说,她和我没关系。” 江临原本阖着眼眸,闻言忽然睁开,无波无澜地提醒了一句:“伯旸,超速了。” 邵玉城没忍住笑出了声,“就是,这车都要飞起来了。和你没关系你急什么?” 商伯旸不耐烦道:“我是替君昊去的。” 陆君昊便是他们口中数次提到的陆局长,毕竟以局长的身份到酒吧去,怎么也不合适。 更何况是陆伯伯亲自拜托的,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事实上,他连这个陆七七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而且每次见面的印象都不太好。他只知道她是陆伯伯荣升厅长当天,陆夫人在医院里生下的孩子,因为那天是七月初七,便给她起名叫陆七七。 陆家人向来是刚正不阿、一身傲骨,却没想到出了个陆七七。 四岁就成了军区大院里的孩子王,手里拽着一根柳条见谁抽谁。 还有传言说,陆厅长家的千金,在她第一次月经来cháo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 上学以后,她逃学旷课、打架斗殴,整日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陆厅长老来得女,对她宝贝得不行,陆君昊每次想教训教训自己这个妹妹,陆夫人立马就一副活不下去要上吊的样子。 所以商伯旸见过陆七七的这几次,不是去学校冒充她家长,就是去警局给人赔礼道歉。 他怎么可能要陆七七这种女人? 不对,应该说…… 陆七七这种,也算女人? 商伯旸越想越嫌弃,江临透过后视镜,眄着驾驶座上青筋猛跳的男人,岑薄的chún慢慢扬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却什么都没说,继续闭目养神…… * 唐季迟在离舞台最近的吧台找到了满面春风,一口口guàn着酒的杨子凡。 大抵是感觉到了背后那沉冷幽暗的视线,杨子凡回过头来,瞬间瞪大了眼睛,酒杯“啪啦”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唐季迟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去。 随着他笃定的脚步声,杨子凡的心哆嗦了一下,“唐、唐总?” “杨工,我听说你病了?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跑到这里来?”唐季迟笑得很善意,却未达眼底,“你这病是要美人来治,还是要美酒来治?” 杨子凡倏然哑口无言。 唐季迟在他旁边坐下,手里翻着酒水单,却对杨子凡道:“一个人跑过来喝酒,连女朋友都不带?” 杨子凡惊出一身冷汗,“这、这个,还请唐总替我保密。” 哪能让雨晴知道?以她那不依不饶的性格,非要和他大吵一架不可。 唐季迟合上酒水单,随便点了杯开胃酒,“嗯,保密。” 杨子凡心虚地笑了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唐总,真是巧……” 算他运气不好,居然被老板逮了个正着。 “不巧。”唐季迟漠漠地瞧着他,黑眸里似浮动着一层散不开的yīn霾,“我是专程过来找你的。” 杨子凡的心沉进了谷底,“您有什么要紧事吩咐,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敢劳您亲自来找我?” “不敢吗?”唐季迟的手指敲打着吧台,笑容带了几分bī人的凌厉,手里的动作却轻缓悠然,“有什么是你杨子凡不敢的?” 杨子凡一颤,脑子里空白一片。 酒吧的音乐声渐渐小了下去,唐季迟却好像在和他开完笑似的,说完那句话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便把目光转向舞台,悠闲地端起酒杯轻轻啜了一口。 舞斗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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