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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第143章 爱是天命(二)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段子矜心急如焚,觉得自己片刻都等不下去,可又不得不等下去。 小和尚第二次来看她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说道:“施主,我们方丈手里有一本册子,记着后山陵园里所有逝者的性别、年龄和迁入墓xué的具体时间。您不如去找方丈问问,能不能先从册子里查查您要找的人在不在?” 还有这种东西?段子矜一听,忙道:“谢谢小师父,我这就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寺院里的方丈,年纪大概六十上下,面容清癯,模样慈蔼,披着简单而朴素的袈裟,周身淡淡的气场便足以让人心静神宁。 她揖了一礼,说明了来意,方丈笑着颔首,“施主跟我来。” 他将她带去了佛堂对面的藏经阁,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段子矜欠身示意,抬腿迈进了高高的门槛,侧身到不碍事的地方,抬头打量着这座二层的木制阁楼。 方丈跟在她后面进去,转身关门时,正瞧见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了佛堂。 江临瞥了藏经阁一眼,来不及细看,两扇门就被方丈关上了。 他没想太多,也掩上了佛堂的门。 藏经阁里竖立着整整上下两层的书架,各类经书码放整齐,段子矜光看那些书名就觉得头疼欲裂。 方丈打开灯,独自上了二层,过了一会儿便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下楼,走到书桌边,温声对坐在椅子上的段子矜道:“施主,就是这本。” “麻烦您了,方丈。”段子矜低眉翻看,手刚碰到扉页就沾了一指的灰。 “施主。”方丈忽然叫住她,将册子前后翻转过来,叮嘱道,“这本册子是这样看的。” 段子矜眉心动了动,从后往前、从左往右翻?那这里面的字,难道也是竖着写的? 真是一本非常有年代感的册子啊。 她费劲地读完第一页,立刻就懂了这本册子的历史。原来这后山里最早下葬的人,是两百年前的无名氏。记载着死者信息的文字足可以称得上是佶屈聱牙,字体虽然工整,可是辨识度非常低,纸页也早已泛黄,仿佛她指尖的力道再重一点,就能直接把这张纸捏成齑粉。 她直接往后翻到了最近二十年的。 方丈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捻着佛珠,不急不躁。 段子矜看了两页,尽是些没名没姓的。江临为他母亲安葬,不可能不写名姓,所以她越看,越觉得后山的陵园里应该没有她要找的墓。 方丈亦是看出她的为难,开口道:“施主,您要找的人贵姓?” “姓陈,陈女士。”段子矜想也没想地回答,“不过,我不清楚她具体是什么时候下葬的……” 江临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她都不知道,去世后是不是直接下葬,她就更不知道了。 方丈想了想,摇头道:“后山没有陈姓的墓碑。” 段子矜茫然抬头,心里“咯噔”一下,“您确定吗?” 方丈又想了想,“不确定。” 段子矜:“……” 罢了,方丈年事已高,每天背那些梵语经文还不够,哪有多余的jīng力去记后山陵园里埋的死人都姓什么? 她只好继续埋头看了下去。 …… 江临念过三遍地藏经后从佛堂出来,发现对面藏经阁里的灯还亮着。 也不知老方丈这么晚在里面做什么。 想到明天一早就要下山,他觉得,今晚先去和老方丈道个别才妥当。于是鞋尖的方向一转,径直朝对面的藏经阁走去。 没走出两步,突然被叫住:“先生!” 声音不大,却入了江临的耳。他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侧眸望向声源的方向,平静的目光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归于沉寂。 是那小和尚。 江临放下手,lún廓温淡的五官在月sè下显得清隽而俊雅,连低沉的嗓音都跟着变得好听了起来,“怎么?” 小和尚皱了皱眉,“您的药煎好了,我放进房里了。我马上要去做晚课,师父特意叮嘱我,在晚课前要把您手上外敷的药给您敷上。” 江临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思考,他回头看了一眼藏经阁,淡声道:“我先去跟方丈道个别,小师父稍等。” “先生!我已经和师父说了您明早下山,他答应去送您的。”小和尚笑眯眯地,“师父现在有其他客人,您看……” 寺里偶尔有前来上香的香客或是镇子里愿意听方丈讲经的善男信女,江临理解地点了下头,岑薄的chún角抿了抿,没说什么便跟着小和尚回去了。 * 段子矜在藏经阁里一直看到了入夜。 虽然这后山只葬了几十人,但有很多无名氏,都在被后人找到之后迁了出去。册子里实际记载的总人数超过了二百人。 方丈一直很耐心地等着她看完,段子矜却有些不好意思,“方丈,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碍事。”方丈慈爱地笑,和她聊起了家常,“施主寻的是什么人?” “她……” 段子矜说出口,话音停了几秒,才继续道:“是我婆婆。” 方丈还是满面大慈大悲的模样,“阿弥陀佛,施主与其这样找,不如直接问问夫家。” 段子矜苦笑,“我要找的就是那人。说出来不怕方丈笑话,我和他……其实还没有结婚,只是我心里将他当做了未来的丈夫,这些年……我们总是在错过。昨天一早,他人突然不见了,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我只知道他妈妈的忌日是这两天,故乡在祁门,所以就找来了。” 方丈闻言,眸光深了几分,却因为他始终垂着眸,又满脸平静,对面的女人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阿弥陀佛,命里有时终须有,施主既然寻不到,何不耐心等等?”方丈说话时,语气带着像古井般深邃的、难以参透的禅意,在段子矜的心湖里投下一枚石子,让她的心绪一圈圈荡漾开来。 她沉默片刻,摇头道:“方丈,我已经等了六年,不想再等一个六年。” 方丈捻着佛珠,不置可否。 命里有时终须有,反复揣摩着方丈的话,段子矜笑了下,“命里无时莫qiáng求,可弟子愚钝,还想再qiáng求一次。因为,我能感觉到……他也在等我。” 窗外一lún未满的上弦月缓缓经过中天,清辉如霜,只差一个微小的角,就是满月。 “阿弥陀佛。”方丈微笑着起身,意味深长道,“施主,有些人生时姓陈,在人世间走过一遭,去时,未必还姓陈。” 段子矜愣住。 脑海里空白了半刻,突然间,仿佛被谁打醒了一般。 陈妙清…… “不是陈女士!”段子矜急匆匆地冲口而出,“是江夫人,江夫人!” 方丈依然微笑,“江夫人么……后山确实有一位,不知是不是施主要找的,明天……施主不妨亲自上山去看看。” * 方丈锁好藏经阁的门时,小和尚做完晚课,正从佛堂里出来,见师父还没休息,便上前问道:“师父,册子上有女施主要找的人吗?” “有。”方丈笑答。 “是谁?”小和尚不禁惊讶,后山难道又多了一座被后人找到的墓? 方丈含笑垂眉,“是江夫人。” 江……小和尚的眼睛倏然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他转头看着早已熄灯的厢房,“她要找的人是江施主的母亲?” “阿弥陀佛。”方丈闭目,声淡如水道,“她要寻的,正是江施主本人。” 小和尚半天没从震惊里缓过来,待方丈走快走出他的视线了,他才小跑着跟了上去,“那您有没有告诉她,江施主就住在寺里?” 方丈低眸瞧着自己被小徒弟拽住的袖子,不温不火道:“这么爱贫嘴,不如去佛堂里再念几遍法华经?” 小和尚立刻收回手,干瘪瘪道:“师父,弟子错了。” * 这一晚,段子矜没怎么睡着。 脑子里满是她和江临六年前、六年后的点点滴滴。 她想,若是她以后死了,比起被人称作段女士,她也更愿意被人叫江夫人。 翌日的第一缕阳光跃出地平线,她披好风衣、拿着方丈昨晚送给她的助行拐杖,准备上山。 山间的清晨,带着雨雾朦胧的清冷。 打开厢房的门,一股寒气像是要扎进皮肤里,段子矜打了个冷颤,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差点被冻住。 寺院有座地势较高的钟楼,小和尚每天早晨都要来撞钟。今早,他刚到钟楼里,低头便看见那位女施主走出了山寺的大门。 他叹息了一声,诵了句佛号。 女施主的身影消失在崎岖曲折的山路上不久,他身后又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那嗓音淡然里带着一种海纳百川气度,他在寺庙里见过形形sèsè的人,可是像江施主这样不平庸的人,却太少了。 道过别,江临拢了拢西装外套,举步朝山门外走去。 不同的时间出发,往不同的方向去。 一个上山,一个下山,小和尚苦着脸又叹了口气。 怎还会遇上?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方丈不知何时也走进了钟楼里。 小和尚望着山寺门前还未出发的男人,不解道:“师父,您为什么不告诉女施主,她找的人就在寺里?” “尘世之缘,各有造化。”老方丈淡笑道,“是错失是相遇,冥冥中早有安排。旁人若是chā手,就不叫天命了。” 随着话音落定,小和尚目光中的神sè一点点变得震惊—— 在他视野可及的山路尽头,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去而复返! 段子矜走出很远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手机落在了厢房里。 山顶是有信号塔的,说不定再往上走走,她就能接到信号给外面打个电话。想着,便回来拿她落下的手机。 朝阳完全升起,整座佛寺沐浴在万丈金光中。 走到台阶下方,她不经意地抬眸,忽然看到了山寺门前,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心口猛然一缩。 男人逆光站着,挺拔的身躯被洒下的阳光镀了层浅浅的鎏金sè。 辨不清他的神情,段子矜却知道,他一定,也在看她。 听说,佛寺前有一百零八级台阶,象征着尘世间一百零八种苦难。 出家之人若想抛却红尘,便要踏过这一百零八种俗世中的牵绊烦恼。将过去种种留在身后,遁入空门。 如今,他与她,隔着世间的一百零八种苦难遥遥相望。 钟楼里,老方丈安静地垂眉念起了佛号。 小和尚呆呆地望着,一时间忘记撞钟,“女、女施主……她怎么又回来了?” “十丈软红,浮生千古……这便是天命难违。” 耳畔低霭的嗓音再次响起,小和尚惊愕地看向师父,却发现他嘴角淡淡扬着一抹慈悲的弧度。 余光里,台阶下的女子在晨曦中,忽然迈开了步子。 她匆匆踏过尘世间一百零八种苦难,坚定而急迫地朝着佛寺门前静立的高大男人跑去。 即使一路荆棘坎坷,yīn霾堆积,我还是要和你走到相同的地方去。 六年、八年、十年…… 一辈子。




段子矜江临 第145章 为什么不来
* 佛寺里香火鼎盛,处处蔓延着令人心静神凝的檀香味。 江临把她抱到了厢房的榻上,段子矜抬眸打量着这间与自己住的地方格局对称的房间,开口问他:“这两天你一直住在这里?” 男人招来小和尚,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小和尚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段子矜,转身去了。 江临这才转过身,不温不火地“嗯”了一声。 段子矜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你真的住这里?我就在你隔壁!” 结果一面没碰上,还差点错过了。 江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半天没说话。深邃俊朗的眉眼下,一双黑眸沉沉的,像凝着一团墨sè,他每次想什么事情出神的时候,都是这个模样。 段子矜知道,他心里肯定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静下心来想想,她也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江临,就算你的事再急再大,临走之前能不能跟别人交代一下你去哪?你知不知道外面找你都快找疯了?” 江临还是用那平静无澜的眼神望着她,chún梢却忽然扬起来,笑得有点凉薄,“交代,跟谁交代?跟你吗?” 段子矜蓦地语塞。 他没有忘记他住院前的那两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 那时……他们不停地伤害彼此,甚至双方都一度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他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而当他想道歉的时候,她让他在江畔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段子矜忽然明白了他在佛寺山门前,那冷漠而压抑的表情——因为江临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看来,她先是狠心绝情地抛弃了他,而后却莫名其妙地追到了祁门,摆出一脸担心焦急、没了他就会死的样子,还责问他为什么临走之前不跟她说一声。 确实有够莫名其妙的。 可是,尽管他什么都不知道,尽管他对她心灰意冷…… 这个睿智又骄傲的男人,依旧被她的小伎俩骗了。 因为做不到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因为做不到对她哪怕一丝一毫的委屈视而不见。 就算她让他空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就算他耗空了所有的心血、体力,狼狈地躺进医院,就算她事后什么解释也没有…… 他还是做不到。 段子矜的眼眶微微泛红,“江临,你现在是不是想骂我?” 门外小和尚去而复返,端着一盘子碘酒、棉签和纱布,江临起身接过,道了声谢,才又将房门关上,淡淡道:“如果你只是过来让我骂你的,上完药你就走吧。” “我不上药直接走行不行?”段子矜吸了吸鼻子,朝他打趣。 江临放下托盘,冷笑道:“随你。” 段子矜脸sè有点僵,自知玩笑开大了,急得从榻上蹦下来,扑到他怀里,“我不走,我不走!” 走什么走?她费了多少劲才找到他,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走,她图什么? 江临无动于衷地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原本僵硬的身体却一点点软了下来,“放开。” “我就不放开!有本事你就再把我的手掰开一次,你看我撒不撒手!” 江临从来没想过那个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段子矜居然也有如此无赖泼皮的一面,他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冷冷道:“那你的手就烂着吧。” 段子矜怔了怔,绕了一圈才懂他的意思,红着脸松开手,“噢,上药,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段子矜低声说完,乖乖坐在椅子上,把双手伸到他面前。 江临顿了一下,却没接她的双手。 段子矜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不禁奇怪地抬眼,却正对上他幽深沉冷的目光。 “怎么了?”她无端心虚。 “我在想你说的话。”江临岑薄的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一字字地问,“是谁死活要跟我划清界限,现在说这话,不可笑?” 段子矜重新低下头,“江临,我错了。” 傲慢归傲慢,真正做错事的时候,她不会吝惜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 江临望向她的目光深了深,没搭言,到水池边接了一盆凉水,又兑上烧开的热水,端到她面前。 “把手洗干净。” 段子矜依言照做。 江临看了眼身后洗手池上挂的共用毛巾,眉头一拧,终于还是没用它给她擦手,而是从托盘里裁下一块纱布,将她手心里的水擦干。 他坐在她对面,拧开了碘酒的瓶子。 段子矜瞧着他淡然里隐隐透着沉凝的眉眼,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问我……怎么会来这里。” 江临头也没抬,棉签触到她的手心,段子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你轻点!” 他这一下好像要直接拿棉签戳穿她的手掌。 与此同时,她听到江临哑透了的嗓音,似乎带了些淡而无痕的,低落。 亦或是她听错了。 “玉城他们去找过你吧。” 段子矜一愣,“你知道?” “不难猜。”江临扬起chún角,“这不是什么能让我高兴的事,我又何必问。” 他比谁都清楚,假如玉城他们没去找她,她根本,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江临,不是那样的,我可以解释,那天晚上……” 话说了一半,她看到江临将右手指尖捏着棉签换到了左手上,再为她擦拭碘酒时,力道比先前合适了许多。 段子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颦着眉尖,话锋一转:“你的右手……” 他的右手受伤了?
她猛然想起,那天在他家医生就说过,他的右手断了多少多少根骨头,怎么怎么样了,可是她没认真听。 段子矜一边痛恨自己的任性,一边问他:“你的手伤得很重吗?为什么现在还没好?” 江临没理她,专心擦着她手心里破了皮、沁出血丝的地方。 “我在跟你说话!”段子矜猛地撤回手,“你的右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江临这才抬眼看她。 片刻后,他拉过她的手,继续涂着碘酒,用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的语气问道:“你不是不想让唐季迟死吗?” 段子矜仿佛被谁重重打了一棍子,眼前浮现出前几日去医院看唐季迟时见到的场景。 那时,town家派来的人在病房里愤然道:“老爷说,您受伤的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唐季迟却面无表情淡淡说了句:“怎么,他还想把他儿子的救命恩人挫骨扬灰吗?” 救命恩人…… 竟是江临! 那天晚上,倘若他没有用手掌垫在唐季迟的脑后,他就算不死,现在也必定是个植物人了。 邵玉城说的对,江临明里暗里替她做的事,比她想象中多太多。 眼里早就蓄满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段子矜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他,总有办法让她落泪。 她的眼泪滴在他手上,江临皱了下眉,停下手里的动作,“还疼?” 只是擦伤而已,应该不至于…… 他还在蹙眉思考,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却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凑到他眼前很近的地方,菱chún吻在了他的chún上。 突如其来的香甜的味道,让江临的瞳孔倏然放大,须臾后,又狠狠一缩。 他怔了不到两秒,放开左手中紧攥的棉签,右臂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左手手掌托住她的脖颈,压向自己的方向,化被动为主动。 舌尖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牙关,他的chún齿辗转于她的口舌之间,而她全然不反抗,顺从中甚至还有些迎合。 江临没有沉沦太久,在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便拉开了她,却还是用手臂不远不近地圈着她,似乎是怕她坐不稳摔着。 段子矜闭着眼睛瘫软在他怀中,听到他沉着嗓音问她:“这次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她苦笑,却又心疼。 在他心里,她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求他,才会主动靠近他吗? 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个男人伤得这么深了。 段子矜轻声道:“是,我想求你,把那天晚上在江边本来打算告诉我事情告诉我。” 江临似是没料到她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这个,幽暗阒黑的双眸里,腾起了几丝风浪,“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江临勾了下嘴角,怎么看都不是在笑,“那为什么不来?”




段子矜江临 第146章 我去了
* 段子矜沉默了几秒,说道:“我去了。” 江临清俊的眉眼间随着她的话涌上一丝笑意,却是深不可测的笑意,至少让段子矜有些看不透。 他重新拉过她的手,将消过毒的纱布轻轻裹在她的手上,系好后,淡淡开腔:“你不用这样安慰我。” 他以为她在安慰他? 段子矜的双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sè,急急打断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江临又拉过她另一只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答反问道:“玉城他们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直到他为她包好了手上的伤,开始思考怎么处理她膝盖上的伤时,段子矜才回过神来,按住了他的动作,“你觉得,我追到祁门来,是因为邵玉城、傅言和商伯旸让我来找你,是吗?” “不是吗?”江临说着,又拿起一根棉签。 “不是!”段子矜飞快地否认,手仍然按着他,不让他动。 江临拗不过她,便顺势停了下来,抬起行动不太灵便的右手摸了摸她海藻般漂亮的头发,chún梢噙着清浅却沉寂的笑。 “是什么都不重要,你来了,我就很高兴了。” “重要,很重要!”段子矜猛地从他怀里起身,不顾腿上的疼痛,向后退了几步,在他陡然变得深邃的目光中郑重开口,“他们是和我说了很多,但是我追到这里是因为我怕你出事,是因为我担心你,是因为我想你!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就像上次,你在电梯里吻我一样吗?” 面对她的表白异常,江临的反应异常平静。 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几天前,在他公司的电梯里,他让她离开,她却倔qiáng地留下吻了他。 那时她也说,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但事实证明,她只是为了让他放过那个姓米的女人。 段子矜浑身的血液被他无波无澜的一眼看得几乎要冻住了,心也随着慢慢冷了下来。 他们之间曾经埋下的误会太多,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子衿,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不用……” “江临!”段子矜忍无可忍,“佛门清净地,你别bī我在这睡了你!” 怎么跟他就说不通呢? 她的声音非常大,中气十足,房门口来送水壶的小和尚直接懵了,抬着手,一瞬间不知道是该敲门还是不该敲门。 江临背对着门,又被段子矜这句话震住,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上有一道小小的影子。他一贯情绪不外露的俊容上,表情有些奇怪,仔细看上去,应该说是扭曲。 可段子矜是正对着门的,她涨红了脸,指着江临身后的门对他道:“看什么看,开门去!” 江临这才察觉到背后有人,他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外小和尚的脸比屋里那个女人还红。 他轻轻抬了下眉梢,不禁失笑。 怎么,被tiáo戏的难道不是他?为什么tiáo戏他的人和旁观者却害羞成这样了? “辛苦你了,小师父。” 比起他们的尴尬窘迫,江临看起来倒是一脸老僧入定的沉稳模样。 他接过小和尚手里的水壶,放在旁边的地上,抬头却见他还茫然失措地举着手,保持着一手拎着壶一手要敲门的姿势,好像被人定住了。 江临抿了下chún,淡然道:“小师父,非礼勿视,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适合你看。” 小和尚猛地抬头,对上男人那双明明疏淡得没什么情绪却让人莫名心惊的黑眸,磕磕巴巴地回答:“那、那我去做功课……” 临走时,他突然又硬着头皮转过身,在江临要关门前,扒着门边,鼓起勇气说了句:“施主,佛、佛门清净地,您不能……” 话没说完,屋里的女人抄起枕头就往门口的男人身上砸,江临不紧不慢地闪开,枕头正砸在两扇门间的缝隙上,“砰”地一声,门就被砸上了。 小和尚吓得一pì股坐在地上。 里面又传出男人听上去真诚实则冷漠的道歉声:“不好意思,小师父,她不是故意的。” “阿、阿弥陀佛。没事,没事……” 小和尚扶着青石板的路面站了起来,一溜烟儿的跑了。 听到门外渐远的脚步声,江临瞥了眼地板上狼狈不堪的枕头,低低笑道:“真下得去手?” 他刚才要是没闪开,这枕头估计能把他的腿砸青了。 “砸死你都不多余!”段子矜的脸烧得通红,怒道,“谁让你在小孩子面前瞎说的?他才多大!” 还是个出家之人! 江临面sè沉着淡静,一步步朝她走来,手臂擦着她的脸颊抵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墙面之上,龙飞凤舞地书着一个大大的“禅”字,他却好似视而不见,用右手的手背抬起了她尖细的下巴,“如果他什么都不懂,我说的那些也不足以让他懂,反之亦然。” 如果他什么都懂,他就算一句话不说,那小子也明白得透彻。 想着,江临又勾了勾chún,嗓音低霭里透着丝丝愉悦,“再者,我的话应该比你的话……委婉一些。” 他指的是段子矜那句,佛门清净地,你别bī我在这睡了你! 不提还好,一提段子矜又羞得无地自容,脸红得快能滴出血,“我那是跟你说的,谁想让他听了?” 她话里远近亲疏区分得明朗,很大程度地取悦了眼前的男人。 江临放开了她,叹息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段子矜深吸了口气,觉得上一秒还快要窒息,下一秒气管就被四面八方涌来的空气撑得快炸了。 不管怎么说,怎么闹,怎么吵,风度翩翩的永远是他江临,难堪收场的每次都是她段子矜。 她安静了好半天,坐回榻上,“不喜欢听你之前那些话……说我为了其他人怎么怎么样,好像没有别人我就不能找你一样。” 男人五官的lún廓温淡而平和,瞳光却由浅逐渐变深了,他压着声音道:“不是不能,是不会。” 过了片刻他又淡淡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不用太在意这些,以后……我会对你好。”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无所谓。 他已经和贝儿分手了,她亦没有闹下去的必要了。 他们会在一起很久,他有的是时间挽回她的心意。 “江临,你别这么自以为是好吗?”段子矜实在被他这个只要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惹烦了,江临见她一副头疼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却被段子矜一眼瞪了回去,“你先闭嘴,听我说!” 江临眉心动了动,显然不太适应有人这样命令他。 可是他却还是依言抿上了嘴chún,不说话了。 段子矜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说道:“那天晚上,我去过江边,时间在下雨之前,地点在码头广场旁的柳树下面,那天晚上码头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个不到40岁的中年男人,你的车停在值班室外面50米的地方。” 这下换作江临怔住,他原以为她说去过江边,只是哄他开心的,没想到她将那晚的情况说得详细又准确,他竟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她毕竟是江临一手tiáo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只要头脑清醒冷静,她完全懂得如何最有说服力地佐证一个命题。 段子矜的手被江临握在手里,他没言语,她却感觉到了他在听到江边、下雨几个字时,身体绷得很紧,甚至能看出收拢在衬衫衣袖中的手臂上有凸起的肌肉和筋脉。 那晚的事……让他如此在意吗? 段子矜顿了顿,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哽咽:“对不起,我当时应该出去见你、听你把话说清楚的。” 江临一双黑玉般的眼眸里,神sè陡然有些幽深复杂,她在自责那晚给他带来的伤害有多大,他亦记得所有事是他做错在先。 他俯下头,吻住了她,舌尖长驱直入,肆意摄取着她chún齿间的芳香美好。 段子矜没有反抗,这一个吻持续了很久,在缠绵辗转间,只听江临低哑地问:“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原来他还记得她的话。 段子矜眼眶蓦地就红了,“可以。” “来了却不见我,是因为看见贝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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