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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萧震想反驳,薄chún刚动,她眼里豆大的泪珠倏地滚落,沿着那白皙娇嫩的脸蛋滑了下去。
想了半年的女人哭了,为他哭了,贝齿咬着chún瓣,似在承受极大的委屈,萧震qiáng迫自己不去抱紧她,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就算他想否认,就算他的脸比腊月冰雪还冷,苏锦也不信了,她埋到他xiōng口,小手紧紧攥着他衣袍,压抑不住地哽咽起来:“为何要骗我,我这辈子就主动对你殷勤了,你却天天虎着脸,害我以为你真的嫌弃我,嫌我是破鞋……”
这是苏锦气他的地方,她的泪却是为了他即将离开而流,为两人未卜的前路而流,如果萧震早点承认,早点告诉她,至少两人也有半年的恩爱日子,现在他要走了才露出痕迹,苏锦一点准备也无,心里全是酸全是怕。
扒开他胡乱披上的外袍,苏锦一口咬在了他xiōng膛,别看小妇人没他高没他壮,两颗小门牙却有劲儿地很,直到口中传来腥甜的血气味儿,苏锦才收了力道,恨他,又心疼他,嘴chún软软地贴着破皮的地方,怜惜地帮他止血。
她咬,萧震疼,可他心甘情愿,害她哭得那么伤心,被她咬死他也无悔。
可苏锦一抿,萧震通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当即推开她脑袋,再一把拽起衣袍,语无伦次道:“弟妹……”
“你还叫我弟妹?”苏锦凶巴巴地打断他,仿佛萧震再敢喊一句弟妹,她就再咬他一口。
萧震沉默,大手试图扶她一同站起来。
苏锦赖在他臂弯,再次bī问他:“你实话实说,到底为何要骗我?喜欢我,却嫌弃我嫁过人?”
萧震皱眉,看着一侧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苏锦爱听,捶他的力气都变小了,拳头轻飘飘砸在他xiōng口,嗔怪道:“既然不嫌弃,那是为什么?”
萧震说不出口,苏锦又捶了他一下,他才攥紧拳头,别开眼道:“我不能对不起冯实。”
苏锦动作一顿。
萧震迅速扶她起来,然后退后几步,背对苏锦道:“弟妹很好,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但萧某能给弟妹的也仅限于此,弟妹有何要求,只要弟妹开口,我都会全力帮你,唯独娶你,萧某不能做也不该做,否则将来yīn曹地府见到冯兄,我无颜以对。”
苏锦这才明白,他居然是因为冯实才……
“可,冯实已经死了。”苏锦喃喃地道,如果冯实活着,她自然也不会对萧震上心。
萧震沉声道:“生与死,他都是我的兄弟,朋友之妻不可欺。”
苏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时候不早,弟妹若无事,请回罢。”萧震低声道,“我还要早起,必须休息了。”说完,萧震转身走到内室门口,挑起帘子送客。
苏锦看着门边的冷脸男人。如果萧震明日无事,她定要与他好好谈谈,可明日萧震就要出征了,生死攸关,与其在此时为他添乱,不如等他回来再细细分辨。
理了理散乱的发髻,苏锦朝一脸戒备的萧震笑了笑,柔声道:“好,弟妹就弟妹,我都听你的。”
萧震低垂的眼睫动了动。
苏锦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从袖口摸出一条泛旧的红绳,上面串着一颗檀木佛珠,垂首道:“我爹我娘死得早,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我大伯父大伯母抢走卖钱了,那时候我太小,想拦也拦不住,到最后,身上就剩这根平安珠,好像是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娘去寺里为我求来的,给我戴上后,我真好了,阿彻小时候生病,我也给他戴了这个,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说得是别人的事,可萧震想象她当时的处境,忍不住心疼。
他是苦命人,苏锦也是,父母都早早撒手人寰,丢下他们像野草一样拼命地活。
“这个你戴上,算我借你的,等你回来,再还给我。”说完往事,苏锦抓住萧震手腕,要为他系上。
萧震拒绝,背过手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你好好收着,我自会小心。”
苏锦苦笑,不舍又忧愁地望着他:“你若不戴,往后你不在的日子,我就更睡不着了。”
萧震无法拒绝这样的她。
苏锦笑了笑,拉出他结实的手臂,低头,缓慢地用红绳套住他手腕,再轻轻一拽,红绳就紧了了,像一圈红红的丝线,缚住了他。
苏锦放下他手,人却再次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答应我,你一定回来。”
萧震喉结滚动,右手抬起,却在碰到她后背之前,又放了下去。
“好。”
他郑重承诺,向她承诺。
这次不用他撵,苏锦痛快地松开他,小跑着离去。
萧震站在原地,黑眸望着她离开的门口,良久良久,直到彻底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了,萧震才低头,看手腕上多出来的她yòu时戴过的平安珠。看够了,萧震慢慢扯开衣襟,伸手去摸她留下来的牙印儿。
这一口,实则咬在了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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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师过后,辽王挥军南下。
按理说,他虽然受封辽王镇守辽东,但辽东二十万大军的将领其实是受朝廷认命管辖,辽王并不是他们的主子。可话又说回来,天高皇帝远,辽王这个皇子就是辽东的天,那些将领不敢得罪王爷,辽王平时宽厚待人礼贤下士,镇守辽东二十余年,早已收拢了一大批人心,甚至早在辽王宣布清君侧时,就有几个辽东将领率军呼应了。
短短一个月,辽东彻底成了辽王的地盘,二十万大军聚集在一处,辽王紧接着就去攻打北直隶。
然而也就是在山海关,辽王吃了他这次南下的第一个败仗,山海关依山濒海,连接长城,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镇守山海关的又是大周仅存的开国老将岑洪,老将军老当益壮,稳立城墙,辽王几次派兵攻打都无功而返,损失惨重。
吃了败仗,军队士气受损,辽王在军营逛了一圈,计上心头。
既然qiáng攻不行,那就智取。
辽王故意修书一封给岑洪,派小兵去送,小兵“不幸”,被岑洪手下一个副将杜大德抓住了,杜大德拆开信一看,信中说的竟是辽王劝降岑洪,岑洪要求辽王与他十万白银,辽王一口应下,并与岑洪约定了开城相迎的时间!
杜大德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将此事禀明岑洪,而是派心腹快马加鞭将这封密信送往京师。
内阁首辅齐贤最先看到密信,迅速去与十六岁的惠文帝商议。
惠文帝得知岑洪有反心,龙颜震怒,命人捉拿岑洪押解回京。朝堂上有臣子为岑洪说话,怀疑这是辽王的反间计,惠文帝却道证据确凿,再加上首辅齐贤向来纵容惠文帝,带头赞同,惠文帝见支持他的多,马上颁发了旨意,撤掉老将岑洪,派大周素有英名的年纪将领李稷镇守山海关。
李稷年轻气盛急于立功,辽王佯装不敌节节败退,李稷亲自带兵追缴,追到一半,萧震、霍维章各率五千人马从两侧包抄过来,杀得李稷措手不及,拼了命地往回逃,辽王大军紧追不舍,最后跟着李稷一起冲进了山海关!
山海关就此失守,辽王铁骑如雄狮杀入羊群,虽然也有几次败兵,但总体还是顺利地攻下了北直隶。京城的惠文帝急了,立即从tiáo兵五十万交给李稷抵挡辽王。李稷还是有些本事的,又是以多战少,一部分军队正面迎敌辽王,一部分绕到辽王后方,重新夺回了失去的城池。
这么一打,辽王不得不暂且退回山海关。
虽然辽王暂且退了,但辽王的能战善战还是让朝廷心有余悸,首辅齐贤向惠文帝谏言,劝惠文帝派人去招降辽王。
惠文帝疑道:“他筹谋已久,岂会轻易投降?”
齐贤笑道:“辽王起兵,是因为秦王、晋王连续失势,辽王为了自保不得已背叛朝廷,只要皇上承诺不会撤辽王的藩王爵位,辽王自会退兵。”
惠文帝面露不悦,三位皇兄势力太大,他撤藩势在必行。
齐贤明白皇帝的心思,低声道:“皇上,欲速则不达,辽王悍勇,与其耗费大量兵力抵抗辽王,落得两败俱伤,不如先姑息辽王几年,等辽王年迈过世,世子袭爵,既无震慑诸将威望,也无统兵之能,到那时,皇上再收拾辽王,岂不是手到擒来?”
惠文帝眼睛一亮,目光炽.热地盯着齐贤:“首辅好计谋!”
年轻的皇帝最是轻信,身边人只要摆出一副大才之士的气派,皇帝就信了,并由衷地折服。
齐贤抚须而笑,继续道:“至于派去招降的使臣,臣有个学生,姓沈名复,尤擅口才,皇上若派他去,此事必成。”
惠文帝连朝廷大策都听他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使臣?当即应允。
齐贤领旨,一回内阁,便派人去传在吏部当差的学生沈复,然后好好地嘱咐了一番。
沈复恭敬地一一应下,低垂的桃花眼中,却飞快掠过一丝嘲笑。
昏君,庸臣。





锦衣香闺 43.043
肩负着朝廷的重托, 年仅二十八岁的吏部侍郎沈复由四名侍卫护送着,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山海关城楼下。守城的侍卫居高临下, 只见黑盖马车上徐徐地走下来一位穿白sè圆领长袍的年轻男人, 举止从容。
“城下何人?”守城侍卫厉声问。
沈复仰头, 声音清朗道:“吏部侍郎沈复, 奉皇命前来拜见辽王殿下。”
城门太高,守城侍卫看不真切那人的面容,但听说是朝廷派来的官员, 立即派人开门,接过沈复手中的牙牌。牙牌乃象牙所制, 上面刻有持牌之人的姓名、官职以及所在衙门, 官员们若想进宫, 必须佩戴牙牌。
确认牙牌并非伪造, 侍卫上下打量沈复一番, 立即去禀报辽王了, 沈复气定神闲, 淡笑着看着城门重新关闭。此时正是九月中旬, 秋高气爽,沈复不时仰头眺望秋景, 怡然自得, 仿佛只是一个来北地游玩的商旅。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的, 城门再次开启, 侍卫远远地朝沈复几人招手。
辽王要见他。
沈复朝侍卫拱手致意, 随即命车夫摆正踩脚凳,他又钻马车里去了,毫无羊入虎口的紧张感。
马车辘辘而行,穿过关口,视野豁然开朗,关外竟是一片一眼望不尽头的辽阔草原,辽王大军就驻扎在不远处。
马车行到军营外,不等守营将士喝令,沈复提前让车夫停车,撩起衣摆下车。
天蓝草绿,他一身白衣,脸庞也如美玉,看得两侧威武粗犷的将士们都是一愣,愣过之后,有人故意嗤笑出声:“幸好提前说了是使臣,不然我还以为朝廷送了一位绝sè美人,故意迷惑咱们的军心呢!”
他这一笑,身边几人跟着笑了起来,都很鄙夷眼前的小白脸使臣。
沈复身后的四名侍卫大怒,纷纷拔.出佩刀。
辽王这边的将士眼睛一瞪,同样拔刀相向,轻蔑道:“有本事你来试试!”
“敢问,这便是王爷的待客之道?”沈复不怒也不劝,只问出来迎接他的礼官。
礼官观他气度,猜到这位使臣非等下之辈,怒斥辽王这边的将士先收刀。
沈复朝身后四人使了个颜sè:“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拜见王爷。”
说完,沈复跟在礼官身后,朝辽王大帐走去。
大帐之内,辽王端坐主位,萧震、霍维章、柴雄、张进四员大将两两分坐在辽王左下首。
“王爷,使臣沈复求见。”
“带进来。”
侍卫挑起门帘,辽王众人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来人一袭白sè圆领长袍,身材颀长足有八尺,乍一出现,犹如天降芝兰玉树。再观其容貌,面如冠玉、仪容秀丽,一双桃花眼平静地扫过来,宛如流光飞转,熠熠生辉。
辽王怔住,一怔这位年轻使臣的卓然风采,二怔这眉眼好似在哪里见过。辽王到底是辽王,短暂的思索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俊秀稚气的小脸,再看沈复,一大一小分明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辽王隐晦地看向萧震。
萧震盯着斜对面的俊美使臣,下意识地攥紧了左手,那衣袖之下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下官沈复,拜见辽王。”沈复早已习惯陌生人见到他后的惊艳,自顾自朝辽王行礼。
辽王咳了咳,笑着夸道:“沈卿好风采。”
沈复坦然道:“王爷谬赞,王爷龙子凤孙,下官站在王爷面前,正如星辰之于皓月,不敢言辉。”
辽王朗声大笑,帐内紧绷的气氛莫名松懈下来。
霍维章撇了撇嘴,递给萧震一个眼神,很瞧不上文官的阿谀奉承。
萧震垂着眼帘,脑海里不停发现苏锦、阿彻与沈复的脸。他一直都有疑惑,苏锦是个不肯吃亏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在婚前就骗了她的身子?今日见到沈复,俊美如仙,萧震才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那边辽王笑够了,突然眯了眯眼睛,盯着沈复问:“你来作何?”
沈复拱手道:“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劝王爷投降,皇上说了,只要王爷肯降,他一改既往不咎,王爷继续回凤阳做您的辽王,为朝廷镇守辽东,共御外敌。”
霍维章四将同时看向辽王。
辽王长叹一声,苦笑道:“本王在凤阳住久了,也不想四处奔波,但皇上年yòu,被朝廷jiān臣蛊惑,先伪造遗诏不许本王与秦王、晋王进京为先帝送葬,后又听信谗言诬告,致使皇家手足相残,本王身为皇兄,若不为他铲除那些小人,岂不有负先帝在世时的谆谆教诲?既是清君侧,小人不灭,谈何退兵投降?你且回去,替本王转告皇上,就说只要朝廷没了jiān臣,本王自会谢罪请罚。”
沈复没答,探究地看着辽王。
霍维章忍不住吼他:“王爷让你回去,你没听见?”
沈复看他一眼,忽的笑了,直视辽王道:“如王爷所言,皇上偏信小人冤杀忠良,朝野庸臣jiān臣当道只顾以权谋私罔顾江山稳定,下官若回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周内部自相残杀,百姓无辜受累,外敌幸灾乐祸,那不如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出谋划策,尽早结束这场征战,以还天下太平。”
辽王眯了下眼睛。
霍维章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沈复冷笑:“书生好生猖狂,看你手无缚jī之力,凭何扬言你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沈复笑,不急不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朝辽王道:“王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下官远在朝廷,早有报效英主之心,这是下官为您献的第一计,请王爷过目。若王爷觉得不可取,下官即刻离开,回京等候朝廷发落。”
辽王半信半疑,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奏折,展开,就见上面只写了简短的几行字:守城费兵费粮,今日得明日失,徒耗时耳,大军当一鼓作气直杀京城,待王爷登基,天下尽收囊中。
“好!云亭真乃天赐本王神兵也!”辽王放下折子,大步走到沈复面前,执着沈复手激动地道。良将难求,好的谋士亦如凤毛麟角,辽王断定,刚刚沈复在奏折中陈述的计策,能为他省下无数将士性命。
沈复却暗暗心惊。他在京城,已经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然新帝年少轻狂,眼中只有几位内阁重臣、六部尚书,从未把他们这些五品官放在眼里,或许看到他也叫不出他的名字,而辽王远在千里之外,竟能叫出他的字!
震惊过后,看着龙章凤姿的辽王,沈复更加确定自己跟对了人。
“谢王爷信任,臣必定鞠躬尽瘁,助王爷早日成就大业。”沈复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正式认主。
辽王笑着扶起他,端详沈复片刻,辽王忽而皱眉,关怀道:“云亭投奔本王,家中父母妻小且安顿好了?”
此话一出,萧震抬眼望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复。
沈复坦然道:“臣父母早已过世,臣妻体弱,去年年初病逝,也不曾为臣留下子嗣,故臣现在孑身一人,了无牵挂,可随心所欲也。”
萧震抿了抿chún。
辽王拍拍沈复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云亭且安心为本王做事,将来事成,本王送你一如花美眷。”
沈复只当这是客套,笑着拜谢。
萧震脸却一黑,忍不住盯了辽王几眼。
辽王还能察觉不到他直刺刺的小眼神?沈复下去休息后,辽王单独留下萧震,笑着道:“沈复与阿彻是什么关系,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萧震肃容道:“臣知道,但他当年背信弃义有负苏氏,苏氏未必愿意再嫁,阿彻也说过他只认冯实一个父亲,此乃他们娘俩的家世,还请王爷莫要chā手。”
一个将军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整个军营,恐怕就萧震一个了。
可辽王重才,且萧震性情刚正,虽然偶尔说话气人,但这样的臣子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用起来反而放心,因此辽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萧震的坦诚,颔首道:“言之有理,放心,本王也没那么闲,攻城之日,本王只会安排沈复见阿彻一面,能不能挽回妻儿,就看他自己的了。”
萧震心想,见也不给姓沈的见!
但辽王已经让步,萧震再傻,也不会连续要求辽王。
辽王还要重新考虑作战计划,摆摆手,让萧震先下去。
萧震一回自己的营帐,霍维章就拎着一坛酒过来了,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对沈复的不满:“小白脸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王爷怎么就倚重他了?”
萧震从未听霍维章说话如此顺耳过,端起酒碗先一气喝空,才冷笑道:“王爷现在倚重他,能不能倚重一辈子,就看他有没有真本事了。”
两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都看不上文弱书生。
然而沈复却一路为辽王出谋划策,之前辽王耗时四个月出了山海关又退了回来,徒劳一场,得了沈复,短短半年,辽王便以破竹之势,顺顺利利地冲到了长江北岸,与大周都城金陵只有一江之隔!
而到了此时,沈复早已成为辽王身边的第一谋臣,可以说,如果辽王前一刻还在勃然大怒,只要沈复一来,辽王立即变得喜笑颜开,足见辽王对沈复的倚重。
萧震、霍维章面面相觑,既不服气,又不得不服,谁让小白脸的计策都他妈的贼管用?
不过,朝廷仍然还有五十万大军护卫京师,关键时刻,惠文帝派寿宁长公主的驸马郭耀统领大军,早早陈兵与长江北岸,以抗辽王之师。
辽王不想动手,因为一旦交手,事毕两败俱伤。
他先骑马,出列与郭耀套近乎,喊郭耀妹婿。
郭耀一句话给他顶了回来:“叛国之贼,休要与我攀亲!”
当着两军的面被驸马辱.骂,辽王险些气死!
沈复献策道:“王爷,郭耀在外英勇,回府却十分畏惧寿宁长公主,王爷不妨先派人去劝降长公主。”
辽王怒中生喜,拍腿赞道:“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这个!”
当年他离京就藩,五岁的寿宁长公主曾抱着他脖子哇哇哭,兄妹情谊颇深,寿宁应该记得吧?
辽王立即修书一封,情深意切地送去了寿宁长公主那边。
寿宁长公主并不是京城唯一的公主,惠文帝有个亲姐姐福清长公主,仗着有惠文帝撑腰,平时作威作福,常常不把寿宁等公主看在眼里,寿宁长公主积怨已久,今日收到辽王亲笔书信,一口一个“吾妹”,亲昵非常,寿宁长公主突然发现了报复福清公主的机会!
辽王大军就在长江北岸,朝廷出于劣势,如果她劝服驸马倒戈,惠文帝就彻底玩完了,惠文帝一到,福清长公主也得跟着倒,她寿宁长公主却有恩于辽王,辽王登基后,哪个公主还能比得过她?
寿宁公主越想越觉得划算,这就收拾东西,悄悄地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京城,跨江去见丈夫。
驸马郭耀起先不肯倒戈,寿宁长公主便拉着一双儿女哭哭啼啼要寻死,郭耀对寿宁长公主怕比爱多,却舍不得一双儿女哭,无奈之下,真的降了。
寿宁长公主欢欢喜喜地与辽王叙旧去了。
皇宫的惠文帝见大势已去,当夜一把火烧了寝宫,自焚而亡。
惠文帝一死,驸马郭耀内心煎熬,愧疚悔恨,不久也自尽谢罪。
寿宁长公主哭了一顿,不过,新帝辽王登基后赐下来的赏赐,迅速地抚平了她的丧夫之痛。
正德帝,也就是顺利登基的辽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震慑朝廷,当大局稳定下来,辽王连续下了几道旨意。
首先,正德帝封辽王妃为皇后,即刻派人去接皇后、大皇子、三皇子来京。二皇子始终跟着他行军讨伐,如今就在京城待着。
其次,正德帝大封功臣,萧震、霍维章、柴雄、张进都赐了侯爷爵位,文臣中,沈复破格提拔为内阁首辅。
剩下的,都是一些安抚官民的政令。
武英侯萧震并不关心那些,他只在意即将随皇后一起抵达京城的苏锦母子,只在意,苏锦对沈复的态度。




锦衣香闺 45.045
离开侯府后, 苏锦带着孩子们直接赶往葫芦巷。
阿贵早在巷子口等半天了, 看到萧府的马车, 阿贵立即跑过去,兴奋地在窗边喊老板娘。
苏锦挑开帘子, 见他笑得欢,奇怪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阿贵故意卖关子:“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苏锦撇撇嘴,笑了, 阿满瞅瞅二人,听不懂, 反正娘亲笑她也笑,傻乎乎地凑在窗前看阿贵。
马车停了下来, 阿贵抱阿彻阿满下车,再扶苏锦下来, 苏锦抬头一看,就见新赁的宅子白墙灰瓦,干干净净,仿佛才修缮过不久, 走进宅子后,又见里面别有洞天, 宅子虽小, 假山盆景花园却五脏俱全,雅致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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