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只是,儿子还醒着呢。
她叹口气,幽怨地朝冯实道:“今年开春,整个扬州都闹旱灾,咱们家算是有点钱的,一开始还能对付,后来流民乱窜烧杀抢掠,专拣孤儿寡母下手,我实在害怕,就收拾收拾细软,带着阿彻来投奔你,哪想到北地如此冷,我把镯子当了才有钱添棉衣棉被。”
冯实眼圈泛红。那对儿镯子,是他攒了很久钱才给媳妇补的聘礼,媳妇可宝贝了,日夜不离身。
躺在被窝旁,冯实紧紧抱住妻儿:“锦娘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们娘俩过苦日子。”
苏锦依赖地蹭蹭他脸,颠沛一路,又要防贼又要防劫sè的,直到此刻,她的心才算真正踏实。
“既然千户大人在家,咱们还是去拜见下吧。”休息够了,苏锦想起了礼数。
“不急不急,大人最体恤手下,你们冻成这样,我去跟他说一声,晚两天也没事。”检查过娘俩脚上触目惊心的冻疮,冯实可舍不得让他们再受苦。
苏锦让他去解释下。
冯实恋恋不舍地穿鞋,冒雪去了前院。
萧震生在北地,早就听闻江南四季如春,因此也能理解苏锦母子的境况,叫冯实安心照顾家人,不用讲究虚礼。
冯实连连道谢。
晌午吃饭,冯实将饭菜端到炕上,苏锦见桌上只有黄面馒头、清汤清水的炒白菜,再饿也没了胃口。阿彻没娘亲那么娇气,捡起筷子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男娃举止秀气,若换身绸缎衣裳,说是富户少爷也有人信。
儿子不挑食,冯实劝媳妇:“这边冷,冬天只有白菜萝卜,你将就点。”
苏锦扫眼屋门,凑到他耳边问:“官府人家,菜里怎么没点肉腥?”
冯实解释道:“大人廉洁,从不收受贿赂,俸禄也大多用来给营兵添置寒衣了。”
苏锦懂了,萧大人与戏文里的好官一样,都没钱。
“凑合吃点吧。”冯实讨好地替她夹菜,“看你都瘦了。”
苏锦摸摸脸庞,勉勉qiángqiáng吃了一个馒头。
连续数月奔波,吃饱喝足,五岁的阿彻撑不住睡着了,冯实见了,凑过去搂住媳妇。
“晚上再说。”
苏锦也想,但这不是自家,她一来冯实就半天不出去,萧大人会怎么想?
“行了,院子里都是雪,你帮忙扫雪去。”眼看冯实赖着不肯走,苏锦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冯实怕媳妇,只得乖乖去扫雪。
扫到一半,萧震从前院回来了,见此意外道:“不急,雪停再扫也不迟。”
冯实呵呵笑:“等雪停了,我再扫一遍。”
敦厚老实的男人,既然他坚持,萧震便不管了。
入夜,冯实先哄儿子睡觉,阿彻一睡沉,他熟练地往儿子耳朵里塞两团棉花,这才去找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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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萧震早早睡了,只是睡着睡着,突然听到一声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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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令一下, 小兵们顿如鸟兽散, 齐刷刷往屋舍里跑,那速度, 比上阵冲锋还快。
萧震抬头, 只见白茫茫的雪花簌簌降落, 远处笔直挺拔的杨树林仿佛被埋进了冰雪中。
“大人, 咱们也回去吧。”近卫冯实搓搓手道, 冷得直跺脚。
冯实是五短三粗身材,脑袋大肩膀宽, 中间好像少了一截脖子, 站在高大挺拔的萧震旁边,更显得他矮小如墩,没少被同营的士兵嘲笑。
去年萧震在队伍里初遇冯实,对冯实也存了轻视之心。然冯实人矮,却天生神力,祖上世代都是打铁匠,朝廷征兵,冯实带着亲手打造的一双铁锤参军,别的士兵畏惧匈奴铁骑,冯实勇猛非常, 一锤能砸死一匹匈奴好马。
萧震很欣赏冯实的悍勇, 自此与其并肩作战, 结交为友。后萧震凭军功升任彰城千户,提拔了冯实作他的近卫,两人同住千户府,如影随形。
“走吧。”萧震估计这雪至少要下两三天,留在军营他也没事干。
冯实立即牵了马来。
冯实乃江南扬州人,这是他来北方的第二年,再次看到雪,他还是忍不住喟叹:“这雪真大啊,不像我们老家,下雪跟下雨似的,一下雪锦娘就骂人,嫌耽误她做生意,我就劝她,天气不好咱们就休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她说她就喜欢赚钱……”
冯实一边回忆,一边咧嘴笑,一口一个锦娘。
萧震没见过冯实老家的媳妇,但认识冯实这么久,他根据冯实的叙述,脑海里也有了锦娘的大概样子,一个开包子铺的江南小妇人,泼辣又娇气,把丈夫管的服服帖帖。萧震曾笑冯实宠妻太过,有失家主威严,冯实却道能娶锦娘是他的福气,他心甘情愿被媳妇使唤。
萧震猜测,锦娘长得应该不错,但冯实把锦娘吹得貌似天仙,萧震不信。冯实无貌无财空有一身蛮力,一个貌美出众又能赚钱养家的女人,怎会嫁给他?
一个滔滔不绝地回忆媳妇孩子,一个心不在焉地聆听,不知不觉,两人回了千户府。
萧震好酒,命小厮烫了一壶本地土酒,再炒碟花生米,与冯实围在火炉旁对饮。
一壶酒快要喝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声音。
萧震放下酒碗,冯实离座刚要去看看,就听门口有人尖声大叫:“冯实,你给老娘滚出来!”
女人声音尖细,隐约带了哭腔。
萧震皱眉。
冯实激动满脸通红,瞅瞅门外,难以置信地结巴道:“大人,那,那好像是我媳妇!”
萧震微惊,扬州到彰城有数千里之遥,倘若门外妇人真是锦娘,莫非扬州出了什么事?
冯实才不管那么多,撒腿跑了出去。
萧震坐着没动。
冯实小壮牛似的冲到千户府大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骡拉的平板车,有个女人裹着厚厚棉被盘腿坐在上面,怀里抱着同样裹着被子的男娃,娘俩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都只露出一张白白净净鼻子冻得通红的小脸。
“锦娘,真的是你?”冯实扑到车前,做梦似的看看媳妇儿子,眼睛快不够用了。
千里寻夫,奔波大半年终于见到丈夫,苏锦撇撇嘴,眼里起了雾。该死的北地,怎么这么冷!
“你还知道出来,我们娘俩都快冻死了!”满腹委屈在此刻发泄出来,苏锦边哭边骂。
小妇人约莫十八.九岁,生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细嫩嫩的脸颊冻得苍白如纸,越发衬得那两弯眉毛画上去的一样,乌黑纤细,扁着的小嘴儿饱满娇艳,好似刚洗干净的新鲜樱桃。此刻她裹着暗红sè的棉被坐在纷纷大雪中,宛如一朵迎雪怒放的海棠。
再看她怀里的男娃,四五岁的模样,眉清目秀chún红齿白,安安静静地待在娘亲怀里,异常懂事。
这样的娘俩,别说冯实,守门的侍卫瞅着都心疼!
“走走走,快进屋,炕上热乎。”媳妇最怕冷了,冯实一手抱起儿子,一手去搀苏锦。
“走不动,脚底都是冻疮,沾地跟针扎似的。”苏锦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道,不然刚刚她就冲进去了。
冯实听了,铁臂一揽,连被子带媳妇一起扛到了肩头。苏锦老老实实的,显然早就习惯了,冯实吩咐门房将车上的一堆行李送进去,他转身往院子里跑,左手抱儿子右手扛媳妇,轻松地就像扛了两袋大米。
堂屋正对大门,萧震一身黑衣站在屋檐下,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冯实乐呵呵道:“大人,我先回房了!”
萧震颔首。
苏锦趴在丈夫肩头,身上裹着被子把脸都挡住了,听丈夫喊大人,她艰难地拱出脑袋,只来得及瞥见一道足有九尺之高的魁梧身影。想到年初收到的家书,苏锦想,怪不得丈夫夸萧大人神勇,光这身高,就像有本事的。
思忖间,冯实扛着媳妇儿子进了后院的东厢房。
北地贫寒,千户虽然是正五品的武官,但府邸也只有三进而已。前进是武器库、萧震处理军务待客的地方,最后一进留给萧震将来的女眷,现萧震住二进的上房,冯实住东厢房。其实厢房本该属于萧震子嗣,只萧震光棍一条,又不太重规矩,便随便安排了。
炕头热乎乎的,冯实三两下铺好被窝,苏锦急慌慌搂着儿子钻了进去,娘俩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冯实心疼啊,急中生智,去前面向萧震讨了半碗温酒,捂在怀里端到厢房,苏锦哆哆嗦嗦的,一气喝了大半,剩两口给儿子。
喝了酒,娘俩渐渐暖和起来,终于不抖了。
冯实盘腿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媳妇,久别重逢,媳妇虽然头发凌乱,但脸蛋还是那么好看,丹凤眼樱桃嘴。男人入伍从军,一年多没见媳妇了,如今娇滴滴的媳妇就在眼前,家人重聚的喜悦过后,冯实不禁想干点别的。
说实话,被丈夫这么盯着,苏锦也有点馋。
只是,儿子还醒着呢。
她叹口气,幽怨地朝冯实道:“今年开春,整个扬州都闹旱灾,咱们家算是有点钱的,一开始还能对付,后来流民乱窜烧杀抢掠,专拣孤儿寡母下手,我实在害怕,就收拾收拾细软,带着阿彻来投奔你,哪想到北地如此冷,我把镯子当了才有钱添棉衣棉被。”
冯实眼圈泛红。那对儿镯子,是他攒了很久钱才给媳妇补的聘礼,媳妇可宝贝了,日夜不离身。
躺在被窝旁,冯实紧紧抱住妻儿:“锦娘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你们娘俩过苦日子。”
苏锦依赖地蹭蹭他脸,颠沛一路,又要防贼又要防劫sè的,直到此刻,她的心才算真正踏实。
“既然千户大人在家,咱们还是去拜见下吧。”休息够了,苏锦想起了礼数。
“不急不急,大人最体恤手下,你们冻成这样,我去跟他说一声,晚两天也没事。”检查过娘俩脚上触目惊心的冻疮,冯实可舍不得让他们再受苦。
苏锦让他去解释下。
冯实恋恋不舍地穿鞋,冒雪去了前院。
萧震生在北地,早就听闻江南四季如春,因此也能理解苏锦母子的境况,叫冯实安心照顾家人,不用讲究虚礼。
冯实连连道谢。
晌午吃饭,冯实将饭菜端到炕上,苏锦见桌上只有黄面馒头、清汤清水的炒白菜,再饿也没了胃口。阿彻没娘亲那么娇气,捡起筷子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男娃举止秀气,若换身绸缎衣裳,说是富户少爷也有人信。
儿子不挑食,冯实劝媳妇:“这边冷,冬天只有白菜萝卜,你将就点。”
苏锦扫眼屋门,凑到他耳边问:“官府人家,菜里怎么没点肉腥?”
冯实解释道:“大人廉洁,从不收受贿赂,俸禄也大多用来给营兵添置寒衣了。”
苏锦懂了,萧大人与戏文里的好官一样,都没钱。
“凑合吃点吧。”冯实讨好地替她夹菜,“看你都瘦了。”
苏锦摸摸脸庞,勉勉qiángqiáng吃了一个馒头。
连续数月奔波,吃饱喝足,五岁的阿彻撑不住睡着了,冯实见了,凑过去搂住媳妇。
“晚上再说。”
苏锦也想,但这不是自家,她一来冯实就半天不出去,萧大人会怎么想?
“行了,院子里都是雪,你帮忙扫雪去。”眼看冯实赖着不肯走,苏锦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冯实怕媳妇,只得乖乖去扫雪。
扫到一半,萧震从前院回来了,见此意外道:“不急,雪停再扫也不迟。”
冯实呵呵笑:“等雪停了,我再扫一遍。”
敦厚老实的男人,既然他坚持,萧震便不管了。
入夜,冯实先哄儿子睡觉,阿彻一睡沉,他熟练地往儿子耳朵里塞两团棉花,这才去找苏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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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萧震早早睡了,只是睡着睡着,突然听到一声怪叫。
萧震生来耳聪目明,也正是凭借过人的耳力,他才在战场上多次躲过背后的刀枪。
他睁开眼睛,黑夜中,那眼里仿佛闪着寒光。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荡漾着飘进窗缝。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萧震握拳,冯实这个婆娘,也太不知廉耻了。
此次朝廷发兵,周武帝身为帝王,决意剿灭前朝残余是理所应当,只是苦了北地的将士,冰天雪地地迎着刺骨的西北风长途跋涉,手脚都要冻僵了。
辽王不清楚晋王那边情况如何,他身处东北边境,刚出发不久,就遇到了一场大雪,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了三天三夜。大雪初停,辽王走出帐篷,骑马远望,只见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乌云蔽日,分不清东南西北。
锦衣香闺 71.071
订阅率≥50%可正常阅读本章, 否则需延迟一日,补足可立看 统共两支队伍,从太原出发的晋王连梁军的影子都没捞着,白忙一场自然没有赏赐, 辽王这边就喜气洋洋了,总统帅辽王得到了周武帝的夸奖, 立功的将士们升官的升官, 赏银子的赏银子,而辽王麾下,充当先锋的彰城卫战功最为显著。
萧震斩杀梁国主将高况,大挫敌军士气,记奇功,官职从正五品的千户直接升为正四品的指挥佥事,负责整个彰城卫五千多兵马的cào练。
旨意一下,萧震就带着“弟妹”一家搬去新府邸了。
新府邸与千户府差不多大小, 也是三进的结构,院落稍微宽敞一点。
收拾了一日, 黄昏时分, 萧震请苏锦去前院。
两人虽然同住一处, 但萧震早出晚归, 苏锦已经连续好几日没见过他了,听萧震有请, 苏锦疑惑地去了前院, 转过走廊, 就见院子里并排站了七八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旁边一个圆脸妇人不知在与萧震说什么,萧震则是一脸严肃、不甚耐烦的样子。
苏锦一露面,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弟妹来了,这些丫头,你挑两个使唤罢。”萧震看眼苏锦比上月又鼓了些的小腹,正sè道。
苏锦受宠若惊,萧震先是让她住这座府邸未来女主人的后院,现在又给她买丫鬟,这也太客气了吧?外人都说冯实救了萧震的命,萧震报恩是本分,但苏锦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冯实第一次参军,打完仗给她写家书,就说如果不是萧震屡次救他,他早死在敌军手下了。
因此,萧震肯收留他们,说明他男人大丈夫重情重义,苏锦只有感激。
面对萧震的厚礼,苏锦好笑地推辞道:“大人,我本一介村妇,习惯什么事都自己做了,当年怀阿彻的时候照样下地干活,真不用丫鬟的,您赶紧退了吧。”
萧震却道:“我受冯兄所托照料弟妹,手头紧时不得不劳弟妹受苦,现在略宽裕了些,再让弟妹怀着身孕事事cào劳,萧某良心不安。”
两人一个比一个客气,人牙子想做生意啊,便笑吟吟走到苏锦身边,帮萧震劝说道:“小娘子快别客气了,萧大人屡立战功,往后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小娘子身边若没几个丫鬟侍奉,传出去了,外人还当萧大人吝啬银子呢,您说是不是?”
苏锦犹豫。
刘婶也跟着劝她,说以后生了孩子,总需要个端茶倒水的。
苏锦这才答应,走到女孩子们面前,认真地挑了起来。
一共八个小姑娘,有白脸蛋大眼睛的美人胚子,也有脸黑手粗姿sè平庸的,苏锦围着几女绕了一圈,最后挑了两个身板结实一看就很有力气的,脑海里已经想到教二女切菜剁馅儿蒸包子了,都是力气活。
一个丫鬟五两银子,萧震付钱,人牙子欢欢喜喜地收下,领着剩余几个告退。
苏锦马上就给新丫鬟取了名字,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怎么喜庆怎么来。
“弟妹,这边请。”
苏锦都准备领着丫鬟们回后院了,忽听萧震又喊她,苏锦不解,跟着萧震去了堂屋。堂屋北面的桌案上放了一个木匣子,苏锦进门就瞧见了,待萧震打开匣子,露出里面一溜银光闪闪的元宝,苏锦莫名心跳加速。
这辈子,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元宝。
萧震看着门外道:“这是朝廷发给我的赏银,共二百两,但如果不是冯兄救我,我也没命享受,所以希望弟妹收下这笔银子,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我是武官,现在风光,然战场多变,我也不敢保证能照顾你们一辈子……”
话未说完,耳边传来一声脆脆的“呸”!
萧震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苏锦呸完了,接着道:“大人莫要胡说,您威风凛凛,一定所向披靡长命百岁!”
身边已经有个死在沙场的丈夫了,萧震是娘几个目前唯一的依靠,苏锦听不得萧震说死。
萧震的重点是让她收下银子。
苏锦坚决不收,男人死了,官府也给她发了二十两抚恤金,苏锦现在不缺钱。
“那请弟妹代我保管,日后府上的花销都从这里出。”萧震坚持要把银子交给她。
这么大的一笔钱,苏锦拿着手烫,皱眉道:“大人官运亨通,以后家业只会越来越大,还是聘个管家罢。”
萧震心中暗笑,他光棍一条,每个月十余两的俸禄,除了留点家用,其他都贴补营里的士兵了,月月无甚剩余,哪里用请管家。
“弟妹言之有理,我会物sè管家人选,在那之前,还请弟妹代劳。”萧震再次将一匣银子推到了苏锦面前。
苏锦想了想,刘叔刘婶老实巴交地都不适合管钱,萧霆身边,目前真就她合适了。
“好吧,但丑话说在前头,哪天要是丢了银子,大人可别怪罪我。”捡起一块儿银元宝掂了掂,苏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丹凤眼斜晲着萧震,不知不觉间,萧震在她眼里,不再像以前那样威严不好相处了。
萧震垂眸道:“萧某绝不是那种人。”
苏锦嗯了声,再看匣子俩的银元宝,新上任的女管家突然想起一事,问萧震:“大人升官乔迁新居是件喜事,论理该请亲朋好友过来吃顿宴席热闹热闹的,大人准备定在哪天?我好叫人提前预备起来。”
毕竟怀着身孕,苏锦站累了,料定萧震不拘小节,她主动坐在了主位下首的太师椅上。
萧震根本没想过宴请,从军后,他先后只结交了两三个投缘的朋友,发了赏银兄弟几个下馆子吃顿酒便当庆祝了,可惜时到今日,包括冯实在内的兄弟们都去了,就剩他一人。
“不必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应酬。”萧震站着说。
苏锦回忆了下这大半年,笑道:“大人是不喜应酬,但我记得,指挥使大人、彭百户还有几位军爷请您过府喝酒,您都去了,正所谓礼尚往来,您不能光吃人家的席面,自己升官都不待客,是不是?”
萧震一愣,他真没想过这么多,无关的人请他,他直接拒绝,有些交情的同僚热情相邀,萧震便去了。
苏锦继续道:“指挥使大人、彭百户都是您以前的老熟人,据说卫所里还有三位与您同品阶的指挥佥事,您上面还有两位指挥同知,您既请了指挥使大人,不如把同僚、上峰都请来,先熟悉熟悉,将来军中也好相处。对了,去年我们与吴家的案子,齐知县送了您一个人情,大人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
人情世故,她张嘴就来,鲜少考虑这些的萧震,越听越烦躁。
苏锦知他为官刚正,放柔声音道:“大人宴客是礼数,宴席上见面了,您若实在不喜某位官爷,下次不请就是,至少您把该做的做了,免得旁人背后嘀咕您居功自傲目空一切。”
萧震听进去了,点头道:“好,那就初十宴客,还劳弟妹拟份名单给我,齐知县就算了,此人常与官员沆瀣一气,办过不少冤案。”
苏锦觉得齐知县还有救,细声道:“齐知县也曾为民做主,只是他平时结交的官员诱他走上歪路,他碍于人情不得不给那些人面子。大人不妨先请他来赴席,一来还了当初的人情,二来趁机表明你希望他公正严明的态度,他若肯改,那是百姓之福,他继续亲近小人,你再彻底断绝往来也不迟。”
枪打出头鸟,如果当官的都黑,齐知县想白也不敢白,出来个人与他作伴,齐知县就有勇气为民做主了,反过来,齐知县也成了萧震在官场上的一个朋友。
摆摊的小贩们还需要彼此帮个忙呢,苏锦觉得,当官也不能当得太孤了。
萧震不怕孤,但,如果与齐知县结交就能使其廉洁为官,那他愿意一试。
“全由弟妹做主。”
苏锦笑了,萧震走后,她请了刘叔以及萧震的新护卫陈敬过来,向二人打听萧震都有哪些朋友,三人一起合计,查漏补缺。
第二天,苏锦将名单交给萧震过目。
萧震数了数,摆两张桌酒席就足够应付,不算张扬,便同意了。
苏锦又请了一个新厨娘,刘婶、春桃以后只管洗衣打扫,娘俩厨艺不行,针线挺好的。
初十这日,萧震设宴,邀请的宾客们都来了,很给他面子。
萧震叫了阿彻去前院与他一起待客,苏锦待在后院听热闹,大人们喝酒,阿彻先离席回来了,苏锦便向儿子打听酒席的情况。
阿彻一五一十地回答。
“大人喝了很多酒。”
“大人喜欢与李指挥使、彭百户说话……杜佥事向他敬酒,他没喝。”
“大人与齐知县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大人给齐知县倒了满满一碗酒。”
根据萧震的表现,苏锦便猜到这些宾客的为人了,萧震不待见的,多半不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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