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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那村那傻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福宝
荷花抿了抿嘴角,道:“应该的。”
孙行舟侧身请荷花和长生进院,待长生从他眼前走过时着意打量了一番。
三人进了屋,荷花嘱咐长生在屋里坐坐等着,自己与孙行舟去外屋的清理炕眼。荷花蹲在地上闷声忙活,孙行舟就在一旁俯身看着,不时笑道:“人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真不错,枉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连这点儿生活的本事都没有,让大嫂见笑了。”
荷花也不抬头,边通灶边道:“您是斯文人,自然不会弄这个。你们城里人都睡雕花儿的木床,只我们乡下人才睡这种土炕,倒是委屈您了。”
孙行舟道:“哪儿是委屈了?我这也不是头回睡这种热炕,早些年倒睡过一次,我却说这比什么雕花木床要好得多,由是冬天,又暖和又舒服,我今儿跟大嫂学学这烧炕的本事,赶明儿也学周夫子在这小山村觅一处僻静之所住下来,倒是我的造化了。”
荷花仍是低着头,浅浅的笑了笑,道:“这穷乡僻壤的没甚好,您住久了就没这话了。”
孙行舟道:“比起城里倒是清苦些,可乡邻们却是热情,我来这些日子少不得靠大伙儿帮忙,由是没少麻烦您。”
荷花道:“您别总这么客套,周夫子让我多帮衬着您些,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孙行舟笑道:“话虽如此,我心中总也过意不去。这样,我明儿要回趟县城,大嫂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跟我说,我买来送给大嫂,也算略表心意。”
荷花忙道:“这却使不得,我哪儿能要您的东西!”
孙行舟才要说话,忽听屋里咣啷一声,似有东西啊掉在地上摔碎了。两人忙进屋去看,但见长生站在屋子中间,手里抱着一大堆坛坛罐罐,一个泥陶笔筒滚在他脚边,已经摔成了几片。
长生低着头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碎片,随又慢悠悠的抬起头望着荷花,无辜的道:“我不是有意的。”
荷花大感窘迫,凑到长生跟前低声道:“不是让你坐着吗,你怎么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长生道:“不是人家的,是周夫子的东西,我帮他收着。”
荷花极小声的道:“周夫子不在,现孙相公住在这儿,咱们不能乱动别人家的东西。”
长生理直气壮的道:“不是,我知道,这些是周夫子的。”说完又望着桌上一大堆杂物,道,“那些不是周夫子的东西,不应该放在这里面。”
荷花看着桌上的东西,显然是被长生倒出来的,这让她越发觉得羞愧,一边夺下长生怀里的东西把桌上的杂物收拾进去,一边小声嗔道:“不该带你来的,只管捣乱。”
长生抢过荷花手里的罐子,哗啦啦把东西全倒出来,有些生气似地大声道:“这是周夫子的东西!”
荷花尴尬之极,不禁恼羞成怒,可当着外人又不好冲长生发火,只憋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冷眼看去似极了被相公呵斥的受气小媳妇儿。
孙行舟一直站在门口,见了这场面赶紧过来打圆场,笑道:“却是我的不是了,不该随意就占用了周夫子的东西。”
他这么一说荷花更觉羞愧难当,抬头冲他挤了一抹歉意的笑容。
长生也不看孙行舟,只盯着荷花也很委屈似地喃喃低语:“这房子也是周夫子的……”
听了这话,孙行舟也是愣住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荷花窘得无地自容,再不敢多留,连番给孙行舟赔了不是,紧忙扯了长生走了。
长生到底把周夫子的那些东西都抱了出来,一路上荷花不挺的数落,长生也不回嘴,只闷头跟在她后面,嘟嘟囔囔的委屈:“本来就是周夫子的东西……”





那人那村那傻瓜 第18章
次日傍晚,村口。
荷花吸吸鼻子,在手上呵了口气,用力搓了搓,她想果真是入了寒冬,今天比昨天又明显冷了几分。她歪头看看长生,他却一点儿不觉得冷似的坐在她旁边,静静的望着通向村外的小路。
四nǎinǎi已经走了有些日子了,可每天一到时辰,长身便执意来这儿等着。她说过他几次,见没用也就由着他,日日陪着他来这儿坐着。头些日子还好,这些天一日冷似一日,每每冻得她鼻尖儿发红直流鼻涕,让她着实有些受不住。
荷花往长生身边儿挪了挪,倚在他身上,想让自己暖和起来。长生歪头看了她一眼,抓了她的手,默默地揣进自己的袖口里。
长生的袖子里暖暖的,荷花把手往里钻了钻,故意用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热乎乎的手腕子,逗他道:“凉不凉?”
长生摇头,荷花便嘴角一弯,愈发往他身上靠了靠。
两人就这么挤在一块儿,没多久,忽听村外传来说话声,荷花伸着脖子往村口张望,却见几个年轻后生一路说笑着往这边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孙行舟,她下意识的从长生袖子里把手抽出来,又往一边儿挪了挪。
长生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又歪头看了看荷花,没言语。
不多时,孙行舟一行进了村子,一眼便见了荷花于长生。孙行舟有些吃惊,迎面走过来,笑道:“大哥大嫂怎的在这儿坐着?”
荷花忙站来回道:“家里坐着也没事儿,出来透透气。”
孙行舟看了一眼长生,转又对荷花浅笑道:“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荷花有些局促的道:“一会儿就回去了……”说完又不自觉地瞄向孙行舟身后的几个后生,一个个都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见她眼神瞟过去,均向她含笑的点了下头。
孙行舟侧身介绍道:“这几位是我在城中的朋友,知道我在这儿代课教书,过来聚聚。”说完又转对他的朋友道,“这位便是我说的霍大嫂了,这些日子多亏了她的照应。”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位瘦瘦高高的书生上前向荷花行了个礼,笑道:“霍大嫂有礼,行舟只身在此,我们这些朋友平日也帮忙不得,劳烦您照应了。”
荷花这辈子哪儿见过这么多斯文书生,难免有些紧张,磕磕巴巴的道:“没,没什么……应该的……”
孙行舟好像才想起旁边还坐着长生,连忙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霍大哥,周夫子的朋友。”
众人又转向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长生行礼,长生搭拉着脑袋完全没理会。
荷花尴尬之极,双颊有些泛红,好在孙行舟及时转移了话题,对她道:“我才还想着一会儿去找您,却是有件事儿要麻烦您。我这几位朋友从城里买了些酒菜,想晚上聚一聚,只我家中的柴禾不多了,我想先跟您借一些来用。这会儿见了您正好,不若您和霍大哥一并来我那儿吃晚饭,也算是我借花献佛,谢您二位平日对我的照应了。”
荷花忙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我家里饭都做得了,柴禾我一会儿让长生给你们送过去。”
孙行舟未再多让,与荷花道了谢,便同友人一起离开了。
晚些时候荷花与长生回了家,一进院荷花就张罗着让长生挑担柴禾给孙行舟送过去,见长生很听话似的进了灶房,便放心的回屋去烧炕,只没一会儿却看长生两手空空的进来,回了里屋。
荷花跟进去,见他脱鞋上炕钻了被窝,便道:“不是让你去送柴禾吗,怎么不去?”
长生翻过身去背对着她,荷花拍他道:“你是男人,这大冷天儿的怎能让媳妇儿往外跑,你不是疼媳妇儿吗?”
荷花原想着抬了四nǎinǎi疼媳妇儿的话出来,长生不论愿不愿都要乖乖的听话,没想长生非但没动窝儿,反而把被子一蒙钻了进去,不论她说什么,就是不吭声。荷花无奈,只好自己去了灶房。
不多时荷花又折了回来,有些生气的冲窝在被子里的长生道:“你干啥把灶房锁了?!”见长生不吱声,又狠狠拍了他一下,道,“别跟我装傻,我应了孙相公给他送柴禾,你把门锁了是什么意思?!周夫子走前嘱咐的,让咱们帮衬着些,一担柴禾值什么,我原怎么看不出你这么吝啬?!快把钥匙拿出来!”
荷花说了半天,长生就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似的,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荷花气得没奈何,只好扭头到外屋把烧炕用的柴禾捡起来勉qiáng扎了一小捆,又冲屋里大声道:“你不是不给我开门吗?那今儿晚上你就睡冷炕吧!”说完便拎了柴火出门去,走到院门口又扭头看了一眼,见她那屋的窗子开了个小缝儿,长生正趴在那儿往外望,见她回头又啪的一声把窗子关上了。
“吝啬鬼!”荷花向屋里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只说荷花一路到了孙行舟的住处,耳听着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说笑声,她不好意思进去,只敲开了院门把柴禾递给了孙行舟。孙行舟又谢了她一番,说屋里几个男人也不好请她进来坐,只让她稍等一下便回了屋,没一会儿又出来,拿了个东西递到荷花面前。荷花一看,却是一小盒胭脂。
孙行舟道:“昨日您虽说不要,可我想着还是该送您点儿什么聊表心意,也不知您喜欢些什么,只想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儿家总是喜欢的,就自作主张买了这个,还望您别嫌弃。”
荷花忽的有些无措,若是别的东西她定立时回绝了,只看着这小盒胭脂却有些犹豫。她从没有过这东西,她小妹妹桃花倒是有一个,是她相公进城卖菜时给她买的,她每次回门子都擦着回来,红扑扑的脸蛋儿,红艳艳的嘴chún儿,别提多好看了。她打心眼儿里喜欢羡慕,她偷偷的想,等她嫁了人也要让她相公买给她,要比桃花那个更红的。
荷花有些心动,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可她一个小媳妇儿好像不好收其他男人送的东西……尤其是这种东西……
她正犹豫着要开口拒绝,孙行舟却先开了口,只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嫂收着便是,只当是换了柴钱了,若论起来这实抵不过您和霍大哥这些日子送我那些吃的用的……我倒也是有个私心,只想这么长时间麻烦您也没个回报,心里不舒服,这会儿您若是不收这东西,我往后再有什么难处,却是着实不好意思再与您开口了。”
荷花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婉拒了,可看着这小盒子胭脂心里痒痒的,不自觉的便伸手接住了。
孙行舟笑道:“这便是了。”
荷花才收了东西就后悔了,可东西已经接了又不好退回去,犹犹豫豫的不知该说什么。
正此时,忽听院里孙行舟的朋友唤他,孙行舟应了一声,回道:“你们先吃,我送霍大嫂回去。”
荷花忙道:“不用了,您进屋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孙行舟道:“天sè晚,虽说是自家村子,可你一个女儿家到底不安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叫我如何过意得去?也不好向霍大哥和周夫子交代不是?”
荷花再要话,孙行舟却已经回身把院门关上了。荷花不得拒绝,只好由着孙行舟送她回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荷花总觉得做贼似的紧张得不行,有两次路边有动静,她以为是有人,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只怕别人看见她大晚上的还和个男人在村子里溜达。待到了家门口,荷花手心儿里都冒了汗了,紧忙转对孙行舟道:“谢谢您,您赶紧回去吧,别让您朋友等太久。”
孙行舟笑道:“送人送到底,我看着你进去再走,不差这一会儿。”
荷花心口猛跳了几下,也没敢在与他多说,抿着嘴进院去了。
屋里,长生趴在窗沿儿上往外望,见荷花进了院,啪的关了窗子又钻回了被子里去。
荷花有些出神,完全没听到动静,待进了屋见长生蜷在被窝儿里,叫了他两声他没应,只当他已经睡着了。便悄悄的拿了桌上的铜镜去了外屋,点上油灯,把揣在怀里的胭脂盒子拿出来,用指尖刮了点儿胭脂擦在脸蛋儿上,拿起镜子凑到跟前儿打量。
镜子里的她脸上两团嫣红,看上去怪别扭的,和桃花那红扑扑的模样差了好远啊……
她想大概是因为没涂嘴chún儿的缘故,她点了一点儿胭脂在chún上,抿了抿,再照。
好像更奇怪了……怎么看怎么想隔壁村张婶儿跳大神儿时候的扮相……
荷花有些泄气,想来大概是自己不如桃花长得好看。她拿湿手巾把脸擦了,再拿了镜子照,还是她原来的样子顺眼,她想她大概一辈子也好看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把胭脂盒子扣上,回屋收在了柜子里,又凑到长生跟前轻轻拍了拍,小声道:“长生,你把灶房钥匙给我,我去拿点儿柴禾把炕烧上。”
长生没应,荷花又叫了几声,他依旧没理会。
荷花知道长生不会听不到,他大概是生气了。若说头去送柴禾之前对长生的无理取闹她还算理直气壮,现在她却有些莫名的心虚了,见他不故意不理她,也好像没了大声说话的底气似的,讪讪的脱了衣裳上炕睡觉了。




那人那村那傻瓜 第19章
荷花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个人站在村口,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等人,但也不知道是在等谁,就这么干巴巴的站着。没一会儿,她隐约见了个人从村子里向她跑过来,却是孙行舟。他抱着一个包袱一脸的兴奋,跑到她面前一下握了她的手,道:“收拾好了吗?咱们走吧。”
荷花楞了一下,发现怀里不知怎的忽然多了个小包袱,明明刚才还没有的。她懵懵的似是弄清了状况,她好像和孙行舟约好了私奔,她搂了搂包袱,不太确定的道:“好了……”
孙行舟很开心,牵了她的手往村外走,她不自主的跟上。
忽的,身后有人大声喊她:“荷花!”
她吓得一激灵,回过身,村子都模糊了,却近了她与长生开荒的后山。长生就站在山腰那片空地上望着她。
她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似的,担心地冲他大喊:“长生!你回家吧!”
长生不应,仍是那么傻傻的望着她,一脸的委屈。
孙行舟在身后拽他的胳膊,催促道:“走吧,别管他,一会儿他nǎinǎi会来找他的。”
荷花犹犹豫豫的转了身,可才一回身便听长生在后面喊她,她再转回头,却没见他开口,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望着她。
“长生!快回家吧!”她不放心地又喊了一声,话音才落,忽地一阵地动山摇,后山的山尖儿上滚下好多大石头,疯狂的向长生砸过来。
“长生!快跑!快跑!!长生!!啊!!!”她撕心裂肺的大吼,可完全喊不出声音,长生就那么呆呆的站着,被无数的大石头砸倒,埋了起来。
……
荷花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好办晌才回过神,歪头去看长生,他睡得很安稳。
她松了口气,可心里憋得难受,一颗心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她掀开被子站起来,把被褥全扯到长生身边儿躺下,翻过身死死的盯着他,又往他身上挤了挤,可还是觉的不安稳似的,最后干脆掀开长生的被子钻了进去,一下子把他抱住。
这样就好了,谁也跑不了了……她和他谁也跑不了了……
长生被荷花弄醒了,迷迷瞪瞪的道:“干嘛?”
荷花没应,只是用力的抱住他。她现在只想抱着他,越紧越好,最好有根绳子把他俩栓在一块儿,系个死疙瘩。
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好像掀开了在她心里一直捂着的一双手,从里面飞出好多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她盖也盖不住。她害怕又生气,她觉得自己好像和陈寡妇是一样的人了,甚至还不如她,毕竟她男人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而她的长生还活得好好的。
“长生……”荷花抬头望着长生,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我给你做媳妇儿吧,真正的媳妇儿……”
长生道:“你是我媳妇儿。”
荷花道:“还不是,我给你做名副其实的媳妇儿,我陪你睡觉给你生儿子!”
长生一脸的迷茫,愣愣的看了荷花一会儿,似懂非懂的道:“哦,你生吧。”
荷花知道长生根本就不懂,但她不想理那么多,她想她心里之所以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因为和长生还不是真正的夫妻,等做了真正的夫妻之后就什么都好了,她不会再胡思乱想,就会像她娘一样,不论是辛苦还是委屈,只把一颗心扑在自己男人身上,什么都只为了他好,踏踏实实与他过一辈子。
荷花坐了起来,把贴身穿的衣物一件件脱了,就当着长生的面,那些小女儿的羞臊这会儿全没了,她现在要做的是一件相当神圣的事情,嫁给一个男人,做他的女人,从里到外,完完整整都是他的女人。




那人那村那傻瓜 第21章
荷花到底没把钱给孙行舟送去,她想人家压根儿不把她当回事,这胭脂她还与不还其实都没什么所谓了,不过她也没留,这东西最终和长生那niào脏了的裤子一样,被丢进了茅坑里。
对于孙行舟,荷花是又臊又气又觉得没脸,总推拖躲着他。孙行舟大概看出了什么,直追问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得罪了她,先是赔了好几个不是,说自己心思粗难免有做的不好的,若有不是的地方万万要告诉他,他往后一定小心,再不敢犯。
荷花听了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儿,只想她之前若没听到他那番话,这会儿心里不定又是怎样的忸怩慌乱呢。
依她的性子,倘有人当面对她殷勤,背后又与人说她的不是,她就算不与那人理论也再不会给他好脸子了。独这回却有些不同,不论孙行舟为人如何,她自己确实是对人家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是以总也觉得没甚底气。她只说是自己近来身子不好,没甚jīng神。孙行舟自又是一番关切之言,荷花也只当刮了阵风,再不多想了,之后孙行舟再来寻她帮忙,她便也大大方方的应了,不再多叙。
再说历了那晚并不成功的圆房,荷花与长生却也亲密了许多。晚上铺炕的时候,长生不再像从前那样把他和荷花的被褥隔了好远铺在炕的两头,而是把荷花那套被子铺在自己旁边。睡觉的时候,荷花便把脚丫子钻到长生被窝儿里取暖,虽然炕头烧得热热的,可她还是觉得靠长生的体温给她捂脚更舒服。
而长生在那晚之后似是悟了“摸裤裆”的真谛,有时荷花才钻进被窝儿,他便摸到荷花的被子里,抓了她的手拉进自己被窝儿里往他裤裆上贴。荷花初时又惊又臊,歪头瞪他,他却一脸纯洁的望着她,认真的道:“我洗干净了。”
荷花没法与他讲理,只得每每依了他。次数多了,荷花也摸清了规律,但凡长生在睡觉前大张旗鼓的忙活洗澡擦身什么的,晚上跑不了是这出儿,她便也赶紧着准备点儿温水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荷花想,这于他俩大概是件好事,只是不知只这么“摸”下去,哪辈子才能摸出个娃娃来。
转眼近了年关,镇上开了集,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赶着去那儿置办点儿年货。荷花头三天就把自己和长生最好的衣裳洗了出来,待赶集当日,jī还没叫就把长生从被窝儿里挖了出来,两人穿戴好了挎上篮子,再往怀里揣了几个饼子,便顶着星星出村赶集。
到了集上,荷花只怕人多把长生挤散了,不论走到哪儿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偶尔会遇到村里嫁去其他村子的小姐妹,人家拉着她说话的时候长生就愣愣的跟在旁边站着,人家与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村里人全知长生是傻子,自也不觉意外,只与荷花道别分开后,都要拉着同行人悄悄低语:
“那是我们村儿的荷花,嫁了个傻子。”
“就是她旁边儿那个?”
“是啊。”
“我说怎么不理人,看着倒是周正,高高壮壮的,可惜了……”
荷花和长生在集上逛了一日,荷花看着什么都觉得好,可家里没了地,这二年得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她也不敢乱花钱。而且四nǎinǎi把家暂且交给了她,更让她觉得需要jīng打细算一番,等四nǎinǎi回来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会过日子,好好夸夸她。
不过当二人走到一处脂粉摊前,看着大姑娘小媳妇儿全围在那儿给自己买胭脂水粉,荷花还是走不动道了。她站在一边儿看了半天,听着老板一个一个的与人报价钱,最后看准了一个最便宜的,拉了长生走了过去。
“老板,这盒胭脂多少钱?”荷花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三个铜板,好货sè。”摊主答道。
荷花扯了扯长生:“我想要这个。”
“哦。”长生应了一声,伸手把那胭脂盒子拿过来递给荷花。
大概是看出了长生傻呵呵不想给钱的模样,摊主有些不安的望着他们,荷花从怀里摸出三个铜板递给了他,他才放心的又招呼别人去。
荷花美滋滋的把胭脂盒揣进怀里,她如今也有胭脂了,是她相公送给她的。
她歪头冲长生满足的一乐,长生也抿着嘴对她笑了笑。
除了这计划外的胭脂,荷花再不敢多花一文钱,她按想好的给长生、四nǎinǎi和自己各扯了一块布,又去肉档剌了三两肉,磨了半天想让老板白饶她一根猪尾巴,老板说什么也不干,说她才买这么一点儿,头先有人买了个大猪头也没白饶,荷花只得拉着长生悻悻的走了。
随后她又拉着长生去采买初二回娘家的礼物,先是买了一匣子点心,再有就是给她爹买酒。她想着她爹不待见长生,初二回娘家,杏花桃花都得带了男人回去,她那日带点儿好酒回去孝敬,她爹也能对长生露些好脸儿,不至于在众人面前数落他。
刚刚她在那肉摊子上没讨到便宜,这回她说什么也要讲下价来。只她与老板说得正欢,一错神的功夫长生却不见了。她急得大喊了两声,立时拔开人群便要去找人,正见长生正往她这边过来。她紧忙赶过去,没带她开口数落呢,长生便一伸手递过一条猪尾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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