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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云诗诗诗
孔部长:“……胡闹呃明卿。”
“行了别喝咖啡了,大早上起来喝咖啡,越喝越胖。露生吊嗓了,估计下面早饭都有了,收拾收拾,下去吃饭。”
孔祥熙见他要走,也跟着起身:“有个东西你带回去,昨天想拿给你的,都喝得醉醺醺的,我也就忘了。”
“啥玩意儿?”
“央行和中行的银券放贷报告,我们暂时挪用了一下你带回来的钱,先给国内打个定心针。”孔祥熙揉着眼睛,在书桌上翻翻找找,好容易翻出来了,递给求岳:“本金是肯定不能动的,你弄回来的钱,你说了算。所以我效仿了一下你们江浙财团的票据贴现,先发银券,等援助到了,两边平账。你带回去,给幼伟也看一下。”
求岳扫了两眼,笑了:“孔部长,我以前觉得你这个人是笨无可救,现在发现你是不打不动——你要真用心办起人事儿,这不还挺像样的吗?”
孔部长无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金总想说你在我心里是个大胖子,没敢说,笑着扣上扣子:“赶紧吃饭去,喝得我头疼。”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下楼去,听见楼下代表们的笑声,还有招呼声,太阳从葱茏的林木间跃升起来。
就在这样漫长的夏日阳光里,会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美方和中方都坚持按兵不动,两边各自筹谋。
是的,中国耗不起,因为全中国都在等,但此时中国毕竟是独|裁统治,哪怕经济崩了,靠军政威慑也能暂时镇压(妹想到蒋光头的独|裁居然还特么有点儿用处,真是变废为宝)。
而美国不一样——早在去年六月的时候,金求岳就和孔祥熙分析过,美国在经济上的确有优势,但美国是一个两党竞争的国家,外部的压力随时可能转变成这个国家内部政治斗争的枪。
只要心态稳、操作骚,宛如赤壁能以弱胜强,即便面前的美国强如百万曹军,东吴也并不是没有胜算。
但骚操作从哪儿来呢?
总不能在华盛顿再演一出借东风吧?!
金总说:“等等,再等等,这个节奏是对的。”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周。
中方这边在研究,美方那边也在研究。美方在宾馆里安装了窃听器,结果是经常听到黛玉兽唱戏——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把钱骗,你在白宫瞪眼。
联邦调查局:“……???”
中国特工又不是吃干饭的,戴笠同志is watching you。
——美国同志听昆曲听到想哭,翻译完了更加自取其辱,只能换个方向,要么把来员名单研究一遍,除了已经熟知的孔祥熙和宋子文,再看看其余人都是什么来路。
还真研究出点花儿来。
他们精研了金求岳的出身情况,也研究了会谈上发言的冯耿光、陈光甫,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一个陌生的名字上。
“……蒋经国?”
“对,他是蒋中正的长子,但和现任的妻子宋美龄并没有血缘关系。从副团长的职务来看,他应该是负责一个政治上的监督任务,算是表明南京政府的立场。”
不错的判断。
这个人既没有金融的从业经历,也没有在中国政府履职的经验——会谈的前三天,他像一个龙套一样,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如果不经介绍,甚至没人知道这就是现今中国的真龙太子。
胡佛玩味地看着这个名字:“是个年轻人……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他之前在什么地方?”
——一直不为世人所知,应该是隐姓埋名、留学去了,那么是美国,还是英国呢?
秘书回答不上来,转身去打电话,好一会儿,她匆匆地抓着报告回来了,胡佛看见她诡异的表情,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6月3日,金总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这一天的中国代表驻美办事处迎来了一群记者——因为提前已得到中方允可,所以长驱直入地,他们拥进了这座幽静的殖民风格建筑。为首的团长是一位女记者,她全程不用中文谈话,仿佛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华裔,样貌漂亮,打扮得也时髦。求岳看见她装模作样地摘下鸟巢一样的鬼帽子,嘴上居然还涂了很矫情的玫色口红。
金总爆笑:“我日你妈好大美女。”
李耀希白他一眼,完全不鸟这个低俗的男人,李小姐落落大方地向蒋经国点头致意:“蒋先生,真荣幸能见到您,我是科罗拉多华人报的新闻负责人。”
蒋经国温和地站起身来:“我的英语水平一般,俄语倒是还行,可以的话,能用中文交谈吗?”
耀希矜持地微笑,换回中文:“当然可以,我们坐下谈吧。”
现场一片水银灯的声音,还有录音和录像的——好听吗?好听就是好相机。
他们在小楼的草坪上展开了访问。
记者问:“关于现在进行的中美白银会谈,众所周知,暂时陷入了僵局,作为中国代表团的常务副团长,蒋先生您有什么看法呢?”
蒋经国答:“惭愧,不才,能够以这么浅的资历、这个非常缺乏历练的年纪,担任这个重要的职务,我本人是非常诚惶诚恐的。相信各位记者也知道,这次来美国谈判,中国方面是抱了极大的诚意,除我以外,每一个代表团成员都是金融界的专家学者。而我本人,在金融方面了解是少之又少。”
记者微笑:“这说明蒋先生对您非常器重,您是蒋先生的长子,代表了蒋中正委员长本人的意见。”
蒋经国也微笑:“他是我的父亲嘛,父子同心。在我出发来美国之前,父亲和母亲都非常殷切地嘱咐我,教我不要辜负中国人民的期望。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包括我之前说过的,中国代表团满载诚意,而我们现在对美方感到十分失望,这种拖延的态度不是一个有诚意的谈判态度。”
记者问:“可以问一问,中方是否有应对的办法吗?”
在场的人都笑了,蒋公子也倜傥地笑:“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大胆。”
“我是华人报的记者,当然非常关心祖国的未来。”李耀希道:“我相信全世界的眼睛也都在关注着现在的华盛顿。”
“应对的方法,我们肯定是准备了。”蒋经国道:“为了尊重美国朋友,暂时不便向媒体透露,只能说,在哪怕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我们都不愿意放弃与美国的友谊。”
耀希心领神会地抿唇:“我听说您是在苏联毕业的。”
“对,我在苏联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后来就读在列宁格勒的红军军校。”蒋经国答:“事实上,我对苏联是更有感情一些,我的妻子也是苏联人——你们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她叫芬娜。”
记者奋笔疾书:“您是说,在国际外交方面,您更倾向于共产主义的苏联。”
“这个说法不对,外交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不能仅仅从政治立场的角度去决定外交的态度。它还包含了经济、地缘,各个方面的因素。”蒋经国笑答:“比如现在的中国和美国,我们在政治立场上没有任何矛盾,但仅仅因为经济上的纷争,不是也陷入了很难堪的局面吗?”
在场的记者全部心领神会,解读一下:如果经济方面有利可图,那么苏联也是很好的选择呀!
蒋经国说:“大家都知道,中国现在在意识形态上存在着一些分歧,整个世界都在意识形态上有着巨大的分歧,因为这个分歧,我和我的父亲在十几年中产生了很大的矛盾,他不能谅解我,我也没有学会理解他。”
记者乖巧:“但现在你们和解了。”
“对,现在我们和解了。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强国、富裕、和平建设。”蒋经国微笑:“苏联和我们国土相邻,在外交上有着天然的感情,这些年来苏维埃共和国取得的经济建设成就也让世人刮目相看。你提出的一些问题,我虽然不能回答,但是我可以委婉地告诉你,世界万国之林,在中国困难的时候,并不是只有美国能向我们伸出援手,事实上,苏联和中国一直有着深刻的感情,这份感情虽然有过矛盾、有过挫折,但它就像我和我父亲的感情一样,会有冰消雪融、春暖花开的一天。”
说着,蒋公子起立朗声:“我相信这一天,也许不会很远!”
全场记者鼓掌!
没有给美国政府反应的时间,应该说,就算是想反应也没法公然禁止言论自由,毕竟人权大国,自由女神。6月4日清早,《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甚至连海外的《泰晤士报》和《卫报》都接到了一份价比黄金的稿件,连最新手的编辑也知道这份报道没有压下来的理由,因为它是真正的爆炸性消息!
——《中美谈判代表团副团长、蒋中正长子蒋经国在美接受访问》
——《谈判无望,中国疑向苏联求援?》
——《亚洲或因经济风暴形成大国联合》
此时此刻,人们如梦初醒地想起来,在亚洲的广袤领土上,还横着一个巨大的苏维埃共和国!在全球金融风暴凄风苦雨的时刻,只有苏联的经济在共产主义加持下突飞猛进,1934年开始的第二个五年计划让苏联的劳动生产率翻了个倍,更是奇迹般地实现了贸易的进出口平衡。
简单地说,苏联现在,相当有钱。
美国不得不错愕地承认,向苏联求援,此时不仅是中国最好的预案,它甚至比求助美国要更加水到渠成!
吊胃口是吗?拖延时间是吗?被爱的人有恃无恐对吗?
以为英国拒绝援助、日本拒绝援助、美国就是中国最后一根稻草了吗?
你以为南京政府不会绿茶?
——就是婊了,接盘侠都找好了,就问你想怎么样吧!
金总发现自己在感情上虽然忠贞不二,但在商场和政坛却居然天赋才能地精通绿茶白莲花。
做人婊里婊气,才能开天辟地。





玲珑月 136|渣男
李耀希结束了采访, 把场子留给了其他记者,自己出去整理笔记。求岳遛了两圈才在喷泉边上找着她, 拿个草帽盖在耀希头上:“这么大的太阳, 你的帽子呢?”
耀希不声不响地只管写,奋笔疾书, 直把一张纸抄完, 方抬起头来笑道:“那玩意儿太重了, 我戴着好累——还是你的草帽清爽, 凉快得我都不想抬头!”
“你也知道你那帽子恐怖啊?卧槽花里胡哨跟一大蛋糕似的, 我寻思现在也不流行这种鸟窝帽子啊?”
耀希白眼道:“你懂什么?巴黎现在时兴复古, 我这帽子还是以前贵妇人戴的, 古董品呢, 要不是给你撑场面,犯得着我回家翻这东西出来。”
他们拿书包和草帽挡着太阳,身上沾了些透明的水珠——难得是这样绅士淑女地相见, 上一次还是在行会的庆功宴上, 不免又互相取笑一番,我嫌你装逼、你嫌我恶心,心里却藏着些骄傲和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个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我真佩服你, 能够想到用苏联去合纵连横。”耀希收拾了笔记,和求岳一起往林荫小路上行去:“这一次美国是真的骑虎难下了。你这叫做什么来着——舆论公关,对不对?”
求岳笑笑,轰开挡路的鸽子:“你真以为是我想出来的主意?”
耀希也笑了:“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别人的身体里都是碳元素,你却不同,你是馊主意构成的。”
金总知道蒋经国,但不太熟悉,他去世的时候金总还没出生,因此大部分印象是来自90年代的各种地摊文学。金求岳还记得他老爸在马台街开过那种盗版黄书的小书店,其中蒋经国和他老爹的“秘传”就卖得特别好,一度跟邓丽君情史并列销售冠军。
所以蒋经国在财政部门口拦下他的时候,金总迷惑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身后一队卫兵的贵公子到底是谁。
蒋经国很主动地跟他握手,客气地屏退了卫兵:“金参议,久闻大名,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金总:“你贵姓?”
蒋经国:“我姓蒋。”
金总:“……”
蒋经国:“只喝一杯咖啡,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
不不不,你客气了,金总看看他身后荷枪实弹的大头兵——兄弟你说我敢不去吗?!
此时的蒋公子谈不上英俊,但不得不说气质很好,沉稳平和,目光也清明坚毅,求岳没来由地对他心生好感,再说当着这么多人拔腿就跑也太怂了,装模作样,点了点头。蒋经国不叫卫兵跟随,和求岳寻了一间西餐厅坐了,一人一杯咖啡,蒋经国道:“明卿——你我年龄相仿,就允许我表字相称罢。庆龄先生跟我说过,你对共|产|党是非常同情的。”
金总把咖啡喷了一腿。
大兄弟你这剧情转折太快了而且跟人设也对不上啊!金总幻想过跟党接头的那一天,但从来不认为这个党代表他会是你啊!
你爹没打死你吗?!
蒋经国慌忙起身,和侍应一起帮他擦裤子,偏巧湿在非常尴尬的地方——金总架住他的手:“别别别,初次见面就活在裆下,这个太直白了,害羞。”
蒋经国笑了,先是爽朗的笑,渐渐地就有些意味深长:“庆龄先生跟我说,你这个人大智若愚,虽然表面粗俗,但说话做事非常有分寸,果然这话不假。”
金总笑笑,低头擦裤子:“我没见过孙夫人。”
“但她经常提起你。”蒋经国道:“如果不是你和江浙财团一力支持,我父亲是不会答应暂停军事行动的。孙夫人很想见见你,但是半年来国内谁都找不到你,后来才知道,你去了美国。”
求岳拿个餐巾遮住裤|裆,喝咖啡,他心里很乱,只能暂时装傻。
蒋经国见他装傻不语,微微地也有些忐忑,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夏风吹着梧桐枝。
黑咖啡的香味很浓。
蒋经国再度抬起头来:“我知道初次见面,说这些话实在唐突,但我见你,也是抱了极大的希望和勇气。如果你了解我的经历、了解我的志愿,我相信我们能是能够坦诚相见的——明卿,中国不能再分裂下去了!”
蒋经国15岁就远赴苏联留学,正值少先队员入团的年纪,当爹的把孩子往苏联扔也是真的很有想法。光头同志的本意是“让你看看共产主义的真面目、吃吃黑面包你就晓得集体主义是什么苦日子了”,结果蒋公子去了苏联,真面目也看见了,然后激情澎湃地——加入了苏共。
光头: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四一二事变的时候,我也被苏共处罚,派到西伯利亚当列兵。”
求岳此时才抬起眼来,正视蒋经国——其实比求岳还要年轻一些,他还是一个活在希望和理想中的年轻人。求岳也才发现,他身上那种熟悉和教人亲切的气质是从哪里来了。
——可是不能说,他的身份太特殊,现在不是认亲的时候。
“所以你找我是为什么?”
如果蒋经国要让我入党,我肯定不能答应他,求岳想,这太他妈危险了,毕竟你以后可没出现在我们熟悉的名单里,谁知道你后来发生了啥,万一你叛变了呢?
蒋经国道:“去美国谈判,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金总:“……”
你都是什么跳跃性思维,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真是淦。
而且他回答不上来,因为这个思路暂时还要保密,才不能告诉你这个蒋光头的儿子呢略略略!
蒋经国:“我知道你和孔祥熙去谈过英国和日本,都被拒绝了,你们考虑过苏联吗?”
金总:“……有点儿想法啊大兄弟!”
“今年苏联的经济势头不错,算有余力帮助中国,而且,只要机会到了,他们也有志愿建立关系。”蒋经国终于感受到一点松动的气氛,如释重负地笑了:“明卿,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何不来个反客为主呢?”
接下来就不是一个小时的问题了,他俩喝了快十杯咖啡,轮流地上厕所。蒋经国的思路非常新鲜也非常大胆,就像白宫在报纸上看见的那样——既然已经预料到美国打算磨洋工,那么就在这个最吊胃口的时候,向苏联抛出橄榄枝!
蒋经国道:“我这么说,是有我的根据的,我刚从苏联回来,了解那里的经济情况。苏联现在发展重工业,国家实力是很强的,但轻工业和农业都捉襟见肘,相对的,我们国内在这一块上还是比较有余力,面粉和纺织都拿得出手——”说着,他向求岳笑笑:“这个你是行家,你比我明白。”
金总大大地会意!
此时的中国和苏联,用土味情话来说那就是“你想要的我都有”,双方面的都有,一个盛产桑麻稻麦、另一个有烟花和票子。如果真的能达成经济合作,会给国内的轻工业打开一个广阔的新市场,达瓦里希乌拉!
更何况,古话说得好,独食不香,越抢越香。一旦上升到亚洲联盟的问题上,所有国家都会如临大敌,因为中国的红色革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中国和苏联在这个危难时刻缔结良缘,那可就真是患难见真情、天地鉴真爱,那意味着亚洲将出现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巨大共同体。
这会给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造成空前的压力!
金总有点心跳加速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爸能同意?”
蒋经国微微地有些脸红,微笑道:“他叫我回来,叫我跟你们一起去美国,这就是他的表态了。我在家里跟他说过这些想法,他没有反对,而且还嘱咐我好好干。”
——金总准备给光头写道歉信了!
蒋经国看他激动,自己也激动,两个人嘴角都忍不住地上扬:“所以你知道的,我这个方案,其实还包含一点私心——日本人侵占了我们的东三省,对我们整个华北虎视眈眈,这块国土不能就此拱手相让,但是要抗日,就要全国一心携手并进。”
“从四一二以来,国内一直处于各种无意义的斗争之中,我反对过我父亲、批判过他,但我现在认为,与其争个对错,不如先缓缓地推进两边的关系。”
“但你得知道,苏联不是傻子,不可能说接盘就接盘。”求岳搓着餐巾:“而且两党之间问题太多了,很难说一天两天就达成共识。”
“我没有指望一蹴而就。”蒋经国道:“但我们总能慢慢地把这个事情,往好的方向推进。”
往好的方向推进——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不止是还击美国的金融倾轧,还要把侵略者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
它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求岳的心热了。
外面又有风吹着,肥润的绿叶扫过西餐厅的玻璃,投下一片一片风云变幻的影子,映在红丝绒的桌面上,它有一些像血和火,没来由地让人悸动。
“可以,可以。”不自觉地,他摆了个郑重的姿势:“蒋公子,你这个方案很可行,但是不能搞得这么急进,商业谈判不能太凶了,你不能在谈判桌上甩王炸——你得说得软和一点,暧昧一点,咱们做人婊一点。”
蒋公子迷茫了一下:“……婊?”
金总想笑,忍住了:“这样,你给我一点时间,反正去美国我们是同行的。你先去跟你爸爸说,让他重新钦定一个代表团的序次,把宋子文、冯耿光、顾翊群、我还有你都挂名成副团长。”
“这个不难。”
“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具体怎么操作你听我指挥,可以吗?”
蒋经国知道这个金明卿虽然没有挂名团长,但他是谈判团真正的心脏。八千万惊天巨骗是他一手导演,扭转乾坤也是他一力完成,蒋经国毫不怀疑他的眼光和谋略,蒋经国站起身来,极陈恳地拱手行礼:“明卿兄,请多指点。”
金总脸都红了,不是害羞、是雀跃,郑重其事地,也还了一个礼:“蒋公子——你表字什么?”
“建丰。”
“建丰,兄弟我为刚才的态度,跟你道歉。”
蒋经国很灿烂地笑了,二十来岁的男孩子,笑容是纯粹的天真和爽朗:“我从来不计较。”
那天回家的天空都他奶奶的特别蓝!
“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求岳挠挠头道:“史量才被害了,要是找不到你,我还真不知道能找谁,我认识的记者本来就不多,能信得过的就更不多了。”
耀希听得出了神,一时没有接他的话。
巧也是真巧,原本金求岳是没这么容易找着她的,恰是那两天她回国。求岳联系了内山老板,打通了耀希的电话:“妹妹,帮忙搞个事情,哥哥带你出国玩,护照我帮你搞定。”
李耀希:“干嘛?!”
“你他妈还欠我钱呢,态度给我好一点。”求岳奸笑:“带你采访去,你帮我发一通稿。”
那时候耀希就猜到了,猜到了可能会是这样,尽管金求岳只给了她一个非常模糊的采访方向。
“金大哥,你说国共两党,真的能够一释前嫌吗?”
“一定会,哪怕不是现在,但一定不会很远——蒋经国不是也这样说。”金总八卦脸,“你这么操心,你是共产主义吗?”
“我不是。”
“哥哥妹妹,还绕弯子?”
你全身上下都是共产主义的气息。
耀希就笑了:“我真的不是,但我有很多朋友是,这算是坦诚相见了吧?”她掠一掠耳边的碎发,头发也养长了:“这事说来一言难尽,等合适的时候,咱们再细说。”
“可以……小丫头在外面混了一年,成熟不少。”
“我以前不成熟?”
“以前愤世嫉俗,像个戏精。”求岳笑道:“你那不是个干革命的态度,知道吧?革命分子不是反社会人格,不要一天到晚地愤怒,愤怒不能打败敌人,愤怒也不能救国——你得像我这样,还理智、还乐观,不多说话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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