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曾荣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前后左右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工坊里只剩她和绿荷两人。
“什么意思?这件事你怎么知道?”曾荣问。
“你相信不是我做的?”绿荷眼睛亮了一下。
“你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我想应该跟你无关,只是你确定你要告诉我?”曾荣问。
绿荷不是偷盗者,她能知晓此事,八成是自己碰巧看到了什么,这么长时日她没有把这事说出来,想必对方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又或者是她私心作祟,巴不得曾荣倒霉。
上次曾荣抓到她翻自己东西,扬言要把送到柳春苗那受罚绿荷都不肯说出此事,这会一个好好的元宵节却突然提起此事,这动机想不让曾荣多心都难。
是以,曾荣才会有此一问,想听听对方的条件。
“呵呵,你还真是聪明。”绿荷由衷地夸了一句。
她确实有条件,条件就是曾荣帮她辅导功课,她要去参加三个月后的女官考试。
“谁告诉你三个月后可以去考女官?”曾荣问。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说答应不答应?”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万一你随便编排一个人出来呢?”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能撒谎?”绿荷瞪了曾荣一眼,觉得方才那句夸她聪明的话似乎有点早了。
“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去后宫,一定要去考女官,你别跟我说是一时兴起,我知你进宫的目的就不单纯。”曾荣换个问题。
“这?”绿荷咬着牙,似乎很纠结。
曾荣转过头,一副爱说不说的架势。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信你,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些你没告诉外人,我便知你是个好人,会真心待人的好人。”
这话曾荣没接,她在等下文。
原来,绿荷的大姐八年前进宫做了一名宫女,可巧就是在皇贵妃身边,彼时皇贵妃还不是皇贵妃,是贵妃。
绿荷记得很清楚,那会每个月的探视日她会和母亲一起来探视大姐,顺带把大姐的月例带回去。
谁知五年前,大姐突然一下暴病身亡,待她父母赶来时,也只来得及替大姐收尸,具体什么病情怎么死的只含混几句交代了一下。
“我觉得大姐死的很冤,所以想进宫来偷偷查查此事,我想知道事情真相,可留在绣作坊什么也打探不到,还有,若有可能,我想替我姐报仇。”绿荷握紧了拳头。
“这番话你还和谁说过?”曾荣颇有些后悔自己不敢追问这些,他日若真有这一天,说不定会被她连累的。
“没有,连柳姑姑那我也没说,我不信她,她是皇贵妃的人。”绿荷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好,你告诉我,金箔线究竟是谁拿了?”曾荣隐约猜到了几分,但还想确认一下。
“主谋是柳春苗,真正动手的是一个太监,她想拉拢你,可你却和覃姑姑走得近,没办法,她只能想出这么龌龊的一招,虽不入流,但却直接有效,连覃姑姑也被她算计了。”
“你何以知晓主谋是她?看到了,还是听到了?”
“看到了。”
据绿荷说,柳春苗自从知晓她和曾荣不睦后,对她也有了几分拉拢之意,经常找她问话,问的最多的是曾荣的日常,以及她和覃初雪的来往,偷听她们的对话等。
绿荷本不屑这些,可因着柳春苗是皇贵妃的人,她想借柳春苗的手帮她搭个桥,到皇贵妃身边做个宫女,哪怕是最低级的,也好过日日守着一副冷冰冰的绣架。
“对了,也是她授意我去翻你写的那些字,看看写了些什么,最好是能练成和你一样的笔体。”绿荷说道。
曾荣张大了嘴,最后又无语了,把嘴闭上了。
这些人也太能未雨绸缪了,她总算明白为何十几年后是皇贵妃的儿子继位了,她们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她提前几年布线,又怎么可能不早早把自己儿子的后路铺好?
呵呵,真不知该说是自己的荣幸还是悲哀。
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且不论她会不会去后宫,她们就这么拿定她会和她们对立?还是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好准备,万一有用上的一日呢?
庆荣华 第一百六十五、真相
据绿荷说,柳春苗得知曾荣从大年初一便住进覃初雪家侍疾后很是生气,一度也想让绿荷跟着住进去,可绿荷没答应。
年前绿荷去给覃初雪送护膝时覃初雪就对她很冷淡,事后还命小翠把护膝还给她了,这会她明知曾荣住进去她再跟过去,明摆着对方不会答应,何苦上前去讨人厌?
绿荷不去,柳春苗借口给覃初雪送吃食登了一次门,正好碰上曾荣小心翼翼地给覃初雪的膝盖敷萝卜泥,那份小心在意和眼底不经意间流出的心疼都刺激到了柳春苗。
另外,炕几上的棋盘和炕上随手可摸到的书籍也让柳春苗确认了一件事,覃初雪开始调教曾荣了,这说明覃初雪下定决心了。
柳春苗自然不甘心自己相中的人被覃初雪拐走,她不是没想过通过正当的手段把曾荣拉拢过来,可问题是曾荣已经先入为主,而留给柳春苗的时间并不多。
没办法,她只好打那卷金箔线的主意,太监是柳春苗自己找的,这件事是初五白天做的,不是晚上,因为柳春苗有很好的理由,巡查,那几日正好休沐,工坊这边除了值勤的宫女太监没有人来。
因而,柳春苗守着一个门口,那位太监自己动手把工坊大门上的铁环拧出来,柜子上的门也是这么打开的,之后再按照原位钉进去,又特地留下点痕迹。
而那日也是凑巧,大家在宿舍里谈论起曾荣的刺绣来,说起她近期给太后绣的那件寿字常服,好多人看过,说那上面的字真好看,不像是曾荣的笔体,更有人说,不像是女性的字,一点也不娟秀。
这话让绿荷心念一动,一方面是好奇那会是谁的字,另一方面也想观摩一下那件绣品,以她和曾荣的关系,想大大方方地观摩怕是不太可能,最好是趁曾荣不在时才能好好坐下来研磨研磨。
可巧年后该她和红菱当值,除夕那日下工后钥匙就交到了她手里,于是,她拿了本书往工坊这边走来。
这书是临时带上的,看完绣品,她想留在工坊背一会诗,宿舍这边太过吵闹,她想安静地看会书也难。
谁知她刚拐到工坊的院门时,只见柳春苗站在工坊前的廊下,见到绿荷,迎了上前,问绿荷因何而来。
“我不敢说是来看你描的寿字,怕她怀疑我想做什么坏事,便说是来看书的,说宿舍那边太过吵闹。柳姑姑一听,便把她家钥匙给我,让我先去她家替她取一个手炉,彼时我也没多想,接过钥匙就走。”
绿荷再回来时,柳春苗在工坊的廊下候着,说是还要去别处巡查,嘱咐绿荷不要在工坊待时间长了,好些日子没烧炉子,肯定冷。
原本这事绿荷也没往心里去,可正式上工那日,曾荣和柳春苗站住工坊门口,曾荣苍白的脸色,欲哭未哭的样子引起了绿荷的怀疑。
即便这样,绿荷也没怀疑到那卷金箔线上去,是曾荣这几日一直用金色绣线代替金箔线才引起绿荷的怀疑,因为她知道曾荣原本是打算用金箔线绣的。
这一怀疑,绿荷忽地想起一件被她忽略过的事情,那日替柳春苗取来手炉,回程路上碰到过一个太监,太监的手里抱着一个包裹,走路急匆匆的,方向正好就是从工坊那边过来的。
即便这样,绿荷也还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曾荣,首先,她没有足够的证据,其次,她怕柳春苗报复她,更怕对方报复她的家人。
直到那一日,柳春苗再度找到绿荷,让她去翻翻曾荣的书以及她写的那些字,还让她拿着曾荣的字当字帖模仿,她这才起了下了决心。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这后果你想过没有?”曾荣问。
“想过,极有可能是死。可我不甘心这样,我想赌一把,你虽不喜欢我,但我却很敬佩你,我不希望你被她摆布利用,我想和你联手,你是否愿意?”绿荷说完,看向曾荣的眸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个问题太大也太难,暂时我回答不了你,但我答应你一点,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第三人,还有,我可以辅导你功课,别的,目前我真无能为力。”曾荣沉吟了一下,回道。
尽管她很同情绿荷的身世,也欣赏她的勇气,可她性子急躁,为人也不是很灵透,她不想和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
可因着两人想要对付的都是皇贵妃,曾荣也不想把她推太远了,毕竟将来的事情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曾荣一贯的为人准则。
绿荷虽有点失望,可转而一想,这个结果也算不错,若能得曾荣指点一二,再加上柳春苗的助力,她进瑶华宫还是很有可能的。
“那今晚上的花灯我们一起去吗?”绿荷又问。
“不好意思,我要回一趟。。。”曾荣话没说完,忽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听声音像是阿梅。
一激动,曾荣忘了针还在自己手上,起身时把自己扎了一下,刚“唉哟”一声,阿梅掀了门帘进来,看到绿荷离曾荣这么近,且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阿梅脸上盈盈的笑意很快变成了鼓鼓的怒气。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她怎么在这里?”
“我来赶工,她来问我去不去逛花灯,我拒绝她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你看,一听你的声音,我一高兴,不小心把自己扎了一下。”曾荣故意把自己手挤出一滴血珠,呲牙咧嘴地举给阿梅看。
阿梅果真拿起曾荣的手瞧了一眼,随后抽出自己的丝帕帮曾荣把血滴擦了,并故意咬着牙摁了一下她的手指,“活该,谁让你不听我的话。”
“阿梅姐,我什么时候不听你话了?不信你去问问她,我是不是拒绝跟她一起去逛花灯了?”曾荣扯着阿梅的手撒娇。
阿梅斜了绿荷一眼,“还不走等什么呢?晚上我陪阿荣去看花灯,用不着你献殷勤。”
“你,你,算了,走就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绿荷本想怼阿梅几句,奈何她口才不如阿梅,靠山也不如阿梅,更别说,曾荣也是死心塌地地对阿梅好。
人跟人是没法比的,她只得咽下这口气,拂袖离开了。
庆荣华 第一百六十六章、求助
绿荷走后,曾荣跟过去把门从里面拴上,再回到阿梅身边时,阿梅正碎碎念。
“呼呼,她这一走,我气都顺畅多了,你也是,跟你说多少遍,总记不住,非要跟她掺和在一起。”阿梅呼出几口气,仍觉不解气,又送了曾荣一个白眼。
“好了,说她做什么,没的浪费工夫。来,跟我说说,你在太后那边如何,你到底是跟太后还是跟二殿下?”曾荣有一肚子的问题,因怕隔墙有耳,她压低了声音。
“我也说不好,一开始是跟太后,大年初一二殿下生病了,太后把他接过来照看,命我去伺候他,以后不好说。”
据阿梅说,这位二皇子年龄跟他相仿,也是属兔的,之前住在储华宫,极少出来,也就是这次生病,太后心疼他,把他接过来亲自照料,阿梅才知有这么一号人物。
“这么说,这位二皇子很不得宠?他生母是谁?”
“这个不太清楚,不让问,也没人说这个。”阿梅摇摇头。
“那你今日如何有空过来?二殿下身边能离开人?”曾荣本想直接问那位二皇子是否不良于行,可话到嘴边又觉突兀,怕引起对方怀疑。
试想一下,以徐家的身份,徐靖尚且是成亲后才知先皇后有个儿子患了隐疾,可见这位二皇子身份有多隐秘了,曾荣若是问出来,怕没法面对阿梅的追问。
毕竟阿梅在太后身边五六天都未听闻此人,曾荣又如何能得知呢?
再有一点,以曾荣对阿梅的了解,若这位二皇子果真是不良于行的,她应该会主动告诉她的吧?
“是二殿下准假的,说是我照看了他半个月,当作奖赏,放我几个时辰假去逛花灯。”阿梅没心没肺地说道。
这个回答让曾荣失望了,不过很快她又琢磨出不对劲来,“他主动放你假?”
该不是对方怀疑到她吧,所以特地打发阿梅来试探她?
“那当然,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阿梅伸手拍了下曾荣的脑袋。
“那这位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很好相处么?你会不会很辛苦?”曾荣仍不死心,又问道。
她是想起那日见的二皇子,貌似很随和,和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轮椅上的少年不太一样。
“算是吧,不骂人不凶人,就是不太爱说话,也不愿意接近人,愿意自己一个人看书或发呆,有时宁可对着一盆花或是对着一棵树坐半日也不愿意对着人。”
“该不是这人之前受到什么刺激吧?”
阿梅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阿荣,你没把碰到他的事情告诉别人吧?”
“没有,我连遇到你都没敢说出去,只说自己迷路了,所以回来晚了。”
阿梅一听这话拍了拍自己胸脯,“这就好,方才我出来时,太后嘱咐我一句话,说是关于二殿下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其实,我去伺候二殿下之前太后便跟我说过此事,这次又重新叮嘱一遍。算了,我们不说这些,说点别的。”
阿梅嘴里的“别的”是想让曾荣帮她把那幅梅花图描一下,并配一下色,毕竟这幅画二皇子说是要送给太后的,她怕自己弄砸了。
事实上,她自己本已描过一遍花样,可那位二皇子不满意,嫌她描的花样没有灵魂,空有其形而无其神,这才没法,只得求助于曾荣来。
“啊,你不是来找我去逛花灯的?”曾荣有点抵触,不想再去接触那位什么二皇子。
“要酉时才能开门离开呢,这会还不到申时,你往哪里走?”阿梅再送她一个白眼。
“可,你怎么不把东西拿到这里来?我跟你去那边合适吗?我又没有令牌。”
“说你笨还真是笨,有我在要什么令牌?你放心,我们不去见太后,还在后花园里,我找了一个地方,没有外人。”
“这合适吗?”曾荣直觉不妥。
阿梅不过是慈宁宫里的一个新晋小宫女,连掌事姑姑都算不上,她有什么权限带一个人进后花园,且还是偷偷的,这万一要被发现了,只怕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吧?
“你放心,我已经跟二殿下说好了,他答应把后花园借让一个时辰给我,不会有人进来的,慈宁宫里除了太后就他一个主子,平日里就算来人也不会去后花园,这些日子二殿下在,后花园更是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花园。”阿梅拉起曾荣就推着走。
曾荣得知二皇子已默许此事,她若执意不去的话反倒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罢了,既然躲不过,不如干脆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她就不信,她一个成年女子的灵魂还斗不过一个小屁孩。
两人依旧从上次的小门进去,不过这一次去的不是假山上的凉亭,而是后花园里的一处水榭,水榭是一处二层小木楼,阿梅没带曾荣上楼,只在一楼中间厅堂中间摆了一张绣架和一些刺绣用具,外带一个火盆。
因着这一路她们除了门口那个守门的侍卫外没有再碰到任何人,自然也没有那位令曾荣生畏的二皇子,曾荣放下了自己七上八下的心,坐下来一心帮阿梅描画。
画描好了,还得题诗,正要下笔时,阿梅忽然问道:“阿荣,之前太后跟我说起那些荷包上的诗句,她好像特别喜欢那些带有禅意的,还夸你有慧根呢,不如你把这首诗换成有禅意的,好不好?”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二皇子的想法?”曾荣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看着阿梅问。
“当然是我的,二皇子又没有见过那些诗句,不对,你干嘛这么问?”阿梅也盯着曾荣问。
“自然是为了你啊,你想想,这首诗二殿下看过,你现在贸然要换掉,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你眼里还有他这个主子么?”曾荣说完叹了口气,但愿她没有多想。
“也对,是我莽撞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也是想早点让太后老人家看到你的好,所以有点急躁了。”阿梅看出曾荣生气了,忙搂住她哄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把颜色配出来。”曾荣推开了她。
倒不是为生气,而是时候确实不早了。
庆荣华 第一百六十七章、坦诚(一)
这日下午,因着水榭里没有刻漏,又因着阿梅没少拉着曾荣打岔,因而,待曾荣描好花样,配好颜色急匆匆地回到工坊时,才知酉时过了一刻钟。
可因着期间曾荣没有碰到外人来打扰,且出慈宁宫后花园时依旧是那个侍卫在守门,所以曾荣也就放下了对阿梅的怀疑,以为她是太久没见到自己过于兴奋了。
再则,阿梅问的也大多是关于曾荣目前的生活,是阿梅走后曾荣的日常,比如说和绿荷的关系,和两位掌事姑姑的关系,绣活进展,以及最近她看了什么书写了什么字画了什么画等。
曾荣也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回两句,待花色一配好,阿梅也没不再废话,拉着她就往外跑。
两人回到工坊,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下,出了小门,于韵青果然在门外抻着脖子等着,彼时,外面只有她这一辆马车了。
这是曾荣进宫后第一次见于韵青,一番寒暄后,曾荣把这段时日画的花样交给了她,于韵青打开扫了一眼,数了数张数,很快从荷包里数出了十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塞进曾荣手里。
“真是巧了,你今儿要不找我,我也正打算等探视之日去见你呢,我接了一份大活,是给太学子弟做学服,之前他们的衣裳都是青衫,白色滚边绣上云卷纹做配饰,你帮我琢磨琢磨,衣衫上再简单绣点花样,总要做出我们的特色来。”
曾荣琢磨了一下,太学的学子大都是些世家子弟的楷模,再不济也是些新晋士族子弟的佼佼者,这样的人多半自视甚高,品格清雅,行为正统,骨子里却又略带了点不羁,因而,一般的花样很难入他们的眼。
“好,我回去琢磨琢磨。”曾荣脑子里虽有点想法,可没看到直观的画面一时也难以表述。
而她之所以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是因为她还想问问阿梅的事情,“对了,于掌柜,阿梅如今进了慈宁宫,我想知道,当初刘公公相中了我哪些花样,是送给太后吗?您放心,我今儿问这事是因为阿梅向太后坦承了那些花样是我设计的,我问清楚了,以后若有机会见太后也好应答,别因说错话害了阿梅。”
“这?”于韵青顿时尴尬起来,看向了自家侄女。
“姑姑,我,我也是没法,太后问的那些话我根本答不出来,第一次撒谎或许能圆过来,以后就难说了,谎言多了,总有露陷的一天。”阿梅倒是还算坦然,只要曾荣不怪罪她,她就不怕。
“是啊,于掌柜,我个人觉得阿梅这么做可谓是明智之举,绣作坊两位姑姑都清楚阿梅的实力,而我这几个月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的,谎言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之前的事情我不计较,毕竟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如今我再问这些,也并不是想追究什么,而是我也有可能去太后身边,阿梅也希望能和我在一起,你放心,若有这一日,我还会护着她。”曾荣先拿出自己诚意做了个承诺。
主要是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记得应该是她第一次进绣坊绣的那枚带有兰花图案的丝帕被刘公公相中才引发的后续事件,严格说起来,只怕刘公公相中的未必是那枚丝帕上的兰花,而是丝帕上的那两句诗。
以刘安太监总管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一个普通的宫女或不怎么入流的主子,因而,曾荣大胆猜测那个喜欢兰花的人是太后或是刘安放在心尖上倾慕之人。
可那日在慈宁宫的后花园,曾荣听二皇子说太后喜欢梅花,因而,她有点纳闷了,那枚兰花丝帕究竟是送谁了,刘安在宫里真有倾慕之人?
于韵青见曾荣如此坦荡,忙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自惭道:“不好意思,委屈你了,说起来也的确是我私心作祟,我也没想到后续会发展成这样,因为这事,我没少悬心。”
于韵青说的是实话,别看阿梅如愿进宫如愿到太后身边,可她这些日子就一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日都提着心,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深怕什么时候宫里就传来坏消息,把于家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此,她没少给刘公公送礼,大把的银票塞过去,总算换来对方一句勉强的应诺,他只答应不落井下石,其他的还得靠阿梅自己,若是够机灵够聪明,就算不能得宠,也不至于会祸及家人,毕竟阿梅已坦言在先,没有刻意欺瞒太后的意思。
反倒是刘安,因为此事落了一个办事不力、不细、不察的罪名,别提有多窝火了。
好在于韵青识趣,及时用银子安抚住了他。
“其实,你第一次来铺子里绣的那枚兰花丝帕就被刘公公相中了,你那枚丝帕上有一句诗,好像是什么。。。”
曾荣见对方记不住,提醒道:“若无春风吹,香气为谁发。”
“对对对,刘公公说这两句诗配得有点意思,就给带走了。”
彼时于韵青也没有多想刘公公带走这枚丝帕的意义,她想的是在绣品上加两句诗这种绣法可以给绣坊带来多大的利益,毕竟之前没有人会在绣品上留诗,绣坊的绣娘有几个识字的?
因此,通常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的闺阁女子偶尔自娱自乐绣点东西会带上两句诗或几句吉利话什么的,可这些东西是不往外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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