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一时饭毕,曾荣和郑姣跟着这名叫阿丽的宫女出了内三所,进了紧挨着乾宁门的一处大院子,大院子里坐落着五六个小院子,每个院子上都有一块牌匾,曾荣找到药典局的这块牌匾,推门进去,郑姣自然进了膳食局。
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多,小小巧巧的三间上房,也有左右厢房,也不大,应该也是三间小屋,有两太监在东厢房里搬弄东西,见到曾荣,其中一人走了出来。
“你是新来的曾掌事吧?”对方问。
曾荣点点头。
“回曾掌事,奴才叫小李子,他叫小刘子,我们两个是这里的太监,崔姑姑出去了,留话说,您若来了先去上房坐坐,翻翻那些医典药典档案,她一会就回来。”
小李子说完,小刘子也跑出来了,曾荣见这两人均在二十岁出头,没好意思直接叫小李子或小刘子,而是称呼对方“李哥刘哥”,从这两人嘴里,曾荣问明白整个药典局加上她一共五个人,一个崔元华,一个叫杜鹃的宫女,两个太监,外加曾荣。
平日里小李和小刘就住在药典局西厢房,负责打杂,跑腿等事宜。
杜鹃则是崔元华的宫女,负责崔元华的衣食住行,之前还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姑姑是崔的下手,正月里一场病被发送回家了,所以曾荣这次是补她的缺。
只是曾荣不明白的是,昨儿刘内侍明明说她是女史官的最佳人选,可若是药典局一直缺人补不上缺,而女史官那边不缺人,她还能挪得动地方吗?
庆荣华 第二百零八章、 脏手段
崔元华回来时曾荣正坐在上房的案几前翻看桌子上最新的记载,三天前,皇上梦魇,王院判出诊,病因,惊悸,心神不宁,附录药方一篇,辅以人参汤压惊,昨日睡眠尚可。
再往前翻,十日前,皇上口腔溃疡,心火,吃了五日药,病愈,出诊的也是王院判。
一个月前,入睡难,且连着两日晚上均在丑时左右醒来,醒来后难以入眠,肝郁,吃药当日入睡较快,仍是在丑时醒来,连吃五日之后有所缓解,刘院使提议又追加五日药,适当把药方调整了。
。。。。。
翻着这本病案记载,曾荣发现皇帝似乎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三天两头的不是这个火就是那火,要不就是这虚那虚的,总之,三天两头的吃药,难怪这两边屋子的书架上满满的都是各种病案和药典医典,这工作一个人做起来不轻松。
“来了,屋子收拾好了?”崔元华见曾荣乖乖地坐在案几前研究病案,满意地点点头。
“回姑姑,收拾好了,姑姑有何事情尽管吩咐我去做。”曾荣起身说道。
“也不急于一时,你先熟悉熟悉病案的格式、流程、措辞,会有你忙的时候。”崔元华笑笑。
曾荣一听,也不多问,乖乖地拿着病案继续读起来,崔元华在她对面的案几上过录之前的病例,也不知过了多久,杜鹃给她们一人送来一杯茶。
借着喝茶的空隙,崔元华问起曾荣进宫之前的事情,问她师从什么人学会的辨识草药,老家那边以何种草药最为常见,是否学会简单的炮制等等,甚至还问到了卖草药的收入以及家中人口等。
曾荣一一作答。
“原来你就是在书院学会的认字念书?”崔元华尚未见过曾荣的笔体,但曾荣作为一个尚工局最低等的宫女能拔得头筹被选进内侍监,绝对有其过人之处,更何况,她还听闻这女孩子被太后相中了,是刘内侍强调说是礼部尚书相中了她的文采和书法,太后才不得不忍痛割爱的。
“回姑姑,是。”曾荣微微一笑。
“可你又是因何进京的?”崔元华没有看过曾荣的履历,自然不清楚为她做保书的是徐家。
这个问题曾荣就有些犹疑了,初次见面,她并不想搬出徐家来,因为对方既然问到这,显然是不知情的。
且曾荣深知徐家也是有顾虑的,不然当初徐老夫人就不会建议她最好留在尚工局,实在不行,就去慈宁宫,千万别卷进后宫的争斗。
可如今她进了内侍监,是为皇上近身服务的,而徐大人又是内阁组员,如无意外几年后会成为内阁首辅,若传出曾荣是徐家人,难免不会被人质疑徐家的用心。
“回姑姑,是一位远房亲戚带我进京的。说起来也是我的幸运,这一路走来,真的是承受了太多人的恩惠,每到关键之处,总有人向我伸出援助之手。”曾荣感恩一笑,眼中似有水波荡漾。
确实,回想起来,她迈出的每一大步都有人帮她,先是欧阳思,接着是徐老夫人,再是于韵青,进宫后又碰到覃初雪和柳春苗,柳春苗尽管有点私心,可她并未对曾荣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反,曾荣能进内侍监绝对有她一份功劳。
崔元华被曾荣的笑容晃了一下,觉得这眉眼弯弯的样子似有几分熟悉,细细搜索了一遍,她想起了一个人,是年轻时的自己。
快三十年了吧?
说起来她也是穷苦出身,所以不到十岁就被送进宫,可能看她长得伶俐,又十分爱笑,彼时的掌事姑姑发了下善心,把她分到了十公主身边,十公主是皇后嫡出,也是唯一所出,自幼得皇后悉心教导,品貌、才学在众位公主中自是拔得头筹,因而也深得皇上喜爱。
更难得的是十公主还有一颗慈悲之心,每年冬天都会以她的名义在普济寺大门外施粥,也会捐出自己的年例给寺庙,命他们收留一些鳏寡孤独。
彼时,还有一位九公主时刻追随十公主左右,姐妹两个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这位九公主也没少跟着出银子出力帮着十公主扬名。
那会崔元华还小,又是初进宫,哪懂后宫的这些龌龊见不得人的脏手段,见九公主和自家公主十分要好,对这位九公主自然也是亲近有加,拿她当自家主子一般看待。
而九公主对崔元华也不见外,时常也会赏赐她点新鲜玩意,大到一样首饰,小到一支狼毫一块徽墨或一刀宣纸什么的,因为那会崔元华已做了十公主的伴读,也会跟着练字。
偶尔,九公主见崔元华在整理十公主的字画什么的也会顺手拿起来点评一番,甚至还会偷着拿去说是要临摹或装裱起来挂自己房里什么的。
不仅字画,偶尔看到崔元华给十公主整理衣物小件时,遇到有喜欢的丝帕或荷包样子,她也会借用一下,说是拿去做个花样,因为这些小件都是十公主自己绣的也是她自己画的花样。
崔元华没有多想,之前九公主也借过不少次东西,大多一两天就还了回来,偶尔有小件东西没还,崔元华也没催她,她总以为姐妹之间无需如此计较。
终于,有一次太后、皇后带着众嫔妃以及公主、郡主们去普济寺上香,在禅房听方丈大师讲解签文时,有小沙弥来上茶,转身之际从他身上掉下一枚女用丝帕,有位眼尖的太监见了忙拾起来,正要给那沙弥送去时,有人发现这枚丝帕很面熟,要来一看,居然是十公主的,因为十公主有个习惯,每次都喜欢在自己绣的花样下再绣一个十。
太后当即沉了脸,问起这枚丝帕的来由,小沙弥说是一早在另一间禅房门口捡到的,应该是张公子出门时不小心掉下来的,所以他打算等张公子回来后再还回去。
这话一说,大殿上的人均吓得面无血色。
十公主的手帕从张公子身上掉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谁不明白?
因而,很快有人叹息有人幸灾乐祸了。
庆荣华 第二百零九章、痛的领悟
皇后自是相信自己女儿绝对不会做出此等寡廉鲜耻之事,一定是有人借此想抹黑她们母女,后宫的手段她太熟悉了。
于是,她当机立断命人捆住了这位小沙弥,方丈大师是法外高僧,皇后自是相信以他的修为不会出去乱说。
紧接着,皇后当着众人的面审起了十公主,十公主喊冤,她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张公子,何来赠帕一说?
可这条丝帕又委实是十公主的,因而,这事就透着几分蹊跷。
关键时候,九公主站出来说,她曾经陪十公主来过几次普济寺和大师们商议过施粥一事,也曾经来探视过那些鳏寡孤独,想必是不小心遗漏也是可能的。
偏那会有人提议,倘若是赠帕,只怕不止这一样东西,若是遗漏,应该就是对方捡了去没舍得丢弃,未必清楚这丝帕的主人就是十公主。
太后听了,命她的人去禅房看看那位张公子回来否,顺带看看他房间里还有别的什么可疑物事。
领命的两名太监很快回来了,说那位张公子因知今日有贵客,需回避,一早出城了,未归,但他们在那位公子的禅房里找到几幅十公主的字画和两个荷包。
这下十公主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急痛攻心之下晕倒了。
崔元华当时也吓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着她是十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和伴读,这件事她脱不了干系,所以毫无疑问,太后当即把她揪出来审问,彼时崔元华说了实话,说九公主曾经从她手里拿过不少字画,也借过丝帕和荷包,而她每次陪十公主来寺庙都有掌事姑姑和宫女跟随,怎么可能会和外男私会?
九公主自是不承认,说她欣赏过十公主的字画和绣品不假,可从未拿走过,不信,可以去她宫里去找。
随后,九公主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说她一向拿十公主当好姐妹,每次十公主要做善事,她又是出银子又是出力谋划,可名声都是十公主的,她从未计较过,没想到最后却被扣上这样一项罪名,请太后一定彻查,还她清白。
见此,崔元华也跟着赌咒发誓,那些东西绝对是九公主借走的,而且,凭着她超强的记忆力,她一件件地描述九公主总共从她这拿走了的字画是什么,丝帕和荷包又是绣的什么,甚至连拿走时说的话也复述了一遍。
彼时,崔元华只看到那枚丝帕和荷包,太后并未让她去看那些字画,因而,见崔元华描述的和那些字画对上了,有几分信了她的话。
关键时候,九公主的母亲吴贵妃跳了出来,说是栽赃,既然崔元华记得这么真,那么这些东西肯定是十公主通过她的手送出去的。
于是,这件事的关键点落在了那位张公子身上,太后领着一众人等回了宫,命心腹太监带了几名侍卫出城去寻那位张公子,找到后立即审讯。
偏不巧的是,那位张公子在回城途中遭遇山贼,山贼欲抢他身上荷包时他和山贼撕巴起来,最后被山贼捅了几刀,待附近村民赶过去时,那位张公子早就血流而死,手里死死地拽着一个荷包,荷包上满是血,但荷包里的东西没了。
那枚荷包,最后也被证实是十公主的。
幸好,皇上对十公主还算信任,命皇城司的人去彻查此事,最后找到那些山贼,得知是有人花钱雇他们的,同时,普济寺那边也有人碰到过一位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带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来找过张公子。
顺着这两条线,最后彻查结果均指向了九公主的生母,原来,吴贵妃无意中探知皇上有意把九公主送去鞑靼和亲,她不想自己女儿远嫁吃苦,只得把主意打到十公主头上。
没办法,宫里只有她们两个年龄相仿,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能把皇后拉下来,吴贵妃的儿子很有可能会坐上那个位置,因此,她这才铤而走险。
满以为皇上会为了压制这个丑闻把十公主送去和亲,却漏算了一样,皇上对十公主的信任和宠爱。
而经此一事,崔元华再也不能留在十公主身边,好在十公主感念她关键时候站出来指证九公主,没有把她乱棍打死,打发她去了掖庭局。
直到二十年前,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宫里要换一批新人,她才离开掖庭局,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取了女官,且被幸运地选进了内侍监。
只想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分内之事的崔元华再次被挟裹进了先皇后和皇贵妃之间的争斗。
尽管这些都非出自她本意,但有一样是抹不掉的,为了保住自己,她或多或少地也做了些违心之事,且从先皇后出事后,尤其是后来朱恒的残疾,她对人心这个词,再次有了新的定义。
因而,陡然之下见到曾荣脸上如此纯粹的笑容以及感恩之言,崔元华第一反应是刺眼,继而是排挤。
后宫这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纯粹和善良,指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棋子还是好的,就怕一不小心成了别人手里的利刃,而且还是刺向她主子的利刃。
有心想提点曾荣几句的崔元华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是担心曾荣年龄太小,不知轻重,万一在外面说错话牵连到她就麻烦了,二是真正的成长是一个过程,需经历千锤百炼,需痛得自己永生不能忘,才能真正蜕变。
曾荣见对方说着说着忽然沉默起来,且越来越凝重,有心想问问又怕打扰到对方,同时也怕交浅言深引起对方反感,于是,她也跟着沉默起来,仔细过了一遍方才的话,也没发现自己有何不妥之处。
崔元华很快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敛了敛神,向曾荣介绍起药典局的日常事务和人员结构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保密条例,那就是关于皇上的病案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关键时候,这个任何人包括皇上本人和太后,但不包括内侍监的几位内侍、内监大人。
庆荣华 第二百一十章、被钦点了
连着两天,曾荣都没有出工,只在药典局里看病案,崔元华的意思是让她多读读之前的病案,先熟悉病案的格式和措辞以及一些专业用语。
此外,有些特殊的病案,尤其是之前没有先例的,需单独摘抄出来记录在专门的典籍里,以供后人查阅。
第三日,曾荣读到个一年前的病案,这天的日子有点特殊,说是朱慎,也是十皇子百日,皇上在坤宁宫赴宴,席间饮酒数盏,是夜留宿坤宁宫,夜半惊醒,执意离开,回到乾宁宫后呕吐不止,头疼欲裂,无法入眠,当值御医王院判施以针灸之法暂缓疼痛,天亮后,宣刘院使进宫,诊脉结果,梦魇、心悸,外加半夜出门吃进冷风,附药方一张。
是日,皇上辍朝,刘院使留守乾宁宫,是夜,皇上又难以成眠,喝过汤药后刘院使仍施以针灸辅助入眠,外加安神香,只是半夜又被梦魇,醒来后枯坐到天明。
连着三个晚上,皇上均是如此,喝药后施以针灸辅助入睡,半夜准醒,枯坐天明。
三日后更换药方,仍无甚见效,第四日半夜醒来,皇上执意前往储华宫,劝不止,从储华宫回来,又进了慈宁宫。
看到这份病案,曾荣直觉皇上这几日的梦魇准是跟先皇后有关,坤宁宫举办十皇子的百日宴,皇上喝酒了,难免不会有时空交错之感,因此,这天晚上极有可能梦到了先皇后,保不齐还有朱恒。
或许因为心虚,也或许是想逃避,所以他不顾一切半夜从坤宁宫出来,连着三个晚上没睡好觉,第四天终于忍不住了,也或许是有人提醒他,总之,他半夜去找朱恒了。
可惜,病案没有记载朱恒和他说了什么,也没有记载从储华宫出来后他为何去了慈宁宫,太后又说了什么,奇怪的是这个梦魇当天晚上消失了。
不过病案上有记载,皇上仍继续吃了三日的安神汤方罢,但安神香没撤。
曾荣正对着这份病案发呆时,杜鹃送来了她和崔元华的早饭,两人刚拿起筷子,有太监来传话,说是皇上宣太医了,在瑶华宫。
崔元华一听,拿起一本记录簿,再把桌上的笔墨收拾进一个布袋,命曾荣端着一个瓷瓶,瓷瓶里是磨好的墨汁,两人急速赶往瑶华宫。
瑶华宫是皇贵妃的住处,位于坤宁宫东边,刚一进大门,曾荣就闻到一股奇香,定睛一看,是院子里种的各种奇花异草,其中大部分尚未开花,香气应该是来自某种藤草,再不就是那窗户下的两畦百合。
这个季节似乎并未到百合盛开之际,因而,曾荣猜想那两畦百合不是从花房挪栽来的就是有人用什么特殊方法催开的,花费肯定不菲。
不过曾荣在意的不是这花费,而是这个女人的嚣张,牡丹不能用,可以用并蒂莲,也可以用百合,总之,她就是要告诉旁人,她在皇上心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可惜,曾荣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些百合就跟着崔元华直接进屋了,原来,守门的宫女认识崔元华,这种情形下不用通报。
皇上在东边第一间屋子里,正坐在炕沿上,张大嘴,有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御医打扮的人正往他嘴里捣鼓什么,旁边还有一位年纪略大的头发胡须有点斑白的老御医,佝偻着身子正在一旁指点着。
皇贵妃也在场,她也坐在炕沿上,一脸关切地盯着那位年轻御医的举动,她的身边站了个紫衣少年,曾荣认出对方正是那位三皇子朱悟。
原来,是一家三口吃早饭呢。
可惜炕几上没看到碗碟,不过曾荣猜想皇上准是被鱼刺卡住了。
果然,没等崔元华发问,只见那位手拿夹子的御医惊喜地喊道:“看到了,还请皇上再坚持一下。”
朱旭听了这话伸手阻止了对方的手,闭上嘴歇息了片刻,这才托着下巴骂道:“老货,这法子成不成啊?你要累死朕了。”
可能因着嘴里被鱼刺卡着,语音有点含糊,但曾荣还是听懂了,这话是对老御医说的,因为皇上的眼睛是瞟向他的。
“启禀皇上,醋也喝过了,馒头也试过了,呕吐也试过了,如今只剩这一个法子了,还请皇上再忍耐片刻。”老御医恭恭敬敬地回道。
皇上听了这话咽了口唾沫,再次张大了嘴,折腾了片刻,皇上累了,又推开了对方。
如此反反复复三次后,只见那位年轻御医战战兢兢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回道:“启禀皇上,下官该死,下官手掌太大,又笨拙,不如,不如。。。”
“这跟手掌大有什么关系?”皇贵妃问道。
“回禀皇贵妃,这夹子有点略短,曾太医的手伸不进去,不如,不如下官再另找一个女医来。。。”老御医前额也开始滴汗了。
朱旭一听一脚踹了出去,“老货,你敢戏弄朕?”
老御医和那位曾太医一听忙跪了下去认错。
“女医?”皇贵妃眼睛看向了崔元华。
“启禀娘娘,下官只是药典局的女官,于医者之道一窍不通。”崔元华躬身回道。
“你,你,你不是。。。”朱旭留意到了站在崔元华后边的曾荣,只觉这小姑娘特别面熟。
“回皇上,奴婢之前是尚工局的绣娘,如今是内侍监药典局的掌事。”曾荣回道。
“绣娘?哦,对对对,朕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绣娘,你来试试。”朱旭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个小姑娘年龄小,手肯定小,绣技一绝,手准也巧,夹个刺而已,应该没问题。
“我?”曾荣这一惊可谓不小。
这是什么情况,第一天出工,皇上就钦点她来拔鱼刺?
应还是不应?
“启禀皇上,曾荣。。。”崔元华想开口替曾荣拒绝,给皇上拔鱼刺,开什么玩笑,没看两个太医都不行,曾荣冲上去,万一弄砸了,这后果她都兜不住!
“无妨,你来试试。”朱旭也不知为何,这一刻就是相信曾荣。
曾荣听了只得转身让身边太监去打盆凉水来,她要洗手。
庆荣华 第二百一十一章、挨罚
太监很快端来一旁凉水,曾荣仔细把手洗了,这才上前,接过那名曾太医手里的夹子,先试了试,感觉还算顺手,便站到了皇上面前,朱旭这次不用曾荣吩咐,主动张大了嘴。
曾荣把眼睛凑到对方面前,见对方的舌根部似乎肿了起来,隐约可见有一根鱼刺横在嗓子眼口,若贸然把夹子伸进去,确实有点费劲。
犹豫了一下,曾荣命人取了一柄长勺来,她左手拿勺子压制住对方的舌头,右手拿着小夹子快速地伸进对方嘴里,小心翼翼地把那根鱼刺夹了出来。
“你之前干过?”皇贵妃惊喜地问道。
因为曾荣的动作太过娴熟,还知道用勺子压制舌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熟手。
“回皇贵妃娘娘,干过,奴婢妹妹小时候没少被鱼刺卡,奴婢替她夹过几次。”曾荣回道。
事实上,她的确替人夹过,只不过那个人不是阿华,是徐靖。
徐靖被鱼刺卡了,不想连累曾荣挨骂,只能让曾荣替他想辙,曾荣也试过几种法子,有两次鱼刺太大,扎得又深,咽不进去又吐不出来,最后她用自己拔眉毛的夹子替他夹出来了。
“好啊,你会居然还不吭声,还得朕开口请你,请你还得推三阻四的,你,你究竟有几个胆子,啊?”朱旭一听咬牙了。
害他白遭了这半天的罪,这口气必须得出。
“回皇上,奴婢不敢,皇上您是万金之躯,奴婢今儿第一次出工,又不是医女,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自荐的,万一失手了,出了差错,奴婢死不足惜,若连累到旁人,奴婢如何心安?”曾荣跪了下去。
“朕瞧你胆子大得很,还敢顶嘴呢,来人,让她去外面跪两个时辰,看她下次还敢顶撞戏弄朕?”
“回皇上。。。”曾荣抬起头,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这也太冤了吧?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莽撞上前的,这怎么是戏弄呢?这明明是对对方负责好不好?
再说了,对方是谁,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她是谁?是刚进内侍监的掌事,她敢吗?她敢主动招惹是非?万一一紧张一害怕,手抖了怎么办?
可惜,崔元华拽住了她,不让她说下去了。
“放开她,你是不是觉得冤?”朱旭问。
曾荣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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