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问你话呢,哑巴了?”朱旭本想抬脚踹过去,可刚一动脚,发现对方是个女孩子,又把脚收回来,改成眼一瞪。
“回皇上,奴婢不敢顶嘴。”
“朕问你是不是觉得冤?”
曾荣点点头。
“你冤,朕还觉得冤呢,啊,你明明会,可你就在一旁杵着不吱声,看着朕遭罪,看着刘院使说要去找女医,你还无动于衷,你说,朕养着你是为何,不能替朕分忧,这样的人朕要来何用?”
“启禀皇上,奴婢是药典局的,奴婢想替皇上分忧,只是怕能力不足适得其反。”曾荣本不想回应,可又怕对方骂她哑巴。
第一次,她体会到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做也是错,不做还是错。
“你,出去,出去跪着。”朱旭挥了挥手。
曾荣只得走出去,跪在了东边这畦百合前。
“皇上,这小姑娘手脚挺利落的,你因何要罚她?”童瑶问。
她是想替曾荣求个情,这个小姑娘她看着是越来越喜欢了,居然敢在从皇上嘴里拔刺,小小年纪定力比御医还足,是个成大事的。
当然,她也是看出来,皇上并没有真生气,多半是想逗弄逗弄曾荣,哪知这丫头还挺倔的,不会说两句好话软话。
“罚的就是她的利落,看着朕有难处不主动请缨,这样的人要来何用?”朱旭心里这口气还没出呢。
实在是鱼刺卡住的滋味太难受了,偏还要不停地张嘴,几次恶心得他想吐,可曾荣倒好,就在一旁干看着,这样的人不罚她下次还不长记性。
“也对,看她以后还敢对皇上不尊。”童瑶不再劝了,顺着皇上说道,继而,又笑道:“只是这小姑娘毕竟还小,才十三岁,又是第一次面圣,哪有不紧张害怕的?”
“你听她说的,朕瞧她淡定的很,手一点都没抖。”朱旭吹了吹胡子,说道。
“启禀皇上,下官还得替皇上看看舌根是否被扎破?”刘院使斗胆插嘴道。
“平身吧,老货,你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朱旭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刘院使也不敢辩白,只能点头认怂。
“回皇上,这你可冤枉刘院使了,俗话说,熟能生巧,皇上您这些年是头回被鱼刺卡住,刘院使上那练这夹鱼刺的手艺?真要说起来,倒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没替皇上把鱼刺摘干净,错的是臣妾。”童瑶替刘院使说话了。
“不敢,不敢,是下官学艺不精。”刘院使越发恭敬地回道。
“好了,废话这么多,还看不看?”朱旭张大了嘴巴,等着刘院使上前。
刘院使看过之后说是舌根肿大,需吃点一天汤药消肿,太监忙请他去外面开了方子。
崔元华也跟着出去了,她要把事情经过简要记载下来,还需把药方抄录下来。
约摸一炷香工夫后,刘院使开好药方,崔元华也大致把事情经过记录下来,只需把药方再抄录下来即可。
少倾,刘院使领着那位曾太医离开了,出了大门,看见跪在一旁的曾荣,刘院使摇了摇头。
曾荣也不知对方这摇头是何意,倒是那位曾太医,冲曾荣歉然一笑,曾荣回了对方一笑。
这一幕可巧落在朱旭眼里,他是要回乾宁宫批改奏章,正要出门时看到的。
这丫头倒是挺胆肥的,被罚跪了居然还能笑出来,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啊。
也对,据说这丫头连母后都敢驳,偏母后还就依她了。
不对啊,这丫头不是母后相中的人么,貌似连皇后和皇贵妃也对她动了心思想要招揽过去。
不就是一个小破绣娘么?
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清楚的事情?
庆荣华 第二百一十二章、“垂青”
尽管朱旭闪过一个念头,可能曾荣背后还有什么他不清楚的隐情,但因着他是皇帝,是日理万机的皇帝,多少朝政大事等着他去处理,因而,闪念也只是闪念,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朱旭离开了,曾荣却不能走,她必须得跪满两个时辰,崔元华没有等她,嘱咐她几句先行离开了。
约一炷香后,朱悟也出来了,路过曾荣时,顿足片刻,走到曾荣面前,“你用过早膳否?”
曾荣点点头。事实上她压根没来得及吃,可她不想多事,最主要的是,她对这对母子相当的忌惮。
“方才刘院使说父皇的舌根部和嗓子眼上方处均肿了,是因为鱼刺之故,需吃两日汤药,你还觉得自己冤么?”
这话问的,曾荣真想送他一个白眼,可她终究还是不敢,只得恭恭敬敬地回道:“回三殿下,不冤。”
想必是见曾荣态度尚可,朱悟点点头,说:“母妃方才为你求过情了,你放心,时间一到,母妃会放你离开,必不会为难你。”
说完,朱悟转身离开了,没再看曾荣一眼。
倒是曾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了片刻的呆,这三皇子究竟什么意思?竟然会屈尊纡贵跑来和她一个宫女解释皇上和皇贵妃的言行?
有这必要么?
是他自己的本意还是皇贵妃示意的?
真是有够背晦的。
都说事不过三,可她都第几次了?
刚进锦绣坊第一天绣个丝帕被刘公公相中,刚进尚工局第一天因为几句话也被覃初雪和柳春苗盯上了,第一次去后宫想看焰火居然碰上朱恒,第一次去慈宁宫也碰上了皇贵妃、皇后和皇上,这次更恐怖,刚进内侍监第一次出工又被皇上钦点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一口气直接拒绝,拼死说自己不敢也不会,兴许还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可是话又说回来,若不如此的话,她又如何能进宫如何能进内侍监如何能吸引皇上的注意?
不吸引皇上的注意,她又如何才能护住徐家如何才能报仇?
总之,很矛盾的心理。
正低头自省时,一身盛装的皇贵妃出来了,后面跟着一堆宫女太监,其中几位太监去准备翟舆,路过曾荣时,皇贵妃也站住了,不过却没有走过来,隔着一丈来远说道:“本宫去一趟慈宁宫,若是回来晚了,会有人告知你时辰的。”
“多谢皇贵妃娘娘体恤。”曾荣回道。
“论理,你今儿也算立了一小功,可你错就错在不该推三阻四的,这么好的露脸机会给你了,你不知抓住反倒往外推,你置皇上于何处?更别说,皇上那会正难受呢,因为你这一耽误,害他又白遭多少罪,所以你也别觉得自己冤,以后呀,凡事都留点心,宫里不比外头,更不比你们乡下,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做,不说出人头地,也得想法让自己变强少遭些罪,你细细想,本宫这话可有道理?”
“多谢娘娘赐教,奴婢定当谨记于心。”曾荣诚惶诚恐地回道。
“识趣就好,人啊,就怕不识趣,不识趣,别人就是想提携你也懒得费那个心思。”
“多谢娘娘提点。”
童瑶挑眉一笑,扶着宫女手向自己的翟舆走去。
曾荣再次扶额,这母子两个究竟是想干嘛,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不对,一个小小的掌事,有必要这么“垂青”于她么?
不对,这个女人惯于收买人心,也惯于耍手段,她要做的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比如她这会去见太后,肯定免不了会提及曾荣被皇上罚跪一事?多半是想借太后的嘴把这件事告诉朱恒,想再次试探曾荣在朱恒心里的位置。
朱恒不会这么傻又上当吧?
可即便如此,曾荣也是无计可施,因为就算她不跪在这,她也不能轻易把消息传过去,只怕这皇贵妃正等着看自己跳进她挖的陷阱呢。
一念至此,曾荣收了心思,闭上眼睛,分析起当下她要做的事情来,虽说事情是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她一步步接近了皇上,可这意味着她将要承担的风险也越来越大,尤其是认清皇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后,她更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她是怕自己压根撼不动这对母子,最后落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到时,只怕整个徐家还得受她牵连,又要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三月底的日头到了中午还是有点晒人的,加之一早起来到现在,三个多时辰过去了,曾荣滴水未进,也滴米未进,因而,跪着跪着她有点恍惚了,有心想求门口那位宫女给她倒杯水,可又怕被对方拒绝,同时也怕连累到她,只得咬着牙挺着。
摇摇晃晃的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曾荣觉得自己快要晕倒时,总算出来一个宫女,站在廊下,告诉曾荣可以离开了。
曾荣起身站起来,第一次没站稳,摔倒了,于是,她干脆坐下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和腿,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太监,没等太监走到曾荣面前,门廊下的那位宫女一溜小跑着过来,“常公公,可是皇上又有什么吩咐?我们娘娘去慈宁宫了。”
这位常公公笑了笑,“不是,咱家是来传旨的。”
说完,这位常公公走到曾荣面前,甩了甩手里的拂尘,说:“皇上有旨,两个时辰已到,你可以回去了。”
“多谢公公。”曾荣回道。
太监并未离开,而是看着曾荣,曾荣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忙解释道:“这位公公,才刚这位姐姐告知我时间到了,我正要起来呢。”
“是哦,常公公放心吧,皇贵妃叮嘱我了,命我看着沙漏呢,是她自己不争气,站起来时摔倒了,才又坐在地上的。”那位宫女为了撇清干系,说道。
曾荣没回嘴,起身站起来,这次没再摔倒,不过也晃了一下,对两人笑了笑,“有劳这位公公和姐姐了。”
说完,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庆荣华 第二百一十三章、上书房
从瑶华宫出来,曾荣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时,只见杜鹃急匆匆地寻了来,手里拿着包东西,见到曾荣,几步跑了过来,打开手里的丝帕,说:“来,先吃点东西垫补一下。”
曾荣扶着对方,也顾不得斯文,从她手里接过一块点心忙放进嘴里,“多谢杜鹃姐姐。”
“谢我做什么,这是崔姑姑命我送来的,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第一次出工就受罚了?我听闻。。。”后面的话杜鹃没说完,看向曾荣身后。
原来是那位常公公也出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受罚也是应该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那位常公公听的,但那位常公公似乎充耳未闻,越过她们两个直接走了。
曾荣连吃了两块点心,这才扶着阿玉回到药典局,崔元华正在翻阅之前的病案,见到曾荣,放下了手里的卷宗,问:“是皇贵妃让你回来的?”
“皇贵妃去了慈宁宫,尚未回来,走之前告诉宫女了,不过皇上也打发一位姓常的公公来通知我了。”曾荣坐下来,犹觉自己膝盖疼痛难忍,见没有外人,忙掀开来查看,果然也有点青肿了。
崔元华坐在桌子对面,没有看到这一幕,继续问:“常公公,常德子?”
“不清楚叫什么,约摸三十岁来岁吧,高高瘦瘦的。”曾荣回忆了下那人的相貌,貌似还挺白净,五官也不难看,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
“他是皇上身边的随侍太监。”崔元华说完看了曾荣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却没有多余的话,曾荣正低头揉着自己的膝盖,没有留意到这些。
须臾,曾荣抬起头,问:“姑姑,您能否跟我说句实话,倘若今儿这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崔元华被问住了,沉吟片刻,“若有八九分把握,可能会在刘院使说找女医时主动站出来,毕竟那会曾太医已然放弃,不算给他难堪。”
“可我并无八九分把握,且我第一次面圣,哪敢啊?”曾荣说的是实话,第一次面圣就自荐,岂不显得太刻意了?
再则,皇贵妃母子在一旁呢,皇贵妃若是怀疑她对皇上有什么不良居心,想灭掉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跟自己找死有什么区别?
“这倒也是。不过你这运气也够好的,别看皇上罚了你,但皇上也记住你了啊,我刚翻过这些病案,至少有十年皇上不曾被鱼刺卡过,你一来就碰上了,且还让你露脸了,这两个时辰你跪的不冤。”最后一句话崔元华带了点揶揄的语气。
曾荣苦笑一下,“姑姑,我担心再跪几次,这双腿就废了。”
她是想到了覃初雪和柳春苗,看来,这宫里罚跪是传统,为了让自己少遭些罪,还真的要变强些。
“如何,好些了没,我们该走了?”崔元华看了眼墙角的沙漏,问道。
“干嘛去?”
“乾宁宫,皇上该用药了,我们也得过去一趟。”崔元华一边说一边又往布袋里装东西。
“姑姑,不如这次让杜鹃姐姐去吧。”曾荣趴在桌子上哀叹,她是怕一不小心再犯错,今儿再来两个时辰,她这双腿就该几天走不了路。
“你细想想,皇上为何要打发常德子去通知你到时辰了,还不是因为他该用药了,知道咱们该过去了。”崔元华斜睨了曾荣一眼,为曾荣的不开窍气结。
曾荣一听,只得苦着脸站起来。
还好,乾宁宫比瑶华宫近多了,曾荣是第一次来,可能是因着此处是皇上处理政务以及私下会见大臣之地,整个院子里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任何花草,清一色的地砖。
大殿里也没有任何花哨东西,两排大高椅,墙上倒是有不少字画,不过引路的太监并未停留,直接把她们两个送到书房门口。
看到传闻中的上书房,曾荣颇有几分小激动,不过大略扫了一眼后,似乎又有些失望,感觉和徐家的书房布局并无太大差异,所不同的是,屋子要大一些,地上铺的砖要高级些,是墨绿色带花纹的;还有,屋子里的书架和博古架都是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有一股淡淡优雅的香味;还有,案桌要大一些,案桌上堆的不是书籍字画而是奏章;还有,西边墙上挂的不是字画,而是一张大舆图。
至于别的,曾荣也没敢细看,因为皇上正坐在南边窗台下的圈椅上和刘院使说话,见曾荣二人进门,余光扫了她们一眼。
曾荣跟在崔元华后边行过礼,两人走到书桌前,崔元华拿出笔墨,命曾荣来记载。
曾荣尽管不太乐意,可也老老实实接过东西,不敢放到案桌上,转身找了处高几,也不敢坐下,只能趴着,听着那两人的一问一答,曾荣在案卷上写下:“舌根红肿处仍可见,吞咽时仍有轻微疼痛感,其他均未见异常,需再服药一日。今日当值太医,刘院使和曾太医。”
曾荣这边正写着,那边刘院使已然退下,常德子端着碗汤药站到皇上面前,皇上一闻到这汤药的味道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头,复又瞪了曾荣一眼,见曾荣正背对着趴在高几上写字,倒没说什么,闭上眼睛把汤药灌进嘴里,常德子接过空碗递给旁边的小太监,又从小太监手里接过茶盏和唾盆,伺候皇上漱口。
朱旭忙完这一切时,曾荣这边也记载完毕,开始收拾东西,刘院使告退时,崔元华也正要告辞,朱旭抬起眼皮子夹了曾荣一眼,“拿来朕看看。”
曾荣忙把合上的簿子又打开,两手奉送上前,朱旭没接,常公公见此忙接过递到他手里。
朱旭扫了一眼,先看了文案,还行,简单明了,再一看字体,也行,娟秀中不乏笔力,可能因为是趴着写的缘故,有的笔画起收时不太利落。
难怪会被这么多人惦记,原来不仅会刺绣,看样子还读过不少书,不过最难得的是这份淡定,第一天上工,就敢在他虎口里拔刺,关键是动作还稳,手一点没抖,比那个曾太医还强上两分。
庆荣华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予置评
分析完曾荣的书法,朱旭抬头打量起曾荣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据说母后把她年轻时戴过的一对芍药花送给这丫头,偏这丫头不识货拒绝了。
巧合的是,母后生日那天,据说他那个从不见外人的大儿子去参加什么诗会集会了,偏这丫头也在场,以致于后来几日的朝会上有不少大臣问起朱恒来,甚至还有大臣主动请缨要为朱恒去民间访求名医,看能否治好朱恒的双腿。
想到这,朱旭心气又有点不顺了,他讨厌那些大臣的谏言,弄得好像朱恒不是他亲儿子,他这个做父皇的不关心自己儿子亏待了自己儿子似的。
事实上,朱恒出事的前两年,不但宫里的御医没间断地替朱恒治疗,也从外面找了好几位所谓的名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个,他的经脉受损,回天乏力。
可这些大臣不死心啊,非要折腾点事情来,弄得他烦不胜烦。
这倒也就罢了,事情已然发生,不管怎么说,这个儿子肯出来见人是好事。
只是他果真是为这丫头?
可这丫头并无惊人之姿,且年龄也不大,明明就是个小豆丁,为人虽有几分聪明,却一点不机灵,貌似还很无趣,也就这双眼睛还行,挺有神采的。
“你进宫多久了?”
“回皇上,半年。”曾荣记得上次好像回答过这问题,不过对方是皇帝,贵人多忘事也难免。
“读过几年书?”
“回皇上,断断续续的七八年吧。”曾荣把曾华未出生前大哥曾经教过她认字那段经历算上了,否则,她没法解释自己这一手书法。
“除了书法还会什么?”
“回皇上,刺绣和画画。”
接下来,朱旭问了曾荣的老家以及家中人口状况等,正觉无趣时,有人来传话,说是慈宁宫来人,听闻皇上宣了太医,想问问皇上究竟如何了。
“你去一趟慈宁宫见太后,把今日之事说明,别让太后忧心。”朱旭对曾荣道。
因着曾荣低着头,没有意识到这话是对她说的,还以为是对那位常公公或是崔元华呢。
见曾荣没动地方,朱旭提高了嗓门,“说你呢,怎么又哑巴了?”
“啊?”曾荣抬起头,明显又被吓了一跳。
这种话不是应该他身边的太监去回么?况且,太后都打发人来了,直接告诉来人不就行了么?
“啊什么啊,你,去一趟慈宁宫,告诉太后朕今天被鱼刺卡了,拜你所赐,遭了半个时辰的罪,最后舌根红肿,吞咽困难,需吃两日汤药。”朱旭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小姑娘份上,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曾荣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一看身边还有这么多太监宫女,只得闭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喏。”
“错一个字试试。”朱旭威胁道,随后看了眼慈宁宫来的太监,那位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应诺。
曾荣这次连嘴都不敢张了,躬身往后退了几步,到门口时,转身出去了,出来后的曾荣立即深呼几口气,并伸手在自己胸口顺了几下,心里默念几遍,“不气,不气,不能生气。”
说是不生气,可这口气真不好顺下去。
不说别的,这刚跪完两个时辰,这会再让去慈宁宫,她的腿还要不要?
这皇上多半是故意的吧?看她不顺眼?
“走不走?”旁边的太监催道。
“走,走,有劳这位公公了。”曾荣忙换上了一副笑脸。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刻多钟,还好,因曾荣主动跟对方解释说自己腿脚有点不利落,这位太监也没催她,一直就和着她的步子。
进了慈宁宫,曾荣依旧在台阶下等着,那位公公先进去回话了,很快就出来招呼曾荣。
曾荣进去时太后正坐在炕上,低头翻弄着几张纸,旁边有宫女太监在摆膳,曾荣跪了下去,“回太后,奴婢从乾宁宫过来,替皇上传话。”
听到曾荣的声音,太后抬起头,显然很意外,“是你?”
“回太后,是奴婢,奴婢分在药典局,跟崔掌事做事,今儿第一天出工,皇上命奴婢来传话,说不能错一个字,还请太后莫嫌奴婢冒昧,皇上的原话是‘啊什么啊,你,去一趟慈宁宫,告诉太后朕今天被鱼刺卡了,拜你所赐,遭了半个时辰的罪,最后舌根红肿,吞咽困难,需吃两日汤药。’”说完,曾荣转向旁边的王公公,“王公公,小的没错一个字吧?”
王公公点点头,“是,一字不差。”
倒是太后听了曾荣这番话有点糊涂了,细细琢磨了一会,才明白是自己儿子在跟一个小姑娘置气呢。
“究竟怎么回事,你再和我细说说,他被鱼刺卡了,跟你何干?”太后命曾荣起身上前说话。
可能是曾荣起身时膝盖的疼痛不小心带动了面部的表情,太后留意到了,“腿怎么啦?”
“回太后,没事,刚不小心磕了一下。”曾荣也不敢告状。
太后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她当然清楚曾荣肯定是膝盖跪肿了,皇贵妃特地跑来一趟告诉她曾荣被罚跪两个时辰,不就是想给她和朱恒添堵添恼么,因此,她嘱咐了身边人,一律不许跟朱恒提起此事。
可到底是有点心气不顺,所以她打发人去乾宁宫问问,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曾荣把上午她和崔元华进瑶华宫给皇上拔刺那段过程学了一遍,“启禀太后,奴婢真不是存心戏弄皇上,实在是第一次真正面圣,哪敢自荐?况且,奴婢也没有十分把握,万一耽误了也担不起这责?后来是皇上钦点了奴婢,奴婢才斗胆一试的。”
“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记住了,该藏拙时藏拙,该出手时就出手,宫女也好,女官也罢,都是为主子分忧解难的,记住这点就好。对了,还有一事,你如今也升为女官了,不必再一口一个奴婢。”
太后也不好评判究竟谁对谁错,站在曾荣的立场,小姑娘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站在她儿子的立场,多遭了小半个时辰的罪会生气也是正常的,所以她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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