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而朱恒之所以选这个日子出宫,则是因为每年的中秋,太后会和除夕夜一样,在慈宁宫里宴请这些孙子孙女以及那些留京的亲王、郡王家的世子们,皇上和宫里三品以上的嫔妃们也会参与。
晚上,则由皇后出面,在后苑举办一个赏月会,据悉,期间会有诗词吟诵和琴艺表演。
朱恒之前对这样的聚会向来是敬谢不敏的,一般只会碍于太后的颜面勉强和大家吃顿饭,其余时间则自己躲起来。
今日也是如此,早饭一结束,趁着别人皆陪着太后去后苑听戏的空当,他带着曾荣和阿梅出了宫,走的不是西华门,而是慈宁宫旁边的一个小角门,曾荣和阿梅均没有露面,躲在了马车里。
出宫后,朱恒先命人把阿梅送回了家,又把曾荣放在了徐家门口。
曾荣这次进徐家是去见徐大人的,想约徐大人和朱恒见一面,至于见面的地点,曾荣也找好了,就去她刚托徐老夫人买好的房子里,那一带没有熟人,屋子也是空置的,没有外人和闲人。
朱恒的意思是他先去钱家虚晃一枪,然后再从钱家后门出来去曾荣新买的房子里,算是双重保障。
从徐家出来,曾荣这才奔南庆胡同来,途中路过一家成衣店,曾荣心念一动,去给自己和朱恒一人买了一身纯棉细布衣裳,曾荣的为短装,朱恒的是长衫,还配了一条细棉中裤,拎着两身衣服,她进了曾家。
“覃婶,覃叔在吗?”曾荣回了覃婶一个笑脸。
覃婶听到这句称呼,又细细端详了曾荣片刻,这才拍了下自己脑袋,笑着上前接过曾荣手里的包裹,“瞧我这个糊涂,居然连小姐都没认出来。”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曾荣这才看到徐靖也在,不由得愣住了,主要是方才在徐家,徐老夫人和徐大人均未提起徐靖的动向,难不成是他自己一个人偷着跑来的?
徐靖见到曾荣也愣了下神,主要是他没见过穿男装的曾荣,只觉这样的曾荣很新鲜,也很俊俏,一点也不娘气,这通身的气度真像个大家公子。
不过徐靖眼中曾荣变化最大的是眉眼间少了那抹阴郁,整个人似开朗了不少,笑意盈盈的,对上他的目光,也没有了那种欲说还休的忧伤。
真好,他再也不用躲着曾荣,也不用去琢磨他和曾荣之间那种莫须有的气场了。
“大姐,你今儿怎么出来了?”曾华跑到曾荣面前,拽回了她的思绪。
“大姐临时有点事,你们都先进去吧,我和覃叔说几句话。”曾荣说道。
曾富祥等人并不清楚覃叔的真实身份,见曾荣单留下覃叔,且对覃叔言辞间颇为恭敬,均有一丝疑惑,不过这会有外人在,曾富祥什么也没问。
待众人进去后,曾荣这才说出朱恒出宫一事,也请覃叔出面去找一位医术较好的大夫,最好是互不认识的,一个时辰后把人带去曾荣那边的院子里。
覃叔一听,急匆匆地出去了。
曾荣暂时留了下来,得知徐靖是来送节礼的,曾荣淡淡一笑,哪有大中秋节当日才登门送节礼的,多半是徐家为徐靖上门找的借口。
看来,这徐靖还是走了上一世的老路,救命之恩,想以身相许,只不过他现在年龄还小,意识不到这些,但他对曾华有一种本能的亲近,这是他骨子里的善良决定的。
可曾荣却不希望曾华重复她上一世的悲剧,徐靖固然好,但身为妾室的屈辱和不堪会消磨掉两人之间所有美好的过往,更别说,这一世曾华早早从徐家搬出来了,徐靖也早早去了城外的书院就读,他们之间这份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不可能如上一世曾荣和他那么深厚。
故而,曾荣真正想成全的是欧阳思和曾华,只是这两人年龄委实差太多了,就是不知欧阳思可否等得起。
当然了,这只是曾荣所思所想,姻缘这种事情,最重要的还得是看缘分,故而,曾荣什么也没说,她能为曾华做的都做了,最后结果如何,只能等时间来告诉她答案了。
和众人略聊了几句,曾荣便以急需回宫为由告辞,临走,她拎上两个包裹,叫曾富祥一人送她到胡同口,主要是交代他一声,切不可慢待了覃叔覃婶两人,人家不是普通的下人,是朋友家的管事。
曾荣猜他们夫妇之所以没有离开,多半是朱恒的意思,一方面可能是想等陈氏生完孩子;另一方面应该就是等曾贵祥进书院,等曾富祥完全适应目前的生活。
“阿荣,你跟大哥说,你朋友究竟是什么身份?上次托人送来的人参我问过覃叔了,说是值二三百两银子,还有,我们哪是能使唤得起下人的人家?阿华那边带了三个,加上覃叔覃婶,比我们兄妹人还多。”曾富祥早就满腹的疑团了。
曾荣解释了下那人参的来历,至于朱恒,她仍缄口不提,只让他别多想,安心等着陈氏生产。
还有,哪天覃叔覃婶走了,他们也别挽留。
至于家里的开销,曾荣会定时打发人给他们送来,这个家,就算加上曾华带来的那三人,有曾荣的五两银子月应该也足够了。
庆荣华 第三百一十八章、问诊
从南庆胡同赶到自己的房子那,江南给开的门,他和江北两人在院子里候着,曾荣一看这架势,就猜到徐扶善和朱恒准是还没谈完。
于是,曾荣也没进去,也在院子里候着。
约摸一炷香时间,徐扶善出来了,只对曾荣三个略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自行离开了,拒绝了所有人的相送。
待他离开,曾荣把门拴上,拿出给朱恒买的衣服交给江南,让他和江北去给朱恒换上,说是一会有人来。
至于曾荣自己,也拎着她这身衣服进东厢房换上了,换好衣服,曾荣藏好之前那身好衣裳,这才有空瞅瞅这房子。
可能是屋子闲置时间长了,到处落了一层土不说,屋子里也有一股霉味,好在门窗还算完整,应该是修善过,家具也有,不算新也不算旧,不知是原屋主留下的还是徐家给送来的。
曾荣把窗户打开了,出了屋子,去井台边打了桶水,见江南出来了,曾荣请他把水拎进了上房,上房三间,东西两间均是一张大炕,堂屋两边的角落里各有一张灶台,可以做饭也可以烧炕用。
曾荣把东边屋子的大炕略擦了一下,再把炕几和屋子中间的桌凳也擦了擦,这才把水倒了,请江南江北两人把朱恒抱到炕上,把朱恒的轮椅藏到西边屋子去。
“你这是做什么?”朱恒瞧着进门后就没闲着的曾荣忍不住问道。
“把你伪装成穷人。”曾荣说完,看见朱恒脱下来的衣裳,忙过去抱了起来,顺带还让他检查了下身上可还有什么贵重物品,最后,曾荣把朱恒的好衣裳连同他的鞋子一并藏到西边屋子的轮椅上。
“一会有人敲门,你们两个切记躲在这不许出来,二殿下是个穷人,不可能请得起护卫。”曾荣对江南江北说。
“你确定来人可靠,不会危及二殿下性命?”江南问。
“自然,我以我的性命为担保,只不过今日之事还请二位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曾荣叮嘱道。
江南江北听了这话均看向朱恒,朱恒点点头,“是我交代她的,你们也别问缘由,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江南江北这才齐齐应了声“喏”,转身离开了。
曾荣这才坐到炕沿上,没等她开口,朱恒主动告诉她,徐扶善先是问了他为何想见他,之后又问他为何想拜他为师,问朱恒这些年念了些什么书,顺带也考校了下他的功课。
“那他说了什么,答应收你为徒吗?”曾荣忙问。
朱恒摇了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他是父皇的肱股之臣,还是内阁大学士,以他的身份是最忌讳和皇子走动的,故他说了,今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私下见我,以后若真有事想向他讨教,可当着父皇的面。”
“那关于你的双腿?”曾荣问。
原本她是想托徐扶善帮忙找大夫的,可想着以徐家之尊,传了出去外人很容易联想到朱恒,而覃叔就不一样了,覃叔只是一个小人物,这么多年过去,钱家人早就回江南了,只怕大家都忘了他曾经是先皇后娘家的人,自然也不会把他和当今二皇子联系在一起。
这也是曾荣之所以要朱恒假扮穷人的因由,总不能整个京城就一位二皇子不良于行吧?
更何况,也只有那些文武百官之家才知朱恒双腿不能行走,普通百姓间应该没有大肆流传开来,毕竟这事事关皇家声誉,这些官员们肯定会谨言慎行的。
“问了,问了当年落水一事,也问了当年是谁治疗的,这些年又经过谁手治疗。”
只是在听了朱恒陈述之后,徐扶善未置可否,最后又问他找的什么人去接的曾荣家人,问江南江北两人是否可靠,是谁的人。
“你了解这位徐大人吗?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朱恒问,他委实没看透对方是个什么人。
曾荣正要开口,忽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声,忙找了个包袱皮把朱恒的脚盖上,这才跑出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覃叔带着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胡子均发白的瘦小老人,老人的身上背着个小木箱,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是他行医的工具。
“来了,快请进吧。”曾荣送上了一个大笑脸。
随后,她一边领着大夫往里走一边解释道:“真是对不住了,大过节的把您给请来,我们是南边人,来这边办事,本来该回去了,突然听这位掌柜的说京城名医众多,我们公子才想着找个大夫瞧瞧。”
这段说辞是她之前和覃叔对好的,也和朱恒商定好了,否则,哪有京城当地人氏大过节的去请大夫?
“无妨无妨,也不费事,不过就是走一趟,不耽误我过节。”老大夫见曾荣态度这么好,初时的那点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没等他提诊金,对方就先给了他一两银子的定金,这种好事不常有。
及至进屋见到朱恒,朱恒也向他抱拳行了个礼,“有劳这位老先生了。”
老者见朱恒模样长得如此周正,又如此年轻,偏偏两腿不能行走,据说坐了十年的轮椅,不禁有点唏嘘。
把过脉,对方方问起起因,得知是在水中浸泡了一夜,老者点点头,伸手在朱恒双腿到底几个部分捏了捏,问他可有痛感。
见朱恒摇头,对方打开了自己的木箱,取出一个长柄状的木把来,木把的另一头是几排密密麻麻的细针,对方用这木把敲打了朱恒的双腿几下,见朱恒的眉宇间仍无反应,老者只得放下木把,拿出一套银针。
曾荣忙留神起来,这些日子她根据书上的指示也找到了十几个穴位,只是还不够熟练,没敢往朱恒身上扎,倒是把自己的双腿又弄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故而,这一次她想好好偷个师。
可谁知当老人家要掀起朱恒的裤子时,朱恒突然伸手阻止了他,命曾荣先出去。
“公子。”曾荣拉长音,摇头表示拒绝,直接上前替朱恒卷起了裤脚。
朱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
庆荣华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逃了
这是曾荣第一次见朱恒的腿。
说实在的,不能叫腿,只剩一层松松垮垮的皮包裹着骨头,不用按下去也知一点弹力皆无。
这一刻,不但曾荣落泪了,就连覃叔也跟着把头扭过去了,实在不忍心看第二眼。
“好了,十年了能保持这样不错了,想必你们平时没少替他按摩吧?”老人家倒是很平常心地拿起了银针。
第一针对方扎的是三阴交穴位,一针下去朱恒没反应,老者换了个地方,这次扎的是承山穴,朱恒有了微弱的感知,麻麻的,不痛。于是,老人家又换了几个穴位另试。
约摸一刻来钟,这位老大夫总共在朱恒的大腿、小腿以及脚掌等处共扎了有二十多针,最后收针时,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曾荣忙问:“如何?”
“绝大部分经络不通,只有三处地方有点微弱的感知能力,想治好几乎是不可能的,老朽是无能为力。”
“几乎不可能不代表完全不可能吧?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曾荣一着急,语气有点冲。
老大夫听了这话抬眼看着曾荣,甚是不满地怼道:“这位小兄弟,你们若有这决心,为何不早点开始给他治疗,这种病是不能拖的,当年他落水后若及时医治,早就跟正常人一样了。”
“老大夫,当年我家公子年幼,生母走得早,老爷不管事,家中事由全由后娘做主,所以才耽搁至今。还请老大夫帮忙开个通经活血的方子,再给开一个泡脚的方子,我们不期待能完全恢复,只求能站起来,哪怕拄着拐杖也成。”曾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向对方行了个抱拳礼。
“唉,哪这么容易,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别枉费这银子了,有这。。。”
“老大夫,您就帮忙给开两个方子吧。”覃叔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塞了过去,打断了对方的话。
接了这银锭,老者并未当即收起来,仍是摇摇头,问:“你们可得想好了,这药方真未必有效,是你们求我才开的,别到时白花了银钱埋怨我是个骗子。”
“想好了,不过还有一事麻烦您老人家,能否把日常治疗需要针灸的穴位再扎一遍,我没有记住。”曾荣问。
事实上,曾荣不是没记住,而是在对方扎朱恒大腿上的穴位时她转过身子了,虽说她身上穿的是小子服,可毕竟是女孩子啊。
可在听了老人家这番话后,她也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股勇气,她想学了,不想逃避了。
左右她方才也看过朱恒的小腿和脚丫子,也不差一条大腿了,再说了,就算她嫁不成朱恒也没关系,她本来也没打算嫁人,做一辈子的女史官也不错,兴许还能青史留名呢。
“你想学?”对方再次扫了曾荣一眼。
“想,我会扎针了,就是有时认不准穴位,还请老先生帮帮忙。”
曾荣说完接过对方的银针,她想当着对方的面试试她刚才记住的那几个小腿穴位。
只是当她拿起针要对上朱恒的小腿时,朱恒拦住了她,看着她问:“你真想好了?”
曾荣知道准是方才扎大腿上的穴位时她的回避伤到了朱恒,毕竟在针灸之前朱恒让她离开过,她没走,选择留下来,中途却又逃避,任谁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这有什么可想的,机会难得,难不成你想放弃?”曾荣低头嘟囔了一句。
“不是我想放弃,老人家说了,几乎不可能。”朱恒垂下了自己的手,也垂下了自己的眼眸。
他确实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也想拼劲全力试一试,可又怕自己承担不了最后的结果,更怕连累了曾荣。
因为他心里明镜似的,一旦曾荣开始亲手为他做上针灸,为女孩子的闺誉计,曾荣非嫁他不可。
问题是他极有可能会做一辈子的废人啊,他怕时间长了,曾荣忍受不了漫漫岁月中那种蚀骨的空虚,两人会不可避免产生隔阂、龃龉甚至怨恨,最后时光会磨灭他们之间所有曾经的美好。
而真到那一天,他肯定又会是生无可恋。
他走了倒是一了百了,曾荣呢?
“我说你这个大小伙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如一个小子痛快呢?”老大夫见朱恒吱吱扭扭的,斥道。
“老人家,我,我,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朱恒鼓起勇气问道。
曾荣见他的脸瞬间红了,问话的语气也不是一般的别扭,电光闪念间,她猜到了他顾忌的是什么。
于是,她主动伸手去握住了朱恒的一只手,“公子,别耽误时间了,大过节的,就算咱们不着急,人家老人家还等着回去团聚呢。”
说完,曾荣也不等朱恒同意,直接按住了他的一只脚,在她认准的一个穴位上扎了下去,转动银针时,曾荣也观察着朱恒的面目表情。
见朱恒没反应,曾荣一边说着自己手上的感知一边问老大夫她是否找准了地方,扎的方式是否正确。
“你松开手。”老人家说完,从曾荣手里接过银针转了两下,随即,老人家一阵惊喜,“娃儿,你真会扎针?”
“刚学会的,只是穴位认不全,也不知具体该扎哪几个穴位,还请老人家指教。”曾荣说完,刚要从荷包里拿银子,忽地想起自己荷包和那身衣服一起放东厢房了。
主要是她那个荷包材质太好,跟她身上衣服不匹配,却忘了把荷包里的银子拿出来。
覃叔看出曾荣的意思,再次从身上掏出一个二两的银锭,“老人家,我身上就剩这个银锭了。”
“够了,够了,举手之劳的事情,你们给我的酬劳不少了。倒是这小后生,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老人家拒收了这个银锭。
“应该的,论理,小的这也算是拜师了,老人家是位宅心仁厚之人,不与小的计较,可小的不能不领情。”曾荣从覃叔手里接过这银锭放到了对方手里。
对方见曾荣如此明理懂事,当即仔仔细细地把腿上的几个重要穴位教会了曾荣,末了再让曾荣自己指认一遍。
庆荣华 第三百二十章、抢风头
送走那位老者,曾荣把上房留给了覃叔,自己回东厢房换衣服。
因着时间关系,朱恒和覃叔也没有聊多久,临出门前,曾荣把那张吃的药方子交给覃叔,让他去抓药,把药煎好后等着江南每日去取。
她不是没想过在宫里让绿荷帮她把药配了,可宫里的药渣偶尔会有人去查探的,就像之前朱恒泡脚的那些药渣都会专门把绿荷配的药渣挑出来埋到树下。
宫里的侍卫出入宫门一般没有人去搜他们的身,故而曾荣才会想着让江南江北去帮朱恒取药,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以自己身子不适为由把这事扛下来。
“我知道这风险很大,可老人家说了,若是治疗得当,这几个穴位的经络会慢慢恢复,到时能否带动周围的经络就看二殿下的运气了,所以我认为这险还是值得我们冒一下。”曾荣对江南江北说。
“要我说,不如从九月份开始吧,那会天气凉些,我搬回储华宫,一天可以取两三天的药。”朱恒斟酌了一下,说道。
曾荣一想,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半个月,同意了。
主要是她也想到一个问题,今天他们出宫了,保不齐就会传到王皇后和皇贵妃等人耳朵里,因此,这几天肯定会有人盯着他们。
果然,回宫时,宫门口值守的侍卫就要看看马车里究竟是否是二殿下。
“大胆,这是二殿下的马车,你有几个脑袋敢检查二殿下?”江南斥责道。
“罢了,想看就看吧。”朱恒在马车里发声了。
今日出门,他是向太后报备过的,就连曾荣也是经过太后允许的,因此,朱恒也不惧查。
曾荣可不希望被这些人看到,仓促间,她忽地想起太后给她的令牌,忙把令牌塞给阿梅,对着阿梅耳语几句。
“看什么看,这是太后的通行令,莫非你们连太后也不信。”阿梅拿着一枚令牌递了出去。
还好,那两个小侍卫看到太后的令牌总算不再生事了。
“主子,依小的说,这些人就不能惯着,越惯着他们越发上脸。”马车进门时,江南大声说道。
“莫要为难他们,他们也是听命于人的。”朱恒温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两名侍卫听了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这一次,马车直接停在慈宁宫后花园的小门处,曾荣和阿梅两个从这下的马车回朱恒的住处换回自己的衣裳,此时也快到晚宴时分了,曾荣也不和朱恒磨叨了,直接回内三所。
这天晚上,太后是在钦安殿举办的晚宴,曾荣自是没有资格参与,晚宴后就是赏月会,这次赏月会朱恒也参与了,为大家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不说一鸣惊人,但也绝对改观了众人对他的认知。
朱悟原本也是要弹琴的,可因着他排在朱恒之后,他便不想雷同了,若是他弹的比朱恒好,显得他欺负了朱恒似的,毕竟谁不清楚朱恒已固步自封了十年,若是他弹得不如朱恒,这脸绝对丢大了。
因而,他放弃了瑶琴,改成吹箫了。
只是箫声有个特点,因为箫声原本就比较悲凉,故常用来演绎凄凉偏伤感的曲目,可这是中秋团圆之夜,因而当那呜呜咽咽的箫声响起时,太后第一个皱起了眉头。
王皇后这人是巴不得朱悟出点岔子的,尽管她也因为曾荣之故不喜欢朱恒,可相对来说,朱恒对她的威胁比朱悟小多了。
故而,朱悟一曲吹罢,王皇后起身笑道:“启禀母后,难得今日一家团聚,就连我们二皇子也破天荒给大家弹奏了一曲助兴,不如这样,儿媳今日也学学古人,斑衣戏彩,为母后弹一曲古筝,若是弹得好,母后听得尽兴了,恳请母后赏儿媳一块月饼吃吃。”
这话说的太后满心欢喜,“好好好,你这么一说,哀家想起来了,我们皇后早些年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呢,一手古筝正经来的。”
“母后也说了是早些年,如何儿媳俗务冗杂,多年不弹,只怕手也生了,好歹今儿在座的都是家人,即便错了你们一个个的也不许笑话我。”最后一句话王桐是指着在场的小辈们说的。
小辈们听了自是哄笑着说“不敢”,这一哄笑,现场的气氛就起来了。
而王桐也聪明,她选的是一首旋律清新流畅,节奏活泼轻快的《阳春白雪》,这首曲子相传为春秋时晋国的师旷所作,也有一说为齐国的刘涓子,这首曲子生动地展现了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别说太后听了欢喜,就连皇上听了也忍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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