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我想吃肉
于家人一走,郑靖业就沉着脸对儿孙上起了政治课:“世家多陈规让人厌烦,唯有一条可取……不行正道,鬼魅有隙可趁……如何饮食、如何穿衣,末节,如何安身立命,大道!”后喝问,“都听明白了吗?!”
郑琰心里翻白眼,她抄了郑德兴手抄本里就很有些才子佳人故事,这教育得真是及时啊。郑靖业眼睛已经照到她身上了,对于女儿,郑靖业是忧虑,总不能看她一辈子,万一吃亏怎么办?万一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怎么办?于明朗真是给他提了个醒,冲这一条,郑靖业打算出手收拾残局,不让于明朗死得太难看。
郑琰觉得情况不对,发现郑靖业看她,猛点头道:“老婆多了拌嘴,儿子多了打架。为母则强,为了儿女前程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侍妾觉得要是没了嫡子自家儿子就能继承家业,下毒坑害都是轻……”小说里都是这么写,史实上也有这样事情,不成功有戚姬,成功有钩弋夫人,武惠妃弄死了三庶人——虽然唐明宗头一个太子不是皇后生,就是这个时代史书里也是有,“前朝殷贵嫔……”
郑靖业头疼地看着女儿,丫头,你看错方向了!虽然说得很有道理,这世上为了争自己那一点小利而勾结外人坏了祖宗基业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多!想当年,郑靖业为了脱离本宗,拿手头那点薄田作诱饵,就能让本宗几位叔伯离心离德,就别提其他了。
家规得再加上嫡庶一条!不对,这丫头哪里知道这些家长里短?
郑琰只想回去午睡,太悃了!
方氏妯娌三个张大了嘴巴,这小姑子还真能说……顾先生教得好啊!
杜氏扶着额头:“行了!都回房歇着去,今天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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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件事情,郑靖业被迫提前销假回归,于元济刚刚被派领兵外,他不能让于家这个时候出事儿。拐骗妇女,事情可大可小,男人眼里,不算个事儿。但政客眼里,却是很容易做文章。
鉴于苗妃也是跟皇帝“街角偶遇自由恋爱后被拐骗入宫”,皇帝对这事倒是很容易理解,郑靖业嘴巴真是能把死说成了活,皇帝那里就算是备了案了。甚而至于,皇帝一高兴,还打算给这个“同道中人”一个荫封。
郑靖业扶额笑道:“他还年轻,怕不顶事,待于元济得胜回朝,让做父亲调-教调-教再给官也不迟。”于明朗那副德行,怎么能弄到皇帝面前来?
皇帝不以为意:“那就再等等吧。”
亏得这“等等”,没过两天,就有风声传到皇帝耳朵里:于明朗不是你同道中人,他老人家要让私奔逃家女当正室。
皇帝怒了!他老人家怎么着也不能答应这个啊,不然后院还不得起火啊?
郑靖业打拼过程中客观上削弱了世家势力、动摇了太子地位,太子要安慰他追随者,庇佑追随者,不肯坐以待毙,又必然跟宰相起冲突。于元济是郑党元老骨干之一,他儿子出事儿,正是大家乐见。就算不是政敌,听到于明朗行为,也是掩鼻而过,何况现正愁把柄?
拐带妇女是风流韵事,拿来当老婆就是恶**件了。郑靖业袁守诚事情上做了初一,就别怪别人于明朗事情上做下十五。
出道三十余年,一切掌握中郑靖业,终于见识到了猪一样队友破坏力。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明朗同学事迹,唐人话本里有很多,私奔从来没有当得成人家老婆,都是外室或者小老婆。白居易乐府第十四首,井底引银瓶就是说私奔。
穿到古代,想私奔结婚,可以醒醒了,人家家里不答应,除非长辈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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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19、坑爹的儿子
19、坑爹儿子
“啪啪啪啪”一声一声竹板敲击着**声音,听得人寒冬腊月里脊背生汗。
于家正动家法,主持者:于元济。
本应扎根边疆为祖国奉献青春于元济于将军,刚刚把从傅含章家族手里接手来耀武军整顿得能够执行他命令了,正帅上秋天胡人犯边。天赐良机!正可借一胜这机扬名,同时也可以军功令耀武军上上下下服气,顺便也为自己多立一点功、给小儿子于元朗也弄一个高一点荫封。
仗是打胜了,但是其他盘算统统落了空——京中出了变故。
前面说了,郑靖业政敌不少,这其中让人头疼当属郑靖业没把他当敌人、他却认为郑靖业针对他皇太子。近二十年太子生涯,早让这太子把这国家当成他自己了,也让他养成了□□者特有神圣不可侵犯自大思想。郑靖业无意间挑战了东宫威严,太子自不肯坐以待毙。
既然是太子,当然有自己班底,才智之士也不少,要做这件事情也不用另起炉灶,根本就是抄袭了郑靖业创意。不外是把于明朗事情给捅出来,不说他以妾为妻,只是把与白氏有婚约那个男人找了出来,状告于明朗诱拐了他老婆。
也是于明朗嘴贱!他被绑回家里,先被姜氏一顿大骂,又被禁了与雅姑娘见面,理由是要让那位雅姑娘熟悉一下规矩,也是要准备一下纳妾仪式。一面使人到白氏家乡去与白家紧急磋商,令与夫家退婚,转入于家为妾。
于明朗欲见情人而不可得,家里实无趣,出去与狐朋狗友一道喝酒。这一喝就喝坏了,几个酒友里面便有一世家子。世家子弟根本就是瞧不上他,文不成武不就,虽然大家都是靠余荫得官,好歹也要有点样子。便是郑靖业家三个儿子,拿出来至少外形不错,于明朗长相凑合,气质就差远了,跟只小鸡崽儿似,没意思透了。
碍着大家都京城混,眼下局势又不明朗,胡乱应付他一下而已。
朋友一起喝酒,喝得越多,嘴巴越松,于明朗不免把烦心事说了出来。这真不算什么大事,但也理所当然地被世家子弟鄙视了一回,人家没有特意为他保密,于明朗自己喝醉了,也没要求人家保密。
东宫顺理成章地利用了这一情况。从得知消息到商量对策到布局,颇费了一些周折——白氏家不京城,来回跑腿多费了些时日。接着就是进京告状,然后是御史上书弹劾,抢于元济开战前上表,为就是让于元济下不来台。这个准备弹劾时间由傅含章友情提供。
御史八月初二上表,于元济八月初三点兵秋防,就差了这么一天。“父亲为国奋战足掩儿子浪荡无状”变成了“父亲为替子赎罪奋勇杀敌遮羞”。
郑靖业当机立断,把事情推到于明朗酒肉朋友身上,姜氏素信郑家,回家就把于明朗打了一顿。这消息肯定不是两家乐意泄漏,让于明朗承担后果是好,也让他明白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祸,省得心里怨恨父母长辈“不成全”。至于推给酒肉朋友,也是看着于明朗朋友家里与自己不对付,不趁机对付政敌就太不明智了。
不管是不是你做,就是你了!
然后再细细查访,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于明朗挨了两下打,自己脸先白了,他想起来了,他确实说过。这顿打,起因只是为了给对手下套,结果却是打对了人。
于元济一仗打完,等着晋升,却传来了噩耗,事情还是自己儿子惹下。召回京来,加官晋爵是没有了,皇帝给面子地赏了一千金,也不让他回边境去了。御史们上书写得情真意切,国家不能让功臣后代因为疏于管教而不成人形,对吧?于元济你就留京中吧,傅含章又因为“熟谙边事”升了三级,回去了。
真·坑爹。
对此,郑靖业只能说:靠!
当个奸臣容易么?好容易陷害了忠良一把,又让自家猪队友给输回去了。他都皇帝那里打好预防针了,皇帝也知道于明朗勾搭了一个漂亮小娘子回来,只当风流韵事。只等把白氏户籍起出来放到于家名下,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于明朗自己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了!
费了多少神,把袁曼道这样有行之士全家都得罪了,把傅氏这样名门世家弄成了敌对局面才把于元济给推上去,又被于元济他儿子把事情给弄回原点了。
于家鸡飞狗跳自不待言。
于元济有了这个儿子也真是前世孽债,自己仕途受阻不说,还要向皇帝谢罪。末了,还得跑到郑家道谢兼请罪,比起向皇帝谢罪作秀,郑家他是真痛哭流涕了:“都是我没教好孩子。”
郑靖业一脸平静:“如今回来了,就好好教导。这本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四处宣扬,我这里、你家里没人傻到多嘴去说,他自己倒全说出来了。管好他!”
“哎。”
“御史原就是没事找事,弹劾也是常事,可这进京告状就有意思了……那个冯四郎是怎么知道白氏京?还是你家里?必有缘故。”说到后有些自言自语。
于元济可不管这些:“我回去审那小畜牲去!”
郑靖业已经想通了:“必是看你我不忿之人下套了,真舍得下这样本钱,还有这样本事闹到不可开交,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于元济一顿,他要真傻,战场上早死千八百回了,沉了脸:“大哥是说,有人算计咱们?”
“从来只有我算计人,谁能算计到我?”横了于元济一眼,“看好家里,别给他们机会,余下事,我来。”
“哎!”
郑党不用招呼就先为于明朗开脱了,首先,白氏没有过门,主要是还没有放定,只是开始议婚,不算是冯四郎老婆,不算是拐带□,按规定可以减刑。冯四郎所告不实,反坐,打了四十板子,流放一千五百里。白氏家里也非常配合地声称,没有跟冯四郎订亲。
于明朗就算是普通拐了人家女儿私奔,应该打板子判有期徒刑,于家选择了交罚金赎买,一千金瞬间去了一半儿。白氏私奔,应与于明朗同罪,如果于家肯要,也只能当妾,如果于家不要,也就不要了。于明朗已经受罚了,脱了罪名了,无法再告了。
白氏父母只能选择长跪恳求,本来是要向于家讨个说法,现于家硬扛了罪名,白氏板子、有期徒刑怎么办?不求什么娶了做妻了,当妾也行,求于府先帮白氏把这刑罚给逃脱了吧。二十板子敲下去,用力一点,打死打残都有可能。
为维护法律尊严,即使可以交赎金抵罪,价码也是非常高,白家显然是担不起。于家不是于明朗作主,于明朗自己都要家掏钱赎身,口上说着要爱护白氏一辈子,也就是口上功夫罢了。
于家丢了一个大脸,凭什么帮白家呢?红颜祸水好不好?引诱贵介子弟堕落好不好?不找你麻烦就不错了。
为了面子,于家代为出资赎了白氏罪,条件:白氏父亲“把喜儿给卖了”。白氏从良家子就变成了于家奴婢,姜氏捏着一纸契书,恨得咬牙切齿。是恨。于元济当年那朵小娇羞如今也成了黄脸婆了,可是小娇羞一双儿女还,未来日子里还奉承着又生了一个儿子,两儿一女却是没有闯过祸,人家长得比于明朗好看、脑袋比于明朗聪明。两相对比,让姜氏颜面扫地。
于元济开始正家法了。
郑靖业也查出事件背后有东宫影响,双眼蒙上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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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天舅母要来?”六郎郑瑞开始变声,调子听起来有些滑稽。八月里权贵们集体从熙山迁了回来,顾益纯带着侄孙又回到了自己宅子里,郑家子弟再上学就要天天早起从家里赶到顾益纯处了。现是课间休息时间,郑瑞歪歪身子,向妹妹打听情况。
“早上听阿成这么说来。”
“听说阿舅昨天动家法了,于五叫打得不轻。”郑瑞语气三姑六婆了起来。
郑琰翻了个白眼,她这哥哥也真是够无聊,不无聊,也会找差了七岁,眼下年纪差了近一倍妹妹来八卦:“他活该,”郑琰幸灾乐祸地道,“惹下这么大麻烦,二十板子就了结,便宜他了,”斜了郑瑞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想先知道要罚什么,也去干坏事?”
“胡说八道!”郑瑞端起哥哥架子,试图压制妹妹。
想也知道压不下,郑琰右唇角上挑,鼻子里配合地一声冷哼:“你们那些手抄本子,我可都知道。”说着还晃了晃身子。
郑瑞连忙扑了过来:“别胡说啊。”
“你再吓唬我一下,我吓糊涂了可就真要胡说了。”郑琰眼睛看天看地看四周,就是不看郑瑞。
郑瑞:“……”识时务者为俊杰,脸上堆笑,:“阿琰,阿琰,六哥知道阿琰乖了。”
郑琰噗地笑了出来:“六哥,你别逗了。”
郑瑞松了一口气,趴郑琰矮书案上:“小丫头,就你鬼灵精。我也是无聊才看,谁还把那些个当真不成?也就于五那个傻子,他要叫京里内外给笑话死了。”
“阿舅忙里忙外,可叫他给拖累死啦!”
“可不是。三娘添了侄儿、四姊添了外甥,两件喜事儿都叫这事儿弄得不是滋味了。”赵氏生下了第三个儿子时候正是九月,彼时于明朗官司正打得热闹,郑瑜生下长子是十一月,于明朗事件后宣判。这几个月,郑靖业一力约束子女,弄得全家上下很是紧张,连逗小婴儿玩都被限制了。
兄妹二人齐齐一声长叹,郑瑞忽然坐了起来,戳戳郑琰:“你看你看,大郎又是那个样子了。”郑家孙子辈也是用大排行,郑德兴排行老大。
郑琰顺着郑瑞手指看去,郑德兴正与顾鼐说话,那个表情……说不出来违和啊!克制不住微笑又想表现得淡定,力图镇定中带着三分热切,郑琰仿佛看到了自家侄子长出了条尾巴正摇啊摇。反观顾鼐,唇角上翘似是笑,那笑意并没有从嘴巴上升到眼睛,分明是应付。
好丢脸!
郑瑞从旁嘀咕:“这么粘乎。”
郑琰脸皱成一团,自家侄子这副表情真是惨不忍睹啊!不行,不能让他这样丢脸,必须约谈。
也许是这一对兄妹目光太过热切了,正说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顾鼐眉头微皱,这个郑家,确实不怎么有规矩。女孩子读书也就罢了,大凡有点本钱人家对女孩子教育都不差,但是这已经过了七岁了丫头跟一帮小子堂而皇之地一起读书,顾鼐眼中就是没规矩表现了。
郑德兴有些紧张,不知道顾鼐为何而不喜,那边那一对儿,一个是叔叔一个是姑姑,他分明惹不起。
郑琰回了他们一个大大笑容,顾鼐讪讪地低头,这丫头长得确实很漂亮,笑得太耀眼了,人也聪明,就是规矩上不太好,家教啊!说到家教,看看另一位,郑家六公子正笑得一脸纨绔子弟特有懒怠相,顾鼐双眼生疼。
郑德兴轻声道:“七郎?”
郑德兴对世家敬畏,是时代特有心理,世人崇世家。他那个正人君子父亲与并非一流世家出身母亲,是助长了这种心理。见到顾鼐,郑德兴心里是既想亲近,又怕人家瞧不起,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仿佛捧着个宝贝,顶头上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他想结交这样高档次朋友。
顾鼐对郑瑞兄妹胡乱点点头,收回了目光。眼前这一个倒是有心向学,只是底子有点差啊,郑家到底根基浅呢。郑德兴这几个月常做就是想模仿顾鼐作派,同时从顾鼐口中探听一些世家行为方式,以资模仿。
顾鼐又轻声向郑德兴说起他们家年末祭祖事情来,郑德兴认真地听着、记着。
郑琰自从跟着顾益纯学习,就忙得不可开交。她已经可以骑温驯母马,拉开一张小弓,把全国比较著名世家谱系背得差不多了,字也写得有样子。会做简单香囊,绣两三种花样子,学会了弹琴和吹笛,练熟了五支曲子,能分辨十余种香料味道。
如此之忙,自然没功夫找郑德兴讨债,只是觉得郑德兴与顾鼐走得近罢了。今天越看越觉得这两只走得未免太近,还是向郑德兴探听探听情况比较好。
郑德兴见小姑姑问,还有些扭捏,扛不过郑琰胡搅蛮缠:“你们俩走得太近啦,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不许你再跟他鬼混!”有事没事,先扣你个罪名。
郑德兴只得辩解:“我只是钦羡世家风范!”
这货是认真!郑琰看到郑德兴眼珠子都要认真地瞪出来了,才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爱慕他呢!
此后再看郑、顾二人,越看越叹气,郑德兴心理上先弱了,自然是越来越弱,真让人看不下去。他不会真把顾鼐当偶像了吧?
郑琰摸着下巴,笑眯了眼睛。郑瑞深身一抖:“不要笑得这样吓人,会嫁不出去!”
奸臣之女 20、屏风换炖肉
2、屏风换炖肉
东宫出手,打了郑靖业一个措手不及,丢了于元济对耀武军指挥权,还让于元济被迫回京变相禁闭,不由让郑党恨得牙痒痒。郑靖业本不欲与太子为敌,名声不好,也很不容易搞,没事搞他干什么?但是现明摆太子看你不顺眼,你不把他搞掉,难道等他登基了把你搞死?
太子怎么就突然跟我扛上了呢?郑靖业到底是郑靖业,书房枯坐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看看太子身边都围着些什么人!有一半是跟自己有仇,另一半跟自己没仇,那是换上,被顶替掉那些都是已经被自己收拾了。得,这基本上就是自己跟太子结仇了。跟太子和解?怎么和解?皇帝允许?你丫一宰相没事儿跟太子那么粘乎,皇帝能乐意么?再有,太子会接受么?你打了他脸,太子凭什么接受?他只要等到皇帝挂掉就可以了。
郑靖业召集党徒再次开会:“季师想要恢复旧制,做得如何了?”
光禄卿笑得贱兮兮:“他老人家想要恢复旧制,自然是还‘想’了。”对自己幽默感很是自豪地笑。
户部尚书乐道:“今年又打了一仗、又是圣人六旬万寿,春天时候还重修了翠微宫,光这几样就花费颇多。我又令他们把常平仓填满。嘿嘿,哪有余钱?”本来魏静渊对爵位调整目之一就是为了解决财政压力,再补回来财政肯定吃不消。
郑琇作为郑靖业已出仕长子,被父亲推到中书舍人位子上,大约相当于是皇帝秘书,也得以参与会议,听他们这样说,心下不喜,默默听着,并不发言。
郑靖业屈指案上弹了两下:“谁知道东宫詹事,开国县侯李伯安?”
“他怎么了?”
“季师欲复旧制,我为人弟子,岂能不再看看旧家籍簿?不过是看到李伯安现报上来嫡次子比他嫡长子只小了五个月而已。”郑靖业就算是捅人,脸上还是一派温煦君子模样。
“他混淆嫡庶!”郑党中御史来了精神,“这是欺君!”
这又要说到魏静渊了,他老人家不但定了降级袭爵制,还严格了“无后除国”制度。即,你爵位只能传给大老婆生儿子,小老婆生不行!大老婆没生儿子,不好意思,爵位收回。如果你面子足够大,功劳足够多,可以以宗族孩子为嗣,降级袭爵,当然,嗣子也必须是嫡出,不然特权就统统收回,该缴税缴税、实封也统统缴回。
光禄卿补上一句:“还宠妾灭妻!不对,是以妾为妻。必有一个是庶子,以庶充嫡,岂不是说庶子之母是正室?”越说越兴奋了,管它是不是真,先把李伯安搞臭再说。以妾为妻者,两个都打八十板子,判两年徒刑,妾打回原形。当然,你也可以不服刑,跟于家似,拿钱来赎,或者,拿你官职啊、爵位啊什么来抵。
郑琇大惊:“父亲,李伯安东宫宠臣。眼下不可获罪于东宫啊!”郑琇被打了一顿,又经过忆苦思甜教育,虽还老实,也不那么天真了。这一回却是必须谏一谏父亲。皇帝老了,太子正壮年。
“那就看着东宫为小人环绕?”郑靖业是果断要跟东宫作对,但是不能明说,谁也不能明说要干掉太子,那样郑党说不定就先要散掉一半。跟傅含章东宫面前争宠?还是就这样到东宫面前乞怜?都是行不通,必须背水一战!还得速战速决,皇帝上了年纪了,这事儿决不可拖过三、五年,如果五年之内还不能解决,那也否解决了,全家准备大逃亡吧。
郑靖业分明是要把太子弄下台,还作出一副为太子好样子来,满屋里人还都相信了他。郑大奸相给他们洗脑:“使太子亲君子远小人,方可使国祚长久。太子亲近君子,明德正心,方知我等忠诚。”
李伯安还确实做了不厚道事儿,据说就这个私生活不检点家伙,把于明朗心肝宝贝原未婚夫弄到京城来指点告状。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都是私生活问题,你这个还涉及到诈骗国家财产、妨害执行公务呢。
郑琇默,他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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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人也要看时候,比如说现,临近年关,各相关部门忙得一塌糊涂,你弄个什么事儿上去,想混水摸水成功把握会大一点,想要认真办事儿,可能就要麻烦一点。是以郑靖业哪怕想好了招,也没有出手,反而准备过年去了。
这是一个大节日,各家互致年礼就能耗去一、两个月时间,过了正旦再要四处走亲访友,过了正月十月上元节,这才算是真正闲了下来。有什么事儿,到那时候再说,同时也是多观察一点局势,毕竟与太子叫板绝不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事情,但凡还有一线余地,谁也不会甘冒奇险。
如果放到别个人家里,非得把全家人忙个半死,到了郑家就简单得多了——他家人口简单。一没有宗族、二没有世交,不过四家姻亲,再有就是季繁那里非得走一走场面。除此之外,就是寻常官场问候,以郑靖业今日之地位,需要致礼地方并不多。
赵氏也出了月子,杜氏带着三个儿媳妇忙这些绰绰有余。往年是没有郑琰什么事,今年却被郑靖业要求:“你现也学了女红,也跟着你先生读书,宣德坊那里,不管你弄什么,总要有一样是你自己拿出手东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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