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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我想吃肉
杜氏道:“她那一份子我早给她备下了,还是前儿大郎媳妇说给德兴哥儿几个备下了谢师礼,倒提醒了我。”
“那不是一回事,这是正经拜了师,就算是日后她嫁人生子,该敬还是得敬。你备下,是咱们家礼数,阿琰自己得有诚意才行。也不必非要是贵重东西,女红要是做不来也不必送,反正要有一样儿。”
郑琰摇摇脖子:“我也不知道给先生什么好,我只会做小件儿,就把屋里东西点了点,倒有几块好墨。”她坐矮榻上,两只脚来回晃着,这是好早就想好了,如果顾益纯只是单纯长辈,她那点针线手艺送点小物件也不错,但这个是老师。郑琰想,还是送些雅致礼物比较好。郑靖业家孩子要上学,巴结奉承人不少,郑琰生日,除了送珠宝绸缎玩器,送笔墨纸砚也不少数,内有不少是名家制作文房四宝。
郑靖业说完正事,加和蔼了,摸着郑琰头发道:“果然长大了。”对他闺女乱晃两条小短腿视而不见。
郑琰一扬脖子:“那是,我都有诰命了,阿娘还让我开始打理自己东西呢,我都长大了。”杜氏与郑靖业子女教育问题上,别不说,首先就是锻炼他们自立能力。
杜氏不免嘲笑:“我看是她女红不好,说起来阿瑜当年女红也不怎么样,亏得咱们家现不愁衣裳,要不你们俩可真要愁死我了。”
郑靖业摸着胡须笑而不语,只看着杜氏,杜氏脸上一红,她女红也不咋地。要说做个衣服、打个补丁、缝个被子她都做得来,就是不耐绣花,想也知道,一个女孩子支撑家业,要忙事情一大堆,哪有功夫干这些个?可怜郑靖业两人成亲之后只要是老婆做衣服,总是半点文绣没有,不知道人还夸这位后起之秀“质朴、有古之君子风”。杜氏生郑琇那会儿坐月子,当时亲妈和婆婆都,她坐足了一个月,闲来无事,给郑靖业衣服袖子上镶了两道边儿,惊得郑靖业差点儿绊着门槛儿摔出去。
郑靖业看了老婆一眼,又看女儿:“你既是小财主了,你外甥、侄子那里可要给压岁钱。”他就是这么一逗女儿。
郑琰道:“那是当然。”
杜氏有点儿惊讶地道:“怎么没听你说起?”
“都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郑靖业乐道:“是我闺女。我再指点你一样?”
“好啊。”
“圣人和贵妃待你不薄。”
“有~”往年她年纪小,一没私房,二也不会做手工。自打过了七岁,她可以支配资源多了很多。杜氏平民出身,根据自己打滚多年经验认为,女孩子贤良淑德都是次要,首要是要会过日子。杜氏父亲死得死,穷人孩子早当家,她对女儿教育,不免带上了自己经历痕迹。兼之郑靖业并不提倡自家女孩子向世家死板教育靠拢,他早看出来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不然也不会给郑瑜议亲时候直接把人人眼热世家子弟划到线外。
结果这一年郑琰准备年礼竟是人人有份。
郑琰自有县君俸禄与三百户食封,杜氏慢慢交给她来打理。虽不许儿孙有私产,对女儿总是优待——她们得娘家就学会持家,以防出嫁之后措手不及被婆家看不起。杜氏看来,这是女儿私房,出嫁也要带走,自己顶多从旁指点。不想这丫头很有管家婆天份,账目记得清清爽爽。
年前半个月,杜氏还是不放心,让郑琰把准备东西拿出来看一看。
侄子外甥人人得了个红包,真正用红绸制红包,一人十枚金钱,公平得很。这金钱也是郑琰从宫中得来,宫里常用金银铸成钱状,市面上并不流通,拿着拿箱底玩儿。当然,如果你胆子大一点,融了也成,或者当成金子按重量来称作内部交易也没人管。
兄弟们都是笔砚一类东西,不多不少,一人一套,嫂子们是几样香料。郑瑜那里除了香料还有衣料。
皇帝苗妃都不是缺东西人,郑琰一人送了一盆冬青给他们。
甚而至于,连身边人每人都有一百钱压岁钱。独独没有郑氏夫妇与顾益纯。
杜氏一指戳女儿额角上:“小狐狸。”
郑琰吐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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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给朕这个?”皇帝其实是个随和老人,至少郑琰面前是这样,一般不太用太正式称呼,现用了个书面语,意加强其态度。
郑琰此时正昭仁殿里玩,逢年过节,大臣、命妇们总要进贡一点东西,郑琰有封号,但是年纪小,正式那一份杜氏已经用她名义给送上去了。现这一份儿是她自己带进来。
就两盆破花,不对,还不会开花,还小气巴拉地一人只给一盆。
郑琰哼哼着:“这个多喜庆啊,经冬不雕,万年长青。”
皇帝就是逗她一玩儿,他老人家儿子闺女太多,多了就不稀罕了,苗妃喜欢郑琰,他也见得多了,也喜欢这个长得可爱性格也讨喜小丫头,当然,这丫头还有个好爹,这就让皇帝对郑琰高看一眼了。
苗妃打圆场:“成日里看着珠宝珍玩,再看看这个,倒是也养眼。”
皇帝嗔一句:“你惯她。”苗妃飞了一个媚眼给皇帝,皇帝自得地摸着胡子笑了,又说郑琰:“好歹也给一对儿啊。”
“我是带了两盆来啊,要对儿自己对啊。”
不出意外,脑袋上挨了皇帝一爪子:“小丫头哪里学来?你家里也这样?郑靖业也不管你?”
郑琰摇摇头:“哪儿能呢,我家里还乱晃呢,我爹逮不着我。前天他自己还下厨做饭呢。”
皇帝:“……哈?”怎么可能?
“宰相宰相,不会做饭当什么宰相啊?”郑琰大逆不道地冲皇帝撇嘴。
皇帝:“……”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郑靖业确实下厨做饭了,惊掉了三个儿媳妇眼珠子。郑靖业幼时家贫,他妈何氏当然是不肯让儿子做家务,可一旦何氏病了,郑靖业只有自己顶上。人说一事通、百事通,他老人家不但出得了厅堂还入得了厨房,据说做饭菜挺好吃。杜氏坐月子时候享用过几回炖肉,过年时候说漏了嘴。
郑琰非常想观摩一下,也没有让当朝宰相当厨子道理。
今年恰有了借口,郑琰送他爹礼物让她爹倍儿有面子,郑靖业一时不察失了口:“不错不错,你想要什么啊?”
“您给炖回肉呗。养家糊口养家糊口,糊糊女儿口嘛!阿娘总念叨,不好意思说呢。”
脑袋上被杜氏敲了两个大包为代价,郑琰终于吃到了郑靖业炖肉。
香!非常香!
郑靖业一面擦手,一面笑骂:“你倒鬼灵精,一样东西,怎么你先生不用炖肉我倒要给你做饭了?”
“他又不是我爹。”
郑靖业心情好,没跟她计较。吃完了饭,到了书房,看着那架小屏风直乐。
据说海内有名书法家,郑靖业排名第一,顾益纯也算是榜上有名,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李俊,三人都是季繁门下,但是作为老师季繁,书法却不如三个学生。
郑靖业楷书,顾益纯行书,李俊草书,都是大家争相zlngnet收藏。
对于郑琰来说,前两样作品非常之易得,郑靖业书房基本上对她不设防,他老人家还常抱着她到书房玩,有时候见客还带着她。顾益纯就是她老师,教她读书写字人。
前面说了,郑琰针线活不咋地,只会绣简单图案和做小件东西,但是,她有作弊器。丫是穿越来,红楼梦里慧纹是个很好创意。名人书画太复杂,绣不来,如果单是字话,还是可以试一试。
上手坑了她爹和她先生两首诗作,依样画葫芦地白绢上描出形状来。这对她来说不难,她字,就是承自这两位,描起来也有数。然后就是只管用黑线顺着笔意往里面填。一样地绣了两件屏风,都是两页合扇摆设屏风,每页两尺高、尺半宽,一页是郑靖业楷书、一页是顾益纯行书。
极其雅致!郑靖业把这屏风摆到书房,连政敌来了都要赞一赞这屏风真雅致、做得有创意,郑靖业一高兴,炖肉就炖肉吧。
顾益纯也把屏风摆到书房,闲时赏玩而已。顾鼐沾了他叔祖光,近距离观摩了郑靖业楷书,心道,郑靖业精明一世,可惜孙子器量不如乃祖。又想郑琰,可惜出身不好,若是生世家,有这样钟灵毓秀,不定是什么样美事呢。看一回,叹一回。
两位男士还各得了双厚袜子,尺寸也合适,很适合顾益纯住处穿。顾益纯住处古风颇重,进屋就是穿着袜子踩地。
给她亲娘就凶残了,丫头亲自做了胭脂给她娘用,反正杜氏出门儿有人夸她气色好,她就说是闺女给做胭脂功劳。
倒是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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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就是拿这个换了炖肉?”皇帝眼前摆着架屏风,正是郑靖业得到年礼物,此时郑靖业用防贼一样眼神看着皇帝,皇帝也不计较,“我就是看看,又不抢你。”
郑靖业不客气地道:“那就好。”
皇帝想翻白眼:“拿一顿肉换来,你可得好好护好了。”
郑靖业没有把屏风藏着掖着,皇帝很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自认是一位艺术爱好者皇帝表示想要看看这门工艺,顺便把郑琰拎来说话,不排除当面侵犯人家知识产权,问明了工艺流程下令皇家作坊去仿制可能。屏风带来了,小女孩手笔,绣工不见得有多精妙,胜创意,还胜底稿是两位书法大家写。
这样东西,皇帝还真是不怎么稀罕要,架不住郑靖业看他就像看土匪,皇帝压下欲出口赞扬,忍不住呛声了。
郑靖业淡定地道:“做人家父亲,给女儿炖锅肉吃有什么。”
皇帝惊愕,旋即道:“也就是你这般养孩子,”看向郑琰,“你要记得你父亲好,不要总想着吃!”这又说起郑琰宰相论来了。
“有什么错儿啊?”郑琰冲皇帝翻白眼,“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宰相嘛,不就是天下厨子?”挥苍蝇似冲皇帝摆手。
皇帝很惊诧,看看郑琰又看看郑靖业,大笑出声:“卿家教得好。”
郑靖业连说惭愧,皇帝对郑琰道:“看也看过了,做得很不错,贵妃很想你,去昭仁殿玩吧。”
郑靖业目光一直盯着女儿迈出门槛儿没跌倒才收回来:“陛下见笑了。”
“做父母,总是怕孩子吃亏嘛。”皇帝理解。
郑靖业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就怕他们学坏了,真是愁人。”
“可不是!择师友、选幕僚……”皇帝开始吐槽。他老人家儿女成群,每个人都要配一套班子,还不能弄些“小人”去教坏皇子皇女。好容易选完了,谁知道上岗之后还有不称职,再调换。皇帝年轻时候想孩子想得要死,年老了儿女多得他想发疯。
郑靖业微笑着安慰皇帝:“诸位殿下本性纯良,不会让您担心。”
也许是气氛太美好,也许是郑靖业语气太温情,皇帝吐槽**越来越强烈了。郑靖业也说着自己烦心事,比如郑琇太方直,脑筋不转弯,比如郑琬、郑瑞有点儿纨绔习性不像苦孩子出身,比如郑琰不按牌理出牌让人头疼。
不看谈话地点——大正宫偏,你会以为这是开家长会。郑靖业还担心:“大郎耿直,五郎性子散漫,臣真怕百年之后做兄长管他太严,两人拌嘴。”
当过了几天,衙门上班了,朝会重开了,御史上书弹劾李伯安时候,皇帝还没从子女教育问题上回过神来。御史上书写得极巧妙,首先,肯定太子是好,其次,担心有小人对太子造成不良影响。然后就是说出了李伯安事情。
国家对爵位管理是严格,至少登记方面是这样。不过也没人闲到天天研究人家爵位传承,多人爱研究是世家家谱,这被称为“谱学”。既没人研究爵位登记表,李伯安事情还真没几个人能看出来。
不幸遇到郑靖业。据他观察,整个过年期间,太子殿下对某些人礼遇有加,对他却是不冷不热,心里就有了数。咬咬牙,干吧!
先是引得皇帝担心他儿子,担心死后太子受了不良影响对兄弟们不好。然后安排御史弹劾其不分嫡立庶,接着,光禄卿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不止这样,这还是欺君。”涉及爵位承袭问题。
李伯安如果没嫡子,也该过继其弟嫡子为嗣,这又涉及到欺骗祖宗、刻薄弟弟。
李伯安登台很正常,官没了,亲生儿子世子位也没了,皇帝横插一杠子,亲自过问了过继事宜。太子又折一条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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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党对此很是庆幸。
然而,让郑靖业万万想不到是,季繁却以此为突破口,请求恢复旧制。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爵位承袭越来越困难,让人不得不铤而走险。好好一个家族,因为没有嫡子,祖宗拼命换回来爵位就收回了,一大家子就少了一份俸禄,实对不起这些有功之臣。





奸臣之女 21、季师的顿悟
21、季师顿悟
惊愕之后,郑靖业肚里偷笑,依旧他坐位上坐得挺直。世有三公与皇帝“坐而论政”说法,表示皇帝对大臣尊重。故而宰相是有个坐儿,这个待遇,皇子诸王都没有。后来这官制改而又改,但是这个尊重大臣规定还是变,不过人数上一直有所增减而已。
眼看着这个老家伙跳到坑里,郑靖业心里如何不畅?
季繁一直操办这件事情郑靖业是知道,季繁自入朝以来,还真没办过什么大事。原因也简单,郑靖业本来就是撺掇着皇帝把这老头儿弄来当活招牌,没打算让他干啥实事,也就没分给他具体任务。郑靖业已经挖下了坑让季繁跳,不意季繁行动力实成问题。
这也不怪季繁,名士有名士做法,官吏有官吏门道。初时看着花团狂锦簇,谁知道里面一团烂泥?先是没僚属,招聘人手吧,都是要靠zlngnet推荐,全都是使得不顺手人。再说议政,他又没个具体业务,也就是个备咨询,事事发表一点意见就是不让他插手去办。御史骂人还有个职责所呢,他就是个看戏。
季繁要真是个傻子,他也不可能混到现这样大名头。即使老了,脑子久不动有些锈了,磨了这些时日也醒过味儿来了。
明白过来也晚了!
季繁骑虎难下。终于明白了政治一条潜规则:有些不想执行规定,也不说废除,就这么拖拖拖,拖到不了了之。正如民间对于女子要求还是希望三从四德什么,但是如果你穿上男装带个奴婢上街,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世家找他诉苦,也不是把宝押了他身上,明摆着,皇帝连自家人爵位承袭都压下去了,他还管你什么世家!这位皇帝与以往皇帝都不同,自古皇帝不长寿,活过五十岁都算是烧了高香了,位能超过二十年都是神人。这位倒好,从小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上马能砍人,下马能骂人,活到如今六十岁了,还有心情抱着如花似玉小老婆。
登基三十余载,开疆拓土、保境安民,文治武功样样行,朝中也有许多心腹。一个人一个位子上呆得越久,他这个位子上威信就越高,就能办出许多破空这个位子界限事儿来。他,扛得住!
可是季繁一开始进京就昏了头,先插了一只脚进去,跟世家走得太近,还tmd答应了人家。他初时是没有料到郑靖业会荐他为官,现爬到墙上下不来了,为了名士名头记,他也要提上一提,总不能言而无信,季繁还要这个脸皮。他心里对这些让他出头人也是恨得不行,挖坑郑靖业倒让他给忘了。
要么就是把世家要求暂缓,要么就是克扣军饷、赈灾款、皇帝用度……反正,必与一项有冲突。季繁也光棍了起来。反正他只是要给世家一个交待,或者说,一种姿态。那他就上书呗,办事又不是他!
季繁下面说得动情,朝上立着一大半人面露惨色。是啊,人家努力工作换来爵位,万一老婆命不好生不出儿子来,庶子也是子,凭什么不让人家袭爵啊?这不白干了么?很多人家爵位建国之初可真是拿命拼来。
皇帝是不可能答应!答应了岂不是打自己脸?还要掏自己腰包。不干,坚决不干!皇帝手抚上一份折子,这是前两天递上来,对于京畿地区收成担忧——今年冬天没下雪。
混蛋!一群大老爷们儿见识还比不过一个丫头!国以民为本,懂不?!
季繁心里也是大怒,一群王八蛋,让我出头,你们怎么不跟着附和啊?郑靖业咳嗽一声:“复不复旧制,不过圣人一句话事,为臣子却要为君分忧,这一笔钱要从哪里出?”起身向皇帝躬身道,“臣惶恐,户部那里现无这笔款子。”
郑靖业多敬业啊,国家去年收入多少,花销多少,今年又有什么样预算一一说了出来,重要是,郑靖业表示:“诸王年岁渐长,亦需营建府邸,分派封地。”
你们说吧,从哪里扣出这一笔发俸禄钱来,从哪里拨出合计得有几十万封户出来。克扣军饷?截留赈灾款?让皇帝儿子没饭吃?你说你说你说。
郑靖业上台之后对皇帝来说一个大好处就是,他挡住了许多人对于魏静渊政策反弹。谁也不敢说,你别给大头兵发工资了,会造反,也不能说不管灾民死活,他们造不造反另说,你说不赈灾那就是不恤民,名声就臭了。至于皇帝儿子,你自己掂量着看。如果谁有好主意,欢迎提出。
郑琰县君,大半由此功劳而来,先时郑靖业就是拖拖拖,用各种借口拖下来,也有点“养匪自重”意思,使皇帝少不了他,再额外捞些好处。此时既是被东宫惦记上了,少不了先糊这些破事,好专心办了太子。
皇帝笑了:“都不要吵了,刚过完年就嚷嚷,不成话。”让季繁把计划写一写递上来,看看可行性。
又一次郑靖业帮皇帝挡了灾,皇帝心里,他真是一个大大好人。
郑靖业回去把闺女看了好几圈儿。心说,这丫头要是个儿子就好了,要是再大几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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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高兴了,郑靖业略有遗憾,季繁这里就开了锅了。季繁突然觉得,京里再呆下去就没意思了,郑靖业话让他遍体生寒,老先生几十年精明全回来了,走!赶紧走!再不走,几十年名声就全交待了!
季繁悟了,就算是国库有钱,皇帝也不愿意发,也总有各种理由搪塞,常用理由就是用之于民!如果今天这话被添油加醋传出去,一个不顾百姓死活、只管谄媚世家名声砸下来,季繁就不要活了!
如今朝廷上寒门出身官员也不少,许多人只是门第不如世家,家财丝毫不少。也就是说,能量也是不小,他们绝对乐得看见许多世家子弟因为袭爵原因荫封不够级别或者干脆没了荫封优惠,出头之日来了!他们绝对会乐意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借民间舆论压一压这些拦路虎。即使没有这些人,他那个一肚子坏水得意门生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赶紧识相滚蛋,说不定郑靖业还不至于赶杀绝,要是晚了……
季繁一个哆嗦,他得承认,他老了,让他安心养老去吧。
退休报告还没打上去,撺掇着他出头人不好意思再缩着了,一堆人跑到季繁家里去慰问。郑靖业却是个做事偏要做绝人,他老人家轻轻巧巧就把这事儿捅到皇帝跟前儿去了。
众所周知事实就是,这时候朝廷人才半世家,也必须承认世家子弟教养确实不坏,皇帝给太子选人马,大半出自世家。季繁为他们出头,他们自然也要回报。太子也指望着借季繁身份压一压郑靖业,能搞臭郑靖业好。
郑靖业又不是傻子,皇帝面前感叹:“臣原以为,他是海内名士,入朝为官也是为朝廷张目,不想他老人家一派天真烂漫。人本高洁,不相信人心鬼蜮,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皇帝原也当季繁是摆设,此时一点头:“原也怪不得你。”
郑靖业摇头:“臣这师父是死乞白赖拜,算是要胁着当了人家弟子,自季师入京,就不乐见我,也有这个缘故。总想着,当时办得不地道,说出去也不好听,也该回馈一二,他又是海内名士,对陛下许有益处,两下便宜,臣也算是沾了个光,还了师恩,报效圣人,彼此便宜。谁料……”长吁短叹,“先生入京,我就有些怵着见他,后来先生入仕,想登门拜访,又怕惊了他那里客人。这一回,是非去不可了。故此想向圣人讨一纸手书,好作敲门砖,否则还真怕被打出来。打出来也没什么,那是师傅,要是被旁人看到,臣未免脸上无光,咳咳,宰相叫打出来了,也丢圣人脸,他那里日日有不少与臣同朝为官登门请教。”
“他那有什么客?”皇帝因郑靖业把季繁提议拍回,心情大好。
郑靖业摇头:“圣人,写吧。”
郑靖业带着皇帝安抚小纸条到了季繁家里,季繁家门口堵着一堆车马呢。郑靖业不客气地进门,客气地见季繁,身边还带着几个皇帝好心好意给郑靖业护航内官,以期让他家宰相不会丢脸被赶出来。
至于内官回去会跟皇帝说他季繁家里见到了什么人,那还真不是郑靖业能控制得了,不是么?
师徒再见面,感慨万千。郑靖业依旧恭谨得可以,交待了皇帝差使之后,马上执弟子礼。
季繁叹道:“冬春之季,冷暖交替,老夫不中用了,风邪入体,你可要小心才是,多饮姜汤。”
郑靖业道:“谨遵命。”
接着季繁表示出了要致仕意思,郑靖业劝阻无效,只得道:“先生刚置下家业,还有这些僚属,他们可是指望着您吃饭……”
“无妨,都是他们送,再还回去罢了,”冷笑,“人也是一般。”
郑靖业不说话了。
“思玄就留京中吧。”
这一点郑靖业是非常感谢,答得就诚恳得多了。季繁终于忍不住道:“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这满朝上下,没一个好相与,你当慎之再慎,不要走魏静渊老路!今天话,记住了。东宫那里,你要仔细,不要结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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