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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申时轶一愣,而后阿圆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想脱离开,却被他紧紧搂住不放了。
他俯身到她颈边,呼吸间带出的热气,阿圆觉得自己的脸到耳朵、脖颈那里一定都红了,“你站在这里别动,”他对她道。阿圆不由抬起眼,昏暗的光线下,申时轶一双眼睛依然锋利,与之对视的时候总有被吞噬的错觉,她想她依然是怕他的。
但他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阿圆愣住了,听他低笑了一声,放开她,走上前去。她却靠到背后的墙壁上,想到了豫平郡王。





王之将倾 第25章 装乔
霍笙将申时洛击倒在地,一面回身一面狞笑,“那女子在哪儿?不如就陪我……”话未说完,一个东西即砸到面上,力道深重,霍笙蹬蹬后退两步,被那物砸的满嘴是血,吐出了两颗牙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琵琶。他又惊又怒,抬起头,申时轶竟站在不远处,从舞台上慢慢踱步下来,问他,“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下?”
霍笙为人残忍嗜杀,但素来极能沉得住气的,无奈这申时轶横起来比他还狠,霍笙想,那宁王申重(注:申时轶之父,女皇霍昭幼子)那样绵软怯懦跟兔子一样的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被压制在后面的宾客们见申时轶出来了,一阵小小的鼓噪之后又安静下来,只因这二十年来霍氏实在是跋扈惯了,有女皇的纵容,谁人敢惹。
申时轶步步向前,霍笙拿着剑的却站在原地犹豫不定了。
“喜欢孤送给你的礼物吗?”他问道,浓眉深目,那眼睛简直像烈日里最炫亮的光,唇角微微歪着,说不出的自信与睥睨一切的气态。霍笙见过这种样子、这个姿态,就是在他的姑祖母女皇霍昭身上,每当她要嘲弄某一个倒霉的大臣、或是笃定了要与群臣争辩时,就是这样子高傲却极包容的样子,所谓的王者之气。只不过申时轶是男人,更年轻、更锋利,而霍笙也是个雄心勃勃的男人,被这种锐利刺痛的同时,他生出一个大胆到极致的想法——现下他就一人,又没带兵刃,我何不……不死也弄他个重伤!
举起剑向着他道,“满意,时轶表弟,哥哥这不就给你回礼来了!”左手一挥,七八名在后方跟随着他的侍卫齐齐举剑向舞台冲来。
那些人冲将过来,竟然全无声息,杀气却森森扑面而来,阿圆靠着墙壁,不禁喉咙发紧抓住衣袖,申时轶却站在原地,双脚微微分开,纹丝不动,气息沉凝像结成了一面无声的墙。难道他一人能当那么多人吗?她心里怀疑并担心。
须臾,她听见什么东西破空而出,霍笙的侍卫中有一人应声倒地,有人喊,“上面有人!”众人一看,原那高梁上不知什么时候早伏了十余人,清一色的劲衣□□,箭头冲下,形势陡然反转之间,申时轶踏步向前,足尖一勾将地上的琵琶卷起直直踢向霍笙,有人喊,“爵爷小心!”挺剑向他刺来,他便不收回踢出去的腿,直接向下一劈,当啷一声那人手中的剑被震掉了,申时轶右手闪电般击出,锁住对方的咽喉。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申时轶收紧手指,那人的喉咙便咯吱作响,霍笙急忙道,“快放开他!”原被擒住之人就是他的心腹副将。
申时轶笑,堂堂而又直白残忍,“霍笙,你既要玩,就须得玩得起!”
一个清淡的声音问,“你们在做什么?”
霍笙闻得此声,如聆仙音,忙回转身作揖道,“表舅大人!”
豫平郡王出现在大门处,众人忙自动让开一条通道,申牧步履稳重,在这兵荒马乱桌倒椅歪的大厅中,由于他的出现,仿佛全部的慌乱一下子都恢复了,所有人都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申时云哭着跑过来,申时洛也被人扶起,唤了声,“父亲。”
他看向申时轶,“二郎。”
申时轶一扬手,梁上的人收回弓箭,杀气消于无形。
“今日就看在堂叔的面子上,”他笑着道,端详了那副将一下,“不过听说你生了一双好耳朵”——那人却是专为霍笙安插钉子收集情报之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柄匕首,“就借你耳朵一用,好叫你今后长长记性!”手起刀落,于平静中突然又这么血淋淋一下,有胆小的女孩发出惊叫。
霍笙还想说什么,豫平郡王道,“年轻人火气大,你们今天也闹的够了。”一句话将事情定了性,霍笙脸上横肉抖动了两下,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申牧处理完了他二人的事,将视线看向申时轶身后。他没有问,可是虞盛光已然觉得紧张感布满全身,事实上从豫平郡王刚刚踏入大厅的那一刻起,她已经觉到一种无以言说的压抑,从脊背压到胸腔,喉咙里都梗的慌。
真真是很奇怪,那分明是同一个人,然而却永远不是了。
申时轶也觉到申牧的目光停留在哪里,笑吟吟得回转身。
少女很紧张像是走不动路的样子——
申时轶几乎就要伸出手去拉扶她,却见她视线只怔怔得看向豫平郡王那一处,然后,低下头,越过自己,缓缓向申牧身后走去。
——你误会了,王爷对我有恩。
呵!
他收回视线,召唤自己的随从下来。向豫平郡王道,“今日二郎莽撞了,请堂叔有多包涵。”申牧身后的那个女子,正在由王府的一个侍卫陪着,他认出那是申牧的亲信之一方雄信,大抵是听到他说话,向他看过一眼便又转过去了,那脸竟是比方才还白,仍一幅纯洁无辜的模样,同方才和上午一样。
她那装纯的样子,申时轶却觉得自己更想要她了,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盛光,直到她受不了,竟拿手半掩住面庞。
呵!
申牧向他道,“等一会去我书房。”
申时轶点头,收回视线,自带人出了去。
申牧向身后看去,女孩依然用手挡着侧脸,鸵鸟一样的再也不愿意放下。
霍笙也来告辞,说的与申时轶差不多的话。申牧听毕,却向前一步,凑近他的耳朵,“永远不要打她的主意,无论你做什么。”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笙一愣,他从没有听过豫平郡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依然是音色很低,森冷的仿佛是从地底渗出来一样。他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刚想分辨什么,对方的手已经离开他的肩,回过身去,仿佛刚才只是在关心一个后辈。
他莫名其妙的,竟是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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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厅出来,已是晚霞满天。申时轶骑着马,一个人踱步,后面他的心腹——亦是当晚破庙之中声音温和之人、叫做齐生的,跟上来。知道他烦什么,说道,“那女子先利用申时洛,又同他父亲有收尾——况那天看她在破庙里的表现,是个大胆不知羞的,爷你很不必看中这样的人。”
申时轶烦躁,勒马向他道,“爷中意一个女子,跟她的德行有甚么相干?”
那齐生跟他自幼一起长大的,笑道,“娶妻娶贤,有俗话说,娶错一房妻,糟蹋三代人。还是你只想睡她?”
申时轶大笑,拿马鞭做势虚点他一下,“你知道个屁。”心里却禁不住的去臆想,只方才在房梁上看那女子舞蹈,他就至少想出了七八个花样——她那样惯会乔装,不知真到枕榻上,会是什么样的风光?
#
虞廉回到家,也不要苗氏给他更衣,先问她,“阿圆那丫头在哪里?是否回了来?”
苗氏看他那光景,一向最重仪表的,官袍也皱了,璞头也歪了,问,“又生了什么事?自她回来,没有一日的安生!”
虞廉道,“她到底有没有回来?”
苗氏见他真急了,便说,“回来了,就在她的房中,好生生的!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那霍笙竟不要她?”
虞廉坐到榻上,似哭似笑的,一时倒把苗氏给骇住了,忙命燕青去煎茶,过了半晌那虞廉方道,“方才我被豫平郡王爷叫去说话,你知道他跟我说的甚么?他说他要娶阿圆,我的长女!你说这可不可笑,他竟然要娶阿圆!我向寿安伯说的事他也知道了,你没见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他灵光一闪,“就像是他才是阿圆的爹似的!”
苗氏瘫坐在榻上,呆呆的半天方一句,“豫平郡王今年多少岁了?三十四还是三十五?他可不就能当她的爹了么!我的天爷啊,后天阿满就要嫁到王府去了,我们这都是什么命啊!”




王之将倾 第26章 何从
虞盛光在纸上写了一个申字,烛光跳动着,忽明忽暗,昏昏晃晃,看的时间久了,那一竖仿佛变做了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扑棱的向人瞳仁里捅过来。底下的曰又好比深深的井,魂灵儿都要抽干了化成烟被它吸食进去。太阳那里抽抽的疼,她把纸揉成团,仰倒在榻上。
“阿圆,你在吗?”
虞盛光坐起身,花椒掀开门帘,苗氏带着虞仙因来了,她后天就要出嫁了,脸上却全无新嫁娘的喜气,反比平日沉闷不少。
“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你二人终究是姐妹,外人眼里你们都是姓虞……”苗氏带虞仙因坐下便一个劲的说,刚开始干巴巴的,到最后倒真有点润呼了,让燕青上前,打开手里捧着的匣子,对虞盛光道,“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所有嫁妆清单,有庄子、物件、铺子,都在这里。”
盛光看着那个匣子,觉得有点好笑,耳边想起豫平郡王的话——这就是权势了,不过苗氏倒也真真是个干脆利落人儿,虽然说形势比人强,但这膝盖说割就割,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与父亲,倒也般配。
她母亲和离时把嫁妆都留在了虞家,想来也是能够名正言顺得把这些东西留给她出嫁,虞盛光有一些迷惘,她的母亲,究竟是爱她,还是不爱她?
见她看了匣子,但没有说话,苗氏还想开口,却听盛光道,“这些东西都还是你管吧,你给我兑成银子,银子不成就金叶子,还有这些年的收益,考虑到你管顾的辛苦,就打个八成,”她在心里略算了算,“应当也有一千两银子吧?”
苗氏一惊,“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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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仙因终于是出嫁了。
这一日红纸香炮染红了临江城二里地,王世子成亲,娶的是临江城最有才貌的虞家小姐,不管议论不议论,人人却都争着去王府管事那里领一份封红赏钱。
这是林王妃的大手笔,大婚当日凭你是谁,只要到王府说一声恭喜,就有一份封红回礼,更遑论迎娶时洒出去的铜钱像雨一样,一直到几天后据说还有乞儿从路边不起眼的缝里抠出几枚铜板来,这一日临江城里真是人人欢欣,交口称赞。
刘永侧眼看着,想这林氏二十年前杀了那临江王的嫡妻,现下这样为她儿子操持婚事,凭林氏的心胸,大抵因着世子是傻的,故尔才如此慷慨。他是贵客,女皇的天使,席间饮多了酒,提前回到居住的院落,今日主人家都忙着喜事去了,却见到刘端娘坐在那里等着,遂笑道,“哟,咱家的小端娘怎么不去看新娘子,却来看伯祖父来啦?”
端娘站起身,搀住他的胳膊,“伯爷爷,您跟我来。”
刘永打她,“慢点儿、慢点儿,爷爷喝了酒,差点就跌跤啦。”
端娘吐吐舌头,福身道歉,却是道,“就因为您吃了酒,才想陪您出去走走,您跟我来,再没有错的。我知道有个好地境。”
刘永想,小丫头也不知道要耍什么鬼花样,也罢,就跟她出去逛逛去。
他二人边说边走,转过几个院落,来到一处小榭。今晚并不冷,月光又好,刘永走了这一阵,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只见这一处小榭乃是依山而建的小山房,层叠有致,半映着一池湖水。寿山石和台阶子上皆白银银的,刘永奇道,“咦,并没有觉到太冷,怎却有如此大的霜?难道是饮酒所致?”
端娘在旁笑弯了腰,“傻爷爷,那哪里是霜,您再看看!”
刘永定睛一看,却原是月光照在上面,真的是那一句:人间悲欢梦一场,疑是月色发已霜。
他点头赞,“此景甚好。”不禁想,这里若有一管箫倒好。刚这样想着,便听到一声清清箫音,如乘着月色,渐渐而来,刘永听那一个起乘已然大好,便站住了,那箫转而幽幽,正进入曲调,却真个是——呜咽绵长,恐静静不能书其悲也。你道那大悲是怎么样的,却不是嚎啕,而是——时而悠扬,时而气息滞涩,悠扬时轻喜淡乐,回转时伤婉难抑,便如至痛时心孔喉头煞那间堵住,哪里都诉说不出,唯有吭吭两声,怆然而已。这箫声行到此处,却也不尖利,只是薄薄的几处气息咽下,袅袅余音中,更让人流连折返,禁不住的,刘永竟感到自己眼眶子湿了。
他站了良久,方问,“是谁?请出来吧。”
台阶上便走下一个少女,刘永一看,不由喃喃说了句,“啊,怎么是你,”然后展眼才发现,这少女并不是那人,她穿着雪青色上襦,月华长裙,月色中那一张小脸也如霜华一般,眉眼灵韵,只不过是年岁尚小,还一派青涩之气。
他认出了她,道,“是虞姑娘啊,咱家乍见一下还以为是广寒宫的那位仙子下了凡,方聆得如此箫音。”
虞盛光执箫向他行了礼。刘永打量她道,见她神情并无过多悲苦之意,便问,“看你小小年纪,缘何发方才那一种悲音?你莫非是经历了什么事么?”
盛光道,“不久之前,奴刚痛失了祖母和亲若家人的忠仆。”
“哦,”刘永点点头,并没有问她具体之事,反而道,“你的箫已经吹的很好了,能发乎情,却不浸于情,可见是个心胸豁达的。”
盛光便再谢礼。
端娘走过去扶起她,“我伯爷爷见过多少人,没有比他看人更准的!”
刘永笑着摇头,“马屁精,说罢,你两个丫头把咱家引到这里却要做什么?”
虞盛光深深福身,“九爷,请您老带我去昭阳宫。”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若寒星。
刘永没料到是这样,皱起眉,“你不是……”
端娘性子急,先替她说道,“伯爷爷,您不知道,阿圆她只是把豫平郡王当做父辈,全无男女之意。她实在是可怜,父亲如豺,继母如虎,亲自抚养她的老祖母还过世了,伯爷爷,您就答应她吧!”
刘永沉下脸,“胡闹!”
虞盛光道,“九爷,奴虽然有家,却似无家,虽有父母,却从未得过他一日恩慈。我虽不才,但能书写、会音乐、懂琴棋,小有才尔,且曾立下重誓,今生不想与人婚配。不瞒您说,见到您之前,奴曾想着,如若不能有合适的机会自立女户,便出家当一个女道士也是行的。但既见到您,便起了一个心思,女皇如日照大地,千古第一人,如果能有机会进到洛阳城、昭阳宫内,侍奉女皇陛下,才不枉我人身间走一遭啊!
此为我的私心,于您和陛下来说,将必不会辜负您的举荐,穷我一生侍奉明君!”
说着拜伏到地下,五体投地。
端娘拿眼看着刘永,不住着急。
刘永眼睛闪烁不定,良久,方道,“你起来吧。”
虞盛光抬起头,“您答应我了吗?”
刘永道,“我不答应你便不起来吗?”
她缓缓起了身,刘永道,“此事我要想一想,你先回去,明日必给你信。”
虞盛光大喜,再次福身,“谢九爷!”
“我还没有答应你哪。”
盛光笑着道,“您愿意给我机会去考虑,盛光已无比感激。”
刘永淡淡笑了,觉得这女孩子实在难让人生出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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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刘永祖孙分开,虞盛光原路返回宴会厅。
申时洛突然从庑廊柱子后面出来,“虞姑娘。”
虞盛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申时洛抓住她的胳膊,“她们说我父王要娶你,是真的吗?”
盛光没有说话,申时洛低喊,眼睛发红,“是不是真的?”
“世子爷,你喝醉了。”
“我没喝醉!”申时洛暴躁起来,求而不得的痛苦,特别是父亲的举动让这个原本骄傲自负的少年发了狂,月色如霜,眼前的少女美的像月宫里的仙子一样,他突然抱紧了她,低头向她吻去。
虞盛光连忙想躲,但少年男子的力气有多大,将她硬摁到墙壁上,头低下来。
“啊!”申时洛却突然动作一停,软软得倒在了地上。
阿圆心脏激跳,全身发抖,看见申时洛倒地后,一双讥诮的厉眼出现在眼前。
她身上颤的厉害,双腿好像被定住了,没有办法动弹,惊恐万分的样子,申时轶取代了刚刚申时洛的位子,手臂撑着墙压下来。
“不要,”虞盛光本就惊魂未定,现下更是骇得极了,他身上的热气不仅没有让她觉得温暖,反而抖的更甚,身子就势就想往下出溜。
“不准出溜下去,”申时轶盯着她道,“你若是敢再溜一分,我就真的会亲你,亲的你等会儿根本没法回去见人。”盛光立时红了满脸,一双灵韵透透的眼睛这光景儿像是要滴出水一样。申时轶歪着嘴角笑,呵!




王之将倾 第27章 奇货
申时轶往下看的时候,暗光下姑娘粉红的脸,他没有抱住她,甚至两个人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接触,但在这样占尽优势的姿势下,她在他的空间里像一个圆,柔软的,平滑的,充塞到他整个的怀抱里。
而他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现在,大小姐,告诉我你刚才和刘九说了什么?”申时轶问。
虞盛光抵着墙壁的背微微挺直,“你跟踪我吗?”她的膝盖仍有些发抖,但仍勇敢得强撑着。
申时轶在黑暗中亮出白牙,“对,我好奇。”
“好奇?”
清冷夜色中,她的声音尤其有一丝甘甜的意思,哪怕知道那不是刻意的,申时轶索性将手臂完全贴在墙壁上,两人之间那无形的饱满的圆被挤压扭曲,临到极致,仿佛再一息,或是再向下一点点,就会“嘭”一声彻底爆开,无法收拾。
他向她吻过去。
虞盛光紧张极了,她虽然小,但分明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膨胀扭曲的异样气息直压到喉头那里,见他竟真的亲过来了,慌忙扭过脸,那炽烫的唇便落在她的耳朵上,她心脏跳的厉害,膝盖再也撑不住,申时轶给人的压迫感太重,做什么都是直截了当像是重锤一样砸下来,没有被他砸到那心儿肝儿也要碎震震的恨不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被他亲到的耳朵像是火燎一样烫的不行,腿软站不住,申时轶便捞起她身子撑住她,手掐住她的下巴,暗夜里亮亮的眼带着贪意看着她,“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申时轶,你想做什么?”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阿圆愣了愣,而后直直看向他道,“如果我说我想做西平郡王妃,你会娶我吗?”
申时轶顿住了,而后松开手,退后一步。男人便是这样,这浓情蜜意的时候,你如认真同他开条件,便当真是大煞了光景。
他往后退一步,再退一步,虞盛光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对方现下看过来的眼光是居高临下而带着审视的,她挺直了脊背,在那锐利的视线下慢慢得将自己抚平衣衫,发髻扶正。
抬起眼,申时轶笑道,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申时洛——他方才被他敲昏了,还没有醒来,“你同堂叔他父子二人也开的是这条件?”
盛光没有理会他。
申时轶又问,“那又找刘永做什么?”笑了笑,“得亏陛下只喜欢男子。”
盛光心里头大怒,衣袖里的小手攥成了拳,月光下那一张小脸雪白,冷冷道,“你既跟着我,难道没有听到?”
申时轶笑,“那刘永带的是御前的侍卫,我虽好奇你,倒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去冒犯他。”
盛光便也笑,“原来您也有害怕的。”说罢微微屈膝,向他行了个很优雅的礼,扬起脸儿甜甜笑着道,“总归我还是要谢谢您的,郡王爷,世子这里就偏劳您了。”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款款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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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忙完婚礼回到了家,那虞廉与苗氏进得房内,苗氏心里像揣了个兔子,坐起来一会又站起,站起来一会又坐下。
虞廉从净房回来,已换上中衣,躺在床榻上,“你莫晃了,这时节了担心还有什么用,看阿蒙世子那样——恐怕是不能人道的。”
苗氏心里头一阵烦,“你别说了。”过一会还是同他讲了,“老爷,我告诉你,阿圆她——让我把她母亲的嫁妆和这些年的收益都换成金子。”
虞廉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她想干什么?”
苗氏说,“我看她——并不想嫁给豫平郡王。”
“什么?还有这等事?我还以为……”虞廉先是怀疑,而后想到这个女儿跟他一向不同心,也保不齐会是这样,那苗氏看他神情,继续道,“她若不想,不如便顺着她。你想想,她嫁过去能有什么好?老爷你别想从她那里借到半分力,不害咱们就不错了。再一者,就成了阿满的婶婶,这像什么样?”
虞廉迟疑,“恐怕王爷那边不是好打发的。”
苗氏恨他庸懦,“我倒有一策——不如把她外祖给搬来,她的婚事,总要经过冯家的。”冯少卿脾气大,又极纵爱外孙女,也是个不顾忌世俗和自诩清高的,如果阿圆不想嫁,冯少卿多半会顺着她。
虞廉想一想,露出笑容,楼苗氏到自己怀里,夸赞道,“卿卿,你真生了副好头脑。”
“那是,”苗氏难得也露出笑,“我这就是在临江,若是早二十年在皇宫……”后面的话虽是玩笑,却也不敢乱开,转而道,“我看她那样子,是不是想自立了门户做女户?”
虞廉躺回榻上,打了个呵欠,“做就做吧,若是真拒了郡王爷,她也别想再嫁人了。”说罢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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