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虞盛光笑着道,“母亲看我这身子骨儿……”
女皇笑道,“果然,你比朕当年还要瘦一些,到哪一处也只能当个小砣砣儿,不压秤哟……”说的周边的人都趁兴笑了,姜影儿站在后方,舒展的笑容十分得体,那叶柳儿却仍有些不服,斜上去看了盛光一眼,在心里头冷笑。
一只雪白的小绒球出现在众人眼前,大抵是从宫殿里跑出来的。
“这是什么?”几名平素受宠的女官比赛完毕,皆来到台阶前,发现了这物,纷纷问道。
女皇道,“你们别吓坏了它。”
叶柳儿上前将那绒球抱起,原是通身雪白的一只奶猫,大约只有三四个月大,长毛蓝睛,额头还有一个黑点儿,憨憨的模样,也不怕人,见众人看它,娇声娇气得喵了一声。
霍昭道,“这是波斯国贡来的猫儿,阿圆,拿去你宫里养着吧。”
叶柳儿将小猫交给虞盛光,虞盛光见猫儿眼睛碧蓝若海,额间的黑点儿更是俏皮萌人,整团儿身子软得像一块奶油,不由露出笑容。
“给她取个名字吧,郡主。”一个宫人道。
虞盛光偏头想了想,“她是波斯国来的,就叫她——扎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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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铜漏壶滴水的声音在静夜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虞盛光不知怎的突然间醒来,坐起身,心里莫名的惊悸。
她不知道方才梦到了谁,是祖母,还是虞仙因,申时洛,豫平郡王,还有他——蓦然间发现牡丹花半透明的锦帐外面,恍惚一个矗矗的影,心内顿时一片凛然,冰凉的感觉像蛇一样,在心肺间滑过。
“小空…暴雨!”
少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阔的寝殿里回响,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寂静的铜漏壶滴水的声音——啪嗒。
还是在做梦吗?她盯着那纱帐外面的影,掐紧手心,感觉到了痛的同时,扎姬夫人喵儿一声——不是在做梦!她心跳快速搏动起来,那人像是发现她醒了,走过来,掀开纱帐,果断得将她抱起。
“啊!”他将她吻住了,虞盛光惊吓中燃起怒意,确定了来人的同时,心脏跳动在胸腔上像击鼓一样,转身想去脱离。可是他轻易就掌控了她,并且轻轻笑着,一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双手锁在身后,一手掐紧了她的下巴。虞盛光顿时双脚离地,小腰向后弯折,受力的手腕子一下就红肿了,耐不住痛哼出声。申时轶仿佛这才记起了少女的娇弱,将她抱起放到一旁的大窗台子上,盛光来不及去推他,可是他动作有多快,少女没反应过来即悍然得硬挤到她的双腿之间,捏着她的下巴命她抬起脸,暴虐激烈的吻压下来。
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姿势,盛光心里掠过模糊的念头,后来她方明白,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姿势。
然而现下暗夜里这般迷幻又激烈的侵略,盛光快要窒息了,对方将她的舌头卷进去吮吸的时候,她竟有一种要被他吃掉的荒谬的恐惧感觉。扎姬夫人跳了上来,蹲在窗台子上好奇得看着,喵儿——它又叫了一声,虞盛光羞愧极了,握着小拳头硬抵在他胸口前,湿润胶黏在一处的唇终于分开了,盛光偏过脸儿,申时轶俯下、身子,额头抵住她的,追逐着轻啄她可爱的面颊。
虞盛光一直等到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你怎么会来?”
申时轶轻笑,“我本就负责宫中的宿卫。”
“你忒大胆了!”现在自己全部在他的掌控中,盛光心里不能不说是害怕的,尽力平静着心气与他说话,“我的婢女们……”
“呵,区区她们,还拦我不住。你放心,不过是让她们昏睡一会儿。”
虞盛光迟疑,“暴雨和春衫…是你的人?”
申时轶没有否认。
“我想像暴雨那样对你,”他抬起她的下巴,锋利的眼睛在深夜中像幽寒的剑,又含住少女花瓣一样的嘴唇,声音低哑,“然后再像最薄最软的春衫,贴在你光、裸的肌肤上……”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消失在又一个亲吻中。
王之将倾 第45章 裙下
这个吻依然很深,他是要连她的呼吸和生命也一并夺走,窒息让思想似乎也停滞了,申时轶无疑是异常强大的存在,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但此刻的虞盛光却并不想就此沉沦。
“你想做什么?”静夜里她这样问他。扎姬夫人软软得走过来,有些委屈得在旁边叫着,她饿了。
申时轶摸到她半髻上的发簪,是那根白玉云朵笄,皱眉道,“你怎么还戴着这个。”将它拔了下来。
“你做什么?”虞盛光一惊,被他的动作扰乱了刚刚建设好的平静,伸手去夺,申时轶把那根簪举得高高的,皱眉道,“别闹!”
虞盛光怒,“那是我的!”
申时轶压下来,“你是在缅怀什么?原来小姑姑是个风流的性子——你心悦他吗?还是觉得被人甩了不甘心而已,嗯?”
“你并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虞盛光怒斥着反驳,伸长了手臂去够它。
申时轶将那根簪丢了出去,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响,让人身上一震,这明宣殿是金砖地,那簪子那样薄,必定是碎裂了。扎姬夫人以为是在游戏,喵呜一声跳下窗台,撒着欢儿扑了过去。
虞盛光愣住了,而后惊怒,“你做什么?你凭什么!”她向他挥掌过去,想当然得被攥住了,对方压迫着她将她推到在墙壁上。那是连吐蕃王子图日雄浑都撼动不了的身子,她如何能敌,虞盛光没有办法,心里面恨得急了,他凭什么,凭什么这样蛮横——抓住申时轶另一只手狠狠得咬了上去,申时轶一动不动,鲜血和眼泪一起浸润了手上的伤口,少女细细地哭泣着,松开了他,“你走,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申时轶将她抱起揽到胸前,怀里的女孩还是僵硬得抵抗着,头转向一边。他觉得有点儿新奇,打小到现在,他便是在一个奇特的刀光剑影的环境中长大,心性自来是刚悍,又历练打磨的那性格是强硬无比,何曾有过惜香怜玉。但现下怀里搂着这女孩子,她轻轻哭着,是真的伤心和没有办法,哪怕是挺矫情的,更过分还是为了别的男人,但是那柔软的想要去抚慰和呵护的情绪却像是一种本能,好像他骨子里就会似的——
虞盛光感觉到他凑到自己的耳朵边,手指抚摸着自己泪湿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是在撒娇吗?我却是愿意娇嗲你的,可是别人谁吃你这一套?”
她一愣,没有说话,还是想从他怀抱里抽离。
申时轶便锁住她的下巴,命令她抬起头,“我是为你好。既然已经解除婚约了,还戴着那根笄有什么用?现在陛下要为你做主,谁也娶不起你!!”他说着说着又硬声起来,看她这几日的表现,应当是已经想通其中的道理了,又为么还要把个破簪子留着。
“那你呢?”虞盛光与他对视,拼命让自己坚强,眼睛里却晃动着泪光,问他,“你,又想做什么?”
申时轶一静,周身犀利的气息沉静下来,他咧开嘴笑了,松开她的下巴,抬手将盛光身上穿着的宽大丝裙的一角贴到自己的唇上,对上她泪盈盈的澄净的眼睛,“二郎愿意做您的裙下之臣,小姑姑。给你快乐,供你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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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燃香,女皇让侍婢将青云签一封一封拆开读来,“这都是写给我们小阿圆的?”
未央宫的宫正、正昱大嬷嬷在一旁陪笑道,“臣子们为郡主在更岁大宴上的风采所倾倒,这些都是歌咏郡主的诗词。”
侍女在一旁念,“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女皇闭着眼睛,“这一首倒还可以听得。”
盛光在一旁道,“母亲,快些儿别读了,有什么听头。”
霍昭笑道,“小阿圆臊了。”打量着她的身体道,“你还太小了,还经不得男人,不然倒是可以给你找两个温柔可人的伺候伺候。”
虞盛光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红脸,她听说过女皇时而会召唤男宠,如今最得宠的便是被封为国禅师的弥安大师,侍驾时甚至姜影儿等女官都在大殿值夜过。
女皇自抽出一张签,“这一首好!……梅上枝头春意闹,海棠无香真花魂,何妨折去并相思,早晚叫,有个人知。”看签下的签名,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西平。
问虞盛光道,“二郎是在追求你吗?”
虞盛光没有说话。女皇呵呵笑着,“他生的好,像他的曾祖父太宗,也像我。”申时轶几乎是承袭了申氏皇族和女皇本人最优秀的基因,天之骄子当之无愧。
一旁的叶柳儿看着母女二人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强烈的嫉恨,故做了笑容插话道,“陛下,郡王爷有一十九岁了吧,王爷和王妃怎么也不给他擢选王妃。”
虞盛光停住笑,沉思得向她看过来。
霍昭,“哦?你还关心这些事?”一停,陡然间发了怒,坐直身子沉声道,“朕看你是想着要朕把你赐给西平吧!把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收起来,滚出去!”
叶柳儿自侍驾以来,凭着机灵伶俐一直备受女皇宠爱,何曾受过这般的发作。她先是愣了,而后才扑通一声跪倒,脸白白的,豆大的汗滚下来。
大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为她求情,叶柳儿心里又怕又悔,知道自己平素一向高调得意,这一下还不知道遂了多少人的心愿,暗自把虞盛光恨的要死。
也不敢抬头向上看,起身弓着腰退出去了。
霍昭面向虞盛光,声音恢复了平静,“阿狸骁狡,阿圆与他相处,要警心些。”
虞盛光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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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殿的侧殿内。
暴雨和春衫忧虑重重。
“这两天郡主都没有让我二人近身伺候,凡事只唤色戒和小空,甚至那夭桃都越了我们去……”暴雨英挺的眉拧起,在眉间结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会不会,郡主还念着豫平郡王,所以不愿意见到我们。”
春衫不语。
暴雨道,“如果这样,我们怎么能完成主上交代的……”
春衫道,“噤声!既到了明宣殿,郡主就是我们的主子!这也是王爷吩咐的。”
暴雨还是皱眉,“郡王爷这么好,郡主难道都看不到?”
正说着,夭桃过来唤,“两位姊姊,郡主让你们过去。”
她二人对视一眼,春衫领头,向内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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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也是由一架大屏风相隔,虞盛光半卧在罗汉床上,扎姬夫人在脚踏子边上,正秀气得在玛瑙碟子里进食。
小空跪坐在地上,目光冷淡又哀怨得看着扎姬夫人,这只猫虽然出身高贵,但是个十足的吃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别的人都不要,就最喜欢她来伺候。夭桃用精面粉煮成的糊糊对上蛋清、牛肉碎煮成的猫膳食,非要她在一旁看着,才肯细细得吃下去,然后偎在她怀里蹭着打滚儿。可怜小空万千斤的力气,对着这个黏住了自己的奶油团子挥使不得,突然感到一注幸灾乐祸的眼光朝她看过来,她一抬头,果然是暴雨嘲讽得看着她,眉毛翘起。
和她的主子一样讨厌!小空在心里头暗骂,冷冷得回她一个大白眼,又转回去看向扎姬夫人。小猫冲她嗲嗲得叫了一声——她头垂下去,哎!
暴雨看着小空的衰样儿,顿觉这两日被冷落的抑郁气消散了无形。
虞盛光装作没有看见两个婢女之间的你来我往,暗自较量。那晚以后,再见到暴雨与春衫二人,总是会想到申时轶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荒唐话儿,即便现下再瞅到她两个,心底头还是觉得赧然,缓一缓方道,“春衫,你最有学识,坐下,我有话要请教于你。”
春衫连道不敢,“奴婢站着就行。”
“你们都是有品级的女官,”虞盛光一一从四个婢女脸上看过,色戒温柔内敛、实则精细,绵里藏针,小空寡言少语、性情直率,暴雨武艺比小空还要好些,但喜欢瞎琢磨,春衫则是博学多识,是个女军师。“我知道你们都各有来处,但九公公说的好,既来了明宣殿,一则是你我有缘,二则…我们既是这殿里的,便是休戚与共,荣辱一体,我自要倚仗着你们,你们也须把心都向着我,才好在这宫里站稳了根。你们可理会得?”
四婢、连着小空,她听到这话站起身,齐齐躬身应是,扎姬夫人见她起来了,不满喵哼。
虞盛光让夭桃把小猫带出去,对四婢道,“咱们今日好生说说话。春衫,你先告诉我,大晋的皇宫有史以来,公主们……是怎么样的?”
她承认,今天女皇说要赐给她男宠,当真是有些把她吓到了,而且豫平郡王和申时轶都提点她,女皇似乎把她的婚姻当做了一件事情来筹划。霍昭一生敏于思而善于行,是起手无废棋、走一想三望四的人物,她一下子把自己抬的那样高,难道只是出于对姜无涯的旧情?还是想借着这段旧情为由头,另外还想达到别的目的?虞盛光觉得,既然命运已经将她推到这里,必须要做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那么她起码首先要知道,怎么样去做一个合格的公主。
王之将倾 第46章 之侄
“大晋立朝至今六十五年,共计有七位公主。”春衫不紧不慢,逐一说来,“太、祖皇帝的娄山大长公主,巾帼英雄,战死在沙场。太宗皇帝的四位公主,有两名为当今的陛下所杀,一人幽禁,一人远嫁。文宗皇帝的两个公主皆不是女皇陛下所出,也是先被幽闭在冷宫,后嫁给了守城门的郎将,听闻日子过的很艰难。”
也就是说,七个公主,归宿都不好。
虞盛光沉默一时,“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雄主,千古一帝!历史长河,必然会留下霍皇陛下的光辉。但是,”春衫话锋一转,“与这样光芒万丈的人在一处,郡主,很容易被她所灼伤。”
虞盛光何尝不懂。
“陛下纵横朝堂三十年,睥睨群臣,其势、威目前还无人能够挑战之,或许只能交给岁月,”春衫说道,“而无论她想经由您达到什么目的,郡主殿下,现下陛下扶植您的用意很明显,您须得要借她之势,培养、巩固自己的根基。”
虞盛光想起申时轶那夜的裙下之约,灼灼看向她,“我的根基在哪里?”是申氏皇族吗,她要看看春衫会怎么回答。
春衫伏地,“奴婢等既到了明宣殿,就都是郡主的人,如您所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回郡主殿下,您的根基——现在就在皇帝陛下那里。无论是申家的人,还是霍家的人,您都需得要做到不远不近,只有皇帝陛下,才是您最亲的人!”
“好,很好!”虞盛光半晌没说话,缓缓坐起身,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已学到了一点霍昭的姿态和神情,问其他三人,“你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吗?”
色戒三人也伏地跪下,“奴婢等唯郡主之命是从!”
虞盛光站起身,“我思索几日,你四人不能都在我身边服侍,需要有一人去统领外殿的那些宫婢。一则,你们是两位郡王推荐来的,陛下自然十分清楚,申氏的痕迹太重;二则,外面的那些人,也须一人好好带领。你们谁愿意去外殿?”
四婢两两互相对视,都不做声,暴雨最为警惕,因她与小空都是以武艺见长,技能上却是重叠的,果然虞盛光道,“小空和暴雨……”
暴雨急忙直起身子,“奴婢不走!”说罢重重叩首。反正她要赖定了在虞盛光身侧。
小空鄙夷得看了她一眼,“郡主,奴婢愿意去外殿。”
“很好。”虞盛光点头,“小空性子冷,倒是能压得住那些人。”
当下将四个婢女做了分工,色戒主管寝殿事务,兼协助着秋阳大嬷嬷总领整个明宣殿;春衫做书记女官,相当于机要秘书;暴雨负责盛光的防卫,小空则去外殿统管其他宫婢。
春衫问,“空出的一个名额,郡主准备擢补谁?”
虞盛光道,“我想请陛下另外赐我一个,你觉得呢?”
春衫想一想,“皇帝愿意疼爱您,您多向她撒娇,定然会高兴的。”而且让女皇的宫女来身边当贴身侍女,才是真正把自己交给皇帝、母女俩没有间隙的意思。虞盛光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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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盛光果然就抱着小猫来到未央宫。
“扎姬夫人太小,女儿宫里没有善于养猫的奴婢,母亲不如就赐我一个能干的婢女,也好顺便教教儿臣和明宣殿那起子人宫里头的规矩。”
霍昭闻得此话,凤目流过一页儿光,故意道,“有秋阳在,你还担心什么规矩?不够她干的这事。”
虞盛光笑道,“秋阳大嬷嬷是老人儿了,儿臣不想多劳累她,何况她还要统管一殿的事务,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母亲连一个宫女也不舍得给我吗?”
霍昭果然开心,没有再多说。朝身后的婢女溜了一眼,唤道,“著绯,”
一个高高的身材圆润穿着红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是我宫里最会调弄猫的,便让她跟着你去吧。”霍昭道。特意吩咐著绯,“你去就是帮衬郡主,不要因为是我宫里出来的就有了骄气。”
著绯像虞盛光福了福身。虞盛光欢欣笑颜,“母亲调理出来的人,怎么会那样。”她妙目一转,让小空把扎姬夫人抱过来,或许那著绯真的是有猫缘,扎姬夫人立刻就接受了她,任她抱起蜷在臂弯里。
虞盛光又让扎姬夫人下地,拿丝棒儿略逗了逗她,小猫果然欢腾扑跃,肥肥短短的身子煞是灵活,在空中翻几个滚儿去扑那丝棒,喜杀了人,逗得女皇都笑了。虞盛光问道,“著绯姑娘是什么品级?”
著绯道,“回殿下话,奴婢是五品司正。”
虞盛光便向女皇道,“著绯都是五品司正,她伺候着扎姬夫人,母亲便封扎姬夫人一个四品夫人吧,好不好?”
女皇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拿手点她的额头,“阿圆哪,你可真是个……”虞盛光看着她真心欢悦的样子,不知怎么想到了祖母,心里头一酸,脸上却仍带着撒娇的模样,顺势轻轻牵住女皇的衣袖,“母亲送给儿臣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霍昭看着少女灵慧而坚定的脸,真的是一半儿像他,一半儿像自己似的,“好,”她的声音浑圆动听,“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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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不仅御赐波斯进贡的名种波斯猫给崇元郡主,还在郡主的央求下,将三个月大的小奶猫封做四品夫人,并专赐了猫奴女官,申牧听到这个消息,嘴角泛过一丝笑容,同时却又有一丝微微的关忧,在书案上摊开一页纸,挥毫洒墨,不一会,一只憨态可掬的波斯猫就出现在画纸上。
目光停留在榻角小几上的七玄琴上,虞盛光没有把琴带走,而是留在了他这里。懦夫,申牧,你就是个只知道苟且的懦夫!他一向深海无涯的心中,突然一下抽痛,二十年来,这世间骂他兄弟二人的多矣,多少文人墨客的辞藻辛辣讥诮,但申牧觉得,再辛辣的嘲讽怒骂也比不上她的一句。
门开了,一个黑发蓝眼约莫三十岁年纪的艳丽女子走了进来,“牧爷,”看着他停笔的神情,还有桌子上的画,由于方才申牧的停顿,有两滴墨滴了下来,洇成两个墨点。女子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立时知道他在想什么,目光里含着敬慕和怜惜对他道,“牧爷,您心太苦了……”
她上来为他按摩头部,申牧没有拒绝。那女子却突然从后面搂住了他,“牧爷…让妾伺候您吧,还像以前一样的…好不好!”
“扎姬,”申牧没有推开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但是那全身冷淡的光华,让人没有办法再去冒犯。
扎姬颤抖着,松开了手,两个人之间静默了一会,转到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虞姑娘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
它是波斯来的——就叫她,扎姬夫人!
“不知道,”申牧很平淡,“或许,她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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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小小的一处角落,叶柳儿已经被女皇冷落整整三天了,她急的快要发疯。
有人来到她的房门前。
“谁?”
来人露出脸,“我有办法让你重新回到陛下身边,不过,你却要怎么报答我?”
叶柳儿抿紧唇,抱紧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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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与姜影儿正在伺候女皇梳妆,申时轶走进大殿。
隔着屏风,霍昭听到他来了,“二郎来做什么?”
“陛下,”透过屏风,申时轶可以看到里间几个人的影子,他一眼就认出了她,细细的腰肢,浑圆的小而翘的臀,虞盛光对他也总有一份敏感,再想到那晚他说的那些话儿,句句荒唐,两个人后来没再见过面,现在听到他来了,顿时就觉得这屋里头不一样了,轻轻往外瞟了一眼,那人映在屏风上的影子,可真是高大。
“陛下,”申时轶道,“今日孙儿休沐,想请小姑姑出去逛逛。”
“哦?”女皇扬起眉,看向一侧的虞盛光,少女不像最开始见到西平就那样慌的模样了,掩都掩不住,但颊畔依然有淡淡的芙蓉一样的粉红。
“盛光想去吗?”她问道。
“儿臣……”虞盛光停顿了一下,慢慢克服了羞怯,“却是好久没有去宫外转转了。”
“嗯,”霍昭没有再说什么,那姜影儿将女皇的衣装都抚平,自退到一旁,神色亦非常平静。
霍昭便向外面,“阿狸,你要照顾好你小姑姑。”
“遵旨。”
申时轶好像并不喜欢被人唤这个乳名,虞盛光嘴角勾起。
他便听到里间少女清凌凌铃铛一样的声音在问,“母亲,为什么西平会有这么个乳名?怪可爱的。”
申时轶挑起眉,这位好像真把他当侄儿了。
霍皇道,“呵,他生下来小的很,那么软软的一团,跟狸猫似的,不要他的母妃,却要我,我见着却也很喜欢,让宫人抱来养到我身边,每晚搂他睡觉,谁想到能长成这么大的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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