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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他说起虞盛光时那一种意、淫的嘴脸,申时轶登时大怒,挥杆向他击来,霍煌轻轻松松避让过了,到他身侧,“你我心态不同,二郎,你已经输了。”说罢大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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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将胳膊从案上收起,对面的弥安问她,“郡主这两日觉得怎么样?”
今天是弥安国禅师最后一次为她亲自扎针治疗,那两名女医已经学会了穴位和力道,可以接替上手。
“这几日有劳大师了。”盛光答。
弥安道,“郡主年纪虽小,突然遭此劫难,这一份沉着的定心实属难得。”
虞盛光没有说话。
弥安继续道,“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所谓感觉,不过都是相由心生,郡主现下这般,倒是参禅的好时机。”国禅师的声音低沉温柔。
虞盛光有些意外,抬起眼。弥安这是什么意思?
弥安又道,“听闻郡主师从姜无涯先生,我的长辈大人,却也与无涯先生有过渊源。”他音线柔和,吟经时常如歌唱,这样子缓缓说来,果然娓娓动听。“为故人故,我有一言,要劝郡主,不知当讲不当讲。”
虞盛光道,“请讲。”
“郡主如今正值芳龄,慕少艾乃人之常情。那西平郡王英俊倜傥,人中龙凤,郡主以青眼许之实属长情。然则,若是郡主能将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再往旁边看一看,那一颗纯洁的心再稍等一等,说不定有更好的选择,就在不远处。”
交浅言深,弥安虽给她诊疗几日,但两个人加起来说话不到十句,现在突然这般言语,不能不让盛光怀疑。看着少女度他的眼神,那弥安倒笑了,“郡主,不用猜心,我所指的并不是我。”
虞盛光站起身,“大师忠告,本宫听到了。”意为送客。
弥安向她行礼,“《老子》有言,坚强处下,柔软处上。别人都道郡主纯真柔弱,本座观察,郡主却深得无涯先生的真传也。”说罢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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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安说的,很有可能是指寿宁伯霍煌。”春衫对虞盛光说道。
“霍煌。”盛光自己也是这么怀疑,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个男子,眼睛里透露出赤白的、不加掩饰的审度和眼底的血腥气。
她眼里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女皇曾经问过她申时轶和霍煌哪一个更好,现在弥安突然又这么说——
“弥安为什么要为霍煌说话?这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陛下跟他说了什么?”虞盛光皱眉,一想到霍家的男子,她就想到霍笙,想起虞家湾,心里头不由恶心。
“郡主,”春衫答道,“未必是陛下使他所言。弥安是陛下的爱宠,已经三年几乎没有再召唤过别人侍驾,目前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宠臣地位,他却一心向佛,从来不曾干涉朝政,这正一品的国禅师也是陛下硬给他封的,却也只是荣誉,白马寺的主持另有其人,因此朝臣们虽然私下里对陛下的私生活有过微词,对弥安大师却没有太过伐挞。”
低调、平和、一心向佛却甘为人宠,却又向她举荐霍煌,纳其为入幕之宾,虞盛光扶住额头,“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春衫道,“如今楚国夫人不在,您就是万众瞩目的‘帝后’位置,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事找上门来,郡主,虽然表面上要以陛下为仗,但您必须选定、扩充自己的势力啊!”
虞盛光想到了申时轶,还有豫平郡王,心里复不能平,她不再说话,春衫蹲了蹲身,轻轻退下。
色戒和小空在次间看见春衫出来,小空冷冷道,“郡主恐怕早已将王爷忘却了。”
色戒却不愿意编排主子,她们看见著绯抱着猫从宫门处走来,不再说话,色戒向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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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轶回到家中,齐生告诉他,“今天豫平郡王派人来过了,让你还去上次那个地方。”
申时轶眼睛闪烁,齐生问,“二郎去吗?”
申时轶问,“什么时辰?”
齐生说了时间。他点头道,“去,我也正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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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里盈溢着清清的茶香,申时轶看那申牧,穿着天青色的长衫,发上簪着根白玉笄,是祥云样式的,风采依旧,看着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
“坐。”申牧道,同时也打量着劲酷英俊的少年。
申时轶在他对案坐下。
“你愿意来,恐怕是因为这个吧,”申牧从案下拿出一物,放到案上,申时轶一看,是一个纸包,里面是馅料的模样,已经干了。
申时轶抬起头,“堂叔已经知道她中的毒并不是曼陀罗醉天使。”
“不错,但你那天那样说,我还是让人去找来了这毒饼的材料,很像曼陀罗,但并不是。”
申时轶冷嘿,“这种毒依然是致命的。”
申牧没答,看着他,“阿圆那天没吃完的饼,应该在你手上吧。”
“是。那天所有她喝的东西、吃的东西,我都检查过,唯有那块饼最有嫌疑,所以……”少女歪倒在他怀里,发难之际,申时轶已经将她盘里的饼顺到自己的袖袋里。
申牧的声音有些微晦涩,“你对她却是真好。”
申时轶道,“我心仪她,不想让她受罪。”
申牧没有说话,申时轶有一种本事,他做什么事都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比如宗室里没有人敢和霍家的人为难,偏他就敢,杀的霍笙霸王样的一个人下不来台,女皇不闻不问,若是别人这样,恐怕脑袋早掉一百次了。比如女皇将虞盛光置于高处,明显用意不会让她那么早选定夫婿,偏他就要大张旗鼓得去追求,这一种非我其谁的王霸气,还真的既像太宗皇帝,又像女皇本人,许多人却误解为刘章之勇。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刘章。
他道,“这种毒解掉就是解了,不会另身体患得痹症,陛下身边的弥安不简单,他这样对盛光,恐怕没有好意。”将案上的一个小盒推给申时轶,“把这个丸药给她,可护住心脉筋络,另外所谓的针灸理疗不要再做了。”
申时轶道,“你为何不自己去给她?”
申牧淡淡道,“她不会再相信我了。”将盒子推到对方手中,站起身。





王之将倾 第55章 先隐
申时轶没有再说话,将盒子收起,“我会告诉盛光,这是你给的。”他也站起身,对申牧道。
申牧看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然后微微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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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晚没有月亮,星空也隐藏在云层里。就在申时轶与申牧二人在茶室聚谈的时候,两个紧身劲衣的黑影出现在东甲坊的一片民宅之外。
洛阳城夜晚实施宵禁,街上有武侯巡逻,非有金吾卫核发的令牌不得在街间行走。这两个身影身手却异常矫健轻盈,很轻松得避过了巡逻的武侯,隐到民宅之内。
一户人家的门窗松开了,女主人先听到异响,未及去推躺在身边的男人,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已经抵在她的喉间,那做丈夫的也醒了,喉头上同样抵着把刀。
“你是南府衙门兵马司的谢都头吗?”持刀的人问。
男人浑身筛糠一样的抖起来,他早就知道帮着那人偷出战马危险,但终是没禁住银钱的诱惑,现下悔之,已然晚矣。
“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那人嘿嘿冷笑,两柄刀同时切断了他们的喉咙。
次间里,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两个奴婢,男人的老父亲,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都在这静寂的夜里躺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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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令司徒无忧这两日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战马失踪死亡一事,由于霍煌加入马球队,奇异地就恢复了平静了。所谓高层斗法,往往是小鬼遭殃,看情形是申时轶先发现了霍笙要通过马在马球比赛上动手脚,便先发制人将战马杀死弃尸野外,其目的不在于让人查出霍笙要做的事情,而是借着他这个官府的嘴告诉霍家的人,你要做的事我们知道了,如果不收手,后果自己担。
好在霍家终于没有敢在大典这样的事上明明白白得去触女皇的霉头,他们退了一步,晋中来的霍煌加入马球队,申、霍二人带领球队取得胜利,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果了。想到这里,司徒无忧老头儿轻轻吁了口气,等着大典完美落幕,趁着陛下心情愉快,战马的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自己已经快七十岁了,要不要早点退休的好……
他的摇椅忽然摇不动了,摇椅的后方、自己的身后像是立了一个人影,屋里的灯烛放在高处,书柜的影正好投到前面的墙上,看不见身后是否真有人影,但司徒无忧觉得,自己的手脚霎时间已经冰凉,一阵寒意直窜上后心,那里像是被抵上了一把寒刀。
摇椅忽然又轻轻摇晃起来,但司徒无忧的心已难以平静。一个喑哑的声音道,“司徒大人,某要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摇椅继续轻轻摇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喑哑的声音犹如鬼魅,它继续道,“明日一早,你的手下会发现东甲坊住着的、南府衙门兵马司的谢俊谢都头,一家人惨死家中,喉咙都被切开了,四个主人两个仆人,没有一个活口。”
司徒无忧静静听着。那人却不再说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大人只须提早着人去封锁现场,不要让邻居发现了尸身再来报官,弄的沸沸扬扬——然后,亲自去陛下那里将此事禀告于她老人家。”就是让他一边把事情捂住,一边只去报女皇知道。
司徒无忧沉默一时,“大典将至,这样子好吗,爵……”
“嘿嘿,”一只手压到了他的肩膀上,司徒无忧顿时觉到一种死亡的压力传递到骨间喉头,“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他拍了怕他的肩膀,“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大人家的小孙子还不到百日吧,呵呵,生的真实粉雕玉琢,摆百日宴时,某一定要来讨一杯酒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摇椅缓缓停下了——那个人敢只身冲入敌人临时搭建的营帐,重创首领,杀死几十人,自己则只受了轻伤脱逃出来,司徒无忧这时候觉得冷汗从背后渗出来,他看见自己在摇椅扶手上的双手,在发抖。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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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来到未央宫,听见女皇愤怒的声音从书阁那里传出来,“你说的都是实情吗?”
引她进来的、名叫簪花的侍女道,“郡主去里间等陛下吧。”
虞盛光问,“里面是谁?”
簪花不语。虞盛光拉着她手道,“好姐姐,我知道陛下平日里最疼你,常夸你懂事,你说给我听,我也知道个好歹,等下好不触霉头。”
簪花度女皇平时对盛光的模样,终不想太得罪她,轻轻道,“是洛阳令大人。”
“他?”盛光有些惊奇。洛阳令做什么一大早跑到了未央宫,还惹皇帝这般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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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内,霍昭在上首来回踱步,她刚用完早膳,不料洛阳令司徒无忧就给她带来这样的消息,愤怒和猜疑让她的双眼邃亮,眉头深深拧起来。霍昭一向不信奉喜怒不形于色的华夏传统威权美德,特别是朝局稳定之后,益发恣意起来,属于女性统治者的特有的任性恣意时常让她显得有些喜怒无常。
“说,你为什么想到一大早就跑到朕这里来?”
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若是一个政治上同等英明的男性皇帝、比如太宗,就绝不会这么问,但女皇是女人,她就这样问了。
司徒无忧不敢迟疑,连忙道,“因听闻属下报说,死的人是南府衙门兵马司姓谢的都头,一家子都死了——恰是他最有嫌疑偷盗战马,兹事体大,臣一面让手下封锁现场,一面就赶紧来向圣上汇报!”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霍昭狞笑,“你莫非是认为是霍既定和霍笙派人去杀的他们吗?什么兹事体大,一个七品的都头死了,也值得你一大早就过来?”
“老臣不敢!”司徒无忧叩拜,服侍女皇许多年了,知道她的脾气,这正是气急了,才把话往反了说,恐怕她现下心里最疑心的就是霍笙或其他人,所以才如此急怒。
他没有辩解,女皇终究是讲道理的,发作了一时,渐渐沉静下来,“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司徒无忧缓缓起身,“陛下息怒,一切都要以大典为重。”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大典了,这件事必要隐而不发,这也是那人的目的吧?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凛,为他的步步精心算计。
霍昭没有做声,向他挥了挥手,“你知道怎么做的。”她沉沉道。
“是。”司徒无忧躬身退后,走出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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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轶傍晚时来拜见女皇,女皇问起比赛的情况,他回答道,“有寿宁伯加入,我方大胜的几率益发更大。”女皇满意,赞许了他几句。
祖孙俩又说了些别的。不知道为什么,申时轶觉得今日女皇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总带了些审视,他装作未察,从怀里掏出豫平郡王给他的盒子,“陛下,这是孙儿寻到的药丸,对缓解痹症十分有效,我想给小姑姑送过去。”
女皇道,“药也是混吃的?”将盒子拿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溜儿十余个玉绿色的小药丸,闻起来十分清亮幽香,吩咐左右,“让太医院的人看看,再给郡主服用。”
申时轶道,“左右我现在也无事,不如一道去看看。”
女皇允许了。
到太医院,说明了来意,申时轶问,“上回给郡主治疗的王太医何在?他对郡主和那□□的了解最深,不如还请他来看。”
当值的一人却告诉他,“王爷,不巧了,王太医家中有事,已经请了两天的假了,明日才能回来。”
“哦?”申时轶心中怀疑更甚,脸上却笑着道,“这般不巧,那赶紧快派一个最精毒物药理的人来。”
一时有一个刘太医随他来到了明宣殿。
虞盛光见他领了一个太医来,有些纳闷,申时轶说明来意,刘太医道,“微臣先给郡主把脉。”
申时轶道,“不用再号,有弥安大师诊疗,不必再号。你只须看这药物就好。”说罢捻起一颗,递给了他。
刘太医检查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常见的散瘀去邪的药物,便道,“郡主可以服用,不过此药效力微寒,一次不可多服。”他还想再一一检查剩余的丸药,申时轶笑骂道,“孤会害郡主吗?检查一颗就得了。出了事,孤担着,祸害不到你身上。”
刘太医连称不敢,却也不再执着一一检查剩下的药丸。
送走太医,申时轶将方才那颗检查过的药丸抛到痰盂内,将装着剩下丸药的盒子交给虞盛光,盛光狐疑抬起头,“这到底是什么?”




王之将倾 第56章 暂不
听完申时轶讲述的,原来自己的痹症竟是弥安做的手脚,虞盛光好半天没有说话。
申时轶抬高她的下巴,锐利的眼睛看向她,虞盛光至今仍是不能适应对方太过神采的男子气,申时轶自幼在宫廷里长大,比这诡谲再百倍的事情都见识过,想对她说,宫里就是这样的,却是问道,“小光的家乡虞家湾,是什么样儿的?”
“虞家湾…”虞盛光闭了闭眼,眼前出现那青青的山脉,湖面上飘荡的芦苇,花妹子经常撑着船去捞鱼,哼着她教他们的小曲儿,还有师傅慧而温暖的眼睛。她是在从小不匮乏爱的环境里长大,所以自然会对人回报以感情,“虞家湾是个很普通的小山村,乡民们都唤我做‘大小姐’。祖母和师傅都怜惜娇纵着我,让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申时轶道,“你现在贵为大晋的郡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着实可以无所不能。”捏了捏她的下巴,“宫里就是这样的,正因为你如此紧要,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打你的主意。”
虞盛光问,“那你呢?”
申时轶咧开嘴,白白的牙和闪着光的眼睛,女孩这时候有点后悔了,想躲,申时轶掐着她的胳膊将她举起来,“你是我的战利品,我的使命,我的荣耀。”他边说边亲吻她,“你的裙下只能有我一人,小姑姑。”
少年的脸是那样神采奕奕,在这个年纪他是那样的自信,虞盛光不知怎的,心房饱满得撑开膨胀,却同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楼紧他的脖子。
“弥安还向我推荐霍煌,”一吻结束后,盛光告诉他,“他劝我不要只留意你,示意霍煌是更好的夫婿人选。”
申时轶闻言挑眉,将她放回到地上,半日方道,“好一个弥安大师,果然野心不小。他这一次能有机会接近你,为你诊疗,当晚先给你治疗的那名太医甚是可疑,我刚才去太医院,他却偏巧请假了。——蜘蛛善于结网,如果我没有料错,弥安在陛下身边三年,恐怕不动声色,早已勾结了一帮人为他所用。”
虞盛光道,“如果他和霍煌交好,会不会对你不利?”
“会。”申时轶道,“陛下宠爱弥安,人非圣贤,况且陛下已是高高在上惯了,不像一开始那样知道内敛,这样的爱宠对她必定有一定的影响力。陛下现下对申氏还是以打压为主,霍家有这样的助力,可说是如虎添翼。而且弥安如此静心低调,却暗中结交势力,恐怕他也有自己的算盘。”一个真正的才高八斗、一心向佛的少年郎,怎么会甘心为女皇的禁脔,这种人更有可能的是有大志向!
虞盛光又想起来一件事,告诉他,“今日一早,圣上刚刚用毕早膳,洛阳令司徒大人就来到未央宫,不知道向陛下说了什么事,惹得她大为光火,发了好大的脾气。”
申时轶听住了,半天摸着她的脸道,“我的小姑姑,你说的这个事太重要了!”
“怎么呢?”虞盛光问。
申时轶却止住她,“有些事你现下还不必要知道。”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盒子,“这个药是豫平郡王寻来的,我们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或许能缓解你的症状,针灸也停下吧,慢慢的或许就会好。”
虞盛光听到豫平郡王,先是一愣,然后越过他,看着盒子,“我在想,弥安让我患上这样的病症,应该不会想要真的害我,而是想要趁机接近我,甚至可能将我治愈来卖人情——我想再忍耐一段时间,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申时轶皱眉,锐利的眼看向她,“你确定吗?”
“就像你说的,我已置身在这漩涡中,无法仅仅做一个旁观者。”虞盛光轻轻一笑,抬头看他,申时轶将她搂到怀里,心里想,我何时才能足够强大,保护好自己所在意的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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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四,六国朝拜大典的前一天。
昭阳宫从清晨伊始即开始忙碌起来。姜影儿、宋绯儿等人簇拥着虞盛光来到明皇宫,这里是要接见和宴请六国的王后、使臣夫人的地方。
这座宫殿并不太大,却是整个皇宫最为奢华的一处。整个宫殿皆铺着紫檀木地板,玉璧凿柱,毕阶上的凤座是用黄金和宝石打造而成,背后是百鸟朝凤的大插屏,端是华贵无比,秀丽难言。凤座前是珍珠和玉石制作的垂帘,密密匝匝的,也可收起,据说楚国夫人宴请私密的好友女眷时,曾经就隔着这样一道珠帘在凤座上与男宠欢好。
盛光见波斯地毯从阶梯一直延伸到下面,因是灯节,房梁上悬挂下新制的檀香木彩绘宫灯,几十余张食案皆已铺陈好,一一相对,为方便贵夫人们侍女侍奉,后面还设了小几,专给侍女们所用。
姜影儿细细地向虞盛光讲述宴会的流程,最后道,“明日绯儿妹妹会做引到女官,一直跟随郡主,您不必太过紧张。”
虞盛光向她致谢,“这一次真的多谢影儿姊姊了。”
姜影儿蹲身,“微臣不敢当。”
虞盛光轻声道,“你为我在母皇陛下面前说话,盛光十分感激。”
姜影儿道,“您与陛下母女和睦,让陛下得以享受天伦之乐,这就是微臣等作为臣子的幸事。”
一行人从明皇宫出来,向着内宫走去,宋绯儿见崇元郡主与姜影儿一路皆喁喁着说话,两名少女都是国色天香,天资人物,从后面看十分赏心悦目,心里道,“她二人何时竟这样和睦了?”又想姜影儿在女皇身边苦心经营多年,这崇元郡主一来却皆夺走了女皇和申时轶两人的注意和宠爱,不禁仍为她感到惋惜和不甘。
却又在想,一个人一个命,影儿姊姊既然都能从容处之,我们又何必替人家嗟叹呢,遂打定主意也要对那崇元小郡主更加恭敬,心中却是对影儿更加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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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未央宫,路过一处花园时,宋绯儿先听到有小猫的喵喵声,循声抬头一看,却见一株大树上,一只奶油白的小幼猫不知怎的竟爬到树上了,却下不来,正急的使劲叫唤。
虞盛光她们也听见了,她们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素日里再持重,看见小猫儿小狗儿的也是稀罕的不得了。当下一行十几个人都来到树下,小猫看见人来了,更加叫的厉害,在树上探头探脚的欲下又止,好不可怜可爱。
宋绯儿见这也是一只波斯猫,道,“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猫儿走丢了,郡主殿下,是不是您的扎姬夫人?”
虞盛光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是,我的扎姬夫人,额头上有一块黑点儿,是叫做忠心痣,这只小猫却没有。”看向后面,“暴雨,你快些儿把它救下来吧。”
暴雨应是,刚要起身,后面一个喑哑的声音道,“慢着。”
女子们散开,只见是寿宁伯霍煌,大步向这边走过来。他生的虽不是十分英俊,衣饰也朴素简单,但自有一种历经战场厮杀的塞外悍勇之气,与京中男子相异,甚至脸颊上那一道斜斜的疤,在一些女子眼里都别样有魅力。
女官和侍女们向他行礼,唯有暴雨立着,准备上树。霍煌先向虞盛光一躬,唤了声郡主,他可唤不出申时轶那样的一口一个小姑姑,而后瞥到盛光身后的姜影儿,仍把视线回到虞盛光身上道,“郡主是否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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