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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虞盛光沉着脸想了一会,“郡王爷还说了什么没有?”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豫平郡王曾经说过,霍笙虽然心性狠毒,但并非没有成算的鲁人,灭人一家性命,这种事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但也太过乍眼,这不是往女皇的刀尖子上冲吗,他会如此愚蠢?
问,“郡王爷还说了什么?”
春衫低声道,“王爷还说,陛下虽然处置了霍笙,但似乎对他产生了猜疑——他今日稍晚会来看您。”
虞盛光道,“告诉申时轶,让他小心。”
“是。”
春衫退下后,虞盛光坐在原地,心纠到一处,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申、霍两家势不两立,霍家的人出事,是人第一个就会想到这是不是申氏的手笔,再自然不过,况之前战马被偷、被杀,再到被官府的人发现,本就是一笔两边互有动作的烂账。霍煌那天的话再次响到耳边,大礼——
满室静悄悄的,只有扎姬夫人和德宝夫人两个无忧无虑,从地毯一直互相追赶玩耍,两只累了,窜到软榻上,扎姬夫人很自然得上前要蹭虞盛光撒娇儿,不料德宝一个箭步即冲上去,一脚故意踩在扎姬夫人爪儿上,扎姬夫人喵呜一声,不明所以,还呆呆着呢,德宝就先跳到了虞盛光的膝头,抬起头软绵绵得叫了一声,卧在她膝上。
秋阳大嬷嬷回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见扎姬夫人还在软榻上站着,上前将她抱起,“我们扎姬夫人又吃亏了,”向虞盛光行了礼。
盛光也抱着德宝站起来,没有受她的全礼。
秋阳大嬷嬷平素严板,却也是爱猫之人,当下笑眯眯的,“德宝就像那小家子里的庶女儿,掐尖要强,动不动就欺负我们扎姬夫人。”
著绯在旁笑道,“谁说不是呢。她最爱谄媚郡主。”
德宝大约是听到说她,喵了一声,皱着眉,她是德宝夫人好不好,虽然没有品级,但名字里也是有夫人二字的!
盛光虽厌烦那送猫之人,但德宝还是可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将猫交给著绯。
问秋阳大嬷嬷,“嬷嬷什么事?”
“郡主,陛下刚刚小朝回来,请您去未央宫商议春行的事。”
“春行?”
“唔,”秋阳大嬷嬷笑着道,“每年春夏,陛下就爱到附近的行宫住上一阵子,今年她老人家心情好,提前想着了。也没那么快,现在准备着,怎么也要到下个月。您赶快去吧。”
陛下刚刚将自己一向爱重的侄孙收押下狱、削去爵位,她的心情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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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殿一行人来到未央宫,姜影儿、宋绯儿等四五个得宠的女官也在。霍昭见到虞盛光,脸上露出笑容,“我们的小公主来了。”
她这一句话,是口误?又不像口误,宋绯儿抬头向姜影儿看了一眼,叶柳儿却在一旁笑着打趣儿道,“陛下,您唤错了,不过让郡主变作公主,还不是圣上您一句话的事。”
霍昭笑而不语,虞盛光上前行礼,对叶柳儿道,“柳儿姐姐就爱说笑。”
那边上姜影儿等人亦向盛光见礼。
深宫里的女孩子们对于出游总是期盼的,叽叽喳喳得讨论了小半个时辰,霍昭道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盛光在身旁。
告诉她,“朕刚刚将你的堂侄儿、寿宁伯霍笙削去了职位,收押下狱。”
女皇竟然亲自同她讲了这个。
虞盛光道,“他定是犯了过错,母皇才如此处置。”
女皇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是,他是犯了错。”
虞盛光走到她的身侧,跪坐在榻上,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女皇并不是一个肢体上很有疏离感的人,并不排斥别人的亲昵,她轻轻捏着皇帝的手臂,一面暗暗思索,这件事难道真的背后的人是霍煌?他初来乍到,一下子干出这样大的事,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申时轶说女皇猜疑到他,他会不会被牵连,大典前洛阳令清晨的突然来访、陛下震怒,和这事有没有关系——还是她自己想的多了,如果,如果那霍笙真是如斯狂妄,此事确是他所为,陛下因为谢都头一门六口的性命将他治罪,虞家湾一百多人的性命——这会不会是一个好的时机,把虞家湾的事也借机说出来,陛下会不会杀了霍笙!
她心中微微激荡着,默默按摩霍昭的手臂,霍昭伸手握住她的,凤眼里带着探究看向她,“阿圆,朕问你,假若你原先养了只狗儿,虽然调皮些,会闯祸,但是还有用,养了许久,也有了感情。但是现下,你又寻到一只更好、更能干也更得力的狗——偏原先那只狗还犯了错,朕问你,你会怎么做?”
虞盛光一怔,手停了下来,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霎时间把女皇的意思明白了,心中的激荡平静下来了,酿过一阵苦意——陛下把霍笙比作狗,虽然他犯了错,她也惩罚了他,但对他还并无半点杀意,虞家湾的事还不能提。她睫毛扑朔,将心事都掩藏起来,问女皇,“为什么不能两只狗儿都留下?”
霍昭看着她道,似是教导似是自言,“只能留一只,两只都留下,他们会打架,一家子最怕窝里斗,狗咬狗,不得好。”
虞盛光陪伴女皇已有一段时日,知道她虽然为人狠辣有决断,但并不太喜欢同她自己一样太过心硬的人,但也不能没有主见,不然会遭她轻视,遂带了几分沉思的口吻道,“儿臣以为,既然要挑一条好狗,就还是要以能力取断,既然后来的那只更能干,就留下他吧。”陛下已经有了决断,霍煌来到京城虽才短短几天,但他以往的战功、在大典上表现出的胸怀、能力,女皇定是已取中他作为霍家下一代的主力军。对霍笙,恐怕只会小惩大诫吧。
霍昭问,“那前一只呢,你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虞盛光一手自然放下,掩盖在宽大的衣袖里握紧,抬起眼向女皇道,“如果它没犯什么大错,就饶了它好啦!不过他留在身边又会惹事,不如将他远远地打发了。”
霍昭笑了,摸了摸她另一只被自己握着的手,“我们小阿圆真是心善。”





王之将倾 第60章 各自
虞盛光在心里面想,女皇将霍家的人比作狗,那么申时轶呢,在她心里,也是一条狗吗?
她不禁抬起头看向女皇,女皇也正看着她,虞盛光毕竟年轻,心里藏不了那么多事情,霍昭突然问她,“阿圆自到了宫里,还没有见过郑王、宁王吧?”
少女有些意外,低下头,“是。”
女皇道,“你会不会觉得奇怪,朕对自己的儿子,还不如对侄儿们?”
虞盛光看着自己衣裙上的花纹,“陛下自然是有您的理由。”
因为申氏离那把椅子更近,因为这天下原本就是申氏的!女皇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但亲情亦敌不过她个人对权力的热爱和追求,万事都是有取舍的,舍下来的就是代价,谁都不是非此即彼的单一属性的人,然而最终落实到结果上,却恰恰就是非此即彼!
女皇的声音淡淡道,“二郎很好,五郎也不差,你身为朕的郡主,要和朕一样,做到不偏不倚。”
“母亲!”
之前霍家无人,女皇很明显是偏爱申时轶,现在霍煌出现了,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
霍昭看着她道,“朕允许他们接近你,是让你去统驭他们、管理他们,为你所用,不是让你去爱的!男欢女爱,都未尝不可,但要到最后才能做出选择,他二人都是矫健男儿,哪一个不可以?”
“可是母皇陛下,儿臣并没有想要统驭他们!儿臣也不愿意做第二个楚国夫人!儿臣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话音未落,霍昭怒了,站起身,“你是无涯教养出来的孩子,是朕的女儿,怎么会是普通的女子?普通女子会坐在明皇殿的凤座上,款待诸国的使臣吗!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
虞盛光不再出声,跪伏在榻上。
霍昭继续道,“你上一回跟朕唱反调是为着豫平郡王,这次又是为了西平,一个女子,最不要有的就是痴心,心要放在自己身上才好,才最安全,你懂了吗,崇元!”
虞盛光将头贴在榻上,“儿臣谨遵母皇教诲!”
虚掩的门外,叶柳儿站在门缝那里,倾身侧耳,姜影儿从她身后道,“柳儿,你在做什么?”
叶柳儿差点一个突,转过身,指指里面,“好像…陛下在训斥郡主。”
姜影儿道,“她们毕竟是母女,陛下还是爱重她的,跟咱们不一样。”
叶柳儿讪讪得退后一步,“掌文说的是。”
姜影儿想要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看看她笑着道,“柳儿妹妹最近倒是不常提西平郡王了。”说罢莞尔一笑,款款走开。
申时轶——叶柳儿掐紧自己袖子里的手指,再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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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笙犯的是偷杀战马和杀人性命之罪,被关在了大理寺的九狱之中,那衙门的人也没为难他,将一个单独的小间,收拾的齐整,又奉上酒肉菜撰,但那霍笙如何能吃的下——历来只有他冤害别人的,今次竟然被人诬害了,还一下就丢了乌纱和爵位,还有脸面!——此刻便像一头困兽一样,在牢笼里游走打转。
不一时霍既定和霍煌来了,霍笙抓着牢门,“爹,定是那申时轶害的我!爹,您去跟姑祖母说,我没杀人!让她去查,查申时轶,肯定能查的出来!”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以前杀人越货,那么多事都做了,比这过分的多了去,陛下都一笑了之,怎么今次就这样认真!
一时又望到霍煌穿着的武将服色,脸色一变,“你穿的是什么?”
霍既定代他回答,声音低沉,“五郎接替你,担任右卫将军。”
霍笙面上横肉抽动,那霍煌则谦和得道,“等堂兄平冤出去,职位自然还是归还于你。”
霍笙喉中冷哼,突然啐一口唾沫到他脸上,“算你识相,霍煌!你不过是我霍家的一条狗!”
“大郎!”霍既定低喝,“你在这里好生呆着,这件事我会去查,你不得再给我惹事!”
从牢狱出来,霍既定对霍煌道,“你大哥脾气暴躁,并没有恶意。”
霍煌笑了笑,微微躬身,“侄儿来到上京,本就是要为堂叔效犬马之劳。”
霍既定没说话,将手背在身后,看了他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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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煌目送霍既定离开,抬手将面上的唾液擦干,眼里显露出阴沉。
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小沙弥等候在他房间里,小沙弥生的清秀恬淡,颇有弥安大师的风范,待向他传完话,霍煌露出似是不甘、又似是戏谑自嘲的神色,他沉吟了一会,向小沙弥道,“女人不懂事,就是欠教训,不过郡主还是小女孩,告诉你师傅不要太过分了,小小的惩戒一下就好。”
小沙弥的表情依然恬淡,像是聆听庙里的佛音一样,起手躬身,“是,一定将檀越的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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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雨,申时轶穿着金吾卫的右将军服色,在雨中大踏步走着。雨水在他年轻英武的脸上流淌,黑金二色的盔甲不一会儿全湿了,小厮举着伞,在后面小跑着跟随。
齐生追上了他,“二郎。”两个人一起在雨中走着。
申时轶问,“查的怎么样了?”
从大典之前虞盛光告诉他洛阳令清晨去未央宫致女皇大怒那一天起,申时轶等人就在动用所有关系去查这件事情,很快他们得知了谢俊被灭门的事,但只能从执行杀人的杀手入手——而霍煌的动作实在太快,兵贵神速,曾有名将点评霍煌善于突袭和偷袭,他确是把他在战场上的那套用到了京城。还没有查清楚杀手,女皇对霍笙的旨意就下来了,而申时轶自己,竟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齐生问他,“你没事吧?陛下不会那么糊涂,真以为是你。”
“陛下当然不会。”申时轶冷笑,“现在在她心里,这件事是谁做的,霍笙还是霍煌、甚或是我,都没有差别了,她找到了一个更适合替代霍笙的人,这是最重要的。”而骄傲如他,怎么能够容忍霍煌踩着自己的肩膀往上爬。
“接下来,陛下可能会更加打压申氏。”齐生默然。
“借力打力嘛,帝王的位置,决定她可以用这样的心术。”申时轶停下脚步,“霍煌基本未曾涉足过京城,他和豫平郡王不一样,申氏是百年之虫,申牧兄弟亦是在宫廷内长大,所以虽人在临江,在京城早有根基,霍煌如何能一上来就有这样强大的助力?”兵贵神速,那也是要强大的实力来托底的。
齐生眼睛一亮,“楚国夫人!”
申时轶锐利的眼睛盯向远方,“查下去,一定要把真凭实据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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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他会把证据呈报给女皇吗?”下雨,房间里很暗,问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宽肩厚膀,像一员武将,却穿着文官的官袍。
对面的豫平郡王几乎完全隐藏在昏暗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却像是一处黑暗的源,光线在那里似乎都被吸食了的感觉。
“不会,”申牧过一会才说道,“他会交给霍笙。”
那人明白了,“哦。”
“需要帮他吗,爷?”
“申时轶自己可以搞定。”申牧说着话,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然而又道,语气却绷紧了,“霍煌这个人太没有定数,像是颗流弹,弼尧你要帮我盯住了他!”
那被唤作弼尧的人答应了。“爷,您过些天就要回临江了,临行之前,就不跟郡主告个别吗?”
申牧在阴影里沉默了,过一会才淡淡道,“要见吗?”声音很轻,几乎没有。
弼尧听他意思是松动了,“郡主聪慧灵敏,爷您对她的好,她不会不记得。”
申牧苦笑,呵呵一声,“恐怕现下正恨着我哩。”
“也罢,”就在弼尧准备退下的时候,申牧却突然从阴影里探出身子,露出那一张玉面风神的脸,眼睛里微微闪动,“就去见一见吧!”
门开了,扎姬一直守在门外,她听到牧爷这最后一句话,看到他一双微微闪动的眼睛,不知道心中似悲似喜,怕客人看见自己的神情,忙低下头恭送着他走出去。




王之将倾 第61章 雨晴
申时轶到明宣殿的时候,雨还在下,虽然还未到酉时,宫里面已经掌上灯了。他没有让宫人们禀报,自己走进内殿,虞盛光正在灯下习字,她穿着华贵的衣裙,头发绾成繁杂的样式,美人自来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见到她的第一面,破庙昏光,瓢泼大雨,聘聘婷婷的一个小女子从佛像后面走出来,任谁也没有她那时候动人。
那晚在茶室,豫平郡王对他说,“有一种情谊,叫做不去守护。二郎,你有你的事,她也有她的,女皇座下不比其他,你们可以相悦,但现在说爱,太过早了。”
这女孩像是一只颇具灵根的幼兽,不过还没有长成,就被光溜溜得掷到了荆棘丛里,他能想象她素日平静下的惊惶,就像那晚在破庙里一样。他想申牧也是没有料到女皇竟然会把她收为养女。
申时轶站在门那里看了她许久,虞盛光终于停下笔,抬起头。
两个各自受到了忠告的人,站在原处默默看着对方,时间有一瞬间的停顿。
然后申时轶走了过去,大踏步的,像是方才在雨里一样。他将她抱起的时候,虞盛光毫不犹豫,搂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女皇像是一张沉重的剪影,立在心房后面,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都正确,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她已不再是虞家湾有着一点小名声的普通少女。
可是情感是什么呢?它是一根针,它是一场豪雨,它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隐秘的事,它是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它或许转瞬就消失了,它或者一段时间就变化了,可是她现在在他的怀里,心里有多快乐!
申时轶低头寻找她的嘴唇,盛光迎上去。“小姑姑,”她听见他发出难耐的低吟,轻轻得将舌尖递进去,刷过他的唇瓣。哪怕这一刻自己仍然没有知觉,可是她依然愿意去取悦他、影响他。
申时轶将她举起来,狠狠得抵到墙上,女孩头上戴的华胜步摇悉穗穗得响,虞盛光不会也不懂,全凭着对方的动作。扎姬夫人和德宝夫人两只猫好奇得从大榻上跳下来,侍女们都出去了,唯有她们被允许待在屋子里,她们对视了一眼,德宝觉得这实在是没有肉糊糊饼有意思,走开了,扎姬夫人却唯恐申时轶欺负了小主人,喵喵叫了两声,忧心忡忡蹲在几案上。
“我刚才去陛下的未央宫,她让我随户部、刑部一道,去山西查赈灾粮。”申时轶扶着少女的肩,告诉她道。
虞盛光一怔,有些忧心,“这个时候陛下让你出京,她是不是…在疏远你们?”
申时轶知道她说的你们包含了郑王、宁王。略带了些苦笑,捏捏她的下巴,“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离开一段时间,倒也不是坏事,”等霍笙知道了杀谢俊的人是霍煌,势必会有一番风雨,他不在京城,正好脱了嫌疑。
他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我只是放心不下你,小姑姑。”
虞盛光想到霍煌,“那个人,我害怕。”
申时轶道,“有陛下在,他不敢怎么样。”
“他会不会…像你一样,晚上跳进来?”虞盛光一直担心这个。
“不会,”申时轶笑了,“金吾卫掌宫中宿卫,我是滥用了职权,陛下一直防范卫军中的串联,左右卫的势力,还渗不到内宫里来。”
虞盛光听罢,方稍稍放下心。
申时轶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告诉她,“这里面的几个人,你有需要尽可以去找他们。”又道,“若是有万分紧急的事,就让春衫去到春晖堂,找一个叫老八的人。”
春晖堂?那是给先帝年老妃嫔们居住的地方。虞盛光记下了。
“平时有什么事,可以多和陛下身边的姜女官商量。”
这一下盛光很意外,“姜影儿?”她看着他,眼里的光在动。在临江时,楚国夫人的孙女儿林颖和刘端娘都说过申时轶与姜影儿很是登对,两个人之间当是彼此欣赏,虞盛光以前没有在意过,但现在却深深怀疑起来,他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申时轶竟如此信任姜影儿吗?
“姜掌文——是你的人吗?”姜影儿是女皇宠信的女官,和刘永一样,地位超然,怎么会倾向申氏。
“说不上,但她绝对值得信任。”
虞盛光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很不舒服,或许是为他斩钉截铁毫不置疑的语气,或者是她自己心里头隐隐觉得并不是这样的。她想想姜影儿平素的模样,她浸淫深宫多年,是才华横溢而成熟的,同时却也争强好胜不容侵犯——陛下最需要的人是我!姜影儿曾经这样骄傲而淡定得警告她——从同性的角度来说,虞盛光并不会太喜欢这位影儿姑娘,申时轶却对对方这样信任,她思量着看着他,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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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停了,阳光煦暖,春回大地。
虞盛光带着侍女来到女皇的未央宫,一路上见那迎春花儿都开了,迎着阳光娇娇颤颤得吐露着嫩黄的蕊,柳树的枝头也发了芽,微风迎面拂动,吹起了少女们身上的纱帛,那阳光灿烂的,仿佛把人的整个心扉都能照的透亮了。
女皇却不在。今日不朝,大概是去照月殿(书房)会见大臣了。虞盛光看见叶柳儿正在和一些内廷的尚宫、宫正们嘱咐一些事宜,她进到霍昭的内殿,几个小宫女在擦拭那架紫檀底的少女图画的屏风,一会儿叶柳儿进来了,对着小宫女道,“轻些儿,这是陛下最喜爱的屏风,摆在这里多少年了,若是哪里磕了碰了划了,仔细你们的皮!”
柳儿泼辣,最能管治下人,小宫女们都怕她。她声音脆生生的,盛光不由抬头,又看向那架屏风,第一次到这未央宫内殿时,女皇刚刚晨起,问她,“你看这画上的人儿,有没有一点像你?”
叶柳儿走过来,向她请安,“郡主。”自从上回被女皇发作过,叶柳儿再回到她身边侍奉,对盛光谦虚柔和了不少。她顺着虞盛光的眼睛也看过去,很自然的,笑着道,“郡主和这画上的人儿可真像,那一等的风姿光华,真真是公主才能有的!”
虞盛光不喜欢她,也不想与她敷衍,“柳儿姐姐快人快语,不过这公主二字本宫现下还担当不起。”
叶柳儿脸上仍是笑着,甚至有一点阿谀,“郡主知不知道那画上的人是谁?”
虞盛光一怔,笑着看她道,“此画甚美,难道还有真人,柳儿姐姐知道?”
叶柳儿摇头,“奴婢其实也不知道,只是随在陛下身边久了,除了这一幅画屏,还见到过几幅小像,也是这个女子,因她太美,是以一见到便认出来。我也是猜,或许真有这么个人儿吧,若是真人,该是什么样儿?不料郡主就来了!”她看着虞盛光,语气里有夸张的成分,眼底却带过真心的艳羡和嫉妒,别人都说这位小郡主入宫的时间还短,根基太浅,可不管怎么样,她确是越来越有皇家的风范了。
叶柳儿是想要告诉她什么?虞盛光看着那屏风上侧身向后的少女,她的衣裙很长,身姿清瘦,梳着代表着未婚女子的双鬟,其余的长发披散下来。有的女子需要繁华的衣饰来修饰,有的却是简简单单一件素裙就能倾国倾城。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记忆里师傅有时候会凝神看她,就像她现在注视这画上的女子一样——这画中人,难道是真有这个人,难道师傅就是照着她来将自己教养,难道她就是女皇姊妹初初见她,如此失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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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理会叶柳儿,来到小书阁。
不一会儿弥安来了。虽然是料到会有人来,看见弥安,虞盛光仍不免有些紧张。
“臣,见过郡主殿下。”弥安穿着莲青色僧袍,眉目如画,声音如玉落檀盘,深沉而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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