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侍女为虞盛光在眉心处点上圆圆的、大红色的花钿,“公主太美了!”她听到有人在轻轻称赞,胃肠里纠结得想吐。
一切皆是像做梦一样,扶着她的侍女、嬷嬷,女皇带着笑容威严的脸庞,一个个前来道喜的各色各样的脸,他们都是面带喜色,浓妆盛服,外祖父的眼里像是有说不尽的话的意思,那做父亲的游移不定的眼神,林王妃、妹妹虞仙因不怀好意的神情,还有豫平郡王,她看着他们,好像魂灵飘到了外面。
锣鼓喧天、红色和金色、热闹非凡的盛大典礼中,虞盛光觉得自己竟像是看戏的那一个,你可真是不幸,是啊,真是不幸。
这是她的婚礼,但,新郎不是她的爱人,祖母、师傅,她真心热爱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申时轶将一张圆圆的、画着少女肖像的纸贴到自己的内衫缝兜里,贴到胸口处,穿戴上盔甲,做完了这一切,他在自己的前胸那里抚摸了一下。走出帐外,他拿起银缨枪,黑马和齐生一道,在等待他。
“殿下,您真的可以…不必去。”齐生想做最后的阻拦。
“这是我定的计策,我当与战士们一道。”申时轶道,经过一个多月的风沙,他比以前黑了,也瘦了一些,身形更加矫健。
“齐生,”他笑着问,“上一回,我斩杀了几人?”
“回殿下,三十六人。”
“好,若东、突厥人果有不臣之心,今夜,当十倍杀之!”
六月初九,如果他不能杀敌归来,就让盛光,嫁给了那人,彻底将他埋藏在她的记忆之中。
王之将倾 第89章 浴火
湛蓝的夜空,上玄月,弯钩在大乐殿屋脊上的琉璃瓦和翘起的邸吻上。
月色沥沥,大殿内却是金碧辉煌,宾客满堂,乐官们轻击编钟的声音清越而庄重,女皇盛装华服,花白的头发绾成高高的仙髻,身上明黄色绣着锦蓝游龙的龙袍长裙一直拖到宝座台阶之下,大袖扶在龙椅臂上。
引导女官宋绯儿上前向女皇和她座下的公主、驸马行礼,身后四名女官,捧着蒙着红帕的托盘,“陛下,”宋绯儿笑着道,“请两位殿下饮合卺酒。”
虞盛光在侍女的帮助下站起身,她的凤冠极重,脸上的香粉按习俗涂得很白,白到看不出少女本身苍白的神色了,穿过对方的手臂时,她手中的金凤盘云酒樽颤了一下,淡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霍煌在她颊畔,“公主,这就受不了了吗?你要撑住。”他眼睛冰冷而充满无底的黑,毫无怜悯,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种挑衅。
虞盛光仰起颈子,将酒饮了下去,纤手被握住了,霍煌拿帕子,将她手指上泼洒的酒液擦干净,少女没有去看他,女官呈上另一个托盘,里面是两个大红金线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里面装着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绵絮、长命缕和干漆,寓意夫妻二人情深永固。
虞盛光在手里握了一会,他们给彼此佩戴上,霍煌执起虞盛光的手,礼仪官引导观礼的宾客们齐声颂喝,“恭祝公主殿下大婚,祝殿下,夫妻和美,百年好合!”
她攥在霍煌里的手,轻轻痉挛了一下,指尖冰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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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吾东线的这一处山脉,斥候已经前来探过地形,勾出了地志图勘,但左将军带着人马,深衣夜行,依然走的十分小心。
临近东、突厥人的营地,骑兵们用布包裹上马蹄,把枪尖也用布裹住,按计划,左将军先去与领军前来的突吉可汗的特使、也是他的王叔会面,问其领军前来的目的,探其真实用意,申时轶则带人隐蔽在山岗后,如若情形不对,则率兵冲发下去,将营地冲散,掩杀之。
左将军带五百人马,向约好的会面所在行去,申时轶趴在坡上,借着月色,举起千里眼,凝视着他们的火把渐渐变成一个个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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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过半,女皇命自己身边的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和公主殿的侍从们一道,送崇元公主回内殿,准备安置。
新房布置得极其华丽,檀香木的房梁穹顶,珍珠帘幕如细雨缤纷,隔开了内外宫殿。内殿先是一扇沉香底座蒙纱绣屏风,百花从中,以公主盛光为像,少女衣袂欲飞,有若仙子。白玉地面,六尺阔的大床已铺上红纱帐,金珠子坠在鲛绡金丝绣帐上,离得远远的,像一层彤云红雾。
侍女们服侍公主卸妆沐浴,换上洁净的长裙,回到寝殿,看见侍女们,包括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都躬身在向霍煌行礼,霍煌站在殿中央,他穿着吉服,却因其多年行军的站姿笔挺,仍像穿着戎装一般。
见她回来了,侍女们又向她行礼。色戒吩咐她们,“请大人去偏殿歇息。”
秋阳大嬷嬷向霍煌躬身,“殿下年龄尚稚,请驸马体恤,此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霍煌看向盛光,眼睛里冰冷却如烈火一般,“公主已然十六岁了,足可以承欢。”
正昱大嬷嬷和姜影儿一直没说话,秋阳大嬷嬷明白,女皇说不管公主房中的事,就是让这夫妇二人自行解决了,她暗叹了口气。
须臾,外间传来喧哗,有兵刃相斫的声音,暴雨持剑进来,身上已负了伤,她满面愤怒和鄙夷,“狗贼,你竟调了金吾卫过来!”
霍煌嘲弄着道,“保护公主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暴雨一声清喝,持剑向霍煌刺来,招招杀着,霍煌是什么人,千军中能击杀敌之首领的悍将,仍冷沉着气息,只三两个回身,抢过剑,将她踢踹到地上,剑尖直送,刺入她的肩胛。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够了,”轻轻的仿若碎冰撞玉的声音,虞盛光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公主!”暴雨捂住肩胛,凄声唤道,色戒等人皆低伏下身子。
虞盛光低垂下眼睛,她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洁白的衣裙上,姜影儿最后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小公主拾起地上的那柄长剑,侍婢们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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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点渐渐消失了,干热的风吹过来,四下里一片苍凉的寂静,远处有光的地方就是双方会面的所在,埋伏在坡上的士兵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的人马,和群山的影隐合在一起。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将军一直没有发出攻击的信号,齐生对申时轶道,“或许一切很顺利。”
申时轶没做声,热风无语,他们仍处于极度集中精神焦灼等待的状态。
忽然,一人一马从远方奔来,申时轶心中一动,急忙命人去接应,果然是跟随左将军前去的一名别将,满面是血,“快,”他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道,“突吉的叔父已经被主战的一方控制,我们一到,就被他们所控制,他们要把将军的头颅割下来,去与西突厥献礼,快去救他!快,快去!他们马上就要拔营,去高昌与西突厥回合。”
申时轶跨上马,举起手中的枪。
各方队已然得令,皆骑跨上马,黑暗中,他们依然是无声的,一万将士,像深黑的云,向坡下冲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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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将剑捡起来,那上面还有暴雨的血,那人沉沉得走过来,从后面揽住少女的腰,让她贴靠到自己怀里,她顿时喉咙上像压过了一座山。
霍煌一手攥住她的手,和她共同握住那柄剑。“会用剑吗?”他问,另一手别过她的下巴,少女纯净的香气像是点燃了引线的星星的火,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作馨香忘却身,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仿佛是父亲,曾教他诵过这样的诗句。
吻下去的嘴唇却是粗暴而血腥的,小女孩刚开始显然还是想同他抵抗,锁紧了牙关不让他探进去,可是她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的像一朵花一样,他只轻轻一捏她的小脸颊,听见她痛哼一声,唇瓣打开了。
这点力道就受不了了吗,霍煌在心里恶意而模糊的想,血液里却同时更加鼓噪亢奋,那等一会,她该怎么办?会不会死在他的身下。
虞盛光咬破了他和自己的舌尖,在对方强悍的怀抱中,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抵抗,她为自己无能而无力的境况感到绝望,深切的恨意让她觉得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用尽全身的力量,她握紧那把剑,使力朝自己和他挥舞过去。
全无章法的攻击怎么可能敌得过沙场上的悍将,和上回宫变时在女皇的宫殿里一样,霍煌只轻轻一挥,少女的身子撞到一旁的桌案上,半边身子几乎麻木。
霍煌将她提起,那把剑还在她手上,虽然它颤抖得已经时时要掉下来,他带着她一道,将长剑横到她的脖子上。
“会用剑吗?”他又问,声音更加嘶哑,周身的血煞之气,这个人像是从地狱中走来。手上一个使力,冰凉的剑身稳稳得抵到虞盛光的喉咙上,上面的血腥味,盛光不禁一个冷颤。
“死,很简单。”霍煌冷淡得看着她,一手扶着她细小腰身往上逡巡。
“你杀了我吧!”虞盛光低声道,按在他手上,止住他的抚摸。
“我为什么要杀你?”霍煌笑的冷酷,含住她耳垂的嘴唇却是滚烫而火热的,“我只想操|你,公主。”
他推开她的手,摸到那圆润娇嫩的一处。怀里的身子陡然间僵直了,她像是想要尖叫,喉间却只发出间断的仿佛被掐紧了的声音。
那只手隔着衣服,掐到最尖端处,虞盛光感到一阵激淋淋的羞耻。
“死是很简单,但是你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还想着要见他,对不对?”霍煌冰冷着道,含住她的嘴唇,“要活着,就受着。”
“哐当”一声,长剑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怀中的少女耐不住发出一声抽泣,她死死地憋住了,霍煌将小公主拦腰抱起,走进内殿。
彤云红雾一样的红纱被浪,少女赤洁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她的黑发如墨,肌肤像雪,纤秀的身体玲珑如玉,无一处不美。
男子的侵略却是毫无怜惜,他像是要刻意去弄疼她,让她叫,让她哭喊、求饶,虞盛光却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没有泪,没有声音,将嘴唇咬得烂了。
最疼的时候她咬住了他的肩膀,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嘴里的,还是这空气中的,她恍惚流了许多血,像是在地狱的烈火中焚烧,像是那天在梦里醒来,床单上初潮的一样,最后她已经觉不到痛了,意识在漂浮,几近昏迷,心里却是异常清明得疼痛起来,这一刻已经离她而远去,恍恍惚惚中,她像是低低得唤了声,申时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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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踏破东、突厥人的营地的时候,左将军已被杀死,人头挑在帐前的枪尖上。
突吉的叔父被绑在柱子上,看见他们,大唤,“神兵,救我!”
申时轶杀红了眼,黑马彪壮,率先突破到王帐内,叛变的东、突厥的大将,举起双矛向他刺来,黑马一蹄踏到他胸口,申时轶弃了红缨枪,右手反握长刀,挥砍向他,大半片人头被砍掉了,脑浆子和血,撒满了他整张脸。
“殿下小心!”
有人从后面大喊提示,申时轶翻身下马,但仍是不及,一柄长|矛斜斜刺入他的右胸,剧痛袭来,他反手将那偷袭的人杀死,同时将矛尖拔了出来,腥甜的血涌到嘴里,血立刻渗出来,把胸口处的那张桑皮纸染湿了。
“殿下!”
有人握住他的肩膀,扶着他坐靠到帐内的柱子上。
“快,快!快唤医官!”齐生焦急的声音在大喊,双手摁住他的胸口。
那长矛扎的很深,又被他拔了出来,他听见齐生在他耳边痛责着,“你怎么会躲不过去,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申时轶仰起头,帐顶被掀翻了,月色如银钩,勾到人的心肝肚肠,她温柔得照耀着他,冰凉的小手扶住他的头颅,申时轶,阿狸……
这一刻已离我们远去,而咫尺天涯,人隔千里,天涯,共此时。
王之将倾 第90章 大捷
虞盛光睁开眼,闻到房间里一股药味。隔着红雾一样的纱幔,她模糊得看见外面是拂晓时分,有侍婢的人影。
“色戒,”她喃喃得唤,觉得身子哪一处都痛,眼皮都难抬起来。
“公主,”忠心的侍女掀开帐子,跪到床前,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公主,您起热了,再睡一会儿吧。”
“暴雨的伤怎么样?”
“她没事,但也得养一段时日。”色戒告诉她。
“她性子暴,先让她回…宁王府,不要在我身边了。”虞盛光昏沉沉得吩咐完,又闭上眼睛。
“是,”色戒为她把被子掖好,站起身。
“色戒…”少女在睡梦中蹙着眉,突然模糊得说道,“我很抱歉。”
色戒愣了,她没听明白,弯下腰问,“殿下,您是在唤奴婢吗?”虞盛光没有回答,色戒一看,小公主其实已经又陷入昏睡中,她转瞬间似乎懂了,刚才她…并不是在唤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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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并无大碍,但因是初夜,新嫁娘害怕惶恐也是有的,故尔起热,”中年女医官斟酌着向女皇解释,最后还是道,“公主的身子纤秀,侯爷…也太过热情了些,咳,以后还是注意……”
“朕知道了,”女医官的话未说完,女皇即打断了她,“你下去吧,好生为公主治疗。”
“是,陛下。”女医官躬着身子退下。
女皇凝神,让姜影儿,“代朕去看看崇元,”一时又道,“罢了,等会儿朕自己去吧。”
姜影儿蹲身应是。
她还待再说什么,殿外传来了刘永的声音,“陛下,陛下!”只见他步履匆匆,面带着喜色快步走进大殿,向女皇一揖到底,“恭喜陛下,老奴给陛下道喜了!”
霍昭面色并不大好看,为崇元公主新婚第二日即卧床不起的事情,她心里头其实也是有些不快的,问刘永道,“朕何喜之有?”
“陛下,”刘永站起身,“伊吾前线传来大捷报,邵启亮的军队帮助东、突厥人杀死了叛将,那可汗突吉本还在犹豫中的,但经此一役,见我军队雄悍无匹,掌握了能调令其军队的狼头令牌却不诈攻,称我大晋的军队乃是仁义之师、彪勇之师,大叹突厥人百年之内不能敌——他愿意请表,以我皇帝陛下为尊,永世称臣,并愿与我军一道,共同剿杀高昌和西突厥。”
他说完,先自跪下,那殿上的女官、侍婢们也皆跪下了,齐声向女皇颂祝。
霍昭在椅上坐了一会儿,面上露出笑容,“突吉这是被逼到了份上,算他聪明。永世称臣——呵呵,谁能保证永世,只盼我大晋,能尽可能长得保持让人臣服的实力和势力。传朕的旨意,有关人等的功劳都先记着,待攻克高昌,荡平西突厥,再一并论功行裳!”
刘永应下了,又道,“若论功劳,崇元公主和蕾拉公主,两位公主也是功不可没,若没有蕾拉公主毅然献上令牌,若没有崇元公主殿下将令牌呈给陛下,那突吉恐怕还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不兴大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大功劳、大善举啊!”说到这里,他不忘奉承女皇,“有的时候,男人们的决心,反而要女子们帮着去下的,陛下,这全是您的光辉和识人之名,老奴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女皇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
刘永察了察她的神色,停顿了一会,斟酌着轻轻道,“西平殿下他…负了伤,伤势不是很轻,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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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凯旋归来,虽然折损了左将军,还有兵士数千,但收获了突吉可汗的彻底臣服,实乃是划得来的大功劳一件。不过主将邵启亮的眉头,连日来却是深深锁着,无法展颜,原因无他,被女皇废去王爵、贬为庶人的西平郡王申时轶在交战中负伤昏迷,已经整整三天了,还没有退热醒来的迹象。
如果最终赢了胜利,却丢了申时轶的性命——邵启亮想到喜怒无常的女皇陛下,还有已经表态和济宁侯、国禅师撕破了脸,他简直快要哭了。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又或许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天,突然从外面来了主仆二人,皆已到了近花甲的年纪,那主人一身青衫,看着即有成竹在胸,目含智睿,那仆人更老一些,却蕴含着一股子精气神儿。这二人毛遂自荐,说能医治好申时轶的枪伤,如小菜一碟。
邵启亮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识人最准,观这二人情状,若非大才,就是大骗子,当下应允,就让他们一试。
“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邵大将军说道,“若是先生您医好了他,要怎么赏,我邵某人不是那抠人!若是没有医好…呵呵对不住……”
“将军的刀快,某就主仆两个人,飞不出你的营帐。”
“呵呵。”邵启亮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猪,”老者吩咐仆人,“走,咱们看看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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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们服侍虞盛光服完药,她歪在临窗的公主榻上,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滴落在阑下的芭蕉叶子上,嘀嗒嘀嗒,像是花喵软软的爪子踏在桑皮窗纸上,她静静得数着。
“公主,”春衫过来关窗户,“您刚刚好,别又落了凉。”
虞盛光任她将窗户关了,“我还想睡。”
“好。”这几天,小公主一直嗜睡,醒来一会儿便就要睡下,她的梦很安静,女皇也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她,春衫将一卷薄被盖到她身上。
虞盛光突然睁开眼,看着她。
“怎么了,殿下?”春衫轻轻问道。
我想像暴雨那样对你,然后再像最薄最软的春衫,贴在你赤|裸的肌肤上……
曾经轻快的、令人眩晕的美好,让她羞赧得在许多个夜晚里自己一个人时偷偷回味想象的话,她要怎么样,只依靠着那些仿佛在时光的影像里浮沉着的记忆而活。
春衫并不明白,为什么少女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露出了悲戚,她有些心虚,为着虞盛光的身体,她们只告诉了她前线大捷的事,却没有说申时轶负伤的事情,扎姬夫人却是明白的,轻轻跳上来,喵了一声,躺在软榻边上。
有宫人轻轻道,“驸马来了。”
虞盛光闭上眼,对春衫道,“你先下去吧。”
霍煌看着半躺在软榻上看着自己的小公主,锦被下她的身体小小的,像一只小鸟,脸上的表情苍白而冷静,交握在薄被外的手,白的像冰一样。
这是虞盛光那晚以后第一次见到他,见他自到软榻边坐下了,问,“大人有什么事吗?”
霍煌将她抱起,“窗子边上太冷,咱们到里间谈。”
虞盛光在一瞬间僵紧了身子,他抱起她轻而易举,作弄起她来更是……大床上的红色幔帐像彤云血雾一样,她仿佛看见他又冷冷得褪去自己的衣衫,将她锁在他强硬的臂膀之下。
旋即就被吻住了,霍煌将小公主笼在怀里,边亲吻边坐到床榻上,虞盛光闪躲着他的舌头和嘴唇,可是他紧紧扣着她的下巴,喉中轻笑。
“不可以,”拒绝向他软弱臣服,可是身子是有记忆的,剧烈的颤抖起来,“不可以!我疼!”她一掌打到他的脸上,“啪”的一声,霍煌停住了,虞盛光向后撤着身子,胃里头纠结得想吐。
霍煌捉住她的手,带着她轻轻得摸了摸自己被打到的半边脸颊,虞盛光看着他一向阴郁瘦削的脸颊,不自觉间心脏跳的极快,这个人不是什么温柔的情郎,而是一匹恶狼,一团来自地狱的煞火。
他开始缓慢而坚持得亲吻她,将她的双手锁在身后,身子压到床榻上。
少女的身子冰冷而僵硬颤抖着,胸口剧烈的起伏,从她的嘴里到身上,蕴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霍煌发觉自己不能抵抗她身上的一切香气,裤子里迅速紧绷起来。他撕开她的衣衫,手指轻轻抚摸上锁骨处那个疤痕,吻上它,啮咬着,一路来到丰盈可爱的胸前。
“你什么时候能好?”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眼睛依然冷郁,一手握着一团娇嫩轻轻抚摸着。
虞盛光没说话,霍煌没有在意她的恨和冷淡,总归他是加害的一方,不用那么多的计较。
手指划过粉嫩而已经绷紧了的粉尖,这样的柔软和娇气在他的世界里是不熟悉的,诚然,在边疆时,特别是作战后,他也曾握着一些个女人的乳|房在草垛里发泄过身体的性|欲,但当他仰倒在草垛子上,看着苍蓝的澄净的天空,其实还是想象并渴望有这么一个娇气干净的小女孩,跟蓝天上的云朵似的,做他的妻。
一个男人所求的,不过是功名和温柔两件事,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王之将倾 第91章 意淫
申时轶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陌生老者站在自己的床前,他大约五十多岁年纪,眼睛狭长明亮,有一种超然的笃定和潇洒在他的面容神情之间,容颜清隽,似曾相识。
这是大军营帐,这个人是谁?
见他醒了,那人走过来。申时轶捂着胸口坐起,“您是……”他看看胸前绑着的白色绷带,明白了,微微点头致谢,“申某的伤,有劳。”
青衣老者淡淡笑了,这个人能看出经历了许多的世事,但身上却没有那种沧桑和沉重的感觉,而仍然是明快而澄透的,引人好感。他说道,“西平郡王殿下不是一直在派人寻某,某自来了,却不识得了。”他手中托着一物,将它递给申时轶,申时轶一看,是自己贴在胸口处的少女的小像,她的脸被自己干涸的血迹染黄了一半。
他立时心如电转,“啊!”眼睛倏的亮了,急忙坐直身子,“您是……!”在榻上长拜下去。
姜无涯上前扶他,申时轶坚持大拜,“您是太宗帝敬重的人,文宗皇帝的至交好友,这一拜,先生当得!”
姜无涯看着这个已经渐渐褪去青涩、眉峰眼角更流露出棱角的年轻男子,他着实深肖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不仅是相貌仪表,更有那等坚毅不拔的神态眼睛,缓缓道,“生于尊贵,流于微末,西平殿下,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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