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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我知道,”豫平郡王轻轻道,我知道,他用自己的眼睛抚摸着她,从她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尖,还有玲珑的唇,一直到下面娉婷动人的曲线,这个女孩如此的纯洁美好,霍煌会想占有她,即便是最蠢恶的屠夫,也有向往占有美好的野心,这一点都不稀奇。
自己能够教导她许多的事情,但唯有在这件事上,他亦是无助的。
申牧想到那天与霍煌对视的一眼,微微闭上眼睛。霍煌,等他杀死他的时候,一定要剜去那双眼睛。





王之将倾 第94章 造化
霍煌晚间回来,见虞盛光正伏在案上读书,她从小应当被教导得很好,这样一个人独处时坐姿也很端正,是一名淑女当有的样子。
“申牧今天来了?”他问,缓步走上前。
虞盛光听到他的声音,扶在案子上的手顿了一下,“是,”她淡淡道,眼睛重新回到书卷上。
霍煌走到她身边,双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凑到耳边,“我不喜欢你和他们走的太近,公主。”
少女的身子微微收着,似乎自他进来,她就一直处于一种紧张戒备的状态,霍煌嗤得一笑,按着她双肩的手再微微加重力道摁了摁,直起身。
“大人和弥安在一起,又是想做什么?”
虞盛光抬起眼,直视向他,她的眸子黑白分明,澄透极了,似乎这个世界在她眼睛里只有黑,或是白,霍煌看着她,这样认真的、天真又纯洁得像蓝天上的云朵似的小姑娘,下腹那里自然就升起一股骚动,欲|望像沾了盐水的鞭子一样,又快又准得突然就击中了他,他的手再落到她肩上。
这一下是充满暗示的,虞盛光忙向后撤,躲避过对方压下来的嘴唇,“霍煌!”声音里饱带着惊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恶意。
少女的抵挡没有用,三两下手臂就被扭住了锁到身后,她坐在榻子上被迫直起身,仰起颈子与他亲吻,对方的嘴灼烫而粗野,含着她的唇瓣吸咬着,虞盛光又尝到了铜锈一样的血腥味,她胃里面在翻滚,被翻过身子的时候手一挥,打碎了案上的杯子。
她觉得眼睛里刺痛起来,“你是畜生吗?”回转过头,对方是刚刚下值,只解了外面的大氅,里面的布甲甚至还好好得穿在身上。
霍煌将她抱起,贴向自己的后背,她轻软华美的丝裙落在他坚硬的布甲上,小公主真的是他遇到过的最弱也最没有力道的对手了,他可以轻易得就杀死她,或是撕碎她,她当然是纯洁美好的,所以大家都想要。这女孩还是太天真,他不认为如果那些人得到了她,会将她像仙女一样贡起来,维持她纯洁的模样——他们必也会如他这般,将她锁在怀里,任意得占有戳戮。
难道甜言蜜语,虚情假意,就额外赋予了这行为本质的正当性?
霍煌抿紧嘴,进去的时候头脑里甚至有瞬间的窒息一样得紧绷,他大声喘息着,黑暗的眼睛里血腥燥热的火在燃烧,这小女孩像是云朵一样包围了他,而玷染她、把她弄脏的滋味真的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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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廷严密封锁了女皇中风晕厥的消息,但霍昭一连几天没有接见大臣、也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还是引起了大家的猜疑。
霍昭雷霆手段,积威甚重,大家一时倒也不敢往病里猜,反而是盛传的她这几日一直与国禅师弥安在内帏厮混,这样的说法更令人信服。
弥安如今越发坐稳了女皇内宫的第一人,他与霍煌一向交好,他的独一无二的盛宠地位,让本就掌握宿卫大权、又娶了女皇的义女崇元公主的霍煌,势力更是更上一层,如日中天。
同样身为霍家人的霍既定,还有楚国夫人的女儿临江林王妃,却实在难以以霍煌现下的得意与有荣焉。
镇国公家宴,近日来一向低调沉默的霍既定出现在了宴席上。
席上都不是外人,霍、林、杜家,都是与霍氏有关的姻亲中的重要人物。
林王妃性子最燥,眼见着霍既定、自己的哥哥镇国公世子林元伟都一幅霜打的茄子一样,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哥哥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就看着那个白眼狼如此得意?”一想到霍煌是利用着自己母亲留给他的势力人马突袭上位,她就耐不住牙根里发胀的恨,“呸,”她愤愤得骂,“他祖父本就同我们不是一个母亲,被自家的狗咬了——这样的下流种子,当初怎么就没给一把掐死,还让他溜了缝,去军营里建功。”
“说起来,”林王妃的哥哥、也是林颐的父亲林元伟却是个纨绔性子,一向不问这些事的,他慢腾腾饮了一口酒,施施然道,“霍煌的祖父——”他凑到霍既定的身旁,“他才是原配嫡子吧,啧啧……”
林王妃深恨哥哥的不着调,向霍既定,“就算家族里以前对他不好,但你看看他入京以来干的这些事——是踩着自家人的头颅鲜血往上爬啊!引狼入室,真的是引狼入室!他把哥哥您、我母亲,咱们大家伙儿全骗了,他想做什么?啊?陛下怎么就这样得信赖重用他,还有崇元那小贱人,勾完了这个勾那个,弥安那狗贼,贼眉鼠眼的,都不是好东西!”
林王妃的愤怒,本来离女皇最近、最应当风光的是他们才对,她像是丢失了宝物的原主人,对着那一帮窃贼无能为力,只能愤愤不已。
她高亢的声音落地半天,宴席上都有些尴尬的沉默了,杜元伟等人摸着身旁的女伎不做声,过了半晌,霍既定才开口道,“当务之急,是把姑母想办法赶紧接回来。”
林王妃眼睛一亮,“哥哥有办法吗?”
霍既定抬起眼皮,“只一条,如果之前姑母不是那样见外,对我也起着防备之心,就不会让霍煌钻了这样的天大的空子,”想到霍笙,他心里头一阵痛,杀子之恨,虽然都姓霍,以后都是仇人!“所以,我们想办法让姑母回来,希望妹妹也劝解着她老人家,还是要分清楚忠奸,莫要再犯了同样的错误。”
“这是自然!”林王妃像是吃了定心丸,整个人舒爽起来,举起酒杯,“哥哥,我先代母亲,敬您一杯。”
那霍既定缓缓举起杯子,将里面的酒水饮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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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影儿拿签子挑开蜡烛里的灯芯,用小银剪将那灯芯剪短,做完这些,她凝视着跳动的烛火,竟走了神,半晌没有把剪子拿出来。
“影儿,”女皇的声音从后面突然响起,“你在做什么?”
姜影儿方一下子回过神,“哦,”她应道,忙将剪子放下,看见小银剪已经被烛火都熏的有些黑了。
回过身,向女皇行了礼,“陛下。”
霍昭看了她一眼,“今日有哪些奏折,都呈上来给朕看。”
“陛下,天已经晚了,您的龙体……”
话未说完,霍昭面色即不豫起来,微皱起眉,“影儿的意思是朕老了吗?”
姜影儿连忙跪下,“微臣不敢。”
女皇没有说话,自走到座位上,姜影儿连忙站起,去一旁的书案上将臣子们的条陈奏折都抱了过来。
心里头有些惴惴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霍昭看见了一名御史的上书。
“这是什么?!”霍昭匆匆读完,勃然大怒,奏折上写的是抨击国禅师弥安惑主、干政、肆杀三大罪状,上面写的是弥安,霍昭看起来却句句都指向的是自己,暗指她年老却□□,为人母却毫无慈恩,为人国主却虐杀大臣。她看的头上的青筋嗡嗡直跳,霍然起身,将奏本掷到地上。
殿内的宫人们全跪下了,看着霍昭气的发白的脸,姜影儿抬起头,试图规劝,“陛下……”
“这个人是谁?什么来历?”霍昭问她。
姜影儿将这人的姓名和为官经历大致说了。
“查,让弥安去查,他背后有什么人在指使他,竟然敢如此狂悖大胆,抨击主上!”
“陛下,”姜影儿试图规劝,慢慢道,“臣子们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多教导……”
“朕还用你来教朕做皇帝?!”
姜影儿连忙收住,将头紧紧贴在地上。
大殿内豪无声响,落针可闻。
这是女皇第一次如此不给脸面得发作她,话这样重,足可诛心,姜影儿觉得眼窝子里热热的,掐紧了自己的掌心。
“出去!”女皇冷淡得道。
姜影儿默默起身,向她欠了欠身,僵硬得退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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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姜无涯到了大营,申时轶如鱼得水,越与这位老人交谈,越能发现他的睿智才华,比天高,比海深,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大的精力,竟能把这世界的学识道理都融会贯通了似的,申时轶像是找到了一条通往新的层级的路,豁然间开朗。
而这样的人竟然输给了自己的祖母——姜无涯笑着道,“我与文宗皇帝名义上情同兄弟,实际却是君臣关系,他们——毕竟是夫妻。”
申时轶想到虞盛光,还有女皇姊妹对她的奇怪的态度,一个初一见面就要置她于死地,另一个,则是恨不能把她捧在掌心里,给予了她甚至超出对自己儿女子孙许多倍的关爱。这一切,都与眼前的这位老人有关吧?
“盛光她——”他看着老人问道,“只是您的徒弟吗?”
姜无涯看了他一眼,“实不相瞒,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女儿。”
申时轶即意外又不意外,“她不是虞廉的女儿?”
姜无涯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他沉默了许久,一向随逸的气息暗淡下来,“我这一生,对不住有许多人,皇上,父母,家族,还有她。说不上最对不住的是谁,呵呵,是是非非,都纠葛在一起。”但是那个女子,应该是他内心里最痛的一点吧,他长叹一口气,看向申时轶道,“我本想着,只把阿圆教成一个普普通通知足快乐的女孩子,让她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却没有想,呵呵,她也是要投身到这火海里,与她母亲一样经历坎坷的命运。”
造化弄人,这话一点是没错的。天在上,造化若是要弄人,他能够放过谁。




王之将倾 第95章 人情
女皇发作了姜影儿,并没有将她怎么样,但君臣之间的关系却产生了些微的变化,特别是她们都同为女人,这变化就更有些微妙。从太月殿宫人们的角度来看,姜女官明显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这一日女皇小朝会,召见了多日未见的几个重臣,让铜雀台拘捕御史的命令一出,即刻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小朝会上吵的厉害,除了霍既定一直坐在椅上没发表意见,其他人在隐然的愤怒的同时,都还带有一些震惊。
女皇一贯的强硬,甚至比以往更加不讲道理,这边会正开着,那边铜雀台已经遣使来报,人已经被逮捕,关进了铜雀台的监牢。
霍昭端坐在龙椅上,头颅高高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下垂,睥睨着群臣。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声音低沉。
没有人做声。
女皇站起身,中官唱退朝,群臣们躬身行礼,目送着她挺拔的身影消失于侧门。
“陛下越发专恣了……”一个长着一丛漂亮胡须的官员皱着眉道。
“嘘,”另一个止住了他,“你们有没有发现,姜女官都要比平素沉默。”
“啊!这么说弥安那奸贼竟成了陛下眼里的第一人……”
“还有济宁侯,他二人一个把管皇宫宿卫,一个惑乱内帷,阻塞圣上视听,逆贼当道,哎,天不幸我也!”
大臣们三三两两得结对离开,霍既定最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女皇消失的侧门看了一眼,自己一人,缓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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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回到寝殿的霍昭心绪却并不佳,大殿的气压很低。午休时间,姜影儿守在内殿屏风外的长榻上整理文书,不妨手臂被一人从后面轻轻抬起,她一转身,弥安琉璃一样光彩照人的眼睛正看着她,“听说你被陛下发作了?”他的声音低沉若酒,身上的气息清新宜人,但姜影儿却知道,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他刚刚亲自监督,在铜雀台对那名弹劾他的御史用过刑。
“从云端上跌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呵呵,做一个陛下用得上的人,还做一个让她信得过、甚至言听计从的人,还是不一样的。”他捉着姜影儿的手,将它放到唇边,眼睛蛊惑得看着她,“如果我能让你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甚至比以往还甚,影儿,你要怎么报答我?”
整个内殿静悄悄的,守在门口的宫婢们像木胎泥塑一般低垂着脑袋,没有人往这里看,屏风内,女皇正在午休,安息香渐渐透露到屏外,姜影儿心底深处,突然一阵瑟缩的寒颤,她想到了叶柳儿,对方临死之前同自己说的话——看着弥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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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劾案牵连到了公主门下的一个官员,虞盛光对下值回来的霍煌道,“许静是我的人,请大人把他放了吧。”
霍煌将佩刀和大氅解下来,递给一旁等候的侍女,这侍女是一个生面孔,眉长目秀,娇润玲珑,是个清丽的美人。
“我并不是铜雀台使,”他到屏风后自换下布甲,换上家常的青布衫,束上腰带,更显得人劲瘦有力,像是崖畔青松一样。
走出屏风,低沉的声音继续道,“哪里能说放就放。”
“大人不是同国禅师交好吗?”虞盛光道,“这有何难。”
“公主是真孩子气,还是跟我故意装傻?”霍煌坐到虞盛光对案,“弥安现下是陛下眼睛里的第一人,又不是我的属下,这个案子,陛下摆明了是要给他出气,做给大臣们看,我与他关系再好,这人情总要欠下的。”
话说到这里,侍女们进来,摆上晚膳,夫妻二人默默用罢饭,漱了嘴,虞盛光道,“刚才说的事,还请大人帮忙。处死那御史一人也就够了,不需要事事都弄的那样大,臣子们是人,并不是狗。”
霍煌看着她,小公主最近不像刚成婚时那样时时要显示对他的紧绷的敌意了,客客气气的,真的像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他想到昨夜的旖旎,眼里漾过笑意,揽住她的肩,虞盛光头偏到一侧,霍煌低浊的声音道,“怎么了,我以为昨天让公主很快活。”
少女的脸像月上皎洁的光,没有羞愤,没有懊恼,甚至都没有表情,冷冷淡淡的,让人不似从前那样,一下子便看的清楚,只淡淡得道,“我来了月事,今晚不行。”
霍煌过了一会,松开她,“如此,我今晚去偏殿睡。”他瞥了方才给他放置大氅的美貌侍女一眼,笑着对虞盛光道,“公主贤惠,不过我并不习惯女子们服侍,你不必再费这样的心。”停了一停,又道,“这次的事你别要管了,许静不过是一个小御史,这种人蝼蚁一样的,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为他欠人情不值得。”就是拒绝了她。
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虞盛光将脸埋在掌心里,才十五岁的年纪,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苍老了,有多少次夜不能寐的时候,她会想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死去,好过在这炼狱里煎熬。情|欲是陌生的,在地狱烈火一样滚烫烧灼一样的较量中,就像刚才那个人所说的,她“快活”了。想到这里,少女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粗重的嘶吼,像是野兽一样,很难想象它会从这样一个灵淡的像月中仙子一样的少女的身体里发出。
但还是那个人说的那样吧,还是舍不得,总觉得还有希望,总觉得他定能够再回来——信念就像是一把刀,撑着她,也杀了她,以至于他的名字,那三个字,开始时时念在嘴边的,现在竟连想都不敢去想了,她终于是把他埋在了心里。
许久,春衫走了进来,“殿下。”
“什么事?”小公主从掌心里抬起头,脸上干干的,只有长长的眉毛微微蹙着。
殿下已经学会不去时时的哭泣了,春衫在心中叹口气,不知道该是欣慰还是伤心,告诉她,“弥安向陛下建议,把这次牵涉的一十二名人犯全部处死,陛下还没有决意呢。”
“什么?”虞盛光放下手,站起身。
“殿下,您要过去吗?”春衫问。
如今姜影儿失宠,圣上身边几乎没了能规劝的旁人,刘永向来是不与任何女皇的红人争锋的,远远得与每一个人保持着距离,地位最是超然。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参与。
“大人呢?”
春衫知道她指的是霍煌,回道,“方才披甲出去了。有可能去巡夜值。”
虞盛光起身道,“咱们去太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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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来到太月殿,弥安正在陪女皇观看舞蹈,一个波斯舞姬和昆仑奴同跳,舞姬在黑硕大汉的臂弯、掌间轻盈得翻腾跳跃着,音乐柔媚动人。
姜影儿也在,陪侍在女皇身侧,这一向她君臣二人确实是比以往疏淡了,盛光是女人,自更能感觉出那种微妙来。
“崇元来了。”女皇让她坐下,“怎么不见阿舜?”
“大人巡夜去了。”虞盛光告诉女皇。
弥安在一旁笑得俊朗,“陛下发现没有,公主殿下成婚之后,比以往更多了女子的韵味,听闻济宁侯大人痴心得狠,离不开殿下的床榻,看来真真把殿下滋养的很好。”
他言辞如此放荡大胆,虞盛光冷淡得瞥了他一眼,向女皇道,“陛下,崇元来是为了御史案一事。”
“哦?”女皇刚开始像是没听见,过了一会儿方嗯了一声,问,“阿圆有什么想法?”
虞盛光道,“儿臣认为,那主犯罪大,已然身死,当诛之,至于其他人,还是不要牵连的太过了。”
霍昭没有说话,弥安状若不经意道,“一十二名人犯中,有一人姓许名静,是公主殿下的门下吧?殿下是不是主要想为自己的人求情?呵呵,这等攻击主上、狂悖无理、不仁不义的人,殿下岂能因私废公,只因他是你的门下就来向陛下求情。”
“难道他们不是陛下的臣子?”虞盛光提高了声音,显示出强硬的架势来,转身跪坐下来,向女皇继续道,“陛下明鉴,此事主犯已死,他确是罪无可赦……”她记得豫平郡王教导过她,绝对不能指摘女皇偏宠弥安,女皇年岁渐老,对光阴和死亡的恐惧,令到她死死的抓紧弥安这样的青春*,似乎这样就可以平复她内心的不安和惊惶,故而不去说御史的无辜和他死亡的不幸。死者已矣,能保下活着的人,让女皇不至于太过偏离理智的轨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弥安打断她,冷冷道,“他临死之前可是出具了供词,一十二名人犯全系他供认指出,有手印为证。”
虞盛光看着他,“国禅师方才也说了,如此攻击主上、狂悖无理、不仁不义的人,怎可仅凭他的供词取信?”
弥安竟然一时无语。虞盛光接着道,“陛下,臣子们是人,不是狗,君臣之间,应由仁义,以仁待之,定能报之以义;如是以狗待之,尽是屠戮,他们会反过来咬人也不一定。”
弥安听罢这话,冷笑着还要再说,女皇沉沉道,“好了!”
弥安不再做声,微垂下头。
“你们都说的够多的了,有完没完?朕看个跳舞都看不尽兴!”一抬眼瞥见霍煌走了进来,对他道,“阿舜,你来的正好,陪阿圆回去吧。”
向虞盛光道,“你说的够多了,先和你的驸马回去。”
“母亲,您还没有答应儿臣。”虞盛光见她脸上并没有太难看,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做小女儿状撒娇。
“这是大事,什么叫答应你!”女皇微斥,却没有动怒。
“是。”霍煌走上前,扶盛光起身,“公主,”他边说边觉察到弥安看过来的像淬了毒蛇涎液的目光,“我们回去吧,不要耽误了陛下休息。”




王之将倾 第96章 不败
夫妇二人回到大乐殿,那霍煌阴沉着脸,皱眉对虞盛光道,“你不应该去挑战弥安。”
盛光冷冷得回,“你更不应该和他搅合在一起。”
霍煌冷笑,“公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慢慢踱到她的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那张冷白的小脸道,“左右你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最终是谁赢了这天下,公主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啧啧,所以你才如此正气凛然吧?”
“你什么意思?”少女疑惑得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霍煌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陛下不会长生不老,总有那么一天。这天下不是姓申,就是姓霍,申氏的人若上了台,申牧老匹夫,或是申时轶那小白脸儿,哪一个会舍下你?说不得至少也要把你这个心肝宝儿的做个妃子娘娘。而若是我……”
“若是你什么?”虞盛光的脸益发白,这是霍煌第一次明白流露出想要登顶的野心,那双深黑的眼睛极暗极深,灰烬一样的火在眼底深处燃烧,带着猩热的红意,仿佛瞬间即能够从他眼睛里漫出来,把整个天地都焚烧在他炽热无边、地狱般烈火的野心和脚下。
被他话里嘲弄的恶意所激怒,她冷冷得道,“霍煌,你无耻。”
他脸上嘲讽的笑意扩大了,“人总是怕听真话,哪怕事实已摆在了眼前,包括你,我的公主。难道你自己内心里不清楚,即便你嫁了我,哪怕日后生下了我的孩儿,”他一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他睥睨着她,退去方才的烈火,眼睛里现下全是笃定的冷淡。
对于强盛的男子,得到,比其他一切都重要。
所以从一定程度来讲,申时轶、申牧,还有霍煌,无论正邪是非,恰是同一范畴的人。
“但是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霍煌倾下身子,凑到虞盛光耳旁,“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要想活。所以,别再给我捣乱,公主,你的夫君正忙着让你以后能当这大晋的皇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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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崇元公主的一席话打动了女皇,又或是如申牧所说的,霍昭虽然荒淫骄恣,但总还是有一根理智的弦在绷着,她一生似乎都在极尽感性和极尽理性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特性中左右徘徊,却能很好得驾驭自己的任性,做一个凶残专横却又明智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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