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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如此雅拒,连时已册封为临江王的申牧听到时都不禁抚掌而笑。
“二郎好生促狭。”
贺思亦笑着点头,“也只有他这样的少年人,方想的出这样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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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洛阳,温暖而明亮。
女皇染上嗽疾,到宫内的一处山堂休养。
对天师弥安的宠爱更盛,几乎让他常居在昭阳宫内,弥安又带来三五个小法师,时常给女皇讲经颂道,安神养息。
这一日虞盛光领着侍女在园中行走,迎面遇到大监刘永。
刘永给她请安,笑眯眯道,“殿下刚从陛下那出来吗?因着陛下的病,您的公主府建好了都不能去住,实在是孝心可嘉——听说那宅子就在兴隆坊上,离宁王府很近。”
虞盛光一笑,接受了他的打趣,“九爷这是去母皇那里呢?”
刘永点头,“天师大人和天使们都不在吧?”
虞盛光说是,“现下正是时候,您快些儿去吧。”
双方面告辞,春衫向她道,“听说刘永已经将宁宜殿火烧案结案了,只调查的笔录就厚厚的好几沓,奴婢看他刚才去带着一个监审的中官,会不会是去向陛下说的这事。”
虞盛光道,“此事至关敏感,约束我宫里的人,千万莫过问这事。”
春衫应下。“您要去重宁寺的车已经备好了,回去休整一时便可出发。”
主仆几人自回去明宣殿准备出宫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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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衫料的不错,此一际刘永可以避开弥安等人,奉召去山堂向女皇诉说的不是别事,正是他历经两月对宁宜殿郑王一家火烧惨死案的调查结果。
女皇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此刻小室内,只有刘永和女皇二人。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刘永跪下,“老奴不敢有任何欺瞒陛下的话语。”
霍昭脸上像是凝固了,刘永发现,煦暖的阳光照耀下,她平素看起来还算光滑的皮肤,那些皱纹竟是这样深而明显。
“阿九啊,”女皇半晌缓缓儿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永像是竟有些经不得她看过来的目光,垂下头,“陛下,该怎么办,您老人家心中定然已有了成算吧。”
做皇帝难,做这千古一人的女帝更难。
但既做了女皇,她一生所做的,岂不都是最难的选择。
轻轻一笑,闭目道,“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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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走后,霍昭一个人从榻上站起身。
手指抚过案子上的一溜儿奏折。
自己死后,申氏将重新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这事情,已成了未来将会发生的定局。
不管刘永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许真如他所言,霍煌胆大包天,在自以为杀死了申时轶之后将第一顺位的继承人郑王也杀去——以他大胆激进的性格,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不可能,或许这件事还另有蹊跷,是申氏的人动手嫁祸于霍煌,再或者,那场火真的就是个意外。
到这个时候,真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大势已定,申氏人心在望,而霍家独木难支,临江王妃、刘永……他们已经一个一个站了队。
她将在不久后死去,而那些人,还需要活着。
天道轮回,古人诚不我欺也。
霍昭突然觉得太阳那里突突的,昏眩蓦然袭来,登时间像是天翻地覆一般,门窗案子都倾倒了。
她听见自己身体倒落在榻子上的声音,奏折掉了满地。
“陛下!”有宫人惊慌失措的喊。
“药,药……”霍昭尽力将手指指向案上小屉,眼前却突的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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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从山堂出来,一路上走的很慢。
女皇盘问的时间比想象中短多了,他带着的监审的中官根本就没有被叫进去问话。
刘永服侍女帝快一辈子的人了,从她刚从寺庙里回来就与她一道,斗后妃、做天后、太后,再到登基为帝,经历了多少事。
彼此间的默契,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眼神,自然而然心领神会。
陛下这是知道了他的心思啊!
老人唏嘘,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他这样做不算是错,顺应天意罢了。想当年女皇刚起势时,又迫了多少人向她低头。
一报还一报,天道轮回,古人诚不我欺也。
更何况传位给儿子,总比传给侄孙子更加名正言顺,这天下本就是申家的。
至于枉死的郑王,能够让女皇下定决心,平稳归政于申氏,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一路上胡思乱想,本该一刻钟就走到自己宫殿的路,竟然走了两刻钟,才快到近旁。
“爷爷,爷爷!”
是宝穗的声音在喊。
刘永回转过身,刚要笑骂,“是什么事烧到了屁股……”
那个股字还没说出来,但见一只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射|入跟在自己身后的监审的中官胸前。
那中官还是面向前方的,羽箭从他背后穿胸而过,他“啊”的一声,不可置信得握住自己胸前的箭,血一滴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倒地的时候刘永不再去看他。
宝穗惊慌失措的娃娃脸后面,是一个劲瘦阴郁的身影。
刘永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九爷,”霍煌低哑的声音道,“耐烦您跟我走一趟。”





王之将倾 第115章 偷袭
公主的马车行到内宫宫门处。守门的侍卫上前盘查。
不过是例行的盘问,自有跟随的中官与他们交涉去。
马车动了起来,后面忽然传来呼喊的声音,“等一等,公主殿下,等一等!”
虞盛光命马车停下,色戒掀开车帘向后看了一眼,“是姜女官。”
姜影儿匆匆下马,上前到车窗处道,“殿下,陛下刚才忽然晕厥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虞盛光一愣,她刚才从山堂出来时女皇还好好儿的,姜影儿容色犹急,不似作伪,“可能又中风了,情况不大好呢。”
“叫太医了吗?”虞盛光问。
小空却在前面的座驾上,看见后面奔腾而来的马匹和尘烟,心中疑窦顿生,“公主!”她打断两人的谈话,示意虞盛光向后面看。
情况不对!
驾车的侍从手比心快,不用主人发话,急忙兜起马缰绳。正攀着车窗的姜影儿差点儿一个趔趄。
“公主!”她在后面唤,“您不能走!”
色戒咬牙,“她想拖住我们!这女人心肠比蛇蝎还毒!”
守门的士兵不明所以,就见公主的马车猝然启动,向城门奔来,一时却有更快的几乘骏马呼啸着奔来,马背上的人手上挥舞着令旗,嘶声高喊,“有刺客!关闭宫门!关闭宫门!”
铁戈交叉,沉重的宫门一点点缓缓关起来。
“停下吧。”虞盛光在车内道。
“公主!”
马车停下了,差点儿冲撞上守门士兵交叉起来的铁戈,马蹄乱踱,马车和明宣殿的侍卫们与守门士兵拥塞到一起,“不要乱!莫上了贼人的当!”侍卫长呼喝着,侍卫们渐渐与守门士兵分开,将马车团团护住。
身后追逐的人赶上来了,见宫门慢慢关闭,就要合拢,那人似乎也不再着急,清淡的声音响起来,“请公主殿下回宫,陛下正等着您呢!”
虞盛光在车子里问,“弥安,你想做什么?”
“本座奉陛下口谕,请公主即刻回宫。”
弥安跨在马上,摇摇上前。
车门帘打开了,虞盛光发白惊怒的脸出现在眼前,弥安笑笑,一派轻蔑,甚至上前在马上给她潦草得行了个礼。
“啐,无耻的奸贼!”
明宣殿的侍卫们立刻亮出兵刃。
弥安仰天大笑。“草包公主,你除了骂人,还有什么用!就凭你们十几个人,能拦住本座我?”
他身后,是约莫一百名金吾卫。
守门的士兵们眼见双方僵持,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神色凝重。
“天师大人……”守门的将官神色凝重。
“怎么,这里有陛下的手谕,”弥安轻蔑得将一道明黄色的手谕抛扔给他,“你们想造反吗?”
趁他阅读之时,身后之人迅速拥上前,弥安淡笑着,“紧要关头,奉陛下和霍大人命,即刻换防。”一面转向马车,“公主,请吧!”
禁宫门合上了,宫门内,金吾卫们将公主马车围住,向未央宫的方向押去。
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却趁乱闪出了宫门。城楼上正在换防,她在方才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虞盛光马车上的时候,已经偷偷击晕了一名士兵,换上了他的衣衫。
回头看一眼纷杂的城楼上,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女子脸上露出了坚毅而又担忧的神情,一咬牙,迅速向大宫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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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外也站着一队执戈的士兵。
虞盛光下了马车,脸色更加苍白。
色戒与春衫扶她入殿。
殿内倒是和平素像是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平素脸熟的女武官侍卫们都不见了,换上了新的人。
簪花守在内殿门外,见她来了,跪到地上,含泪唤,“公主。”
虞盛光问她,“陛下怎么样了?”是真如姜影儿所说的再次中风,还是已经被霍煌和弥安……
簪花,“陛下方才在山堂中风了,还没有醒来,太医正在诊治。”
虞盛光向弥安,“我要见陛下。”
这时候霍煌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们,淡淡得瞥了她一眼,“把她带过来。”
他身后的一名将官立刻横到虞盛光身前,“殿下,请。”
将她一同带到旁边的侧殿。
霍煌坐在屏门内的大榻上,公主侍从皆被挡在门外。
虞盛光将将在堂下站定,一个中官手抖着捧来一道明黄色的手谕。她没有接。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殿下。”霍煌冷冷的。
“你想做什么?”虞盛光问,“挟持天子,擅闭宫门,你疯了吗,霍煌?这是死罪!”
霍煌轻蔑得一笑,示意中官将手谕再捧到她面前。
一阵沉默。
“读。”
中官发颤的声音在室内静静响着,“皇,皇帝有谕,命宁王和申时轶即刻前往宫内面圣,钦此!”
“我需要陛下的手谕龙印,这宫里的人说,陛下的印章分别由不同的人保管,只有你知道手谕印章在哪儿。”
方才关闭宫门的手谕可以一时蒙骗的了守门的将官,但是传召的手谕却必须用真印,否则如何能将申时轶父子骗来。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主意,先挟持女皇,再诱骗宁王父子进宫,在某一处巷道内击杀之,然后,就该是伪造诏书,或者等女皇醒来,逼宫退位了吧。
虞盛光脸色雪白,“你疯了。”她直视着霍煌,再一次说道。
霍煌无谓得看着她,“印章。”
虞盛光看向别处,“我不知道印章在哪儿。”
“不要跟她废话!”伴随着这一句话的,是鞭子的响声破空而出,从身后袭来,“啪”的一声直接落到了女子单薄的后背上,这一下是完全没有防备的,虞盛光痛呼出声,踉跄着趴到在地上。
再一鞭落下来,要抽到她脸上,她下意识抬手去挡,手臂立刻如后背一般火辣辣得痛到骨里,颊侧到底被捎了一下,红肿起来。
这次她忍住了,将嘴唇死死咬住,抬起头。
“对于公主殿下这样的女人,就应当用鞭子来教导她规矩。”弥安淡淡笑着,边说边缓缓走来,将鞭子半缠到手心里,用脚抬起她的下巴,“还不说吗?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强!”
豆大的汗从额头身上冒出来,头发、衣衫一会儿就汗湿了,门外侍女们悲愤的哭声压抑着响起,“殿下!”
弥安退后,面上带着残忍的笑,缓缓把手举起——又一记落下,盛光疼的身子痉挛着缩到了一处,仍紧紧闭着嘴唇,舌头咬破了。
他笑着向霍煌道,“这女子虽然无用,倒真是个痴心犟种,为了申时轶,什么都能受。”
虞盛光啐出口里的血,“我只是不屑与你这等人为伍。”
霍煌面上没有表情,“继续。”
弥安却扔下皮鞭,“公主殿下菩萨心肠,不吝以己度人,但是如果这样呢?”命人将她的侍女们都带了进来。
春衫色戒二人立刻要扑过来,被死死拖拽住了。
弥安拿起剑,顺手抓了一个侍女,那女孩儿立刻吓的抖起来,跪到地上,“殿下,殿下!”
长剑戮入她的小腹。
“啊!”侍女微弱的痛呼,因为害怕,声音十分微弱。
“彩虹!”虞盛光一声嘶喊。
弥安拔|出剑,将她的头对准小公主,用利刃割开了她的喉管,鲜血瀑布一样从女孩的颈子里涌流出来。
小侍女像一朵枯萎的花,生命力一下子就失去了。弥安又拖过来一个侍女,那女子闭上眼,“殿下,不要管我,奴婢不怕。”
弥安昳丽的脸上一抹狞笑,就要再往她喉上划去。
“慢。”
霍煌突然唤道,站起身,向人群中走来。
“大人,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时间紧急……”按照计划,他们将内宫宫门换防之后即会重新开启,只要女皇的手谕能将宁王父子骗来,顺利将他父子二人杀死,成了这第一步,后面又有女皇在手,就大大加多了胜算。
而女皇突然昏厥,外面谁能立刻就知道,兵贵神速,成败的关键,或就在这一盏茶、两盏茶的时间。
所以小公主这里是务必要迅速突破的。
那弥安想,对付一个女子,还用得着什么手段吗。
霍煌止住他,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阴鸷的眼从刚刚被拉入殿的公主侍从们面上一个一个滑过。
看向虞盛光,“那个名叫小空的女婢呢?”
弥安意识到了不对,抛开侍女,上前揪住盛光的头发。
“她在明宣殿,今天没有跟我出来。”
弥安还有几分期翼,抬头看向霍煌。
霍煌却眯起眼,“传令,立刻封锁所有内宫宫门!立刻封锁!全部宫门!”
“大人!”
“那个侍女负责随身保护她的安全,不可能离身,现下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
弥安大恼,脑子迅速回想到方才在宫门前。
小公主的马车差点儿冲撞到守门士兵的铁戈上,当时他们还未到跟前,只见前方一片混乱,待见马车停下了,他便放了心。后来她掀开车帘,向他尖声怒骂——这女子一直在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她和马车身上。
懊恼至极,他们意图偷袭女皇和申氏,她却在偷袭他们。不同的是,他们还没有成功,她却得逞了!
霍煌已快步走出殿外,去做应急的处置。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刚才和洋洋得意的弥安,昳丽光辉的脸上肌肉抽动,将虞盛光的头发紧抓着抬起,眼睛对着眼睛,女孩的双眼澄透极了,老和尚说她的眼有灵光。
什么是灵?
善即是灵,爱即是灵。
什么是光?
辉煌锦簇的皇宫,日月光辉的女帝,米粒一样的光,当然毫不起眼。
然能逐黑暗者即为光。
他痛恨这样的眼睛。
弥安缓缓站起身,“你还不能死,还不能死。”一面喃喃着,长剑却抖到她眼睛前,如果把这双眼睛剜去呢?他面上浮过残忍的笑,挺剑刺去。
“不!”刚才那名被他抛到一旁的女侍飞身扑过来,抱住他的腿。
长剑一偏,在虞盛光面上划过一道斜斜的伤痕,深而长,直至颈子。
“哈哈哈,”弥安倏尔大笑,“我毁你容貌,倒也妙极!”挥剑斩去抱着他侍女的手臂,长袍如风,大笑着离开。




王之将倾 第116章 彼岸
弥安走后,侍从们连忙拥上前,有人架起公主,有人将被斩去了手臂的侍女托住,来到一边。
色戒将虞盛光汗湿的头发揽到一旁,鲜红的伤口露了出来,“公主,”她含泪用帕子小心得将血拭去。
姜影儿进来了,跪坐到他们身边,“我来。”伸出手想要帮忙。
所有的人怒目向她。
“快些儿,再不处理,这伤只能更重。”姜影儿淡淡道,“还有殿下身上的鞭伤,天师的鞭子是特制的,虽然身上的没有伤痕,力道可不轻。处不处理,你们看着办。”
虞盛光对春、色二人道,“扶我起来。”
刚才护住她的那名侍女已经痛晕了过去。虞盛光道,“请将她也医治好。”
几个人来到霍煌方才坐着的榻旁。
“公主真是厉害,竟然在刚才那么紧急的时候让侍女趁乱逃走,小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宁王府吧。”姜影儿一边为虞盛光处理伤口一边问道,动作熟稔。脸上的伤处理完,将上衫退去,少女光滑的后背、手臂没有任何鞭打的痕迹,但她按到哪处,小公主的身子便一紧,“嘶——”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
虞盛光道,“姜女官不必套我的话,你给我疗伤,我也不会呈你的情。”
姜影儿看了她一会,没有再说话。
将她身上都涂上了药膏,衣衫穿好,“我的药都是天师大人所赐,最具疗效,身上只要痛发一阵就得好。公主颊上的伤口比较深,我已尽力,不过还可能会留下疤痕,料理好的话,痕迹会比较浅。”
女子生*美,有几个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虞盛光听她的话,手不禁抬起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继而一笑,抬起眼看她,“此番我等困于此地,尚不知性命几何,容颜之事,待若有幸脱困再说吧。”
那姜影儿着实未料她竟还有此等慨然的心胸,点了点头。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九爷也在殿内,您想不想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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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小空趁乱逃出了皇宫,方才时间紧急,仓促中只听见虞盛光掀开帘子向她匆匆说了句,“去重宁寺。”她知道她与申时轶本约好了在寺里会面,待一出宫门,顺手从旁边的小门店前牵了个马匹,疾忙向重宁寺驰去。
申时轶正在一处禅房内与僧人对弈,忽然侍从就带着小空跌撞着夺门而入。
忙请他人都离开,小空满脸忧慌发丝凌乱,“快,霍煌和弥安劫持了陛下和公主,您快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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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证圣元年十一月初的一天,非年非节,一个很平常的日子。
洛阳城的老百姓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循规蹈矩过着自己日常的生活。
天已近午,许多人都在盘算着该要用膳,酒肆食坊的伙计们或说笑着,或懒洋洋得拿长长的布巾拍打身上,准备出门招徕食客,小商铺门口,有丑婆婆戴着面具仍在装模作样的跳着脚吸引顾客,希望在午膳关门之前,仍做上一两笔买卖。
再往里的民居巷道里,主妇们升起柴火,炊烟和饭菜香升起,那些烟火和食物的香气丝丝缕缕地传到前街,正在跳舞的丑婆婆脚步慢顿下来,鼻子闻到这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飘来的饭菜气息,虽不是什么珍馐佳肴,但肚子里咕噜一声,真是饿了——老板真是扣索,快用午食了,还让他跳,搓!
忽而一骑驰过,扮丑婆婆的伙计但觉一阵狂风刮过似的,面具被抽了半片下来,更多的兵马飞驰而来,“禁闭!禁闭!清理街道,速速让开!”
小伙计还没回过神呢,脑子里还盘猜着老板娘今日午食会给吃什么,后脖领子被向后一扥,脸若磨盘的老板娘向他吼道,“阿丑,你疯魔啦,快些儿收拾家什,上门板子关门!”
他这才回神,三个人将门板上好,六只眼睛全从门板的缝隙里向外面瞧,一队一队的士兵们从街道上飞驰而过。
他们顾不得心疼那些来不及搬进来被踩坏的东西,心里皆一个问题,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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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宫的八道宫门已经全部关闭。
墙头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申时轶得到小空的线报之后,迅速先召集了洛阳城内负责安警的两千余名骁卫士兵,同时通报各方,镇守京师的外防大军向来是不见龙令不出,齐生劝告他,“小心反被煌贼诬为逼宫。”
遂先令士兵们将宫城围住,不得有任何动作。
临江王申牧亦闻讯赶来。
见申时轶只是围城,按兵不动,先赞许之,“二郎做的好,现下局势如何?”
“里面除了陛下、公主,还有在大殿当值的值日大臣,霍煌封外宫门的时候有人跑了出来,我正在让他们按执勤表统计人数,看有哪些大臣在里面。”
申牧见他,已着上戎装,手按在刀背上,神情凝重。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这一边心也煞是不安,听申时轶道,“应当早料到的,霍煌一向行事偏激。”公主府已经建好,若是让她早搬出来,或许就不会这样。
申牧慰他道,“若他们有心以阿圆为质,怎么都躲不过。你也莫要太过自责了。”
申时轶看向他,“霍煌挟天子、大臣,恐怕会有矫诏而出,镇守京师外围的大军将军乃是您的故旧好友,还请堂叔为我将那边稳住。”
申牧颔首,“这是自然。”
齐生带着一个中官从外面匆匆进来,那中官领歪帽斜,面色惊惶,申时轶认出他,“你是未央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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