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底下则更是一片嗡嗡声。
“啊哼!”中书令咳嗽一声,回头看向众臣。他长着一张瘦长脸,须发皆白,嘴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积威甚重。
中书令接过文书,细细阅罢,又将文书递给旁边的贺思。
“请问天师大人,刘永现下何在?”
“刘贼畏罪,已然伏法。”
一个臣子在下面说道,语气轻蔑,“铜雀台的手段,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这是污蔑!吾等不信!”
“对!吾等不信!”立时就有多人附和。
弥安阴沉下脸,“冥顽不灵的蠢货们!”倏的站起身。
侧门打开,几个虎狼一样的士兵拖着浑身是血的两个官员进来,正是昨夜受刑的两人。立刻有人吓的闭上眼。
他翻了翻一片空白的功劳簿,轻蔑地将它掷到地上,“没有一个人愿意立功,嗯?白白浪费本座一夜。”
一声令下,两个受刑的官员被斩杀于殿上,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两腿发抖,有人脸上则出现愤恨的神色。
“我大晋立国六十年,未曾闻当朝诛杀大臣者也!”一名大臣慨然出列,指着弥安骂道,“竖子,我与你同归于尽!”大步向他走去。
两名持戈士兵弓步上前——
“啊!”
利戈双双戳入他的身体,互相穿透了,顷刻间血涌入注,那人须发皆张,眉眦目裂,“狗贼,你必,不得好死!”眼睛仍大大张着。
“匹夫之勇!”
弥安命士兵将他尸身挑起,巡视下面一周,“还有愿意以身试刀的吗?”
有人跪到了地上。
弥安走下毕阶,和颜悦色扶起了那人,“请钟大人与本座共登城墙,揭发申某人的大逆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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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突袭头领的尸身和刘永的头颅被抛到宫墙脚下,中官尖细的声音在墙头上响着。
诏书不长,大意是刘永服罪,指认申时轶乃是火烧宁宜殿、杀害郑王一家的凶手。
下面宁王听见了,捶胸顿足的痛哭,“霍煌杀我兄长,还要诬陷我儿,屈杀我也,屈杀我也!”
弥安在城墙上问,“申时轶,你可认罪?谁不知你申二郎,最是如日月之皇堂!分明是你做的事,竟也没有胆子承认么?”大笑道,“汝亦鼠辈,与我何异!”
执起旁边钟尚书的手,“钟大人可以作证,刘永所言皆为事实!”
那钟尚书脸孔雪白,两股战战,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弥安转向他,“钟大人,立功的时候到了。”
忽觉一阵利风,寒意扑面,弥安后脑仁处已觉察到危险,尖锐得嘶叫着,耳边两个小沙弥惊呼,“大人当心!”有人拉拽住他的胳膊,但仍是躲避不及,一枚利箭深深扎入他的左眼。
“赫!啊!”
手下几人连忙将他拥护在内,往里面拖跑。
“我的眼睛!”弥安挣开他们,一手将羽箭拔|出,连带着自己的眼球,血涌到他雪白昳丽的面庞上,衬着左眼的血窟窿,十分妖异可怖。
申时轶跨坐在大黑马上,在城墙下尤未收弓,其面容刚毅严肃,黑色的盔甲坚硬而挺拔,犹如一尊凛凛的神。
弥安咬牙,他明明亦做了阴暗的勾当,凭什么现在还如日月般辉煌?!
“吾之作为,要与你说焉!”申时轶缓缓道,收回弓箭,回身向身后的三千士兵、将官、和自己的父亲宁王——
“霍煌、弥安叛乱,挟持陛下,昨夜死士入内,发现陛下已然中风昏厥,为二贼所控。吾今日以先太宗皇帝之嫡重孙、先文宗皇帝、当今霍皇帝之嫡孙、宁王殿下之嫡子号令你们,与我共同诛杀二贼,迎回陛下!”
他驾马上前,宁王颤颤的手递给他,父子二人共同来到三千人面前。
“诛杀二贼!”
“迎回陛下!”
“诛杀二贼!”
“迎回陛下!”
三千兵士的齐声呼喝,雄声震天,申时轶抽出长剑,第一队弓箭手沉声上前,取箭、搭弓、半跪、扬弓。
城墙上的人不妨他赫然就发动了进攻,一众人簇拥着弥安赶紧往下跑。
第一波箭雨纷纷叮上墙头,有人被射杀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宁王抓住申时轶的手,“朝天门是我朝之象征,寓意祥远,二郎不得轻易破它。”
不能破门,就只能架梯。
第二波箭雨发出的时候,内宫的兵勇也登上了墙头,投石机架起,原那霍煌亦是悍将,早做了提防部署,城墙高大,易守难攻,顷刻间掌握回主动。
“架石锤,攻正门!”
申时轶一声令下。
“二郎!”宁王大惊,“朝天门是昭阳宫正门,破正门,乃大大不吉啊!我儿何须急在一时?”
申时轶转向他,“洛阳只是陪都,长安大昭宫的两仪门才是我朝正门,陛下在内,如我等不能迅速进去,以霍、王二人之险恶,形势只能更加被动。”
宁王不能反驳,但总觉不安,石锤架了起来,攻门的士兵一手举盾,另侧肩扛起绳索,向朝天门撞去。
石块、火油从墙头上浇砸下来,城门内的士兵死死抵住尺余厚的城门,门外的士兵们则被火烧箭射,不一时就死伤了泰半。
情状异常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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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杀二贼!”
“迎回陛下!”
宫门外隐隐传来将士的怒吼,天华大殿的大臣们像是惊蛰的鸟群,刚开始还只是竖耳聆听,有人攀到门缝上,外面哪里看得见什么。
看守他们的士兵上来喝止,“干什么,坐回去!”
贺思站起身,“宁王和二公子马上就要攻打进来了,你们都是皇帝的亲兵,金吾卫士兵,为什么要听令于一个男宠?”
二十名士兵中确实大部分是金吾卫,只有几人是弥安的心腹,那些人急忙亮刀,向贺思道,“退下!闭嘴!”利矛指到他鼻尖上。
贺思一手抓住矛尖,鲜血从他的手心里丝丝缕缕渗出来,他指着方才被戮杀的大臣尸体,他眼睛现下还大大张开着,不能关闭。向金吾卫士兵道,“方碑,直臣也!你们堂堂天子护卫,缘何忠奸不分,助纣为虐?!”其声若洪钟,震的檐柱子嗡嗡作响。
那人挺矛欲刺,贺思轻蔑道,“吾三十年前攻打突厥人,尔在何处?安敢欺我!”大喝一声,其身虽已发福,然老当益壮,竟一把夺过了利矛,反将那人摔了个跌趴。
泰半臣子们拥护到他身后,贺思举起利矛,“天子侍卫,当护天子!”大臣们站到他身后,这些都是平素朝堂上官威深重的老大人,一时间众志成城,虽未着兵甲,但着实威风凛凛。
金吾卫的士兵松动了,贺思直呼领头侍卫长的名,“秦卫长,拿下他们,我贺弼尧给你请功!”
这一声之下,那姓秦的卫长大笑,“贺大人振臂一呼,果然雄壮,秦某敢不从焉?”即时倒戈,将弥安的人尽数捆绑起来,群臣欢声雷动。
“现下怎么办?”
他们只有十五六人,力量太过薄弱。
贺思道,“宁王父子已发动攻击,宫内将士只有数千,需要守八个宫门,兵力紧张,一时顾及不到我们。霍、王之所持,陛下也,当务之急,须营救出陛下和公主殿下,方能解前方后顾之忧。”
当下命士兵们紧闭宫门,仍佯装成受控的模样,筹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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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上申时轶悍然下令攻打皇宫,霍煌早有布防,那城门高厚,易守难攻,到午时鸣金收兵,霍煌站到城墙之上,申时轶驾马上前,二人互相注视一时。
两人护卫十分紧张,弓箭互指。
申时轶道,“晋南勤王的军队已达近郊,祁山之不会再来,霍煌,认命吧!”
霍煌低低笑出,转而面容一绷,“我若认命,十几年前就当是死尸一条。”反问他,“二郎既已胜券在握,何故如此急攻?”
命人推出一名蒙纱的女子,其腰细如织,身姿窈窕。
“公主殿下!”下面有人惊呼道。
齐生担忧得看向申时轶。
“是不是为了她?”霍煌又问,手扶在女子的脖颈上。
申时轶面容绷紧,齐生道,“殿下当心,那女子未必是公主。”
“后退到外宫门外,否则……”将手一推,女子身子立刻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堕下来。
申时轶苦笑,“你拿她来迫我,我无话可说。”
“公子!”
“申时轶爱慕崇元公主,此事凿凿,无不可对人言。”申时轶抬起头,双目灼灼看向城墙上站着的霍煌,和他身边蒙面的女子,她身形装扮,真的很像盛光,可能是,或许不是,但他不能赌,亦输不起。
蓦的清啸一声,众人眼前一晃,但见申时轶从马背上陡然跃起,一足踏上马背,一足借力登上城墙,竟向那城墙上方攀登而去。
“公子!”
众人大呼。
城墙上急忙有弓箭射出,一时乱箭如雨。
这边齐生等十数个贴身近卫也飞身上墙,有人挡箭,有人以身架梯,申时轶登上人梯飞身越攀越高,飞箭与火油倾倒下来,有侍卫被击中了,仍咬牙坚|挺着,宁王吓的早闭上了眼,软倒在旁边人身上,只还不肯昏倒,手攥到人的骨头里。
霍煌阴淡着脸,将手轻轻一推,那女子惊呼,身子直坠而下。
“不!”申时轶急忙踏墙而过,一手拽拉住她的衣袖,将她揽到怀中。
后心上一阵剧痛。
“公子!”
他嗽出一口血,侍卫们急忙连接成人墙,有人挡住,有人扑抢,申时轶抱着怀中的女子翻滚到地上,更多的士兵拥上,将他拖拽回来。
申时轶拉下那女子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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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安负伤回来,不一会儿内殿里的人也知道了。
有太医被叫去给他诊治,一个小太监身子微颤向大家说,“济宁侯领兵去前面守宫门去了,奴婢听天师身边的人说,那边打的很凶。”
虞盛光问,“外面有多少侍卫?”
色戒道,“统共有一二百。”
她环顾殿内,加上太医、侍从,他们才只有二十余人。
“我们不能等,”她低低说道,“霍煌在前面打仗,弥安受伤,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可是这宫里有那么多侍卫!”一个宫女颤声道。
“想一想,等一会霍煌回来,陛下和我会被作为人质!霍煌偏激,弥安歹毒,鱼死网破之时,我们都会死!不如放手一搏。”虞盛光轻声道。“想一想彩虹她们。”
一个中年太医首先表态,“公主,您想怎么做?”
虞盛光看向姜影儿。
一个小宫女实在害怕极了,“不,不!”她站起身。
外面的侍卫听见里头的动静,探身问道,“什么事?”
那小宫女牙齿哒哒打颤,侍卫起了疑,向这边走来,“倒地怎么了?你们为何都围在一起?”
虞盛光深吸一口气,起身道,“陛下醒了,请天师大人过来看一看。”
王之将倾 第120章 雨滴
虞盛光深吸一口气,起身道,“陛下醒了,请天师大人过来看一看。”
那侍卫立时身子一顿,女皇的威名,虽现下是特殊时刻,那也不是白说来听的。
虞盛光厉声,“还不快去?”
姜影儿也站起身,“我去请天师大人。”
那侍卫不再疑有他。
色戒很紧张,“姜女官会不会……”
虞盛光止住她。
“现在没有退路了,”她环视众人一眼,每个人都很紧张,“只要捉住弥安,我们或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
众人道,“公主放心,已到这个时节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总要搏一下才不枉。”
不一会儿,姜影儿带着弥安来了,虞盛光在内听到外面他们说话的声音,将手里的簪子握了握。
姜影儿示意关上宫门。
弥安看她。
“陛下刚醒,脾气不好,还是不要让外面人听到的好。”姜影儿垂下头。
弥安没有说话,冷哼一声。继续向屏风后走去,他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带着刀。
硕大的屏风外,守门的小太监咬着牙,轻轻将笨重的柜子搬到宫门处,一个一个堆砌,堵住宫门。
虞盛光站在龙床前,明黄色的帷幔仍然垂着,里面绰绰的女皇的影子,已经被扶着坐起。
弥安让太医拿来绷带,将左眼蒙住,“臣仪容失礼,不要吓着了陛下。”他一面说着,一面上前。
“让你的侍卫离陛下远些,”虞盛光淡淡道。
弥安嘲讽得看着她,不加理会,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推开,直接掀开榻前的帷幔。
女皇仍闭着眼,被几个枕头架着靠在床头。
他先是一愣,回过头,一个侍婢手执长棒,狠狠得向他头上挥来。
砰的一声,弥安倒在御床上。
与此同时,两个带刀侍卫急忙抽刀抢上,虞盛光道,“快绊!”
一左一右分立床前两边的小太监忙抓起手中长线,一个侍卫被绊倒了,太医、侍从们拿棉被将他兜头兜脑得蒙住,用鱼缸、大翁狠狠砸去,另一人却只是一个趔趄,“你们要反!”挥刀向众人袭来。
砸缸的小太监中了刀,惨呼倒下,几个宫女没有用,登时手脚麻软,软在原地。
眼见地上那个侍卫也要挣脱棉被,一个小太监急忙坐到他身上,拿旁边的缸子使劲砸他的脑袋,另有一名太医冲上前,拦腰抱住持刀的侍卫,那人被他抱了个囫囵,反手一刀插|入他的背后,太医吐着血呼唤,“快,快!砸他的头哇!”
四五个太医、侍从齐齐上前,砸踢拽咬,那侍卫孔武有力,武艺甚是高强,须臾间便有人反被他踢翻在地,抱着他的太医嘶吼一声,双目充血,索性双手抓住已戳穿自己肚腹的长刀,将那侍卫带着大力向前冲去。
他们连成了串,太医死死将侍卫抵到屏风上,轰隆一声巨响,屏风倒塌,太医与侍卫尽倒在地上,侍卫一手掐住太医的脖子,太医抠住他的眼珠。
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咚咚咚敲门,“怎么回事?开门!开门!”
屋里的人赶紧围聚到大门前,死死抵住柜子。
“轰!”
“轰!”
长戟戳进门内,小太监喊,“公主!快!快!哥哥们守住啊!”
御床上弥安被摔倒之后也并未就地降服。
他头晕目眩,然而只有春衫、色戒收治他。两个人都是普通女子,那弥安也健壮,一时倒差点被他抢去绳索。
姜影儿扑到他身上,弥安骂,“贱人,你也来!”姜影儿拿手里的破碗片使劲扎到他左边已经是血窟窿的眼睛,弥安惨叫,春、色二人将他手脚都牢牢得捆绑住,三个人手都颤了,互相搀扶着站到一边。门外的人就要把大门撞烂了,弥安用仅剩的眼睛看向虞盛光,“草包公主,你也敢来拿本座?我的人就要进来了,你怎么办,啊?!哈哈哈,哈哈哈!”
虞盛光走到他面前。
“啪!”她使劲扇到他脸上。
弥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虞盛光轻轻道。
“你比旁人有什么高明?不过是仗着比他们狠毒罢了。因为狠毒,因为坏,你就可以比他们厉害,比他们高人一等?”少女的眼中迸出火,指着一屋子血色狼藉的人们,地上的小太监刚放下手中的缸,因为过于激动,被砸的侍卫早就不动弹了,脑浆子从被子下面流出来。
“我们——也可以狠毒!我们也会用刀子、用矛、用剑!我们拿起刀,我们也可以变成恶鬼!”
她眼前闪过无辜被杀的彩虹、被斩去手臂的侍女麦子,扬起手中的长簪,狠狠得将它扎入弥安的一只耳朵内。
“啊——!”不信、惊恐加上剧痛,弥安一声嘶叫。
虞盛光的手很稳,控制将簪子不要插|进他耳朵最深处,姜影儿闭上了眼睛。
“让你的人退下!如果你不想死!”她把簪子作势往里面探了探,“你知道我不是在说笑话,天师。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一起死在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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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轶掀开怀中女子的面纱,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后心上很痛,齐生过来扶他,他推开了。
“即刻攻门,让祁山之、或者邵启亮的军马入城,不能再给霍煌半点时间。”
“外军入京,这阵仗真的闹大了,史书会怎么写?”
“听我的。”申时轶简短道。
齐生知道他为的什么,“是。”他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申时轶从地上站起,重新跨到马上,向着身后的大臣、士兵,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后面方才不知道他负伤如何,眼见主将重新起来,仍是英武非凡、精神奕奕,不禁大声欢呼起来。
“二郎!二郎!”
甚至有人喊出了万岁。
宁王的眼中凝结着泪花。
这女帝称帝的大晋朝,这太祖、太宗马上开辟的大晋朝,已经三十年没有这般为申家男儿大声欢呼过了。
申时轶没有再说话,他后背的伤实在很痛,缓缓转向宫门的方向,手中的长剑指向朝天门。
军令号吹起来了。
方才还疲惫不堪的士兵们重新抖擞了精神,抓起矛,站起身。
“进击!”
“进击!”
“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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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刺探情报的侍卫回到天华大殿,人们立刻把他围住。
“外面情势如何?”
“朝天门没敢走的太近,但打的极激烈,浓烟滚滚。”那侍卫道,掩不住激动,“未央宫出变故了!公主降住了弥安,正在与侍卫们对峙!”
“什么?”
“哎哟!”
“公主?”
臣子们交头接耳,十分惊异。宽柔平和、娇滴滴的小公主,竟然能将狠辣嚣张的铜雀台使拿下,贺思一拍大腿,“好啊!”他手上刚被割伤了,还缠着布,“公主!果然是我大晋的公主!”
中书令抬起眼睛,“我们应该立即去未央宫,迎接陛下、公主。”
“对,对!”大臣们激动起来。
贺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中书令老滑头,“不必太多人去,一路上未免嫌疑,还是由秦卫长假装押解着我们。要快!他们很可能已去给前面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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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乌云密布,上午还晴好的天气,片刻间竟而如夏日里一般浓云滚滚,大雨倾盆而下。
大雨浇熄了宫门上灌下的热油和火焰,攻城的士兵精神大振,“天助我呀,天助我们!冲啊!”
内墙外一个侍卫匆匆登上墙头,“大人,大人!”倾身附耳到霍煌身侧。
霍煌闻言,眼睛里闪过冷厉的光,“留五百人守墙头,其余人跟我回去!”
“大人放心,属下定坚守到最后一刻!”
霍煌带人骑上马,大雨里水花飞溅,向未央宫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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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内,虞盛光已与贺思等人汇合,未央宫偏殿即有一处密道,乃是防止大变之时临时藏身所用,虞盛光命侍卫们护送女皇、中书令等人前往那处密道。
贺思留下与她一道殿后。
“公主,公主!”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得跑进来,“济宁侯带人回来了!”
贺思推她,“公主快走!”
话未说完,大殿大门即被破开,一支羽箭射|入小太监的后心,霍煌一身*的兵甲,持刀踏入。
两个人面对上面,站立一时。
霍煌先不管她,自拿着刀往寝殿、各房间内巡顾了一翻,寝殿内鲜血狼藉,屏风也倒了,屏风上面的少女微笑着看着天,脸颊、衣裙上全是血。
他撤回大殿,缓缓走到虞盛光身前。
虞盛光深吸一口气,面前的人甲胄全湿透了,浑身散发着杀气。
脖子被掐住了,霍煌血色深黑的眼睛看着她,“你留下来是陪我死吗?”
虞盛光没做声。
霍煌放开了她,对左右道,“看好公主和贺大人。”带人去布防大殿。
虞盛光和贺思被分别关押起来,几个侍卫将小小的室内严防住,她不知道外面在做什么,只隐约听到一阵一阵的杀喊声,到晚上,忽然有人进来架住了她,带她来到大殿。
大殿上燃着火,霍煌面色阴沉,坐在正中,虞盛光被带到他面前,两个人相对无言。
忽然,一滴凉凉的东西滴到她面颊上,虞盛光抬起头,贺思的头颅赫然悬挂在上面的房梁上,眼睛大大得张着。
“不!”
眼泪汹涌出来,她忍不住捂住耳朵,大声尖叫。
贺思!
贺思!
她来不及伤心或是惊诧,刚才带她出来的两个人复又将她架起。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也早知道我是什么人。”霍煌的声音喑沉得在身后响起,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他,霍煌沉沉起身,转而向那二人道,“把她架出去!”
雨已经停了,未央宫大门前堆起了高高的柴堆。
远处看不清楚,明明暗暗得全是一个一个火把,那应当是申时轶的人。
虞盛光听到自己的心在跳,它跳的几乎要蹦出她的胸腔。
月台上也燃起火把,有一个刻意晃到她面前。
“公主!”
“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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