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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一旁不停有人走过,真纪很快便调整了情绪,柔柔地笑了,“真纪都好,怀参谋可好?”
“一切照旧吧。”怀瑾牵了牵唇角。
“这一年来很多军官都离开了玄武,帝国对我们恐怕要有新的安排呢。”真纪说到这里,面上满是失落。
怀瑾反应了过来,原来这机会来得也巧,便问道:“是有可能将你调离玄武,送到别处吗?”
真纪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是啊,可能下一批就到我了。”
“那正巧,我有个差事,正缺你这样的人才,如果真纪姑娘你本人感兴趣,我再去和上面的人谈。”
“什么差事?可以留在玄武吗?”
怀瑾将南云忍那边招聘晦国女编辑的事跟真纪一五一十地说了,真纪听完只把一双大眼睛眨着,睫毛上上下下地舞动。
“这不是小事,真纪姑娘你考虑考虑,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真纪抬眸直直地将她看着,像是呆滞了。
“真纪?”怀瑾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
“我去应聘。玄武就是我的第二个故乡,除了这里我哪儿也不想去,”真纪的面容忽地柔和起来,再不像之前做着生死决策的样子,“杂志社编辑这么文雅的工作,真纪以前想都不敢想呢!谢谢怀参谋,谢谢董小姐!”
南云忍希望在五月份自己出差前敲定这位晦语编辑,没想董知瑜短短一个礼拜便帮她找来了一位候选人,且是由玄武政府军事参议院高级参谋怀瑾保荐。一番面谈与测试下来,她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帝国当年培训的这一批艺妓,皆为战争遗孤,无论是文艺修为还是政治觉悟,都令人刮目相看。
按照晦国使馆的意思,真纪单独拥有一间办公室,而董知瑜等三位韬国工作人员,则共享一间较大的办公室。董知瑜想,晦国定是要确保这位晦语编辑的隐私,毕竟,这个职位被赋予了强烈的政治意义,是杂志社里专门为晦方服务的。
四月的这一天,真纪刚刚受聘一周,还在试用阶段,南云忍拿着摞资料去找她,真纪的办公室关着门,刚走到门边便听到两把女声用晦语在争论什么,南云忍本不是个听墙角的人,但使馆那边特别交代过,对这个晦语编辑要多加留心,初期以考察为主,于是便也不急着敲门,在门口听了起来。
“夏子,你们若是能回到故土,我为你们高兴。”这是真纪的声音。
“和我一起回去不好吗?当初在京都的训练班,说好要做一辈子患难与共的姐妹,如今为何要独自留下,留在这个没有根的地方?”
沉默了很久,真纪才又接话:“根,已经随着我的心扎在了这里,离开了,会枯死。”
“还是为着真纪你那个神秘的心上人!”
“你……”
“这么久了,你不说我也看得出,你心里有一个人,你的喜和忧都是为了他,这次反常地要留在玄武,也是为了他……”
“夏子……我得工作了,我……”
“真纪!”名唤夏子的姑娘将她打断,“这么久都不曾露面的人,他能给你幸福吗?他是韬国人对不对?你这样的身份留下来,他会承认你吗?”
“夏子,她没有任何义务给我幸福,是真纪自愿。”
“她?”
“他。口误,对不起。”
那边夏子叹了口气,“真纪……”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南云忍没有再听,听来听去也都是一些小儿女情长,偷听别人的私事,毕竟不光彩,她踩着高跟鞋折了回去,唇角却不知不觉扬了起来。“她”,晦语的口语里“她”和“他”是不同的,刚听到那个字,她和办公室里那位夏子的反应一样,都吓了一跳,原来是口误。
那么她是为一个“情”字留在了这里,南云忍心中不禁唏嘘,这位看似柔弱的真纪姑娘,和自己的脾性竟是如此相似,想当年自己为了能和情夫在一起,只身漂泊到加国,陪在他的身边,一晃就是数十载。他从未给自己一个名分,直到两年前那场车祸夺去了他的生命……想到这里又黯然神伤,可是自己至今不曾后悔,那场爱,虽看似低贱,在自己心中却崇高得很,也正是那场爱,让自己完成了一个女人的蜕变,加国十一载,她完成了无数文学作品,积累了丰富的杂志创办经验,她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守着男人过日的情妇,她一直在寻求自身的价值,在从这份爱里汲取营养,这一切都让自己充实并快乐。
希望真纪姑娘也能同样的充实并快乐,她想。
转眼到了五月,南云忍眼看就要北上出差,也许一走将会有几月时间。《咏梅》的销量在缓缓增长,杂志本身的内容是有趣的,再加上晦国政府的大力宣传,也为杂志的销量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南云忍在办公室里给大家开会,无非是对这几个月来工作的总结,以及对自己走后杂志社事务的一些交代。
“我出差期间,社里的事务暂交董知瑜总编负责,需要拿主意的请和使馆的大岛参赞汇报商议。真纪,你的选稿我十分喜欢,请继续。”
“嗨。”真纪垂着眸微微一笑。
“真纪,你刊登的那些文,已然让我害上了乡愁,我恐怕再看你的作品我就要辞职回东京了。”南云忍轻笑着揶揄她。
真纪有些受宠若惊,“南云社长,真的吗?我还一直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呢……”
南云“咯咯”地笑了起来,“你的任务,可不是让我们这些晦国侨胞想要回国哦。”
语毕,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真纪的脸“腾”地红了,小声说道:“真纪明白,是要让韬国人喜爱我们的故土,提到晦国,他们的脑中闪过的不是战争和杀戮,而是春的山峦、夏的萤火、秋的温泉,冬的新雪……”
南云忽地沉默了,随即抬起眸瞧向真纪,“我倒真的想念故土了。”
散了会,南云随着大家一块儿出门,她原是要去使馆的宣传部,看见真纪一人往办公室走去,便叫住了她。
“真纪,”她见真纪转过身对她鞠了一躬,便也微微颔首,“真纪,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嗯?”真纪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情绪,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关于工作的问题,但仍然说道:“南云社长但问无妨。”
“啊,是这样的,我听使馆的人说,和你一起的几位晦国姑娘被安排回了京都,回去不好吗?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真纪没想到她是要问这个,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为好。
“对不起,真纪……”南云原本问出这个问题就有些冒险,没想真的为难到了对方,其实她若没有偷听到那番谈话,这本是一个上级会问出的最正常不过的问题。
董知瑜从侧楼走过,正巧撞见两人,却见一层说不清的表情笼罩在二人脸上,像是尴尬,抑或是别的什么情绪,她的目光从真纪脸上扫到南云忍脸上,对她们轻轻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真纪的声音:“真纪热爱这座城市,现在更热爱《咏梅》,这份事业让真纪感到充实。”
六月的夜晚,蛐蛐儿们开始在草丛里竞赛着鸣唱,中山路洗去了白日的喧嚣,月光从梧桐树的枝桠间洒了下来。
“冀中南组成了强大的抗晦游击队和人民武装,解放了千余个村镇,打通了冀、鲁、泰、蒙各山区的联系。”
“远征军20万大军成功横渡了怒江,翻越了高黎贡山,准备大举展开滇西反攻战役。”
两人的身影被参差斑驳的月色拉长,裙角在夏夜的微风中轻轻飞扬,这一段路她们压过了无数次,也无数次地交换过军情,夏天到了,空气中有种令人愉悦的因子在跳动。
“胜利就在前方。”
“胜利……”董知瑜干脆闭上眼睛,任怀瑾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词儿,胜利。
“赤豆冰棒嘞!”一声叫卖划破夜晚的寂静。
“怀瑾,我要吃冰棒。”
“要入夜了,小心吃坏了肚子。”
“不会~突然馋了,你买给我~”
推车的小贩走到了两人身边,拍了拍破旧自行车上的木头箱子,“两位小姐,还剩最后一支了,便宜了,五百块钱怎么样?”
怀瑾低头从钱包里取了钱给他,小贩揭开厚厚的一层棉被,揭开木头箱盖,将仅剩的那支冰棒递了上去,笑嘻嘻的。
董知瑜也笑嘻嘻地接了去,剥了纸,一股香甜的味道流转在空气中。
小贩踏上车朝家的方向赶去。怀瑾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得很,她未必就想吃,不过想让这小贩早些收工回家。
“给,咬一口!”董知瑜将冰棒凑到怀瑾唇边。
怀瑾偏过头,轻轻咬下一块,甜滋滋的。
“啊!我最喜爱的赤豆!快吐给我吐给我!”董知瑜耍起了赖,伸长脖子就去怀瑾唇边抢食……
走进了悠心坊,上了楼,进了家门,一时有些不适应屋里的灯光,怀瑾睁开眼,看见董知瑜的一张脸,“噗嗤”笑了。
“哎?笑什么?”
怀瑾将她推到镜子前,“看看你,吃成了一只小花猫。”
董知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赤豆把嘴角唇边都染了色,可真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再看镜子里的怀瑾,站在自己身后,一眸的怜爱,让自己安心。
她转过身,勾住怀瑾的脖子,将鼻尖轻轻贴在她的鼻尖上。
怀瑾低头尝了尝她的唇角,鲜甜的,一发不可收拾。





破谍 第一七二章 酒会
盛夏,欧洲战场上,盟军登陆诺曼底,以德国为首的轴心国节节败退,直到八月底,巴黎解放,戴高乐将军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千年都城。
亚非战场,晦军为了弥补其在太平洋战场上的失利,对韬国境内发起一轮轮歇斯底里的进攻:河南、湖南、广西……像是垂死前的拼死挣扎。
初秋的战事仍在延续,只不过如檐前的这场秋雨,深知大势已去,再无炎夏雷雨那般的气势。
董知瑜立在檐下等着雨停。翘首望了望远处的天际,仍是灰白一片,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早晨出门还顶着朝霞,谁知快下班时竟下起雨来。
正踌躇,院门外车灯一闪,却是怀瑾的车,董知瑜向车头的方向挥了挥手,她还看不见怀瑾,但她知道,怀瑾定能看见自己的,仿佛无论自己站在哪里,她都能看见自己的。
怀瑾走下车,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在雨帘中朝董知瑜笑了笑,迈开步向她走去。
真纪刚从另一侧门廊出来,她也没有带伞,看着檐前淅淅沥沥的秋雨,叹了口气,再往那边看去,却见到撑着黑伞的怀瑾,她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儿,两人轻声说着什么,眼角眉梢尽是柔情,再然后,董知瑜自然而然地挽着怀瑾的手臂,两人朝院门外走去。
真纪讷讷地看着她们,眼中不觉泛起了泪光。
“真纪编辑!”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说的是晦语。
“嗨!”真纪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转回身,却看见南云忍站在那里,“啊,是南云社长您回来了。”
“是呢,刚刚回到玄武,”南云将目光从真纪眼中移开,随着前方二人的背影延伸开去,“那是董编辑和……”南云辨认着,“怀参谋?”
“是她们呢,”真纪转头看了眼两人,就这么一眼,眸中又染上了一丝落寞,转回头冲南云忍笑了笑,“南云社长在北方都习惯吗?一切可都安好?”
“啊,挺好的,跑了几座城市,与帝国中央公社以及当今韬国一些有影响力的文人深刻接触过,收获颇多,”南云匆匆说了这些,目光在真纪和院外一闪即逝的车灯间流连一番,“下雨了……”
“是,下雨了,可真突然,”真纪背着手,将身体的重心放在脚跟上,踮起脚尖,又将重心移到脚尖上,踮起脚跟,再一落下,轻轻笑了,“下雨了呢。”
“使馆的车在外面,你跟我走吧,把你送回去。”南云说完便转过身径自往外走去。
“呃……”真纪想要说什么,却见南云越走越远了,她裸着两条修长的小腿,走起路来稍稍有些外八字,脚步迈得很大,有着一种歌曲般的欢快弹性,浑身的自信和乐观都被这脚步弹奏出来。
真纪闭了嘴追了上去,一切的客套在这远去的背影中都成了多余。
待这场秋雨断断续续地再下两个月,玄武得到消息,旺兆明死了。
“死了?死在了晦国?”董知瑜站在怀瑾家的客厅中,这套中式宅院的客厅空间大得夸张,这问题就在空气中随着每个不安的分子震动着。
“目前通知我们的消息是这样。”怀瑾从窗边转回身,她的双手插在裤口袋里,远远地看着董知瑜,不再说话。
董知瑜看着她,四目交接,空气微微凝固着。自从三月份旺兆明转去晦国治疗,大家对这个结果不是没有预料到,但乍一入耳,依旧震慑。每个人心中盘旋的并不是这个人的生与死,而是他死后的时局走向。
“一小时后我要赶回丁家桥参加一个会议,届时一定会有谜团打开,”怀瑾走到董知瑜身边,“汪死了,我看陈、周两人要得到伪政府就如同俯拾地芥,他俩的立场都不坚定,都在观望,这是好事。”
怀瑾猜测得没错,旺兆明死后,陈显博继任伪政府代理主席,由周祖海辅助其左右,两人虽素有间隙,但此时谁也不愿放弃眼前的差事,毕竟,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
汪的遗体从日本运了回来,葬在梅花山上,丧葬办完了,伪政府里也要就后续工作给民众一个交代,便在公余联欢所举办了一次简单的酒会,邀请了各界媒体和社会名流参加。
《咏梅》由于其特殊的政治意义,也获得了两个参会名额,社长南云忍是肯定要去的,还有一个名额,南云有意安排给董知瑜,但董知瑜觉得,自己毕竟是从政府里辞职出来的,见到那些老领导不免尴尬,而这种记者会都是走过场而已,透明得很,不可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假故私人有急事,推托了。这样一来,南云便带了真纪前去赴会。
酒会简朴得很,毕竟汪兆明入土不久,还在“国丧”期间。陈显博作为代主席,发表了一番讲话,先是为汪默哀,接着阐述一下新政府人事变动情况,接着又就目前国际国内的战事作了一番分析演讲,表达玄武政府支持轴心国到底的决心。
主要人物演讲过后,大家齐聚一堂拍照留恋,台上名额有限,都是各个部门和社团的一把手,南云忍坐了上去,真纪在台下,站在一身戎装的怀瑾身边,看着他们拍照。
“新工作都还习惯吗?”怀瑾略一颔首,微笑问道。
“怀参谋,我很热爱现在的工作,比起原来……真纪觉得,自己获得了重生,多谢怀……”
真纪话音未落,忽闻身边一声枪响,现场大乱,怀瑾二话没说拔.出.枪,“卧倒!”
现场未及反应过来,第二声枪又响了,怀瑾循声望去,原来暗杀者是站在台下正中间给大家拍照的照相师傅。
一列武警冲了上去,一时枪声大作,再看台上,捂着肩膀枪伤的陈显博还不忘大叫:“抓活的!”
显然这次刺杀的目标是刚刚继任伪政府主席的陈显博,只是也许杀手的第一枪紧张了,抑或现场条件有限,只打穿了他的肩膀,没有射中要害。
照相师傅眼看被一队武警包围了起来,插翅难飞,便端起枪向来不及疏散的人群盲射,武警们没有办法,为了避免更多政府大人物的伤亡,只得将他击毙。
却没有人注意,照相师傅的助手逃出了人们的视线,对着台上继续放枪,这显然是自杀式的刺杀,无论成功与否,他们自己就不打算再活着出去。
“小心!”真纪大叫一声,同时倾身将南云忍一推,自己却中了弹。
原来真纪趁乱拉着南云忍一起试图往外跑,却没想一颗流弹飞来,真纪下意识地挡在了南云忍前面……
现场警力都集中到了照相师傅周围,没有人注意这个助手,毕竟这一切的发生都只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怀瑾眼疾手快,冲上去一脚踢飞了助手手里的枪,将他治服在地,拿枪指着他的脑袋。
那边已经有武警往这边包围过来。
怀瑾犹豫了一秒,叩响了扳机。对这个尚且不明身份的刺杀者来说,痛快的死亡是最好的归宿了。




破谍 第一七三章 南云忍
日侨医院的这间病房内安安静静的,南云忍苍白着一张脸坐在床边,有些出神,她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真纪脱离了危险,从重症病房转了过来,再度陷入沉睡。南云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夕阳斜照着冬日的一片草坪,她的头发有点乱了,一绺散发在风里微微飘动。
两年前,加拿大多伦多街头,一辆忘记减速的汽车转过街角,她正挽着情夫从街角的面包店出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情夫推开了她,自己却葬身轮下。
血,好多的血,在地上缓缓向前推动,蔓延到几分钟前刚买的那根喷香的法棍上……两年了,这一幕一次次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情夫死了,她却什么都不能说,甚至不能告诉别人他是为救她而死,毕竟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他死了,她不能污了他的名声。
可就在昨日,相似的一幕又在眼前重演,等她反应过来,这个叫真纪的姑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又是为了救自己。
南云将脸埋在手腕中,五官痛苦地扭在了一起。命运似在和自己开玩笑,自我心理建设了两年,从加拿大回到晦国,又来到韬国,让自己时时处在忙碌之中,眼看就要摆脱了那片阴影,噩梦却又找了回来。
她擦干了眼泪,稍稍整了整头发,走回病房内。不论如何,真纪活了下来,不论如何,自己得好好照顾她。
病床上的那张脸微微皱缩着,她要醒了吗?南云忍快步走到窗前,握着真纪的手。
“唔……”真纪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又合了起来。
“真纪,真纪?”南云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怀……怀瑾君……”
南云将耳朵凑了上去,她不确定真纪在说什么。
“怀瑾君……怀瑾君……”
病床上的那张脸透着痛苦,几番辗转,复又安静下来。
怀瑾?南云忍记得她,似乎和董知瑜走得较近,当初也是她出面,向自己保荐了真纪。
门被轻轻叩响,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和南云打了个招呼,简单问了问情况,便俯身给真纪例行打针。
董知瑜见病房门开着,便向里面的南云忍挥了挥手。南云抬头见是董知瑜,抱着束白百合站在门口,她微微笑了,示意她进来。
“怎么样?还没醒吗?”董知瑜将花束放置好,见护士正打完了针,在纸板上做着记录。
“转出重症病房之后就一直昏睡,”南云忍将一绺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护士做好了检查出去了,南云坐了下来,“谢谢你过来。”
“这是应该的,”董知瑜对这声谢感到一丝莫名,却也没多想,走到床边看着真纪的脸,“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子弹贴着肺部过去了。”
“是啊,若是再偏那么一点点,可就麻烦了,”南云若有所思,“董编辑,那位怀参谋,不知怎么样了?”
董知瑜眼中一闪,但很快稳了下来,转过脸微笑着,“南云社长是问怀瑾,怀参谋?她没事,打伤真纪的那个人就是让怀参谋擒住并杀死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原来如此,”南云在心中思忖,“难怪真纪刚才在睡梦中一直呼唤怀参谋的名字。”
董知瑜面上一红,却也只微微笑了笑。原来这几年过去了,她的心里依旧惦记着怀瑾。
《咏梅》终究也没有办得大红大紫过,却帮助董知瑜争取来了周碧青。
原来周碧青和徐根宝的恋情日益明朗后,不出所料地招来周家的反对。周父将她痛打一顿,在家里关禁闭。在周父的眼里,周碧青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包括这个政府里的美差,所以她的婚恋自然是要他当爹的做主。一个得罪了晦国人而被辞退的穷司机,年纪也比女儿大了有十岁,让女儿嫁给她?简直不敢想象。至于这个人曾挽救过女儿的贞洁与性命,那是早就拿礼金为了情的,在周父看来,并不欠他什么。
周碧青被放出来后,直接就奔着董知瑜家去了,她想好了,只有从这个家庭里独立出来,才能给自己做主,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
“机要室里的公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你干得好好的,不要因为一时气急而做了后悔的事啊。”董知瑜正收拾碗筷,听周碧青突然说想辞了职务,心中颇有些错愕。
“我一个人认认真真想了好几天,如果不摆脱我家人的庇护,我这辈子也别想和老徐在一起。再说,你不也辞了外交部。”
“我……我是找到了更好的差事。”
周碧青抿了抿嘴,像是作出了什么决定,“知瑜,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做着别的事情,我早就猜出来了,反正我也不想给晦国人做事了,我跟着你干,行吗?”
“我们杂志社也还是给晦国人做事啊!”董知瑜眼看着这层纸要被戳破了,但也不能轻易就暴露。
“那不一样,我知道不一样,具体的我不知道,但你董知瑜肯定不是为晦国人做事的,知瑜,”周碧青声音沉了下来,眼圈也红了,“其实我以前就是太年轻,挺糊涂的,家里人安排我干啥就干啥了,那年那些小鬼子差点欺负了我,老徐也丢了饭碗,我每天去上班,心里都窝着口气……嗨,其实我也有同学在渝陪做事的,我爹也有朋友为那边做事,所以,要跟着你干,我真的很愿意。”
董知瑜转身将擦干的碗盘一样样摆进碗柜,心里琢磨开了,原来她猜自己是渝陪的人……策反周碧青,这棋子自己跳进了手心里,可将它安置于何处最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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