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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任之行走后,董知瑜空落落地躺在床上。感情出了危机,也许最信任的人在背叛自己;革命事业停滞不前,被猜疑被甄别,悬而未决,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没用过。
第二天,刚刚有了退烧迹象,她便约了周碧青出来,不能再这么等了,她要主动出击。





破谍 第 198 章
这个周六下午早早便下了班,她把周碧青约到山西路上的一家书店里,这里人少,离两人的工作地点都近。
“碧青,我们必须做点事,来主动澄清我们的忠实,结束组织对我的甄别,也好让你尽快投身革命队伍中去。”
“要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想找出一个多月前那个赤空党特派员暴露的原因,碧青,你在机要处,机密情报只要存档都经你的手,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尤其是当时对特派员的审讯记录。”
“不瞒你说,那段记录做了加密处理,秘钥恐怕只有缪虎和怀参谋知道。”
董知瑜叹了口气,又是怀瑾,她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又怎可能轻易得到?“特派员一到玄武就被跟踪,而他们又根本不了解玄武据点的情况,可以排除在我们这边泄密的可能,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安平那边有内鬼。”
“如果是这样,这只鬼需要和丁家桥这边联系,且一定是通过电文。”
“嗯,就先照这个思路,留心一下那段时间前后,以及一直以来的电文。加油,碧青,只要我们有心,是一定可以找出线索的。”
和周碧青商量一番后,董知瑜便和她一同往书店外走,本想约她一起吃饭,周碧青说老徐今晚要招待个客人,她得一同陪着,正说着,董知瑜抬眼看到马路对面的两个人,顿时愣住了,周碧青跟着看过去,“哎!那不是怀参谋吗?哎呀就是那位小姐!知瑜你看像不像真纪?就是以前住在你家老宅的那个日本艺妓?后来去了《咏梅》的……”
周碧青正比划着,转过头吓了一大跳,董知瑜一脸苍白,眼里的冰能将空气冻住,“哎?知瑜你怎么了?”
“没事,”董知瑜回过神冲她匆匆一笑,“你去忙吧。”
“真没事吗?”周碧青一脸的关切。
“没事,你去吧,我过去找怀瑾。”
周碧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董知瑜迈开腿往马路对面走去,一次次地看着她俩私会,可还是不能相信怀瑾会做出那种事,兴许真是什么公事呢?不能让别人知晓的任务或是行动?
走进茶楼,四处打量了一番,是个新派茶楼,并没有看戏听书的场子,也不提供主食,除了茶水就是一些辅茶的点心零食,董知瑜确信她们是来说话的,若真是带真纪去改善伙食,会找个正经吃饭的地方。
“刚才那两位小姐叫了包间吗?”她问伙计。
伙计将她打量一番,“是啊,小姐同她们认识?”
“哦,就是好奇这里怎么消费。”
“包间最低消费法币一万五。”
“行,给我开个包间吧。”
“好嘞!小姐一个人吗?”伙计喜笑颜开,这就领着董知瑜往二楼走去。
董知瑜打开皮夹,抽出几张票子递到伙计手上,“我要她俩隔壁的包间。”
伙计抓过钱,两眼笑眯成了一条线,“没问题!”
董知瑜点满了一万五的茶点,便让伙计不要再来打扰,她走到怀瑾所在包间的那面墙边,贴着木头墙壁仔细听着。
隔壁的声音闷闷的,过轻的音量便听不出了。她突然觉得没了力气,没了刚才那股子劲儿,颓然坐在墙边,闭上眼睛。
什么时候,需要用这样的伎俩去查怀瑾?若是换作周碧青,也许那晚在真纪家门口便冲了进去,大声质问:你不是说今晚加班吗??为何瞒着我来这里??
可她是董知瑜,谍参班的第一课上,教员就说:如果你怀疑什么,不要张口去问,而是自己去调查清楚。
她将耳朵贴着墙壁,那边传来真纪的声音:“我没跟她说……”
“……见面也不要说……都不能……”
那是怀瑾的声音,低低的,她听不清楚。
她是在告诉真纪,不要将见面的事情告诉自己吗?董知瑜紧闭着双眼,将耳朵贴得更近了一些。
“我请你,不要去见南云忍好吗?”
这一句怀瑾却说得清晰,许是有点急切,声音也提高了。
董知瑜倏地睁开了眼睛,南云忍?
那边真纪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嗡嗡”的听不清。
董知瑜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壁上,只听见怀瑾也说了句什么,声音却极小。
“南云社长对我……她的信……不能不管……”真纪的话听得断断续续。
“正因为她对你很好,你也对她很好……”怀瑾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些许失态,后面的声音便小了下去。
一滴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她是在吃南云忍的醋?阻止真纪和南云忍见面?
再听时,她们已经换了话题,隐约听怀瑾说,如果觉得寂寞可以帮她换个工作,真纪谢绝了。
帮真纪换工作,帮自己换工作,所有身边的女人,只要她想,都要操控在手里吗?
董知瑜结了账,走出茶馆,在一旁卖香烟的摊子旁等着。
“小姐,要香烟吗?”摊主小哥满怀希望地问道。
董知瑜摇了摇头,继而苦笑出来,香烟,当初一包香烟和傅秋生接上了头,又一包香烟和怀瑾结上了缘,若不是那包香烟,自己这支“歌”不知何时才能认出“阙”来,而她,自是从第一眼相见便将自己的身份猜得八.九不离十,在自己与怀瑾之间,怀瑾永远是藏得深的那一个吧。
不久,怀瑾和真纪也走了出来,她们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真纪独自走了,怀瑾则往这边走来。
董知瑜伫立在黄昏里,冷冷地将她看着。
怀瑾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想要挽住她,却碰到冰冷的一句:“你不送她?”
怀瑾想要说什么,却化作一口气轻轻叹了出来,半晌,两人就这么杵着,怀瑾笑了笑,“你乱想什么呢?走,回家去。”
“你别碰我!”董知瑜的冰破了,却化成一把锋利的冰刀,“眼见了,耳闻了,我还能找到什么借口帮你开脱?你和她幽会过多少次了?玄武城就这么大,你做这种事是会被人瞧见的知道吗?倒是拿出点当初潜伏时的技巧去幽会啊!”
怀瑾扫了一眼路边的行人,“不是你所以为的那样……”
董知瑜却不争气地掉了眼泪,“那你就说明白,是哪样?”
“瑜儿,有什么话回家说吧。”怀瑾上前拉她。
“家?”董知瑜甩开了她,“我没有家!”说完便往路那头跑了去。
她和落日一同往西跑去,这些年来,她把怀瑾当作了自己的家,只要有怀瑾,即便是流离失所她也觉得有家可归,眼下,一人一座大宅子又怎样?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一无所有,空落落的。
天黑的时候她来到了自家老宅门前,宅子里黑漆漆的,试着敲了敲门,果然无人应声,她逃出钥匙打开大门,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这房间是自己小时候的闺房,怀瑾把她布置了起来。周碧青和徐根宝住在西边客房里。无论怎样,这里还是个落脚的地方。
她坐在床上回想着六年来的一切。想到怀瑾赴缅甸战场,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是多么黑暗的时光啊,那个时候她甚至想,只要怀瑾还活着,怎样她都愿意,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想想办法,唯有生与死,是自己所无能为力的。
她和真纪……自己从未担心过真纪的存在,从一开始就看出真纪对怀瑾的情感了,可也看出怀瑾对她的坦然,是什么原因让她对真纪如此这般了?难道才六年她就腻了自己?
可自己与她之间又岂止这六年的时光,还有那之前的十七年呢?那一包糖炒栗子的缘分,她都忘了吗?
想到这里,董知瑜再也绷不住了,期艾地哭了出来。
大门开了,董知瑜擦了擦眼泪将自己稳了稳,很快便听见周碧青的声音:“知瑜?是你吗?”
董知瑜想应声,却说不出话来,她走出房门,走到栏杆边,对着院子里的两人摇了下手。
周碧青仰头看着她,一脸的疑惑,“知瑜,你一个人吗?下午怎么没说你要过来?早说了我就不出门了。”
董知瑜轻轻咳了一声,“没事的,你们忙你们的吧。”说完便走回了屋子。
不一会儿周碧青的脚步声便在回廊上响了起来,房门被她轻轻叩响:“知瑜?我能进来吗?”
董知瑜走过去打开了门。周碧青使劲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董知瑜摇了摇头,“没事,别担心我了。”
周碧青正要说什么,大门那边又有了响动,她走出去看了看,又赶紧折了回来,“哎?怀参谋来了,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董知瑜静默着不出声,她不知道如何接话,半晌,只得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什么。”
怀瑾的脚步声在回廊上响起,周碧青赶紧起身去开门,董知瑜想叫住她,一句“哎”没有喊出来,又吞了回去。
“周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想跟她谈谈。”
董知瑜懊恼地呼出一口气,她不喜欢怀瑾此时的冷静。
周碧青应着声下楼了,怀瑾走了进来,关上门。
“瑜儿,不要使性子了好吗?跟我回去吧,他们两人要怎么想?”
“你最关心的不过是别人怎么想。”
“我最关心的是你不要想偏了,你和我之间,何至于闹出这种误会?”
“你话里话外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我……无可奉告,只是一起吃饭喝茶聊聊天,跟以前一样。”
“以前你就骗我去和她私会吗?还有,为什么不让她和南云忍见面?你在吃醋?”
怀瑾站起身来,看着床边悬着的一只宫灯,“你若不肯回去,我就陪你睡在这儿吧。”
“你走!”董知瑜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怀瑾转过身来,“瑜儿,我对你,从未变过,我对真纪,也未曾变过,至于南云忍,我只是不喜欢她。”




破谍 第 199 章
暮色凝重,比这更为沉重的是怀瑾的脚步,董知瑜向自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便无从原谅。
她慢慢往回走着,她的心中曾升腾起一股怒火,可这时连怒火也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亦如这暮色一般沉重的沧桑与无奈。
前面小巷子里走出一对人影,一男一女,男人走得东倒西歪,女人则架着他,嘴里娇嗔着,一听便是花柳巷中的女人。怀瑾避开两人走了过去,男人却在身后大着舌头叫住了她:“怀……怀瑾!是你?”
怀瑾条件反射地将手搭在枪柄上,边转回身来,下一秒就认出了对方,“叶铭添??”
叶铭添肆意大笑起来,流里流气道:“哟~怀参谋还没把在下忘记?真是荣……荣幸!哎?那个小贱人呢?没和您一起?”
一旁的女人嗔怪起来,“你这死鬼!又惦记着哪个狐狸精呢?”
“叶铭添!”怀瑾不怒自威,“你上有老父老母,身边有妻眷家庭,不好好振作起来担起一个男人的担子,却在这里鬼混,还满口胡言乱语!”
“哪里来的……”那女子掐起腰,刚要骂回怀瑾,却被叶铭添厌恶地一把推搡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怀瑾!”叶铭添往怀瑾这边走来,“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当我还是当初那个愣头青学生?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拜那个贱人所赐!你俩合起火来耍我,一耍就是几年!耍得我爹我娘都团团转!今天还摆出这么一副伪善的嘴脸教育我?省省吧你!”
“叶铭添!你是军人,我也是军人,我在那场战争中有我特定的身份,所谓兵不厌诈,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当初你投身汪氏,卖国求荣,你的手上沾满了韬国人的鲜血,现在我们赶走了侵略者,你应该庆幸有这重生的机会,努力自强,别的不说,起码对你身边的人、对你自己负责,把日子过好!可你看看你自己,这是什么模样?”
叶铭添尖声尖气地怪笑起来,“怀瑾!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该感谢你,让我服了一个月苦役就放出来了?是不是我全家老小还得谢谢你和那个贱人的不杀之恩?我告诉你怀瑾,我不但不会谢你,还会永远记得你俩是怎么害我的!想当年我叶铭添也是丁家桥炙手可热的青年军官,要不是你们害得我心灰意冷,我也不会娶了伍氏那个婆娘!怀瑾,你带话给那个贱人,我叶铭添这辈子,总会寻着机会翻牌的!”
“你……”怀瑾摇了摇头,“你竟是如此执迷不悟!好自为之吧。”说完便不再理睬,往家中走去。
“你记住!”身后叶铭添仍像着了魔道一般,“只要你不弄死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俩付出代价!”
转眼董知瑜已在老宅住了近一周,日复一日,怀瑾却再没来过。
这天晚上周碧青拎着食盒来看她,“你看你,才几天工夫,人瘦了一大圈,连老徐那么粗的人都看出来了!”
董知瑜抱着膝坐在床头,头两天她还在盛怒中,这几天,怒气渐渐消了,郁气却结在心底,她和怀瑾因为政见吵闹过,因为战事失联过,却从未因着感情本身僵持过这么久。
“知瑜,你和怀参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矛盾还说不清楚吗?”周碧青从食盒往外捡着盘子,“趁热吃吧,身子要紧。”
“碧青,上次说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董知瑜抬起头。
“我也想跟你说这个的,这几天我一直盯着缪虎,我想突破点还在他身上,怀参谋那会儿毕竟是临时顶替他执行抓捕任务,如果真像我们猜想的那样,是安平出了内鬼,还是应该由缪虎继续与之接应。”
“对,”董知瑜若有所思,“怀瑾那一趟抓人抓得并不顺利,后面的活儿干得也不漂亮,如果我没猜错,缪虎事后肯定千方百计想抓她的小辫子,无奈怀瑾资格太老,他还动不了她,上峰没有理由将这件事移交给怀瑾。缪虎那边你有什么突破吗?”
“暂时还没有,再给我点时间吧。”
“一定要注意安全,碧青,你第一次做这些事,不要冒进,一旦有什么拿不准的,还是保守处理,回来与我商量了再做决定。”
“我明白的。”
“唉……”董知瑜轻轻叹了口气,“碧青,现在别说你,就连我的身份都不明朗,组织迟迟没有给我答复,让你做这些事,说起来是没有名头的,组织尚且不知晓。”
“别担心,我不在乎名头,只有我们把这件事做好,组织才能甄别好你,也才能给我身份,所以,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我俩。”
“嗯……保护好你自己。”
“知瑜,这件事我会伺机进行,可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你,需要我去找找怀参谋吗?她是个讲道理的人,有什么误会不能讲清楚呢?”
“她是讲道理的人,我就不是吗?我跟她讲的就是道理,可是她自己理亏,讲不圆,不用麻烦你了,她能说清楚的会直接跟我说。”
“你们这……怎么跟小夫妻吵架似的……”周碧青叹道。
董知瑜本还一脸的执拗,听周碧青这么一说,脸上、脖子上顿时变作了粉色,“唰”的一下又消了去,她不再作声了,周碧青看她这副模样,脸上竟也一红,也不再提这话题了。
没过两天,段雨农乘坐的飞机失事,这位叱咤风云的玄统司头目就这么一命归西了。
“名号可真是忌讳!”刘妈感叹道,“他这飞机撞的山头的名字,可不就是他的姓么!这些事情啊,要我说都是命!”
怀瑾神色凝重,她对这些“巧合”抑或“命运”并不存多少兴趣,段雨农一死,她更关心的是时局将如何发展,玄统司乃至整个渝陪政府是不是要来一次大洗牌,而自己,又会被安插到哪里?
刘妈见她并不接话,又是如此神情,自知多话了,恼道:“瞧我!多嘴多舌的!”又想转个话题,便又问道:“董姑娘啥时候回来啊?”
怀瑾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神色,站起身往门口走去。刘妈这下彻底傻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总说错话?正懊恼,那边怀瑾丢下一句话:“帮我去问问她,月底周小姐婚礼,准备什么礼物为好。”
董知瑜听了刘妈传话,只回了一句:“让她跟李小姐商量吧。”刘妈一头雾水,一时也想不起“李小姐”为何人,只得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带回给怀瑾,怀瑾知道她说的是改了韬国姓的李真纪,明白这事儿在董知瑜那儿是过不去了。
董知瑜说服了徐根宝继续在董宅住着,只收他们一点象征性的租金为算,她这么做一来是帮助他俩,二来也有其长远的打算。如若将来组织相信了自己,也正式吸纳了周碧青,便可向组织建议,在董宅设一部电台,汤包店没了,总要一个新的据点,董宅相对僻静安全,还有隐秘的地下通道以备不测,这么想着,她便安慰自己,不回怀瑾那里也算好事,可刚一冒出这个想法,眼圈便红了,她不甘心,这么些年的深情,就为了真纪这么不明不白地付之东流了?
怀瑾这些天的沉默让她愈发心冷,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好似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都是一场大梦,自旧国二十九年在宁远楼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哪怕是在最初被她嫌弃的那些日子里,一想到她,心头都是暖的,而她对自己,即便是在洞悉了自己赤空党身份的那一时刻,她也是直率而磊落地来质问自己,全然不似这些时日的欺瞒隐匿。
为了顾及和她的感情,自己辞去了政府的职位,丧失了在一线搜集情报的条件与机遇,眼下只有靠着经验并不丰富的周碧青。
正想着,周碧青敲门进来,她还背着包,一看就是刚刚下班回家,“知瑜,我有情况跟你汇报!”
“来!”董知瑜关上房门,“可是那件事情有了眉目?”
“我不能确定,但我所了解的这个情况也许就与之有关联!这两天我不是在请婚假吗?我们机要处原本人手就少,有经验的更没两人,我一请假人手上就有些紧张,今天我们和电讯处一起开了个会,要从那边暂时借人过来,电讯处的小林无意中透露了一个信息,她说缪虎每周一晚八点都要发出一个加密电报,随后接收电报,也是加密的,雷打不动。”
“周一晚八点是下班时间,肯定不是什么公务往来,这么有规律地动用局里的设备,一定不是私事,可以判断是地下活动,只是不能确定是否和安平有关。”董知瑜思忖。
“我想想办法,能不能从小林那里找到突破口!”
“那样太危险了,”董知瑜摇摇头,“行动队队长亲自过问的加密情报,他们一定处理得严谨周密,不要说不成功,就算你成功找到突破口,他们也会去反推,排查到今天的这场会议。”
“那怎么办?”
“我来想想办法,”董知瑜看着周碧青,微微一笑,“你先好好准备,做好新娘子吧!”
夜晚,在上次碰头的地点,董知瑜独自等待着任之行,白天在圣心医院给他递暗示时,他脸上的表情告诉自己,今晚免不了要被批评。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任之行擦亮打火机,往董知瑜这边走来。
“你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擅自去医院找我!第一次是在出事后,尚可原谅,如今我已与你说过,等我的回复,你去医院找我一次,就增加了一层你我暴露的风险,你不明白吗?”任之行果然在盛怒之中。
“任大夫,这些我都明白,我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有重要的情报向你汇报。”
任之行顿了一顿,“按照规定,我并不应该接收你的情报。”
“暂时忘掉那些规定吧,任大夫,我只能找你,也必须找你。”
任之行自喉间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吧,什么事?”
董知瑜将周碧青获得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这件事情,从丁家桥入手的难度太大,周碧青毕竟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所以我想,能否从安平入手,安平的电讯专家们,是否可以每周一晚八点尝试截获电报,甚至查获电台位置?如果对上号,我的猜想就没错,是安平出了内鬼,出卖了特派员。”
任之行沉吟一番,“特派员暴露,你就如此认定是安平出了内鬼?要动用电讯专家得有站住脚的理由。”
“我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但这些日子我仔细想了,问题肯定不会出在玄武这边。任大夫,请务必说服安平试一试,若我有问题,在安平做这个测试也没有任何风险不是吗?如果真有这个内鬼,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现在还不属于核心成员,此人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全面,咱们不能再等这个人掌握更多的信息啊!”
“我去沟通这件事,小董,你不能再找我了,耐心等我的消息。”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
任之行转身往回走去,组织上对董知瑜的甄别竟拖了这么久,他也感到疑惑,若她有问题,自己又岂能安然无恙地过这么久?但组织自有其道理吧,他想。




破谍 第 200 章
周日的早晨,董知瑜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怀瑾被捉了,关在深不见底的监牢,她见不到她,只知她每日遭受严刑拷打,这天终于来人通知说可以探监了,她一步步走入那阴冷浑浊的牢房,却只见地上的一滩血迹,狱卒说怀瑾死了,拖去乱葬岗埋了。
她硬生生把自己哭醒,清醒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比起生死,什么都不是事,那是她的怀瑾,即便她爱上了别人,也会克制住自己,会对她董知瑜负责,她的怀瑾,怎会做那无情无义偷鸡摸狗的事?退一万步,就算她做了,只要她活着,她活着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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