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好,我会把这些来龙去脉汇报给组织。”
“任大夫,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想尽快继续运转起来。”
“我会想办法找你。”任之行说着便起步准备离开。
“任大夫,我恳求组织不要在我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眼下找出事件泄露的原因才是当务之急,如果说特派员这次来玄只有他和我们这个小组知情,那么我可以肯定我们整个小组和他本人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应该出在安平啊!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我做梦都想找出背后的那只黑手。”
任之行打着了打火机,董知瑜那双眸子在火苗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我明白了。”他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他又转回身,“小董,下面的问题是我个人问你的。”
“任大夫但说无妨。”
“我所了解的怀瑾心智过人,你和她又走得极近,这些年以来,她都不曾怀疑过你吗?尤其这一次,特派员同志是她亲自审问的,我们不知道审问的细节,可她竟没生出一丝怀疑吗?”
董知瑜抱起了双臂,任之行早该有此一问,他若不问,自己反觉不妥。
“没人知道审问细节,怀瑾并不向我透露丝毫,所以,我也不了解她心中所想。这些年来,自打顾叔来到玄武创建这个小组开始,他就想争取怀瑾,可我知道希望渺茫,也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采取行动。我所能做的就是用好她这个资源,为组织做事。”
任之行似要开腔再说什么,斟酌一番,却只说了两个字:“好吧。”
“任大夫!”董知瑜叫住他,“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顾虑,所以我觉得,今后我还是换个工作比较好,转移到更为隐蔽的地下去,避免和怀瑾共事。”
任之行一时说不出什么来,这件事应该需要从长计议。
“你保重,我会再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至此,瑾瑜之间的虐说起来都拜形势所“赐”,下文走向中可能会有些感情上的虐,毕竟人家也在谈恋爱嘛~
像是有感应似的,怀瑾刚叩了下门,真纪便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后,“怀瑾君,董小姐,这两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就知道你们要来!”
怀瑾等她在身后关好了门,应道:“真纪姑娘,你又忘了,以后不能唤我‘怀瑾君’,只称呼我‘怀瑾’便可。【风云阅读网.】爱玩爱看就来网。。”
真纪吐了吐舌头,她现在姓“李”,是个韬国孤儿,去年在韬国留下后,怀瑾帮她去户籍司登记了一个韬国名字“李真纪”,又给她找了这么一个独立的住处。既然要做韬国人,言行举止就要格外小心,“怀瑾君”这样的称呼不免让人生疑。
“直呼其名断断不可,还是怀参谋吧……”
董知瑜看着她,即便生活拮据,可该讲究的她还是一丝不苟,白衬衫是熨过的,口红也涂得仔细,黑亮的长发整齐地落在肩上,额前的几绺刘海更添清丽……董知瑜掩嘴笑起来,“真纪姑娘,你这哪里像工厂女工?”
真纪红了脸,小声道:“真纪平日里上班,会比较随意……”
原来当初解决了真纪留下的身份问题,总还要让她有个赖以生存的生计,其实以她的资质,做名教员或是文职,她都是可以胜任的,可考虑到这些工作在审查上要严格些,平日里打交道的人也多些心眼,和真纪商量后,决定先安排她去一家女红坊,在流水线上做些帽子、手套、玩偶之类的小物品,周围的人比较简单,下了班就回家,怀瑾想,等过两年形势缓和些,真纪也更加韬国化了,再安排她去高级一些的地方做事。
怀瑾将带来的点心、衣料置于桌上,她知道真纪过惯了精致日子,女红坊的那点薄薪缴了房租后所剩无几,这些时日以来她和董知瑜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接济她,不让她过得太辛苦。
真纪招呼两人坐下,斟上茶水,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顶毛呢女帽出来,“这是真纪亲手做的新年礼物,祝怀参谋、董小姐新年大吉大利~”她学韬国人拜年,说得拿腔拿调。
那呢帽做得雅致精细,堪比沪都大商场里的昂贵货。董知瑜的那一顶选用了最衬她的墨绿色,一侧缀了朵同色同料的黑边梨花。怀瑾的那一顶则是豆沙驼色,只在帽檐上方用同色毛呢窄带围了一圈,钉了个简洁的蝴蝶结。
怀瑾笑着拿出一只烫金的红包,“也祝真纪姑娘新年里万事顺遂。”
真纪看着那红包,却不敢接,她听说过这风俗,知道那里面包的是钱。
“可是……真纪听说这是给小孩子的……”
那边董知瑜和怀瑾忍俊不禁,“不一定的,”董知瑜从怀瑾手中拿过那红包,“我们年纪大你一些,你又未成婚,理应压一压你的岁~”说着又将红包递了上去。
真纪红着脸接了过去,她知道,这两人又在变相接济自己。
“我们本该早点来看你的,”怀瑾笑道,“年关公事缠身,耽搁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想必你也开心,瑜儿家的那座老宅,终得物归原主了。”
真纪乍一听这消息,将一双眼睛睁圆了,要说那宅子,她也在里面住了几年,早有感情,“真的吗?这可是这个新年的头一件大好事啊!”
三人热热闹闹聊到中午,又一起吃了饭,这才从真纪家出来。董知瑜戴着真纪送的帽子,喜滋滋的,“好看吗?”她转向怀瑾。
“好看好看,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真敷衍。”董知瑜嘴上这么说,却知道怀瑾并不是敷衍自己,她确实那么认为吧,爱让人傻气。
“说实话倒成了敷衍。”怀瑾喊冤。
董知瑜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却想起了另一茬,“唉?你刚刚为何问真纪有没有朋友来访?你明知她在这里除了我们便无亲无故。”
怀瑾往前走着,像是不急于回答。
董知瑜随她走着,本是随口一问,这会儿却纳罕起来。
“她也有故友,也会有新知,我只是随口问问。”怀瑾半晌答道。
“哦……”董知瑜这么应着。
她看着脚下的石子路,寒气里乌青乌青的,半化的雪被拜年的人踩成了半透明的冰霜,她看怀瑾走得稳稳的,不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瑜儿,”怀瑾将她的手藏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你和那边,断就断了,莫要再生烦恼,年后我替你找个银行之类的闲差,离开衙门这个是非地,我也放心。”
董知瑜只觉得身子也僵了,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着,这会儿像是被她拖着走了。
“怎么?你不肯?”
她这是在逼自己吗?董知瑜想,不过,既然要瞒她,也许真该离她远些,她哪有那么好瞒?不在一起工作,也许更为安全。
“没有,只是你突然讲这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董知瑜将身子靠在她的手臂上,“那就任你安排吧。”
只是……只是今后再无那么便捷的情报来源途径,一定要好好发展周碧青啊,她想。
圣心医院这会儿病人倒是不多,终于轮到了董知瑜,她在任之行对面坐下,“任大夫,这几日总觉得腿关节‘吱吱’作响,手搭在上面都能感觉到这两块骨头互相在磨个不停。”董知瑜手中握着颗核桃,揉着自己左腿的膝盖。
任之行扫了眼她手中的核桃,“请随我到检查室检查一下。”
检查室不过一帘之隔,任之行拉上帘子,压低声音,“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又抬高声音,“麻烦董小姐把裤脚卷上去。”
“墨剑到安平没有?”
“是这里吗?”任之行问完这一句便又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八点在昭忠祠西南角那个小门等我。”
“哎哟!任大夫您轻点!”董知瑜点了点头。
八点整,董知瑜特意踩着点过来,这地方让人发怵,她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就是这样的,她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枪,死死咬着牙关。
墙角突然“啪”地一声,这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地方却足以惊动天地,吓得董知瑜“哗”地举起枪,却见一星火苗,是任之行打着了一支打火机。
她舒了口气,放下枪朝他走去。
“你也找我?”她问。
“组织让我找你了解些情况。”
“顾叔有没有安全抵达?”
“董知瑜同志,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否请你将两周前汤包铺据点出事前后的情况细细描述一遍?我们最多有半小时时间,但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
董知瑜心下一沉,这几天她隐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顺利逃脱厄运的自己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
她知道自己的申辩时间也许只有这短短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任之行将对这件事有个基本的判断,她也知道此时伤春悲秋、赌咒发誓都是无用的,唯有细致而客观的描述,可以帮自己洗脱嫌疑。
“按照约定,我是在七点差二十分钟时进店的,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我点了菜,离七点还差六、七分钟时,我去了后厨,并和顾叔聊了一会儿,大约是在七点差一两分钟时,我听见周碧青在前厅叫说急着跟我借一万块钱,还说什么刘妈病了,当时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刘妈?”
“怀参谋家的刘妈。”
“为什么你会意识到出事了?”
“周碧青当年作为玄统司卧底,和我一同潜伏在《咏梅》杂志社时,跟我有过一个约定,‘急借一万法币’就是一句暗号,暗示有危险。”
“所以周碧青当时是去给你通风报信的?”
“是的,前天我去找了她,她告诉我,她在机要处获悉行动队的这次壹陆零行动,她一直怀疑我是赤空,这一次,她根据特派员当时的移动方位和接头时间推算出接头地点在沙塘巷附近,她强烈地感觉到跟我有关,因为我常常去‘顾家汤包店’,她便赶去给我通风报信。”
“这么说,周碧青会摸去汤包店,靠的是一点推理和直觉?”
“是的。”董知瑜答得肯定,因为怀瑾当时给她报信,靠的就是推理和直觉。
“接着发生了什么?”
“我立即告诉顾叔出事了,让他跑。”
“你自己为什么不跑?”
“我要去通知其他的同志,以及特派员。”
“这很危险。”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可能只顾自己跑命。”
任之行顿了一顿,“接着呢?你有没有通知给其他同志?”
“我通知到了特派员,可惜他在掉头离开时还是被捕了,事后我知道,他其实一早就被行动队监视了。”
“你怎样通知的特派员?”
“特派员当天与我们的接头暗号是‘老板,来一笼汤包,一盘炒野菌,一碗丝瓜汤’,我跑到前厅,喊了声‘厨房的菌子烧起来了!汤包笼子全翻了!丝瓜汤洒了一地!’”
“那天为什么起火?”
“顾叔跑之前点的火,他想制造些混乱,掩护大家。”
“董旬也没跑成。”
“他不放心我,后来被捉时,服用剧□□物牺牲。”
任之行叹了口气,缓了缓,又问道:“所以,周碧青已经了解了你的身份?”
“她不但了解了,还愿意加入赤空党。我给了她一些学习文件,让她慎重考虑一周,再给我答复。”
“你发展同志,要得到组织的同意。”
“发展周碧青一直是我们小组的一个计划,只是之前我觉得时机不成熟,这一次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唯有发展她一条路,况且她也卷了进来,救了我。这件事情我是要向组织汇报的,正好现在向你汇报。”
任之行点了点头,我会向安平汇报。
董知瑜心里稍稍舒了口气,“任大夫,还有什么问题吗?”
任之行打着打火机,借着火光看了看手表,“有一件事我觉得蹊跷。”
董知瑜并未接话,只等他来问。
“据我们潜伏在丁家桥的同志汇报,当天怀瑾确实让周碧青去找你了。”任之行接着说道。
“对,那天怀瑾临时接到那个抓捕任务,她家老佣人病了,”董知瑜心中暗惊,她知道自己的同志潜伏在这个社会的角角落落,也知道丁家桥除了自己,定还有别的同志分属不同的线路,平日里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可眼下看来,丁家桥这位任之行的线人很显然了解到了很多情况,而日后必是自己在明,别人在暗,又转念一想,幸好自己刚才留了个心眼,也提到周碧青说过刘妈病了,“任大夫,这些年你出入怀瑾家宅,也知道我们与那位刘妈的关系早超越了主仆,那天刘妈病了,怀瑾很着急,便差周碧青找我,让我去看看她,其实周碧青也是从怀瑾的言谈中进一步肯定要出大事的。”
黑暗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默,董知瑜甚至有些怀疑任之行的存在,她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只能沉住气,等待对方开口。
“好,我会把这些来龙去脉汇报给组织。”
“任大夫,我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想尽快继续运转起来。”
“我会想办法找你。”任之行说着便起步准备离开。
“任大夫,我恳求组织不要在我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了,眼下找出事件泄露的原因才是当务之急,如果说特派员这次来玄只有他和我们这个小组知情,那么我可以肯定我们整个小组和他本人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应该出在安平啊!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我做梦都想找出背后的那只黑手。”
任之行打着了打火机,董知瑜那双眸子在火苗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我明白了。”他转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刚走两步他又转回身,“小董,下面的问题是我个人问你的。”
“任大夫但说无妨。”
“我所了解的怀瑾心智过人,你和她又走得极近,这些年以来,她都不曾怀疑过你吗?尤其这一次,特派员同志是她亲自审问的,我们不知道审问的细节,可她竟没生出一丝怀疑吗?”
董知瑜抱起了双臂,任之行早该有此一问,他若不问,自己反觉不妥。
“没人知道审问细节,怀瑾并不向我透露丝毫,所以,我也不了解她心中所想。这些年来,自打顾叔来到玄武创建这个小组开始,他就想争取怀瑾,可我知道希望渺茫,也怕打草惊蛇,所以并未采取行动。我所能做的就是用好她这个资源,为组织做事。”
任之行似要开腔再说什么,斟酌一番,却只说了两个字:“好吧。”
“任大夫!”董知瑜叫住他,“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也有顾虑,所以我觉得,今后我还是换个工作比较好,转移到更为隐蔽的地下去,避免和怀瑾共事。”
任之行一时说不出什么来,这件事应该需要从长计议。
“你保重,我会再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至此,瑾瑜之间的虐说起来都拜形势所“赐”,下文走向中可能会有些感情上的虐,毕竟人家也在谈恋爱嘛~
破谍 第 195 章
年后,陈彦及也从浙江老家回到了渝陪,怀瑾便决定过去探亲,也算拜个晚年。
“瑜儿,你同我一道儿去吧。”她问道。
“去渝陪?还要见陈先生?”董知瑜抬头,眼睛里满是不确定。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怀瑾边揶揄边将她睨了一眼,见她脸也胀红了,“何况,你又不丑。”
董知瑜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眼看春节假期要过了,这边的工作……”
“我替你辞了,”怀瑾站起身来,突然严肃起来,“你在玄武政府不算小人物了,毕竟做过几年的卧底,战后又受到了段雨农的表彰,辞职会有点麻烦,我带你去一趟渝陪,见见我的养父,说不定还能见到段雨农等人,正好可以堵一堵玄武这边儿人的口。”
董知瑜抬头看了看她,不语。她没想到怀瑾将这件事处理得如此之快,前几日见任之行,她还只是向他请示换职的事,还未得到组织答复,眼下安平对她有所怀疑,自己若是这样贸然离职……
“你觉得不妥?”怀瑾见她这样,复又坐了下来,“还是,你放不下政府的这份差事?”
“怀瑾,有一点突然……”
“瑜儿,我们已经谈过这件事,并且你答应了换职,在我看来,既然你是愿意的,又何苦再拖延呢?多拖一日,只是徒增你的危险一日,也让我多担心一日。”
“别担心了,”董知瑜边说着边去拿帽子和外衣,“我和‘那边’已经断了联系,渝陪我同你一起去,也该给陈老先生拜个年,不过,这边的职务,能不能暂缓几日,等我们从渝陪回来再辞?”
“你去哪里?”怀瑾见她要出门,微微蹙眉。
“出去走走,”董知瑜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了笑,“别担心。”
墓园子里虽没有人,却热闹得很。时值春节,处处是活着的人为长眠者送来的物件,花花绿绿、灰灰白白,树上挂的,地上铺的……一阵风吹来,焚尽的未焚尽的都扬了起来,董知瑜将半张苍白的脸埋进围巾里,轻声咳了两声。
她在一方看着古久的墓前驻了足,董家的墓做得富丽,却并不壮观,只因支庶不盛,人丁有限。她将碗碗碟碟碟简单地摆了两三样,轻轻叹了口气,“娘,女儿是不是太贪婪?不愿意放开她,也不愿意放弃理想,这样走下去,是不是迟早会遭报应?”
这话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心尖儿一颤,墓园子里静静的,回应她的只有偶尔的几声乌啼,“若是早个几年,或许还有的选择,如今,若放了她,女儿岂不变作了负心人?那年她把女儿从芦苇荡接了回来,女儿就想,这辈子不再对她有所欺瞒,可如今,晦国人走了,女儿还能怎样?以前的法子再也行不通了,可这样下去,将来必然伤着她,娘,您都懂吗?您在那边……保佑保佑我们……”
再往后绕过两座坟墓,有一座新坟,矮矮的,却是董旬的衣冠冢。董知瑜将一壶酒摆了上去,又将酒杯斟满,她没有办法讨回董旬的尸骨,等她从审讯室里放出来,董旬和小石头早被送去焚尸炉化成了灰烬,对于这位世代忠实的长辈、并肩作战的同志,她不但不能护他的性命,死后也不能保他尸骨周全……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想找出特派员暴露的线索,也想找出特派员来玄的目的。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董知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静静地站着,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了下来,头顶移来一方遮罩,像一朵展开的云。
“你也来啦。”
“下雪了,我怕下山的路不好走,来接你。”
“我们走吧。”董知瑜转过身来,见怀瑾素手握着油伞,忍不住覆了上去,握住她的手,“这么冷,怎么不戴手套?”
怀瑾却将她拥入怀中,“是不是离职的事情委屈到了你?瑜儿,我明白你所作的牺牲,可是,我更想保护你。”
这让董知瑜更难过了,怀瑾只道自己为了她放弃了信仰,却不知自己更为隐秘的打算。她闭上眼睛,半晌,轻声说道:“没有委屈,我也累了,走,我们回家吧。”
火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入川,又转乘客船,一路奔劳,迎接她们的却是《大公报》赫然登载的“雅尔塔协定的秘密”,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座陪都沸扬了起来。
怀瑾将报纸折了起来,拎起箱子,“瑜儿,下船吧。”
董知瑜舒了眉头,“哎。”她想了很久,一年前美国为了让苏联参战而在“雅尔塔会议”上背着中国与斯大林签下密约,说是密约,其实内容早就慢慢透了出来,渝陪政府也派人前去苏联谈判,不过当初渝陪政府也要求着苏联抗晦,还有一层好处,这“密约”等于让苏联承认韬国只有一个政府,即渝陪政府,如果没有苏联的支持,安平赤空也就孤立了起来。可现如今,罗斯福是早就死了,杜鲁门突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布“雅尔塔协定”,用意何在?
这件事和特派员访玄的目的有关吗?他究竟要交代给他们这个小组一个什么样的任务?
许是默契,怀瑾也在心里琢磨着,“阿波罗”和这件事有关吗?
陈彦及的妻子早早就在月台候着,身旁还有两个贴身警卫。陈夫人也是儒雅人,写得一手好文章,见着了怀瑾,微微笑着,轻轻抱了抱她,“没有哪个女孩儿能将军装穿得有我们阿瑾好看。”
“母亲,身体可好?”
“好,都好,你父亲也好。”陈夫人呵呵笑着。
“外头这么乱,母亲实在不该亲自来接,”怀瑾微微侧过身,“这是董知瑜。”
“董小姐,”陈夫人将她看了看,“这么俊俏的姑娘,阿瑾在家书上常提到你。”
“陈夫人。”董知瑜恭敬颔首。
司机早已候在出口处,两名警卫另乘一辆车在前面开路。
“回父母家,还要住旅馆,你呀……”陈夫人嗔怪。
“母亲莫怪,家中姊妹兄弟甚多,一到过年都聚在一起,父亲平日里喜静,太过拥挤,怕他吃不消。”
“哪有那么多人,在慈溪祭了祖便各奔南北了,怜儿也要去北平教书了。”
“怜儿要走了?”
董知瑜倒提起了精神,陈彦及的这个女儿,可是不折不扣的赤空。
“昨日走的,我说你今天回来,她的票买得早,这几日船票很难买,大家都在闹腾……”
正说着,轿车来了个急刹车,司机连连道歉。待几人坐稳,却见一群学生,打着条幅标语,拦在车外,前面车里的警卫赶紧小跑过来护驾。
“学生是为什么事游行?“雅尔塔协约”吗?”怀瑾问。
“听说最近都在反苏,闹得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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