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暂时不了解细节,就从怀参谋掌握的信息看,你觉得她的嫌疑有多大?”
“我与董知瑜私交甚密,没拿到确切的证据前,不便评论。”
“你是怀瑾,不是旁人,没事,你只管说。”
“暂时还不确定这个据点的确切人数,可惜我们在安平的内应没有能够探得这次赤匪特派员行动的核心机密。单从事发前后的场景看,她并没有脱离干系的铁证,目前也没有显示她行事蹊跷的痕迹。她更多的嫌疑来自于和据点几个赤匪本就相熟,不过,说来惭愧,我与这家汤包店里的一两人也熟悉,这么多年下来,竟然没有得以将他们识破捕获,是我的失职。”
“玄武的赤匪组织,要多狡猾有多狡猾,尤其是这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藏着的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会轻易就让你怀疑啊。”
“局座,当场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局里的人。”
“谁?”
“机要处的周碧青。她写的担保人是我,我倒是可以担保她与此事无关。”
“这么肯定?”
“因为是我让她去找董知瑜的,家里的老妈子病了,我临时接到壹陆零任务抽不开身,就让周碧青去找董知瑜,让她去看看。从供词上看,周碧青先去董知瑜家里没找着人,就摸去了她常去的汤包店,赶巧那时候我们实施抓捕,就把她也抓来了。”
“这样……看来你们都熟悉得很,既然董知瑜让我做担保人……这样吧,把她的供词用电文发给我办公室,哦,那个叫周碧青的也发来我看看吧。”
“是。局座,这么晚了,再次抱歉打扰您。”
“没事,”那边段雨农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现在不比抗战时期了,那时候晦国人抓到个嫌犯,哪怕证据不足,让他死就死,随便杀人。现在全国的人,那些民主团体、学生、所谓的新闻界,成天盯着我们渝陪党和赤空党的关系,国大一再延迟,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抓赤空可得小心,要讲证据,不要落下口实。”
“怀瑾明白。”
放下电话,怀瑾拿了只文件袋大步走回隔离嫌疑犯的副楼,书记员正打盹,看见怀瑾又折回来了,赶紧上前。
“局座要看董知瑜和周碧青的供词,我去取回。”说完便往两人的隔间走去。
周碧青的隔间靠前一些,书记员先打开了她的,进门便看她握着笔锁着眉。
“小周,你的供词得收回了。”说着便一把从桌上拿了起来。
“哎?我还没按您的要求补充好呢!”周碧青看着挺急。
怀瑾心里一惊,她不会真写什么了吧?迅速翻看一下,还好,什么都没添,她演得倒是像。
“等局座过目了再说。”怀瑾说着便将供词放入了文件袋。
出了周碧青的隔间,书记员又开了董知瑜的门,怀瑾走了进去,将她手中的供词也装入了文件袋中,“你让局座做担保人,我跟他汇报了,他要看你的供词。”
董知瑜点了点头,“看吧,我不怕。”
怀瑾将她看了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怀参谋,”董知瑜却叫住了她,“早点休息啊。”
怀瑾脚下慢了,却也没有回头,“你也休息休息吧,明天还要审。”
刚走出来,怀瑾便将文件袋交给书记员,“发电到局座办公室。”
“是!”书记员接了去,心想,她居然没有亲力亲为,亲自去发电?
这是个难熬的夜晚,怀瑾没有回家,在办公室和审讯室之间徘徊。
董知瑜的审讯室里虽然有张简易的床铺,她却也一夜不曾合眼。她知道小石头牺牲了,那么董叔呢?被捕了吗?他迟迟不肯走,应该是逃不掉的。顾叔是否逃掉了?出城了吗?
特派员能经得住拷打吗?她不了解他,然而既然可以做特派员,思想觉悟定是比常人高的吧?况且,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同志?
这整桩事情又是怎样被渝陪党知晓的?这边的几位同志肯定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安平吗?
她看了周碧青的供词,非常简短模糊,并没有需要自己打圆场的地方,那么怀瑾冒险交换供词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让周碧青看自己的供词??
这个可能性让她不寒而栗。若是这样,便意味着怀瑾认为周碧青对自己的身份是有数的,并且也知道了怀瑾在帮自己,也意味着怀瑾相信周碧青会帮自己。
她怎就如此肯定?
她似乎没有时间去难过,眼下的难关不光牵扯着自己的性命,还牵扯着整条线的安危,牵扯着安平那边更大的隐患,并且,牵扯着爱人和朋友的安全。
“特派员的档案调出来了吗?有没有查出来家人都在哪里?”怀瑾一早看见副队长便问道。
“怀参谋,我正要找您说这个,查出来了,老婆孩子都在赤区,在安平。”
“在我意料之中,那边来的特派员嘛,”怀瑾吐出一口烟,心中松了一口气,“给我好好伺候他。”
“一定,伺候到他老实招供为止,”副队长咬牙切齿,“对了,汤包店里各个角落我们都查了,厨房一侧有间暗室,平日里这几个赤匪一定是在那里聚头,另外还查获一部电台,拿回局里了。”
怀瑾点了点头,“一个大据点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也不知多少年了。”
到了天黑段雨农那里也没传来什么指示,嫌疑人都扣着,中央医院和气象所都打来电话了,名义上是问安,实质上是要人,局里的压力也比较大。
上午的时候找行动队的队员问了问详细情况,并做了笔录。主要是想搞清楚顾剑昌是什么时候跑的,却是个说不清的问题。
沙塘巷这排房子,前门对着街面,后门、后窗则对着片野地。行动队的人并不知道是哪家店铺,只得跟着特派员,在他进汤包店时开始从四周包抄,从前门穿过店左侧的窄巷,去到后面以包抄店铺,本是按部就班的行动,特派员一进店就往外走,几乎同时被擒并大呼起来,这样便给了店里接应的人逃走的时间,等一队人马绕到屋后,只看到一个跑走的背影,当时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啥事,再等反应过来,再去追,已经追不上了。
负责跟进店铺的行动队队员和负责从屋后包抄的队员坐在一起,反复还原反复核对,也许就差那么一分钟,可这搞不清的一分钟便让他们难以判断,顾剑昌究竟是在特派员被捕前还是被捕后逃跑的。
此刻怀瑾坐在周碧青对面,身后还有两个文书在做笔录。
“周碧青,你是我叫去的,我可以保你清白,但是今晚还要审问你,是想听到一些对案情有帮助的细节。”
“没问题,怀参谋,您尽管问。”
“你是几时到店的?到店后里面是什么情形?你都跟谁说过话?具体说了些什么?这些细节,你的供词里几乎没有提到。”
周碧青挠了挠头,“是这样,怀参谋,我以为交代了我去汤包店的目的就可以了,让我想想。”
“想仔细了。”
“嗳嗳……几时到店……应该是七点左右,因为我六点半下班,乘黄包车到董知瑜住处找她不着,我记得当时看了看手表,是快六点五十了,我就想该是饭点了,于是就想到了那家汤包铺子,从她家走过去,十分钟应该到了。”
“好,接下来呢?”怀瑾问道。
“接下来……我一进店就看见那个厨子,就是知瑜家那个老管家,他在门口杵着,我就问他知瑜在不在,他却笑呵呵地拉着我,还让我先进去再说,我心里有点窝火了,就在这时候,我看到知瑜打那过道跑进了前堂……”
“董知瑜当时是什么状态?”
“你要让我现在想,好像有点紧张,脸有些苍白,哦,她后面还有个女的跟着她跑了出来,好像也紧张兮兮的,但是我当时没多想,我这不一心就想着怀参谋您交代的事,就赶紧上去拉着她,说刘妈病了,怀参谋抽不开身,咱们去看看她吧。”
“她怎么说?”
“我的天,她都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啥,门口突然抓起人来了,一个男人,就在刚进店的地方,一下子被我们的人按住了,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边知瑜又说失火了!”
“她看到那个男人被抓,是什么反应?”
“跟我一样惊了一下吧,不过她毕竟先前在玄武政府潜伏那么多年,是个有经验的特工吧,所以她脑子转得比我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帮着大伙儿疏散了。”
“她当时有要跑的迹象吗?”
周碧青仿佛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的天,怀参谋,您该不是怀疑董知瑜吧?谁都能是赤空党她也不可能是啊!”
“周碧青,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那没有,”周碧青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当时还私心在想,那咱们快跑啊,她就在那儿吆喝那些吃饭的客人。”
正审着,那边秘书室递来了段雨农的回电:待三日,三日后若无证人证词,放。
而此时,副队长正跟城那头护送着蒋夫人的廖虎通完了电话,随即向身边人下达了两项秘密指令:调出怀瑾出勤前所有的电话录音;去她家拜访一下那位刘妈。
破谍 187 第一八一章 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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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188 第一八二章 阿波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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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189 第一八三章 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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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190 第一八四章 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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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191 第一八五章 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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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第192章 第一八六章 卡萨布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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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第193章 第一八七章 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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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第194章 第一八八章 呢帽
像是有感应似的,怀瑾刚叩了下门,真纪便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后,“怀瑾君,董小姐,这两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就知道你们要来!”
怀瑾等她在身后关好了门,应道:“真纪姑娘,你又忘了,以后不能唤我‘怀瑾君’,只称呼我‘怀瑾’便可。【风云阅读网.】爱玩爱看就来网。。”
真纪吐了吐舌头,她现在姓“李”,是个韬国孤儿,去年在韬国留下后,怀瑾帮她去户籍司登记了一个韬国名字“李真纪”,又给她找了这么一个独立的住处。既然要做韬国人,言行举止就要格外小心,“怀瑾君”这样的称呼不免让人生疑。
“直呼其名断断不可,还是怀参谋吧……”
董知瑜看着她,即便生活拮据,可该讲究的她还是一丝不苟,白衬衫是熨过的,口红也涂得仔细,黑亮的长发整齐地落在肩上,额前的几绺刘海更添清丽……董知瑜掩嘴笑起来,“真纪姑娘,你这哪里像工厂女工?”
真纪红了脸,小声道:“真纪平日里上班,会比较随意……”
原来当初解决了真纪留下的身份问题,总还要让她有个赖以生存的生计,其实以她的资质,做名教员或是文职,她都是可以胜任的,可考虑到这些工作在审查上要严格些,平日里打交道的人也多些心眼,和真纪商量后,决定先安排她去一家女红坊,在流水线上做些帽子、手套、玩偶之类的小物品,周围的人比较简单,下了班就回家,怀瑾想,等过两年形势缓和些,真纪也更加韬国化了,再安排她去高级一些的地方做事。
怀瑾将带来的点心、衣料置于桌上,她知道真纪过惯了精致日子,女红坊的那点薄薪缴了房租后所剩无几,这些时日以来她和董知瑜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接济她,不让她过得太辛苦。
真纪招呼两人坐下,斟上茶水,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顶毛呢女帽出来,“这是真纪亲手做的新年礼物,祝怀参谋、董小姐新年大吉大利~”她学韬国人拜年,说得拿腔拿调。
那呢帽做得雅致精细,堪比沪都大商场里的昂贵货。董知瑜的那一顶选用了最衬她的墨绿色,一侧缀了朵同色同料的黑边梨花。怀瑾的那一顶则是豆沙驼色,只在帽檐上方用同色毛呢窄带围了一圈,钉了个简洁的蝴蝶结。
怀瑾笑着拿出一只烫金的红包,“也祝真纪姑娘新年里万事顺遂。”
真纪看着那红包,却不敢接,她听说过这风俗,知道那里面包的是钱。
“可是……真纪听说这是给小孩子的……”
那边董知瑜和怀瑾忍俊不禁,“不一定的,”董知瑜从怀瑾手中拿过那红包,“我们年纪大你一些,你又未成婚,理应压一压你的岁~”说着又将红包递了上去。
真纪红着脸接了过去,她知道,这两人又在变相接济自己。
“我们本该早点来看你的,”怀瑾笑道,“年关公事缠身,耽搁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想必你也开心,瑜儿家的那座老宅,终得物归原主了。”
真纪乍一听这消息,将一双眼睛睁圆了,要说那宅子,她也在里面住了几年,早有感情,“真的吗?这可是这个新年的头一件大好事啊!”
三人热热闹闹聊到中午,又一起吃了饭,这才从真纪家出来。董知瑜戴着真纪送的帽子,喜滋滋的,“好看吗?”她转向怀瑾。
“好看好看,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真敷衍。”董知瑜嘴上这么说,却知道怀瑾并不是敷衍自己,她确实那么认为吧,爱让人傻气。
“说实话倒成了敷衍。”怀瑾喊冤。
董知瑜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却想起了另一茬,“唉?你刚刚为何问真纪有没有朋友来访?你明知她在这里除了我们便无亲无故。”
怀瑾往前走着,像是不急于回答。
董知瑜随她走着,本是随口一问,这会儿却纳罕起来。
“她也有故友,也会有新知,我只是随口问问。”怀瑾半晌答道。
“哦……”董知瑜这么应着。
她看着脚下的石子路,寒气里乌青乌青的,半化的雪被拜年的人踩成了半透明的冰霜,她看怀瑾走得稳稳的,不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瑜儿,”怀瑾将她的手藏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你和那边,断就断了,莫要再生烦恼,年后我替你找个银行之类的闲差,离开衙门这个是非地,我也放心。”
董知瑜只觉得身子也僵了,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着,这会儿像是被她拖着走了。
“怎么?你不肯?”
她这是在逼自己吗?董知瑜想,不过,既然要瞒她,也许真该离她远些,她哪有那么好瞒?不在一起工作,也许更为安全。
“没有,只是你突然讲这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董知瑜将身子靠在她的手臂上,“那就任你安排吧。”
只是……只是今后再无那么便捷的情报来源途径,一定要好好发展周碧青啊,她想。
圣心医院这会儿病人倒是不多,终于轮到了董知瑜,她在任之行对面坐下,“任大夫,这几日总觉得腿关节‘吱吱’作响,手搭在上面都能感觉到这两块骨头互相在磨个不停。”董知瑜手中握着颗核桃,揉着自己左腿的膝盖。
任之行扫了眼她手中的核桃,“请随我到检查室检查一下。”
检查室不过一帘之隔,任之行拉上帘子,压低声音,“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又抬高声音,“麻烦董小姐把裤脚卷上去。”
“墨剑到安平没有?”
“是这里吗?”任之行问完这一句便又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八点在昭忠祠西南角那个小门等我。”
“哎哟!任大夫您轻点!”董知瑜点了点头。
八点整,董知瑜特意踩着点过来,这地方让人发怵,她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就是这样的,她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枪,死死咬着牙关。
墙角突然“啪”地一声,这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地方却足以惊动天地,吓得董知瑜“哗”地举起枪,却见一星火苗,是任之行打着了一支打火机。
她舒了口气,放下枪朝他走去。
“你也找我?”她问。
“组织让我找你了解些情况。”
“顾叔有没有安全抵达?”
“董知瑜同志,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否请你将两周前汤包铺据点出事前后的情况细细描述一遍?我们最多有半小时时间,但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
董知瑜心下一沉,这几天她隐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顺利逃脱厄运的自己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
她知道自己的申辩时间也许只有这短短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任之行将对这件事有个基本的判断,她也知道此时伤春悲秋、赌咒发誓都是无用的,唯有细致而客观的描述,可以帮自己洗脱嫌疑。
“按照约定,我是在七点差二十分钟时进店的,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我点了菜,离七点还差六、七分钟时,我去了后厨,并和顾叔聊了一会儿,大约是在七点差一两分钟时,我听见周碧青在前厅叫说急着跟我借一万块钱,还说什么刘妈病了,当时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刘妈?”
“怀参谋家的刘妈。”
“为什么你会意识到出事了?”
“周碧青当年作为玄统司卧底,和我一同潜伏在《咏梅》杂志社时,跟我有过一个约定,‘急借一万法币’就是一句暗号,暗示有危险。”
“所以周碧青当时是去给你通风报信的?”
“是的,前天我去找了她,她告诉我,她在机要处获悉行动队的这次壹陆零行动,她一直怀疑我是赤空,这一次,她根据特派员当时的移动方位和接头时间推算出接头地点在沙塘巷附近,她强烈地感觉到跟我有关,因为我常常去‘顾家汤包店’,她便赶去给我通风报信。”
“这么说,周碧青会摸去汤包店,靠的是一点推理和直觉?”
“是的。”董知瑜答得肯定,因为怀瑾当时给她报信,靠的就是推理和直觉。
“接着发生了什么?”
“我立即告诉顾叔出事了,让他跑。”
“你自己为什么不跑?”
“我要去通知其他的同志,以及特派员。”
“这很危险。”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不可能只顾自己跑命。”
任之行顿了一顿,“接着呢?你有没有通知给其他同志?”
“我通知到了特派员,可惜他在掉头离开时还是被捕了,事后我知道,他其实一早就被行动队监视了。”
“你怎样通知的特派员?”
“特派员当天与我们的接头暗号是‘老板,来一笼汤包,一盘炒野菌,一碗丝瓜汤’,我跑到前厅,喊了声‘厨房的菌子烧起来了!汤包笼子全翻了!丝瓜汤洒了一地!’”
“那天为什么起火?”
“顾叔跑之前点的火,他想制造些混乱,掩护大家。”
“董旬也没跑成。”
“他不放心我,后来被捉时,服用剧□□物牺牲。”
任之行叹了口气,缓了缓,又问道:“所以,周碧青已经了解了你的身份?”
“她不但了解了,还愿意加入赤空党。我给了她一些学习文件,让她慎重考虑一周,再给我答复。”
“你发展同志,要得到组织的同意。”
“发展周碧青一直是我们小组的一个计划,只是之前我觉得时机不成熟,这一次既然捅破了窗户纸,唯有发展她一条路,况且她也卷了进来,救了我。这件事情我是要向组织汇报的,正好现在向你汇报。”
任之行点了点头,我会向安平汇报。
董知瑜心里稍稍舒了口气,“任大夫,还有什么问题吗?”
任之行打着打火机,借着火光看了看手表,“有一件事我觉得蹊跷。”
董知瑜并未接话,只等他来问。
“据我们潜伏在丁家桥的同志汇报,当天怀瑾确实让周碧青去找你了。”任之行接着说道。
“对,那天怀瑾临时接到那个抓捕任务,她家老佣人病了,”董知瑜心中暗惊,她知道自己的同志潜伏在这个社会的角角落落,也知道丁家桥除了自己,定还有别的同志分属不同的线路,平日里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可眼下看来,丁家桥这位任之行的线人很显然了解到了很多情况,而日后必是自己在明,别人在暗,又转念一想,幸好自己刚才留了个心眼,也提到周碧青说过刘妈病了,“任大夫,这些年你出入怀瑾家宅,也知道我们与那位刘妈的关系早超越了主仆,那天刘妈病了,怀瑾很着急,便差周碧青找我,让我去看看她,其实周碧青也是从怀瑾的言谈中进一步肯定要出大事的。”
黑暗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默,董知瑜甚至有些怀疑任之行的存在,她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只能沉住气,等待对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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