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为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一公子
幼白进屋后随意的扫了几眼就在床头站了很久,他低着头看地面,看不见眼神表情,只有紧抿着的唇色微白。
安宁也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床下靠外沿地上有人以手代笔,血液为墨,画了一个圈,很小的圆圈,圈里是星星点点的血滴。
血迹未干,犹能闻到血腥味。
“这是什么意思?”安宁蹙眉。
与帝为夫 026站住
幼白摇摇头,抬起头再度环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除了满满的绝望,这屋子里齐整干净,却逼仄绝望,“我想她去了……”
“老大!”
庞仲子从屋外冲进来,突然响起的声音难掩的激动,“刚传来的消息,唐宕他们在追堵凶手……”
安宁挑眉,神色清淡,“唐宕他们在徐伟家附近埋伏了两天。”
闻言,幼白几乎是讶异地看了一眼安宁,这人的推理能力超乎他预料的惊人,从他说出第一个遇害的徐伟时起,她就领悟到这个关键点是致命的。
而他刚想说的地方也是徐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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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夜色已经深沉,可丰都郡城内徐里弄,明显不再平静。
井字巷弄,来回穿梭着一群佩刀官差,领头的分别是唐宕和游书,路面暗白一片,火把光芒狭在狭窄巷子里晃来晃去。
“那边好像有人!”
“这边!这边有人……”
高低起伏的呼喊声交相呼应,混乱的动静中,唐宕和游书站在徐伟家门口的巷子口,他们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黑沉。
“老大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这会儿却连人影都没抓……”
“头儿!我们发现他了!”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有个焦急的声音在喊着,“他从西巷口爬墙过去了!”
唐宕和游书同时一左一右的向西巷口飞掠而去。
几乎是同时,骑马赶到的庞仲子狠狠的拉着缰绳,差点撞到徐伟家门上,他回头一把捞住拼命咳嗽的幼白,身子一拧,拎着人跃下马,他拉着人就要跑,“格老子的要亲自宰了那畜生!”
“胖……胖哥,你先去追,我……”幼白上气不接下气。
“那你呆这儿别动,老大马上就到了,你跟着她保管安全。”庞仲子匆忙交待完,也许是太激动,人高马大的家伙用起轻功来如燕雀般灵活,瞬间就拐进巷子里,没影了。
只有他的声音还随风传来:“那畜生在哪里?我来了……”
幼白全身发颤的软瘫在地,冷汗如雨下,他几乎听见自己骨骼错位的咔嚓声,全身每一骨头都在疼,尤其是腰骨处……他深深的喘息着,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不经意踩到了石子儿,喀嚓轻响。
就在身后,很近很近,然后立刻又没了声。
饶是幼白大脑感官迷糊迟钝,此刻也难免心怦怦的剧跳起来。
他徒劳的握紧酸软的五指,视线缓缓抬起。
只见月光稀疏的路面上,自己的影子模糊蜷成一团。而另一道细瘦的影子,正从背后,慢慢的朝他的身体靠近……
就在他全身紧绷的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时伴随的,还有游书和唐宕异口同声的厉喝:“站住!”
幼白同时呼吸一滞,一只有力的手臂绕过他脖子将他勒住,同时,身后人身上阴寒的气息完全将他笼罩住,既疼又冷,幼白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跳。
与帝为夫 027别……手别乱动
未知的才恐惧,结结实实的触感,一点不可怕,他并意外,凶手是个女人。
等庞仲子慢一步赶到时,就看见一个把自己藏在幼白身后的人勒住他脖子,把人拖到墙根处,他简直怒火万丈:“放开他!”
这时跃跳到徐伟家墙头的几个负责追堵的官差火把一扬,整个小巷口瞬间明亮起来,这光亮足够大家看清:凶手是个女人,双目无神、面色苍白,幼白个头本来要高出她很多,此时却是半躺在地上,整张脸被她胳膊挡住大半,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要见徐伟的女儿!”女人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好听,可是那双眼睛却不知道为什么,死气沉沉地挂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她居然有那么几分不像活物。
庞仲子等人还没从凶手是个女人这个认知回过神来,然而下一瞬那女人露出拢在袖子里的手,尖锐的指甲上涂着一层黑漆漆的东西,震惊了他们。
游书深吸一口气,是毒,寸心毒!
唐宕瞪圆了眼,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看着那晃动的指尖,动了动嘴:“别……手别乱动。”
“来人,去徐伟家把人带来!”庞仲子大吼一声,铁青的脸,额上青筋清晰可见,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而微哑的声音响起,“不行。”
众人一惊,连那女人也诧异的抬起头,因为声音是从她胳膊下发出的,她下意识侧头看去,就看到幼白平平静静的一张脸,惨白瘦弱,可他的眼睛格外的亮,微蓝色眼瞳散发出光,她情不自禁的看进去了——
幼白说:“你一点不想见到他的女儿,对吗?”
女人无神的眼睛渐渐露出迷茫,极为轻缓的点了点头。
幼白笑了,他的声音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也不想伤害我,因为我没有害人,也没有受伤,我只是累了躺在地上休息。”
女人迟疑了一下,掐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些,好像被他蛊惑了,她慢慢地,慢慢地把另一只涂满毒的手垂下去。
游书和唐宕他们面面相觑,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怪异。
幼白继续说:“放开我吧,我休息好了,要站起来。”
几乎就在他撑着地面起身那一刻,安静的巷子倏尔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女人听见声音,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一样,本来放开幼白的手飞快而用力的收紧,单手就掐着幼白脖子把他给拖拉起来,胡乱的说道:“你骗我!你没有力气,你伤的很重,你骗我……”
幼白一下子被掐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地喘气,他艰难的仰着头,看见的是一张惊惧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痛苦,还有一丝丝犹豫。
他暗叹一声不好,女人的呼吸加重,染毒的手竟然朝他的眼睛插过来——
哪里都好,不能是眼睛。
这个念头刚冲进脑子里,幼白就听见女人‘啊’一声痛呼。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背后伸过来,牢牢钳住女人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整个胳膊都被掰弯了,尽管视线随着背后人的软倒而晃动的厉害,幼白还是看清了那只手,黑色衣袖的掩衬下,细白修长,干净漂亮。
与帝为夫 028把人绑起来
呼吸终于舒畅,他被人用力往旁边一拽,跌撞到手的主人怀里,幼白痛到极致,有刹那的神志不清,他闻到了一股疏冷气息,而被紧箍得左手,牵连的心口生疼。
“老大!”唐宕惊喜的喊了起来。
“幼白。”庞仲子一个箭步冲上来,然后在安宁抬眼看过来时,生生顿住脚步,那双极黑极深的眼睛,目光清冷而锐利,令他心头一凛,敏感的感到某种威胁的力量。
他一口气没上来堵的胸口发烫,咬牙顺势弯了身子抓住了被安宁一招打趴的女人,利落的将她双手反转拧着胳膊,完全不顾那是个并不会武的普通妇人,“把人绑起来,小心不要碰她的手。”
“你们凭什么抓我?”被绑住的女人并不挣扎,她虽站立不稳满身狼狈,却神情正常,眼神清明。
安宁一只手环着幼白,正面对上直直看向自己的女人,一直沉默,就在庞仲子打算回答时,她冷厉的声音开始了一番叙述。
“夏奴,你是三年前认识的徐伟,他是个高大健壮的庄稼汉,为人热忱好客,你是个孤儿,连名字都是养父母随口喊的夏奴,下奴,这个名字显示你在他们眼里的地位,因为寄人篱下,你寡言孤僻,胆小谨微,长大后出落的标致,却给你带来了困扰和灾难,甚至还被养父觊觎和骚扰。”
“徐伟就是在一次你被人调戏时,救了你,或许是在新庄,之后他开始追求你,你养父母看不上家底并不厚实的徐伟,他们知道以你的资质,给富家人当填房做妾也能敲到一笔丰厚的彩礼钱,你自然是不愿意给人做妾,何况你也喜欢徐伟,最后,在你养父又一次对你动手动脚时,你决定离开那个养你却没有爱的家跟徐伟走。可是,你们并没有成亲,你跟徐伟过得并不如意,没多久你就发现他原来和别的女人订了亲……”
“你胡说,徐伟他爱我,他只爱我!”夏奴的神色早没了刚才的平静,她牙齿咬着下唇,眼睛通红的瞪着安宁。
安宁回视她,语调没变的继续说:“你自小逆来顺受惯了,就算发现他要和别人成亲,也一心忍了,直到因为某些原因,他竟然开始打你,或许是受了旁人的挑唆,误以为你给他带了绿帽子,他总是习惯将你摁在墙上,掐住你双手,踢你的肚子,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样被他踢掉的……”
此时的夏奴身子开始发颤,她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微微弓起背,双臂紧抱着自己,嘴里喃喃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话,“没有,我的孩子,徐伟他……”
“如果只是这样,你可能会继续忍受下去,可这时候你知道了一件让你再也无法忍受的事情,也是这件事让你开始逃离徐伟。”
“不,不是的,没有!”夏奴面色惊恐,像是惧怕某种可怕事情被公诸天下一样,她发狠的冲向安宁,希望堵住她的嘴,无奈,还没挪动几步就被身后拉着锁链的衙役挟住了。
与帝为夫 029你要洗澡?
庞仲子拉起夏奴那只涂毒的手袖口,手腕至手肘那截小臂上一道道的陈年瘀伤,如同白纸上画了一道道墨色的杠,经年难消去。
他侧头看向安宁,“什么事情?”
“徐伟不育。”
夏奴瞬间不再歇斯底里挣扎,瘫软在地。
“老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神啊。”庞仲子感叹,眼里是实打实的敬意,“你怎么知道这女人和徐伟的事?”
安宁叙述的这些,他们只言片语都不知情,同样的办案子,接收一样的消息,翻看一样的卷宗,所知所想却天差地别。
“来之前走访了新庄几家农户。”安宁神色寡淡,不欲多解释自己如何从农户口中透露的话,以及早就从彻查徐伟中扑捉到的蛛丝马迹相结合,推理出了这些。
显而易见的,在去新庄前她早就知道会是个女人。
能让一个又一个的青壮年悄无声息的失踪而不费力气、不引人瞩目,她想,除了女人,还能有什么绝世功夫不成?
唐宕比较兴奋,一脸崇拜的看着安宁,“现在我们这个案子是破了吧?老大,这人杀了徐伟,那其他人呢?”
游书没说话,眉头微微拧着,似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还在思考着。
安宁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她一直抓扶着的人突然失去了力量一样,几乎瘫在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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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幼白迷迷糊糊的想,大概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导致的精神上的脆弱,所有那些尘封的旧事,全都趁着这时候一股脑地恍惚而过。
他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深渊边沿,等某一天乏力的时候,懈怠的时候,就会万劫不复。
他是在一波又一波的胃里翻涌的灼烧感的刺激下清醒的。
庞仲子本没想这大半夜的去敲幼白的房门,可是这晚上发生的事总让他心里不踏实,不过是骑了两趟马怎么会颠的走不了路?然后又是被劫持、晕倒……
他心思不宁的来到了东后院,本来还在犹疑,因为想到幼白这会儿应该睡得正沉,可从幼白房里传出来的动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庞仲子直接撬了窗跳进去,就看见幼白一个人伏在床边,朝床下痰盂里费力地呕吐着,痰盂里不见任何秽物,他费尽力气吐出来的就只有少量的水。
庞仲子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幼白几乎要跌下床去的身子扶住,“怎么回事?你这呕什么呢……”
幼白微微摇头,喘息的空挡好不容易说句话来,“没事,就是,饿了……”
庞仲子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脑袋空白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结结巴巴问:“需要吃、吃药吗?”
“……呕”胃里一阵痉挛,幼白忍不住又俯身去痛苦地干呕,本来就单薄的身子抖得像风中残叶一样。
庞仲子手足无措的扶他倚到床头,“你、你等会儿,我去找大夫。”
幼白还是摇头,勉强抬起袖子擦去嘴边残渍,深深呼吸了几次压住胃里空荡荡的翻涌,声音微哑着道,“过会儿就好了,你能帮我准备一桶热水吗?”
“你要洗澡?”庞仲子显然没跟上他转换的话题。
与帝为夫 030看着我的眼睛
幼白紧按着胃,咬牙忍过一阵漫长的绞痛,清楚地感觉到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实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在这个时候说太多,“对,我要泡澡……”
幼白话音还在飘着,庞仲子还没想好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出去帮他准备热水,房门突然发出一阵哐当声。
安宁一身冷气,一脸阴云,踹开门站在门口,“怎么回事?”
庞仲子吓得往一旁跳开,幼白也是一惊,深深舒出一口气,伸手撑着床沿熬过一阵晕眩,才哑声道,“我没事。”
见安宁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庞仲子头皮发麻,梗着脖子道:“我是一直追查在徐里弄吹哨的黑衣人,刚刚回府。”
“人查到了?”
“没、没有。”
“继续查。”
“是。”
习惯性的听从命令的庞仲子还没动,安宁已经不耐的轻蹙眉头,“还不去查?”
庞仲子一愣,一瞬间有上百句话一块儿冲到喉咙口,张了半天嘴,最后只吐出来一句:“咳咳,马上、马上去……”
自接手案子以来,安宁的精神就是紧绷的,无论多难办的案子,她从未觉得累。可这一刻,坐在硬凉的长条凳上,啜了一口凉茶,她惊觉全身无一处不疲累。
她走神的功夫,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动静。
隔帘是成串的珠子,根本遮挡不了视线,所以她余光里清清楚楚看见幼白所说的换衣并不是脱了穿干爽的衣服,而是直接又套了件外衫。
她挑挑眉,手指不自觉的摩梭杯沿,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幼白走了过来,步伐还算正常,坦然的迎视她,安安静静的目光。
安宁抿了口凉了发苦的茶,问道:“你是如何让夏奴受你所控的?”
“我说不明白,”幼白很认真的说,“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
安宁捏紧了茶杯,扬眉,嘴角微勾,“很好。”点了点头,“现在就开始?”
“恩。”幼白静静的嗯了声,“看着我的眼睛。”
两人本就是侧坐而对,幼白凑近她,略微低了点声调,深夜静寂中,散发着不动声色的蛊惑。
烛光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浅浅的味道,说不清是院外被风带进来的无名花香,还是彼此身上的味道。
只觉,万籁皆静。
安宁不自觉的眨了下眼睛,盯着幼白那双漂亮的眼,静谧的,深邃的眼眸,某种熟悉的错觉在脑海再度划过又消失。
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轻,似乎说了什么,可安宁只听见了花开的声音,阳光下的彩色蝴蝶振翅而飞,虚幻,美好,而不真实,可是她的心绪很轻易就震荡了,掉进那个美丽虚幻的梦境,很放松,很安心。
事实上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水,神思游离,整个人定定的保持盯着幼白的姿势,下巴微仰,露出下颚姣好的弧线。
此时的安宁,没了平日锐利的气势,也因为眼神的柔化,削弱了疏离冷漠的气质,看上去很柔和矜贵。
幼白看着她,起伏不定的情绪消匿无形,他一动不动的也保持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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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帝为夫 031他去见凶手了
第二日,天气晴好。
安宁醒过来时她竟是仰躺在床上和衣而睡的。
“醒了?”
靠窗处正誊抄连夜审问夏奴的案录、包括夏奴签字画押的认罪文书的人,温和出声。
“怎么是你?”安宁翻身而起,抬手敲了敲有点沉的脑袋,是太久没睡死过,所以浑身有点无力酸软。
“为什么不是我。”游书反问,并没有搁下手头的笔,微弓着背,写得一手正楷好字的他,头仍低着。
安宁听言凝眸,黑眸淡如水,冷若冰,看他一瞬,然后,抬脚就往外走。
“他说你睡着之后身边要有可靠的人守着,否则你会很快从安睡中惊醒,”游书远不如看起来的平静,紧握的紫毫在白纸上早已滴了好几个墨点,“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从来不曾安睡过一回……”
“他去哪了?”安宁扬声打断他,面色不愉,丝毫没有安睡一晚后的神清气爽,她甚至有揍人的冲动。
游书目不转睛的盯着桌面上的字,一滴凝结的墨浓的透过纸张,褶皱的厉害,他满嘴苦涩难言,却到底说了:“他去见凶手了。”
今儿天刚蒙蒙亮,他和衣靠在书桌上浅眠,然后被一阵敲窗声扰醒。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段日子以来最糟糕的消息。
望着大步离去的安宁的背影,游书想,可能还有更糟糕的。
郡衙的停尸房是一排一字屋矮房,游画沐浴焚香后清清爽爽的往停尸房走,就见一大早门竟是开着的,她心里咯噔一声,忙疾走几步进了院子。
却见院里唯一一棵大樟树下架着一个井字木架,放着那具她昨儿个剖解后又缝合过的所有尸骸中唯一还没有腐化皮肤的尸体。
此刻,木架下还有被熄灭的未烧尽的柴火,游画愣眼看了看,蹲下去伸手捏了一小撮的灰黑粉末,细一辨认,有血力花未燃尽的残余,她惊愕道:“谁,谁熏过尸体了?”
血力花是极少见的一种名贵药材,且用来熏尸当真是大材小用,可是效果会极好。
而熏尸是尸检中的一种,一般那种没法查出死因,而死者身上又无明显可见的伤口时,仵作就会采取熏尸,因为人死后会有段尸僵情况,很多微不可查的伤口会隐匿起来,而熏尸就是软化尸体,热胀冷缩,再细小的伤口伤痕都会暴露。
“是幼白师爷,他天刚亮就来了。”负责看管停尸房的衙差如是答。
“他人呢?”
“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游画定定的弯着身子察看被熏过后的尸体,自然发现了些新的伤痕,而其中有一样让她脸色骤变。
“守着这,不许再让人察看尸体了!”
她匆匆交待一句,便快速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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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好了!”
安宁还没跨过牢房那道门槛,狱卒老田就神色难看的跑出来,他是郡府牢房的牢头,能让他这样急慌的事儿,一定是大坏事了。
“夏奴出事了?”安宁先于他开口,脚步几乎要飞起来的朝里面走。
“啊、是啊,她中毒了!”老田跟上去一口气不停的禀话,“昨晚邢讯审问后,她还好好的,我安排了三个人轮流盯着她,一晚上都没事,可这眨眼的功夫人就中毒……”
与帝为夫 032我是来看病的
安宁看见夏奴时,人已经深度昏迷,嘴角溢血,黑色血,色泽浓黑,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有她闻过的某种味道,那是……寸心毒特有的气味。
寸心毒无解,这是庞仲子从药罐子那带回来寸心毒原样时附带的原话。
为了防止人犯自杀,早已有人把她全身上下弄了个干干净净,连以防她咬舌把她下巴都整脱臼了。
她是如何中的毒?
视线从跪在牢房门外地上等着领罚的三名狱卒扫过,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桌子,上面除了茶水碗筷,并无他物。
“送去唐郡守那里,让他想办法把人弄醒,她现在还不能死。”安宁思忖着,七天,发作期是七天,案子还没结,这个关键的人证,怎可失效呢。
老田得令立马行动起来,而来回在原地踱了几步,安宁眯眼看着三名狱卒,问道:“谁提议的三个人一块守着玩色子赌钱熬通宵?”
三个人同时一抖,左右两侧跪着的两个头更低了,一个僵硬的没动,安宁了然的冷哼:“你二人各领三十大板,至于你,来人,把他关起来等候讯审。”
“大人……”那中间的狱卒显然始料未及,抬头想要辩解却对上安宁冷寒的眼神,顿时哑了口。
安宁转身要往外时,她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老田,除了我还有人来过牢房?”
“没有。”老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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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堂被查封后,门前路过的都少了。
幼白找到春生堂时,比上回来要顺畅,虽然中间还是迷了路。
天还早,附近的商铺都没有开门,而春生堂旁边的一家酒坊门是开着的。
幼白推门进去时,李长秋正在整理一摞一摞的医案,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是幼白,愣了一下,然后从一堆医案前走过来,笑容和蔼:“小兄弟来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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