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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帝为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一公子
“我是来看病的,”幼白一边拭干净发际周围的细汗,一边目光清澈的看着他。
李长秋怔住,须臾才道,“小兄弟先坐下歇息片刻,我给你倒杯茶。”
幼白并没有像上回一样坐在矮凳上喝茶,他的视线从那成堆的医案扫了好几遍,心里揪了一下,声音几乎发不出来:“李大夫行医有四十个年头了吧。”
“差不多吧。”李长秋语气似叹息,将满杯的茶水交递给幼白,“搬来丰都郡开馆坐诊有好些年头了,具体是多久前也记不清了。”
杯子有些烫手,幼白没有急着喝,“大夫医术了得,远近有名,若不是受了春生堂牵连,也不至于屈身在这小酒坊。”
“小兄弟别这样说,我不过个不起眼的野郎中,这家酒坊主人是故人,蒙他收留,能有个容身之所……说来,实在惭愧,若非我才疏学浅,学艺不精……”
“大夫太过谦了……”幼白猛地一阵头晕,手上一松,茶杯‘啪嗒’一声掉到地上,茶水全数洒在他灰扑素衫上。
李长秋在他身板摇晃时长手一搭,握着他的手腕子,“你没事吧?怨我忘了你这身子还病着……”





与帝为夫 033你才是凶手
幼白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脉,脸色苍白的摇头,缓缓吸一口气,平静的吐息,“我记得我说过,我没病,李大夫可知有句话,医者不自医……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李长秋像是冷不防被人一拳打懵了一样,蓦然僵住了。
“小兄弟说这话什么意思?”
幼白垂下目光,落在地上歪倒的空茶杯上,青瓷纹白底茶杯,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喉咙一哽,声音受堵似的发不顺畅,慢慢的溢出,“你想迷晕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李长秋松开他的手腕,看着他笑了笑,“你果然知道。”
“你是指我知道你在茶水里下药,还是,我知道你才是凶手。”幼白也笑了,有点冷嘲的笑容,“你下药想试探我,如果我喝下去了,你反而会放过我。”
“你很聪明,也很勇敢。”李长秋挺直了一直微微弓着的背,他看着上了年纪,身体却十分硬朗,走路落地无声,他皱了皱眉,看着一脸无惧而淡定的幼白,似想着什么,“你这样子倒像是我另一个故人……只可惜,你没机会见他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幼白,重重的叹息一声,同时飞快的抽出藏在袖内的短刀,近距离的突袭来的格外的迅速。
幼白目光变得有些冷,侧头避开,锋利的刀刃贴着他耳朵刺过去,几根翘起的碎发被横切而断。
一击不中,李长秋并未太惊讶,紧接着又快又狠的再刺向幼白,他现在只想尽快了结了幼白。
体力本就不济幼白只后退了一步,李长秋追砍过来的刀却在离他胸口几寸的位置硬生生的停住了。
“……”李长秋瞪大了眼睛。
利刃深深的刺进了幼白的手掌,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溅到李长秋的脸上。
“你!”
李长秋不可置信看着幼白的脸,根本没想到他会用手握住刀,而幼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儿表情,好似不觉得痛。
而幼白等的就是他被自己镇住的一惊一愣,他用力一拽,染满鲜血的刀子轻易的被他反夺了,没受伤的左手像是从刀鞘里拔刀一样从右手掌心拔出短刀,抵在李长秋心口,慢慢道,“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你想的是怎么尽快杀了我灭口,而我想的是怎么能活命,所以,我能你比狠。”
安宁带着唐宕等人和得到信儿从城外赶回来的庞仲子正好看到这一幕。
看着手持短刀,满手是血的幼白,庞仲子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幼白十分淡定地开口:“我想自残,他非要拦着我。”
“……”众人。
鬼才信他的话,衙差齐上将被幼白制住的李长秋拿下了,而走近的安宁双眼紧紧的盯着幼白,此刻他的神色没一点儿忍痛的痕迹,而他的手是流满了血顺着五指向下滴落。
她笔直的朝幼白走去,周身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冷怒气息,幼白看着她,不禁后退两步,却被安宁一伸手拎住了衣领拽近,“谁让你擅自行动的?”
幼白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是路、路过。”
“……”安宁。




与帝为夫 034虐杀第一现场
“啊呀,伤口这么深,手要废了怎么办!”庞仲子从旁边插进来,咬牙切齿的骂道,他紧握双拳,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在赶来这的路上,他的心一直揪着,当看到满手是血的幼白时他几乎压制不住心底突然的窒息感,看到对方安全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愤怒。
这话听在安宁耳朵里,她冷眼看向他,周身的气息更冷厉了。
庞仲子额上青筋突突地跳着,却乖乖的闭了嘴。
“其实,没什么事,不疼……嘶!”
幼白猝不及防的抽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捏握着他右手的唐宕,唐宕微笑着看着他,仿佛在说你不是不疼吗,“老大,先让大夫给他处理伤口……”
虽然有这两人搅和,安宁的怒气显然还没有降下去,她放开幼白丢给唐宕,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在我的手底下从没人敢犯两次同样的事儿。唐宕,按规矩处置。”
幼白忍不住抽了口气,手疼,他记得上回抄的十诫堂里有一项,擅自行动、不听调令者,罚抄梵文经书十卷,另减俸禄一月。
一想到梵文那极其扭曲奇怪的字体,庞仲子就脑仁儿疼,他觉得这个惩罚真是太重了。可安宁决定的事,没人敢说话。
唐宕也深表同情的咧嘴而笑,很亲切的把幼白送到大夫那去治伤。
小酒坊被封查,很快就找到了命案死者的被虐杀的第一现场,酒窖,也可以说是地窖。
庞仲子看完之后连吐了三天,那简直就是个藏尸坑,冰冷血腥,剩余三个失踪青壮年的尸体就被肢解在地上,到处是腐烂的碎肉,地窖里的土地已经被浸成血黑色,一同下去查看的几名衙差一个个面如土色的狂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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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丰都郡掀起巨大风波的青壮年失踪抛尸案是在李长秋入狱第三天正式在郡府衙门升堂。
之所以拖了三天,是因为夏奴中毒后一直深度昏迷,并处于濒死的状态。
幼白午时整来到大堂偏厅的时候,安宁已经坐在大堂案桌后了。
他侧立在屏风后,安静的看过去,安宁穿着锦服正襟危坐,腰背挺立的直直的,神情清冷威严,两边站着穿官服的衙差,跨刀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后,这场面,当真威风。
堂下左右站了两排执长杖的衙差,堂内齐刷刷的跪了一片人,却极为安静,仔细看看,那些人中除了跪立在中间的李长秋,还有四个春生堂的人,老板宋仲南,出诊看病的小春大夫,负责煎熬药以及做饭的厨子,最后是扫地、跑腿的学徒。
自然还有被搀扶而跪着的夏奴,她的脸没有一点儿人色,若不是胸膛还起伏着,活像个没气儿的死人。
安宁没碰被唐郡守拍的光滑的惊堂木,开口第一句话清清冷冷,“觉得自己有罪的继续跪着,自觉清白的站起来。”
堂内堂外吸气时此起彼伏,因为这件案子的轰动性,跑来看热闹的都要把门挤坏了,那些大惊小怪的必然是第一回瞧见安宁审案子,惊愕于她如此与人不同。




与帝为夫 035竟是她……
宋仲南是第一个站起来的,李长秋没动,夏奴似没听见连眼皮都没翻一下,其他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响,最后才一起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本官亲审的案子结案封卷后再无可能翻案,你们都想明白了,”安宁清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此刻跪下去当你们有认罪伏法的觉悟,可轻判罪过,若等本官审出罪来就没有从轻发落的可能。”
那三个人立马又扑通扑通全跪下了。
“大、大人,草民们都是清白的啊!”
安宁声音冷厉,“那你们跪着干什么,当本官说话是儿戏吗?”
“草民不敢!不敢!”
看着三个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站到一边儿,安宁又等了片刻,再没人站起来了。
安宁目光落在跪着的李长秋身上,“春生堂坐堂大夫李长秋,你自觉所犯何罪?”
一直没声响的李长秋重重的咳起来,“咳,咳咳!草民有罪,三日前在南街小酒坊与郡衙新任师爷发生争执,草民竟不认得他身份,还误伤了他,草民认罪……”
安宁静静听他说完,眉心微沉,“就这些?”
李长秋边咳便连连点头,“就这些……咳咳。”
“李长秋,你可想清楚了再说……妄图脱罪,胡乱构陷官府之人,等同藐视公堂与欺瞒朝廷命官之罪。”
李长秋身子僵了一下,“草民不敢。”
“黔城医药世家李家庶子李寒草,二十年前因误诊黔城县令,致其病故,被李家家主李贞下令除名家谱,净身出户,丧心病狂毒害李贞后逃出黔城……”安宁神色沉凝,缓缓地道,“落户盘根在丰都郡,身系人命二十年,你可安生?”
众人都听愣了,看向李长秋,这人……怎么会是那种杀人魔?
李长秋额上冷汗微沁,脸色黑沉,“大人,草民不知道大人说什么……”
安宁挑眉冷嘲,“不知道?你杀害李贞的事,有目击证人就在后堂等着与你对峙,你以为二十年前李贞八岁幼女认不出你?”
李长秋脸色又是煞白,“竟是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宁扯了一抹冷笑,“至于两个月前杀害丰都郡农户徐伟……”
“杀徐伟的是我。“夏奴突然开口抢话,艰难的喘着气,看向安宁。
她眼里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语气很坚定的,在认罪,“那天,是我约他去的春生堂,也是我亲手给他下的毒。”
“本官何曾告诉你,徐伟是被毒死的?”安宁冷然的看她,语气不乏嘲讽,“你还不够格成为凶手,徐伟被发现时因身体皮肤大部分被水泡烂,仵作验尸以内府被毒蚀为据而断定他中毒而亡。”
“夏奴,你可想再见徐伟一面?”安宁瞅了眼没有反应的李长秋,面色更沉。
夏奴慢慢的摇了摇头,似犹疑,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我不想见他……”
“来人,带徐伟!”安宁根本不是征求意见。




与帝为夫 036针灸死
两个衙差很快抬着蒙了白布的担架走进来,因为被尸体熏了有段时间,两衙差煞白着脸搁下担架,一溜烟跑了。
游画裹着一身黑走在担架旁边,端端正正行礼,“郡衙仵作游画拜见安大人。”
安宁扬手让她起身回话,“游画,你给夏奴讲讲,徐伟到底是如何死的。”
游画应了声是,上前就把白布掀开了,众人乍见面目全非的尸体,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反应最剧烈的莫过于挨得近看的春生堂四个人,除了宋仲南脸色黑了一层,勉强站得住,余者三人争先恐后的呕吐起来。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幼白还是因为空气多出来的气味胃里一阵抽搐,他一手扒着屏风,一手默默的摸向腰间的香囊。
“死者徐伟,死前受过深度虐待,脑后被硬物击打过,脑骨明显缺口为据,颈脖处有穿刺扎伤,伤口极深,身上可察伤口多处,鞭刀为主,”游画低头看着被她重新剖验多次的尸体,抿了抿唇,“死后被搁置在空气相对密闭的地方,尸僵后转移出来,最后被浸泡在水中。”
呕吐声时不时响起,李长秋僵僵的跪着,没有任何反应,而夏奴的身子已经开始在发抖。
看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李长秋,安宁目光一沉,“在现场勘验时,就有个矛盾点困扰着我,徐伟的尸体是同其他五个遇害人尸身一起出现在丰水河道的,当时在现场,六具尸骸被摆放的齐齐整整。”
“既然那么偏爱齐整,又为何让每具尸体都遍体鳞伤?直到看见夏奴住的地方,我才想到被疏忽的一点,如果尸体没有被刻意归拢齐整,没有致命伤,会是什么样呢?”
李长秋还是一动不动,夏奴却明显支撑不住了,粗喘的厉害。
“干干净净?不,事实上,六具尸骸的摆放,除了表现凶手极强的齐整强迫症,更是为了掩盖,”安宁咬字清楚,声声冷冷,“游画,徐伟真正的死因。”
“针灸死。”
游画干干脆脆的回话,她专注的低头看徐伟的那几乎称之为一坨的腹部,“在发现陈大的第一具尸体时,他还有一条还没开始腐烂的手,上臂中部,臂弯处,都有相对严重点的擦伤……之后连续发现的尸体,有的肋骨处,有的锁骨下,有的上腹处,都会有相对严重点的伤口,将那些看似齐整的伤口拼凑起来,会有个惊人的发现,那就是——那些地方都是人体经脉走穴处。”
这时候又有衙差抬上了一具尸体,游画移步走上前,掀开白布,指着这具腐化程度最浅又经过熏蒸的尸体道:“死者辛志峰,内府已经因毒而开始腐化,但是,死者死时的一些细微生活反应,浑身黑瘦,硬直,眼闭口开,牙关紧闭,手脚都伸开,这些反应分明是饿死之状。”
“在濒死前,他的胃经、肺经早已毁坏。”游画伸手将尸体翻转,手指沿着背脊滑动,“这,这,还有这,在熏蒸尸检之前是无明显可察伤口的,而现在呈现的浮肿青淤,皆因扎针过深,深到连死者背脊骨都伤了。”
那会是怎样的痛苦呢,连坚硬如石的骨头都在颤栗。
死一般静寂下,众人连呼吸都沉默了。




与帝为夫 037为死者说话
“不……不可能。”夏奴的声音虚飘,她的身子开始剧烈的发颤,像是毒入肺腑,每一处肌肤都疼起来。
“夏奴,仵作是能为死者说话的最后一个人,”游画的神色很庄严,用一种判定事实的口吻,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他死得很痛苦。”
夏奴瞬间就落泪了,那无神死灰一般眼睛一下子成了泉眼一般。
“不!不可以……”
变故就发生在众人懈怠的一瞬,夏奴哀哭一声,猛地扑向了李长秋,尽管抓扶着她的两个衙差反应极快,却还是没能挽救下来。
幼白飞快的冲过来,却只是就近目睹她如断线风筝,飘飘晃晃往地上倒下去,一时呆愣住了。
夏奴的脸上竟然浮现一抹解脱一样的笑容。
安宁从案桌前起身,目光凝结在倒在地上的夏奴身上,常年冷漠淡然的脸上难得一见地带上了一点悲伤。
幼白几乎无力挪动脚步,夏奴现在看起来宁静而平和,很难想象,她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她侧头看向了他:“对不起……”
幼白下意识的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一点点紧了起来,没有痊愈的伤口火辣辣地,他缓缓地摇摇头,“他让你为他采药,让你为他下毒,让你为他引诱目标,你无法违抗他,是么?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他们不是被毒死的,对么?”
夏奴没有回答幼白,只是轻轻的笑了。
“不是你的错,你甚至想保护过他们,是你把陈大的尸体抛在丰水河道的,对么?”
“不、不是我,就会是别人……不如是我……对不、起……”她哽住了,就那么睁大眼睛,让幼白越靠越近的身影倒印在其中,而后里面的光彩如火一瞬亮一瞬熄,最后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剩下。
幼白想起了一句让他一直觉得悲痛的话:人死如灯灭。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这夏奴的容颜,然后连他自己都迷茫了,刚刚究竟从那里看到了什么,‘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还不如是我?’她留给世人最后的一句话,不是悔恨、挣扎、绝望、痛苦,而是……温情。
如果注定会有个人承受这样的痛苦,不如让她受了。
一直在最近处沉默地游画忍不住低声喃语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夏奴会沦为凶手的帮凶,为什么她又要抛尸?
幼白有点费力的抬起头,嘴角动了动,眼神有点空茫的看向李长秋,慢慢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刚刚,就在夏奴扑到他身前那瞬,他飞快的抬手格挡,看似自卫的简单动作,胳膊肘却重重的击打在夏奴胸腔中部偏左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心口。
“和一个杀人凶手在一起,是很恐怖的事情,可你们知道更让人恐惧而绝望的是什么么?”幼白的声音轻而细,却清清晰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个杀人凶手就像个影子,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她一直生活在这种恐惧和绝望里,没有人能救她,她目睹着,为了生存忍辱的人性和周遭的冷漠,对她来说活着就是噩梦。”




与帝为夫 038将杀人扭转为救人
“我查到夏奴八岁时落水,旁边洗衣淘米的两个妇人竟然无动于衷,后来据说是个游医郎中路过救了她,没过多久,那两个妇人在家中无故暴毙,因为她们家人没有报案,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真相。”安宁重新坐下,手指扣着桌面,飞快的思考着,“李长秋,那个时间你还没正式在春生堂坐堂,经常在丰都郡辖域的村落出诊,是那个时候吗?你救了她。”
幼白闻言眼神一闪,竟然那么早……换言之,她被一个没有人性的残忍恶魔控制和折磨了近十五年,她一次又一次的抗争,又一次又一次的被控制,直到……徐伟的出现,她应当是喜欢那个男人的。
可是李长秋怎么会容忍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没有选择直接杀了徐伟,而是更为残忍的让徐伟不经意的目睹夏奴被其他男人污辱,再给她冠上‘出墙’的名声,被蒙蔽的徐伟性情大变,开始对夏奴由爱转恨,他打她,糟蹋她……而夏奴越是忍受,他越是愤怒,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流产,彻底陷入绝望的她偏偏还发现了真相。
徐伟的事情让她终于无法承受,而决定将一切大白天下,所幸,失败了无数次,她终是赢了一回。
“没错……是草民救的她,”李长秋坦然点头,讥讽一笑,“怨只怨她命薄,怎么救也是无用,引诱男人上床,茶水里下毒,藏尸地窖,这些非草民所为,草民不过是拿这些将死之人的身体试炼针灸,而且他们是甘愿为草民所用,寸心毒至今无解,草民研习针灸之法或有失当之处,然本意是为了救他们,按本朝律法,该为本案偿命的也非草民。”
将杀人扭转为救人?
满堂惊愕,所有人都看着满目阴寒的李长秋。
连在边角做堂审记录的游书都无言的停了笔。
他早已算好了一切,从控制和利用夏奴下毒,然后再以解毒为由,使得那些人甘愿让他试炼针灸之法。
夏奴已死,无论是受害者还是帮凶,都无法指证他,这便是李长秋敢承认却又肆无忌惮的原因。
安宁沉默了会,余光在看见偏厅屏风一闪而过的墨绿色衣角,缓缓轻叩两下桌面,然后冷然沉声,“试炼针灸?甘愿为你所用?呵,你的夫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长秋的冷笑猝然僵在脸上。
安宁盯着李长秋的脸,一字一声道:“她已经招了。”
“不可能……”李长秋僵了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遇上本少爷就没什么不可能了,”唐宕捏着一沓纸步出屏风,他翘着嘴笑,“你夫人让我给你捎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李长秋额角发黑,嘴角抽动。
唐宕不急不缓地道,“你与你夫人有二十多年的感情,你一直当她是你的知心人,你以为她懂你……可事实上你这知心人也是个贪心人,二十多年的平庸寡淡,无一日得享富贵之福,在得知把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招出来就能换取无边富贵时,她如何能不心动?”
李长秋把牙口咬的直发响,脸色煞黑,气的身子开始抖动。




与帝为夫 039待斩
“李长秋,本官最后问你,这桩牵涉十一条人命的案子,你认不认?”安宁冷眼看他,神色凌厉,“还是说,要本官把你夫人请出来对簿公堂?”
堂下一片静寂,众人都看着李长秋,等着他开口。
可他偏偏一声不吭,拳头攥的发白。
幼白却在扫了眼唐宕之后,轻皱了眉头,沉吟须臾,他打破平静道:“你不相信女人,所以你做的那些事也没有告诉过你夫人,可是刚才听到你夫人背叛你的消息,你还是动怒了,为什么?”
“你痛恨被人背叛,所以当年被赶出家门,一怒之下弑杀亲兄?”幼白几乎是轻叹着加了一句,“你何至于此啊……”
一直没有看他的李长秋,终于看向了他,然后笑起来,“何至于此?等有一天你看见你的女人同你的兄弟睡在一起,你就知道何至于此……”
“李寒草!”
安宁倏然抓着惊堂木啪的一声砸的震响,“本官给你机会认罪,是你自己不要——二十年前弑杀亲兄,十五年前毒害两名农妇,两个月前杀害农户徐伟,后陆续虐杀十名青壮年,今日当堂袭击夏奴,致其死亡,再加上执迷不悟,抵不认罪,藐视公堂之罪,实乃罪大恶极,死不足赎罪。即刻押入死牢,待斩!”
两边侍卫唰的一声拔出佩刀,迅速一左一右架在李长秋脖子上,眨眼功夫就把人不沾地的拖出去了。
幼白惊的一愣。
连唐宕都被安宁脸色阴沉的样子吓到了。
李长秋刚被拖下去,一直站着的宋仲南默不作声的跪下了,“草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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