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去他妈的无可奉告,你到底还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既然没有怕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是唐曜森包.养的,但那晚我却跟你上了床,我没办法再回去面对他,可是又不想被你白睡,所以干脆把事情闹大,起码还能得到一笔钱,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五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还要听什么实话?”
梁桢一字一句,步调平缓。
钟聿拳头捶在茶几上,“我不信!”
梁桢:“你凭什么不信?”
钟聿:“你不是像会为了钱这么没有底线的人。”
梁桢哼笑,“那是你太天真了,你要想,我十八岁就跟了唐曜森,他有家室有太太,若不是为了钱,我怎么会被他包.养?”
钟聿眼睛已经泛红,“好,就算你真的是为钱,姓唐的可以给你,再不济你来找我,只要你开口,我也可以给,但是你却选了一种最不堪的方式。”
梁桢:“对,我承认我选了最不堪的方式,但却是最有效的不是么?你想想,当年你才多大,大一升大二吧,经济还没独立,我向你开口,你能给我多少?若我问唐曜森要,就凭我跟你睡了一晚,你觉得他还会给我么?所以权衡下来,当时向你父亲开口是最合理也是最快捷的,后来证明我确实赌对了,你父亲多大方,我开口要六十万,他第二天就把钱打到了我账上。”
“嗬,六十万?”
钟聿肩膀耷拉下来,缓了缓。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茶几,梁桢坐着,他站着,双手撑在茶几上,茶几矮,他个儿高,所以腰身往下压了一段。
“你知道吗…”他抬头,身子往前倾,瞬间拉近的距离让梁桢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
钟聿抬起一只手掌,捧在梁桢耳畔,“你知道吗?”
梁桢不动。
他将指腹往她发丛里揉。
“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一见钟情。”
“你无法想象,为了能多看你几眼,我没事就去你学校晃,还故意跟你同学交往。”
“后来知道你跟唐曜森的关系,起初我不信……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晚吗?我本来给你准备了惊喜,可是你最后上了唐曜森的车,我在后面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他在南郊买的那栋别墅,就那一刻我还是安慰自己,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最后你们怎样?他一直没有出来,我在楼下蹲了一晚,第二天看到你们在阳台接吻。”
“……但是没关系,我跟自己说,你才刚成年,你有犯错的权利,往后有我就会不同了,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你会是我的,梁桢,你会是我的,我靠这种念想支撑了半年,可是最后你对我怎样?嗯?”
他滚烫的指腹揉过梁桢的头皮,耳根,再到嘴唇。
“我疯了才会觉得你神圣不可侵犯,但是我又无法控制自己,我为那晚对你做的事自责,内疚,可是又隐隐觉得兴奋,你大概不会知道,我去看了婚纱,我去订好了钻戒,当时你已经高考完了,我可以向你求婚……可是你呢?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转身拿了段视频去找我父亲,六十万,你就要六十万,你他妈用六十万就断了我对你的所有念想!”
眼前男人眼圈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梁桢觉得头皮都快要被他的手指烫出一个洞,疼得她不敢再睁着眼睛。
何必呢?
她在心里默默问,你有流光璀璨,似锦前程,而我早就已经堕落至十八层地狱。
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梁桢往下沉沉咽了一口气,再睁眼,她涩然一笑:“如果五年前的事伤害到了你,我再说声对不起,但如果时间往回退,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人生本就艰辛,爱恨更是常事,但她总是习惯了一条路走到底,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任何回旋的余地。
……
那晚半饷噩梦,睡至半夜梁桢终究还是被惊喜,后背一层薄汗,梦里的人像恶鬼缠身,要爱,要恨,要索她的命。
口干舌燥,梁桢披了件睡衣下床。
客厅没开灯,她摸黑去厨房接了半杯温水喝完,回房间的时候听到楼道上“啪”的一声。
楼道上装的是感应灯,有人走动或者发出动静的时候才会亮。
梁桢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灯灭了,她再度往卧室走,可是抬腿又是“啪”一声,橘黄色的碎光从门缝里照进来。
梁桢当即心口沉了下,可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她光着脚轻声走过去,慢慢挪开顶在门页上的凳子。
锁被撬掉之后大门就形同虚设了,凳子一挪,铁门豁开一条缝,梁桢透过那道门缝往外看,楼梯上赫然坐了个人影。
白衬衣,黑裤子,宽大脊背微微往前弯,有些发皱的衣料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背肌。
人当时是背对着门坐在楼梯上,梁桢只看到一个后影,但依旧能够判断出大概模样,大抵是双臂挂膝盖上,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噼啪”一声,感应灯亮了。
再“噼啪”一声,感应灯又灭了。
就在这一明一暗间,梁桢知道了,他手里弹开又合上的应该是只打火机。
此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三点,他是要在楼道里坐一夜么?
梁桢合上门,后背靠在门板上,胃里突然一阵抽搐似地疼,疼得她整个人蜷到一起,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当时想,心如刀绞,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
盛夏的夜似乎在那个空间被拉得无线稠长。
隔着一道门板,锁落了,其实已无阻挡,可彼此不说话,也不再出声,但挂在窗口的月亮应该知道,他们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各自沉默地坐了一晚上。
如果人的一生都有一条时间线,这一晚应该是线轴上很清晰的一个分界点。
天亮之前,天亮之后,是否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改变?
梁桢不记得门外的人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快天亮的时候她没撑住,趴在顶门的凳子上睡着了,等被清晨邻居出门的脚步声吵醒,她起身往外看了眼,楼道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地烟蒂和一层被风即吹即散的烟灰。
梁桢扶着登子起来,拖着发麻的双腿回到卧室,一下栽倒在床上。
梁桢以为自己会失眠,可那一觉睡过去居然连续睡了三个多小时,再醒已经过八点了。
出了一晚上的汗,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拎着昨晚用的扳手和榔头出门。
五金店的人已经开始营业了,梁桢将扳手和榔头还给老板,又选了一把锁。
老板过来替她安装,看到地上的锁头锁芯。
“这你自己撬掉的啊?”
“嗯。”
“干嘛好好的锁要撬掉?”
“钥匙不见了。”
“钥匙不见不都找开锁匠吗?”
“我算过成本,找开锁匠的费用要比直接换把新锁高。”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听梁桢说完,忍不住发笑,“你这小姑娘,脑子很清楚嘛!确实,现在开锁匠上门起码两百以上,撬完还不保证锁芯能继续用,还不如直接撬掉换把新的强。”
梁桢扯了下嘴角,没接茬。
“新锁可能会有点卡,我给你往里搁了点润滑油,要有问题你再去店里找我。”
老板还挺热心。
梁桢道了谢,又付了钱,走至门口将撬下来的锁头锁芯一并给了他。
老板乐呵呵,还跟梁桢留了张名片。
梁桢把门关上,试了下保险和钥匙,感觉还行,所以有什么过不去呢,也就撬的时候需要废点力,可是一旦清理干净,重新换把新的锁,有了新的钥匙,照样用。
梁桢把门口的烟头和烟灰打扫干净,回到卧室,摸出手机删掉了那串号码,包括收件箱里最近他发过来的所有信息。
……
中午的时候接到丁立军的电话,说人都给她召集好了,约了下午两点过来接她,可是两点不到她就接到了丁立军的电话。
“下来吧!”
梁桢穿好防晒服,拿了包下楼。
单元楼门口停了一辆半旧面包车,旁边整齐站了五六个小鬼,都差不多十八九岁的样子。
丁立军嬉皮笑脸地作介绍:“都是我一帮兄弟,来,喊人!”
“嫂子好!”小鬼齐刷刷鞠躬。
梁桢:“……”
这架势弄得跟黑社会出门火拼一样,梁桢把丁立军拉到一边,“哪儿来的这些孩子?”
“什么孩子,都成年了!”
“你朋友?”
“算是吧,都工地上一起干活的,平时关系处得不错,一听我要找人算账,一个个都抢着要过来。”
梁桢又看了眼车前那帮孩子,五颜六色的大裤衩,大背心,嚼口香糖或者抖腿的,还有两个染了金毛,两个手臂上有纹身。
“靠谱吗?”
“当然靠谱,放心吧,保准今天帮你把钱漂漂亮亮地要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
……
梁桢最终上了车,丁立军跳上驾驶位。
“你腿能开车?”
“没事,石膏都拆了!”
梁桢也没坚持,路上报了几个地址,都是梁国财在泞州经常去的地方。
第一站就是皮罗巷,车子停在巷口,一帮小鬼下来,开了后备箱,各自从里头操了根铁棍。
梁桢见势无语,“家伙就不用带了吧!”
丁立军:“带着吧,阵势上都能把他吓尿。”
一黄毛小鬼把棍子在地上敲了敲,“就是,吓尿他个龟孙子,走,兄弟们!”
于是一群人吼喽吼喽跟在后头,排着队往巷子里冲。
梁桢:“……”
只是进去之后连续问了好几家旅馆和招待所,甚至连小卖部,小吃店等都问了一遍,都说没见着梁国财。
皮罗巷一无所获,之后又相继去了其他几个地方,包括他在泞州认识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有说他回滏阳的,有说他去了外省的,但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不知道人在哪儿,消失好久了,已经好多天不联系。
“妈的,怎么找不着人呢?”丁立军浑身不爽。
梁桢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钱包里有二万现金,对于梁国财来说也算一笔巨款了,而且他应该清楚梁桢的脾气,不会吃哑巴亏,在钱方面更是咬得很紧,所以他拿了这么多钱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之前的生活圈子,至少在短期内不会出现。
“应该躲起来了,起码在他把钱花光之前不会出现!”
“那你看怎么说?”
梁桢回头看了眼跟着转了半天的小鬼,已经个个热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要不今天先这样吧,他们都热坏了。”
“没事!”
“对,嫂子,没事!”
“……”
梁桢无奈笑,刚好旁边有个小超市,她进去买了几瓶水和冰棍,给他们都分了。
“给各位添麻烦了,晚上我请吃饭吧。”
“好啊,嫂子…”
丁立军一个眼锋扫过去,“人都没找着,钱也没要回来,你们有什么脸吃饭?”
小鬼们个个蔫儿吧了,梁桢轻斥了丁立军一声,“干嘛呢,吃饭跟找人没关系,走吧,就我小区门口的饭店,现在去应该还有位置。”
软肋 056 醉了
梁桢住的小区门口有个海鲜酒楼,说是酒楼,其实也就比一般小餐馆“高档”那么一点儿,但因为菜色味道不错,价格也算实惠,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梁桢带人到的时候也就傍晚六点多吧,可店堂与包厢居然都已经人满为患。
“要不坐外面吧,外面宽敞,就是有点热。”老板招呼。
梁桢问丁立军:“介不介意?”
丁立军:“我无所谓。”
梁桢:“那帮孩子呢?”
“他们就更不用考虑了,平时在外面都是顶着日头干活,这点热算什么!”
梁桢看了眼蹲在马路边组队玩手游的那几个孩子,真的,也就她高中那会儿的年纪。
“行吧,那我们就坐外面吧,麻烦给我们支个风扇。”
一桌人坐了下来,梁桢点了菜。
小鬼们起哄又要喝啤酒,起初丁立军不答应,梁桢笑:“哪有吃海鲜不带啤酒的,要不来几瓶吧!”
“噢,噢,嫂子发话,丁哥是不是得听?”嘴皮子最活络的那个小黄毛起哄,丁立军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但拍完还是转过身去问老板要了啤酒。
酒和菜都来得很快,小鬼们也都饿坏了,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起初梁桢还能跟他们聊几句,知道了他们各自的名字,年龄,家里大概还有什么人,但很快他们就开始围在一起玩游戏了,什么人物排位装备的,梁桢也不懂,于是索性问老板要了只杯子,跟丁立军说:“陪你喝一点吧。”
丁立军还挺讶异,“你能喝?”
梁桢:“少喝一点没关系。”
她往自己杯里倒了点,与丁立军碰了下杯,“今天的事谢了啊,让你瘸着腿还跟我跑了半天,”
“嗨这算什么话,事儿都没办成,还白蹭一顿饭。”
梁桢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接茬,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丁立军:“你慢点儿!”
梁桢:“没事。”
她又往杯子里加满。
丁立军皱眉,“你今天看着不大对劲啊。”
梁桢:“哪儿不对劲?”
丁立军:“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有问题。”
梁桢:“那可能是因为无缘无故被抢了两万块钱吧,损失惨重。”
丁立军:“也是,毕竟你这么抠门,为了一分钱都能跟人拼命。”
梁桢愣了下,“是么,你也这么看我?”
丁立军见她眼神凉冷,立马改口:“开个玩笑。”
“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确实嗜钱如命,甚至可以为了钱放弃底线,但钱真的是个好东西,至少不会在你需要它来买命的时候四处求人,毫无尊严!”
梁桢自顾自地笑了声,又将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光。
丁立军可以很肯定她今天状态有问题,夺了她的杯子,“别喝了。”
“没事。”
“你没酒量,再喝得醉。”
“醉了不好吗?我有时候真是恨死了自己永远这么清醒!”她说完一手撸过酒杯,往里面倒满。
丁立军不再劝了,“得,今天哥陪你不醉不归!”他往里头招手,“老板,再来半打啤酒!”
时间越晚,酒楼门口的饭桌支得越多,不远处的夜排挡和烧烤摊也都摆了出来,人流源源不断,各种食物的味道和汗味交杂在一起。
盛夏的夜不寂寞,城市的灯火像是永不会灭。
梁桢几瓶啤酒下肚,软着身子趴在桌上,高楼大厦围拢的中间有一小方夜空,居然也能看到几颗星星。
“丁大哥,你想家吗?”
“想什么家?我奶都走了,家里早就已经没人。”
“那你就再成个家啊!”
“你意思是让我讨个媳妇儿?”
“嗯。”
“不讨了你吗?”
梁桢嗤地笑了声,“我这不算,我的意思是,你得找一个能给你生孩子陪你到老并给你一个家的女人。”
丁立军拿手指刮了下头皮,低头用明星矮了一截的声音说:“又不是没找过,但最后还不是跟人跑了嘛!”
梁桢此时虽然已经有些微醺,但还有起码的意识,知道他说的是之前出轨的那个前妻。
她没见过真人,可她知道丁立军藏了张照片,梁桢有次替他收拾屋子的时候不小心翻到了,女人高高瘦瘦,皮肤挺白的,长得很漂亮,但面相一看就不是安于现状的女人。
“你们这几年还有联系吗?”
“谁?”
“你前妻。”
丁立军又拿手指刮蹭了一下头皮,“没联系,但知道一些情况。”
因为他和他前妻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尽管平时不联系了,但老家那边的同乡多多少少还会跟他说些对方的境况。
“她过得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跟我离了之后跟那大款过了一阵,还怀过崽,但后来被人老婆知道了,老婆娘家好像有点势力,找人给她收拾了,崽没了,她回老家躲了半年,你说那穷乡僻壤的她也待不住,后来还是回了泞州。”丁立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连灌两口酒。
“今年上半年听人说在天水街见过一女的长得跟她很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水街那边发廊桑拿房和各种ktv汇集,是泞州有名的灯区。
梁桢拿杯子跟他碰了碰:“丁大哥,你会找到更好的!”
丁立军哼笑一声,晃了下手里的一次性塑料杯,“我没钱没房,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哪个好女人愿意跟我。”
“冯姐啊,冯姐怎么样?”
冯姐就是梁桢之前给他找的保姆。
丁立军又蹭了下头皮,“就那样吧,饭烧得不错,奶也挺大。”
“……”
真是三句话又开始不正经,不过梁桢今天没恼没臊,她撑着头看天上的星星。
“我哥之前带你去过芦家坪么?”
芦家坪是梁桢小时候住的地方。
“去过一次,咋了?”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地方,但芦家坪的星星特别漂亮,我出来这么多年,也去过很多地方,但好像再也没看到过比芦家坪更好看的星空。”
梁桢真不是感性的人,大部分时间她都把自己裹得紧绷绷的,今天她能说这些丁立军就知道肯定是酒精的作用。
“城里污染严重,怎么比得上咱们山里。”
“是啊,山里虽然穷,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所以当年我妈走的时候问我,她有什么理由留下来,留在破破烂烂连买根头绳都要走几公里山路的芦家坪,你知道我当时怎么跟她说的吗?我说这里有很漂亮的星星啊。”
梁桢说完将脸蹭在手臂上,眼底映着那一小方星空,眼底有斑斑柔光。
丁立军往外吐口气,“你妈什么时候从芦家坪跑出来的?”
梁桢想了想:“应该是我六岁的时候。”
“这么小?”
“小么?可是我那时候已经有记忆了。”
梁桢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母亲离开时的那一幕场景,时隔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清晰如初。
有时候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记性能差一点,再差一点,不要记住这些事。
“不想说这个了。”梁桢将脸埋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丁大哥,你认我做你妹妹吧,哪天你娶媳妇儿的时候我就是你娘家人。”
丁立军差点被一口啤酒呛死。
妹妹你妹啊!
“我可没你这么厉害的妹妹,再说我要你这个妹妹有什么用?”
“起码我们以后都不是一个人了啊。”梁桢托着腮帮又坐了起来,“你看啊,你奶奶走了,你现在就一个人,我妈和我哥也走了,我也是一个人,算不算同命相连?”
“错了,你可不是一个人。”
“你是想说我至少还有一个不要脸的父亲?”
“就你那老子有还不如没有,我是说你有个宝贝儿子。”
托着腮的梁桢一下咯咯笑出来,“对哦,我还有个儿子,我儿子好不好看?”
丁立军:“长得像你,底子在,肯定好看啊。”
“那你也错了。”梁桢又笑,“他爸爸才好看,所以他应该更像他爸爸多一点。”
丁立军捏着酒杯的手沉了下,接触这么久,她从未主动提起过豆豆父亲的事,这会儿怕是真醉了。
“豆豆的爸爸是谁?”丁立军试探性地问。
梁桢趴在桌上挥了下手,“是个…很好的人……”
“叫什么名儿?”
“叫…叫什么名?”
“对,什么名字?”
“嗯,就是…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梁桢朝丁立军勾了勾手指,丁立军立刻把脑袋凑过去,等了两秒钟,名字没听到,只听到梁桢鼻息里均匀的呼吸。
他气得拍了梁桢两下,“喂,丫头,丫头?死丫头!”
一帮小鬼一直闹到九点多,丁立军喝了酒,不能开车,在路边拦了两辆出租把人送走,又回店里结了账,再把已经睡着的梁桢从椅子上架起来。
小区穿条马路就到,但丁立军驾着梁桢还是有些吃力。
“几杯啤酒就倒了,早知道就不该给你酒喝。”
“我腿好没好利索呢,要是留下后遗症你得给我负责。”
“能自个儿走吗,能自己走就自己走,妈的老子这条腿使不上劲。”
丁立军就这么一路逼叨叨地梁桢折腾到了单元楼下,正要进去,身后车位上突然闪了两下车灯。
“梁桢!”
丁立军驾着梁桢转过来,车上下来一人,黑衣黑裤,个头很高,臂弯里还搭了件西装。
丁立军有些不确定,“你喊谁呢?”
唐曜森已经走至跟前,看了眼崴在丁立军肩头的梁桢,“你给她喝酒了?”
“不是你谁啊,喝不喝酒关你什么事?”
唐曜森觉得跟他废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把人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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