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爸,你把她送回来,就当再依我这一次!”
他跪下去朝着碑上的老人磕了三个头。
晨曦落了他一肩。
他跪在碑前,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钟聿在山上呆到十点多,顺着山路下山,半山腰上是公墓区,扫墓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原来初一未必是喜庆的日子,很多失去亲人和爱人的人,举国同庆或者团圆的时候反而显得更加冷清。
上山陪故人喝杯酒,说说话,倒也是另一种团圆的方式。
钟聿就成了人群里的一个特例,他逆着人流下山,但因衣服脏皱,精神萎靡,手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引来很多侧目和议论。
到山脚下找了个小店买了包烟,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水桶里插了很多花,大部分都是白色的菊花,少量康乃馨,而唯一一朵玫瑰混在里面显得特别突兀。
钟聿将那支玫瑰买了下来,带着一同回市区。
抵达医院已经中午了。
他停好车,却没立即下去,撕开烟盒的锡纸又点了一根。
墓园门口的小店没他常抽的牌子,他随便拿了包,这会儿抽起来呛得很,连续咳了几声觉得整个心肺都跟着一起疼。
但他还是抽完了。
抽完之后又在车里坐了小半个钟头才下去。
初一中午的住院楼倒是比昨夜热闹了许多,钟聿在保镖的掩护下穿过人群和记者上去,刚出电梯,看到唐曜森站在门口。
icu里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每一个都步伐匆忙,形色紧张。
钟聿手里的花掉到了地上……





软肋 457 苏醒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弃在一个封闭的容器中,眼看着外面的人来来往往,急急忙忙,而自己却被按了暂停键,时间和空间抽光了他的思想。
钟聿站在那不动,不说,甚至都不敢呼吸。
直到唐曜森无意中发现他的存在,朝他走了过来。
“梁桢醒了。”
短短几个字,钟聿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再度确认:“你说…她醒了?”
唐曜森点头,“刚醒,医生在里面给她做检查。”
钟聿站那足足愣了好几秒钟,跨腿往病房门口走,可是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刚掉的那支玫瑰捡了起来。
icu大门紧闭,就连帘子也落了下来,他其实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可是心脏狂跳不止,钟聿拿着那支花像头困兽一样在门口的走廊内踱来踱去。
踱了大概有小半个钟,门总算开了。
他冲过去逮住医生,“人怎么样?”
医生都被他吓了一跳,捻了下眼镜框才开口:“醒了,各项指标都在好转,目前来看算是好现象。”
公立医院的医生讲话都比较严谨,不会给你绝对的定心丸,但于钟聿来说这几句话无疑算是续了他的命。
他推门就要往里面冲。
“诶,现在家属还不能进去!”有护士不客气地把他拦下了。
“病人目前情况还不算稳定,尽量减少探视。”医生也劝了句。
钟聿像个乖孩子似地点着头,“好,好的,我知道了!”
他的心情简直无以伦比的激动,随手逮住医生给了个大大的拥抱,还不忘在他后背拍了拍,“谢谢,幸苦了!”
主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鬓角都有几分斑白,被钟聿抱得傻在那。
旁边护士看了忍不住偷笑,结果还没笑完,钟聿身影压过去。
“你也辛苦!”
他又抱了护士一下,护士看着像是刚入行的小姑娘,那个脸哟,瞬间红成了柿子。
“还有你!”抱完护士的钟聿转过去看向唐曜森,唐曜森头皮一麻,步子往后退了退。
“我就不必了!”
“哦……”钟聿挠了下额头,又狠狠搓了下脸,但情绪还是无处安放,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如果那天谁在泞州人民医院的icu门口,应该会看到一个男人激动不安又焦躁地走来走去,像个不安分的孩子。
不过梁桢也没醒多久,伤势太重,身体过于虚弱,检查完之后很快又昏睡过去了。
叶千橙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唐曜森有事已经离开了,除了保镖之外只有钟聿还在。
“听说人醒了?”
“嗯,醒了!”
他抬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但抑制不住眸底的欢喜。
叶千橙叹口气,“那你去吃点东西?”
“不用!”
“不用?你都多久没吃没喝了,当自己是机器人?再说现在你也不能进去看她,守在这没什么意义,不如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晚点过来说不定就能见到人了。”
钟聿经她这么一提醒,虔诚问:“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去很糟糕?”
“何止糟糕,就跟从哪个难民营里逃出来一样,身上都嗖了吧?”
钟聿还真抬了条手臂闻了闻,果然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他让司机送他回去,这副样子也没敢回南楼,就近去了市区那套之前常住的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简单吃了点东西。
钟聿再度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清清爽爽换了副模样。
大概是药物作用,期间梁桢睡睡醒醒好几次,钟聿过去的时候她已经第n次陷入睡眠中。
护士还是不允许他进去探视,他只能继续坐在椅子上等。
没多久高博过来了,“听说你前妻醒了?”
“不是前妻,是太太!”他非要刻意纠正。
高博哧地笑了声,“好,太太,你太太……听说你太太醒了?”
“嗯。”
“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
“看你样子也知道应该不错。”高博在他边上坐下,重重嘘了口气。
从案发到现在,除了钟聿之外,其实很多人也在承受着压力。
于高博而言他没有成功解救出人质,是他的工作失责任,如果梁桢最终没能熬过去,那他还要承受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所以这两天过得也并不轻松。
他陪钟聿坐了会儿,自己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转过去拍了下钟聿的肩,“你太太是个狠人。”
钟聿嘴角抽了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这两天来的心情。
“她很倔,做事有时候也很绝。”
“看出来了,能站出来替你挡枪子儿的人,估计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钟聿苦笑,大概没人能体会他此时的心情。
“蒋烨那边怎么样?”他挑开话题。
“肩膀中枪,没什么生命危险。”
“录过口供了吗?”
“尝试着找人去录了两次,但他完全不配合,情绪非常不稳定,甚至有自残现象,考虑到他身上又有伤,暂时也只能先这样。”
“就让他在医院养着?”
高博没直接回答,但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钟聿嘴角勾了下,“带我去见见?”
“这个……”
“怎么,不方便?”
“他现在属于涉案嫌犯,确实不大方便,况且今天上午已经转院了,转去了我们局的定点医院,你如果真要见,等案子判了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嗯。”钟聿一改昨天的失控,情绪稳得倒有点让高博摸不透。
“蒋玉伯那边呢?”钟聿接着问。
“上午已经带回局里了。”
“审完了?”
“审了,但他拒绝开口,全程由律师代言。”
钟聿冷笑,“意料之中!有些事他既然有胆做,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高博点头,“审他的时候心态稳得很。”
“老东西也算久经沙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你们想从他嘴里掏出话,估计还得费番心思。”
“嗯!”高博表示赞同,“下午我来之前局里也开过会了,已经成立了专案小组,不管他松不松口,就目前能够掌握的证据也足够让他进去蹲几年了。”
“蹲几年?”钟聿冷笑,“我做了这么多事,可不是让他进去蹲几年就行。”
“能够理解,职责范围内,我们都会尽力!”
两人之前虽然不认识,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彼此也算有点默契。
钟聿拍了下高博的肩以表肯定,又问:“另外两个人质呢?”
“你说梁国财和陈芝兰?当时受惊过度,送医院也检查了一下,不过检查下来除了一点皮外伤没什么问题,怎么,这两天你没见着人?”
“没有!”
“他俩不是你太太的父母?”
钟聿苦笑,“从生物角度来说确实,但并没什么感情!”
高博:“……”
想想梁桢中枪,在医院抢救了两天,作为父母都没来看一眼,可想关系有多恶劣,但这是别人的家事,高博也不方便细问。
“对了,陈佳敏出现先兆性流产,这两天也在医院保胎,她要求见你!”
钟聿眉头皱起来,“不见!”
“她是你太太的表妹,两人存在亲属关系,而且她情绪也不稳定,说你们之前发生过男女关系!”
钟聿觉得这大概会成为此生的污点,痛恨那晚为什么会喝醉,还跟她一起去了酒店。
“意外,但跟案子并没任何关系,总之我以后都不想见到这个人,也尽量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
“……”
高博走后钟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抽了一根烟。
从梁桢受伤到现在其实也才过了几十个小时,可他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小半辈子。
好在太阳总算出来了,尽管尚在寒冬,可是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那天是大年初一,头一天,新的开始。
钟聿再度回到病房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刚走出电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跑了过来。
“钟先生,病人醒了,说是要见你!”
钟聿听完后撒腿就往病房的方向跑,匆匆忙忙穿好无菌服,长腿几步跨了进去,整个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可是刚走到内间门口的时候却止了脚步。
两天两夜的害怕和痛苦此时全部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就好像是临上场前的紧张和怯懦,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钟聿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两分钟,直到外边的护士提醒他只有十分钟探视的时间他才反应过来,将步子挪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很吃力地朝他这边偏过头来。
“你…没事,对不对?”这是梁桢重伤苏醒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尽管隔着氧气面罩,尽管气息不足,但每个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钟聿别过脸去用手掌盖住嘴巴狠狠抽了一口气。
他在icu门口坐了两天两夜,心里害怕得要命却并没有崩溃,自认为情绪控制得很好,可却被梁桢这一句话扎得血肉模糊。
“我没事,我很好!”他再转过来的时候眼圈已经泛红。
氧气面罩下的人费劲点了点头,“那就好了……”
钟聿实在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伏身将嘴唇贴在梁桢的额头上。
病房内空调温度其实调得很高,可她的额头依旧凉得很,钟聿捧住她的头在上面轻轻蹭了蹭,“我很好,你也必须好起来,豆豆还在家等你回去。”
身下的人很细微地“嗯”了声,“我…我知道……”
钟聿整颗心都在跟着颤,他起身的时候梁桢已经再度陷入昏睡。
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极度虚弱的身体导致她只能短暂苏醒。
钟聿握着她缠满纱布的手,在病房里陪了几分钟。




软肋 458 镇痛剂
梁桢再度醒过来已经是快天亮的时候。
钟聿哄了当晚值班的护士半天,总算争取到可以进去陪她几分钟。
后半夜的病房好像比之前更加安静,钟聿进去的时候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醒了?”他走在床边开口问,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沙哑。
床上的梁桢点了点头,“嗯。”
“感觉怎么样?”
“还行…”
“背上的伤疼得厉害吗?”
她没回答。
钟聿咬了下牙根:“是不是疼得很厉害?”
梁桢眼睛闭了下,又张开,“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你说。”
“你明天…你明天去跟医生说,把我的镇痛剂停掉吧…”
钟聿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停掉?”
氧气面罩下面的那张嘴哧了下,“我…我不想以后跟你一样蠢……”
钟聿当时真的又气又心疼,她都这样了,居然一张嘴巴还能怼人。
“怎么打几针镇痛剂就变蠢了?不会的,放心!”
但梁桢伤的是皮肉,并不是脑子,她当然知道过量使用止疼剂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你依我一次…去跟…去跟医生商量一下,好不好?”
“不好!”钟聿坚决不同意。
梁桢吃劲抬了条手臂,拽了拽钟聿的衣角。
“我书…还没念完,你不能…不能连我这么一个要求都…都满足不了……”她拽住钟聿的衣角晃了下,“答应我,嗯?”
或许是她在病中,脸色苍白眼神脆弱,也或许是沙哑的嗓音带了点哀求的意味,弄得钟聿心里百般难受却又不忍心拒绝,最后只能应了下来。
“我明天去问问医生能不能停,但我无法保证!”
吸氧面罩下的嘴扯开笑了笑,“好,不过我相信……相信你可以说服医生停药……”
第二天钟聿去找了梁桢的主治,提了停掉镇痛剂的要求。
医生一脸不可思议,“你确定要停药?”
“对伤口恢复有影响?”
“影响倒也谈不上,但目前不打镇痛剂的话恐怕病人会扛不住。”
“这是病人自己的意思,她担心镇痛剂对大脑造成不良影响。”
“副作用肯定是有的,而且她受的是枪伤,目前用的都是强效镇痛剂,确实会对肾脏功能和脑神经造成一些不良影响,但一旦停掉的话她的术后痛苦会增加,这点你也应该清楚。”
钟聿磨了下后牙槽,当年他在米国也受过枪伤,太明白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岂会不清楚。
“我尊重病人的意见,可以试一试。”
医生见他态度坚定,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会交代病房那边。”
当晚icu就停了梁桢的镇痛剂注射。
钟聿进去看她,她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仔细看能看到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子。
钟聿将手掌盖在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背上。
“打一针吧,嗯?”
她摇头,“不用…”
怎么不用。
身下的床单都快被她揪烂了,她明明疼得要命。
钟聿咬住牙槽伏身,凑到梁桢耳边,“听话,打一针,不然你根本睡不着。”
“真的不用…”她喘着气,白雾都一层层附在氧气罩上,“熬一下……熬一下就过去了,相信我…”
钟聿都不敢抬头看她的样子,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缠,隔着一层薄薄的灭菌手套,此时唯一能给她的也就自己掌心里那点少得可怜的温暖。
她在地狱里熬,他又何尝不是,甚至可能疼得比她更严重。
这种日子熬了三天,梁桢的痛苦总算稍稍减轻了一点,重新又接受了一次检查,各方面指标趋于正常,情况暂且稳定,被转去特护病房。
“目前病人算是度过了危险期,但并不代表以后就完全没问题了,后续是伤口的恢复期,这阶段最重要的是防止伤口感染。”检查完之后医生找重要谈话,“枪伤导致伤口面积大,创口多,一旦感染情况会很严重,所以这阶段务必当心。”
梁桢入住特护病房的第二天,钟聿找的专家组入驻坐诊。
期间钟聿也没回去住,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医院里。
他在医院对面的宾馆开了一间房,说是宾馆其实还算抬举,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来看更像一个经济型旅馆。
房间是陆青派他订的,当时陆青将医院周边两公里之内的酒店列了张清单给他选,可他选来选去都选不中,不是离医院太远就是过来的交通太拥堵。
陆青当时也是为难,要知道泞州人民医院位于老城区,市内交通本就拥挤,加上老城区改造,稍微上点档次的酒店都已经搬掉了,就他整理出来的单子里面,最好的也就一家快要倒闭的“假五星级”,加上还得离医院近,太难了。
“目前周边的酒店全在这张清单上了,您若是觉得……”
“对面那间怎么样?”
“哪间?”
钟聿站在住院楼的走廊内,指了下窗外正对医院大门的一栋建筑物,“那不就有一间酒店吗?”
“那间?”陆青看了眼,三层小楼,外墙刷了胭红色的涂料,颜色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又混在一众小饭馆,超市和水果店中间,显得格外突兀。
“钟总,医院对面只有旅馆。”
“旅馆不能住?”
“住是能住,但您可能……”
“能住就行,起码离医院近,你去帮我订间房!”
“啊?”
陆青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当了这位少爷将近五年助理,太清楚他的脾性了,说不上有太跋扈的少爷脾气,但因出生好,对吃穿用度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外出住酒店更是挑得很,别说小旅馆了,他连准四星都没住过。
“钟总,我估计那间旅馆的环境不会很好,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不用,直接帮我订吧。”
“……”
钟聿最终还是住进了那栋红房子,里面的环境可想而知,简直一言难尽,但看在它离医院近,自己大部分时间也都呆在医院里,所以就忍了。




软肋 459 回归
梁桢转入特护病房的第二天,钟聿去了趟公安局,按要求录了口供,录完给高博打了电话。
高博出来见了他一面。
怕遭到记者或者狗仔的“偷袭”,两人只能直接在车里谈。
“蒋玉伯那边怎么样?”钟聿问。
“老东西聘了一个律师团,天天在这掰扯,暂时还没什么进展!”高博边说边从兜里掏了烟,“能抽不?”
钟聿:“你随意!”
“你也来一根?”
“不用!”
“戒了?”
钟聿笑了笑,没回答他的问题,“蒋烨那边呢?”
“还跟之前一样,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不过他妈给他也找了个律师,这几天在到处活动。”高博点了根烟抽一口,往窗外吐口气,“妈的,一个个嘴巴跟订了桩一样都牢得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案。”
他语气不善,可见案子进行得并不顺利。
再多的钟聿也没问,毕竟高博也算公职人员,案情不宜对外公开,再问他应该也不会讲了。
那几天钟聿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医院里。
不过为避免恢复期的时候出现感染,特护病房也不允许家属陪床,所以钟聿并不能一直守在梁桢身边,但多少要比在icu好了些,每次的探视时间从十分钟延长到了半小时。
钟聿再跟当值的小护士拉拉关系,就凭他那张脸那副皮囊,即便不做什么那些小护士也抵挡不住,所以很多时候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特别是晚上,钟聿可以守在病房,一守就是半宿,可守夜的滋味并不好受。
梁桢停了镇痛剂,睡眠时间明显减少,经常眯一会儿就被伤口疼醒了,整夜整夜的发虚汗,钟聿守在床边一晚上要给她擦好几回。
这么熬了几天,梁桢倒还熬得住,可钟聿受不了了。
他看着她疼,疼狠了会偷偷在被子下面揪床单,这比让他自己中枪还要痛苦,于是去找医生商量,让他在给梁桢每天注射的抗生素中偷偷加点助眠的药剂。
医生倒是同意了,可第一天可能加多了,梁桢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醒过来之后就生气了。
“……你是不是在吊瓶里动了手脚?”
钟聿起初还不承认,但梁桢太聪明了,一眼就看穿自己的药里掺了东西。
第二天钟聿再去跟医生打招呼。
医生调整了剂量,一点点加,起码保证她一晚上可以断断续续睡个四五小时。
后来钟聿回忆那段日子,觉得自己好像一会儿被泡在一缸凉水中,必须苦苦憋着一口气,一会儿又被捞起来,使劲拧使劲拧,拧得浑身再也渗不出一滴水后再被挂到太阳底下暴晒,晒得干燥蓬松。
每一刻他都在煎熬,可是每一刻又觉得万分庆幸。
起码她还在,起码一切都在归于正常,而眼前所经历不过只是一个过程。
她为自己挨了一枪,伤得这么重,但是她从未喊过一句疼。
她假装不疼,他便也假装不知道她疼。
她身处炼狱,他便陪她一起呆在炼狱。
所幸情况在好转,梁桢在特护病房住了一个多星期,没有出现感染症状,伤口复查下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刀口和缝针的地方都拆了线,医生告知可以搬去普通病房了。
1...216217218219220...22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