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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她一个人怎么扛?“
梁桢叹口气,看了眼钟聿,钟聿已经从她那个眼神中了然。
“舅妈,你把舅舅那边的地址给我,恐怕我们得去一趟。”
何桂芳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噢噢地应,“有,我有,你等下,我去给你拿……”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房间走,捣鼓半天拿出开一本破旧的小本子,再战战巍巍地翻到某一页。
“去年换了个工地,应该就在这个地方,我们过去的话……”她眯着眼看上面写的圆珠笔字,字形难看,甚至有些幼稚,应该是出自她的手。
看了半天她好像把自己刚才要说的话给忘了,半吊子似地问:“这地方远不远啊?”
梁桢无奈,安慰:“不远,这样,你先收拾东西,我也得回去一趟,差不多…”她又看了眼手表,“十点半吧,我过来接你。”
梁桢和钟聿在何桂芳泪眼婆娑的相送中出了门,下楼的时候梁桢回头又看了一眼,穿了身旧衫的何桂芳站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头发散乱,形色衰槁,唯独眼中含着希冀的泪光。
梁桢扭头过来,不敢再看,她一口气下楼,坐上车,久久都没动。
钟聿过去帮她系了安全带,车子发动出了小区,他说:“我明天早上有个会,推不掉,下午我爸找我有事要谈,所以可能没办法陪你过去。”
梁桢应了声,“不用,你不用过去。”
以钟聿的身份,他还没必要亲自过去陪她处理这种事,更何况对方只是梁桢的舅舅,说不上有多亲,但尽管这样,等梁桢回去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钟聿已经安排孙叔到了楼下等。
“这么晚应该也买不到车票了,我让孙叔送你们过去吧,到了那边有事他也能搭把手。”
梁桢笑了笑,“谢谢!”
“谢什么啊,别忘了我是你老公,另外我给你微信推了张名片,你路上加一下,是我刚联系的律师,大致情况我已经都跟他说了,之前他处理过这类交通肇事案,具体细节你们可以再沟通。”
他嘴上说没时间帮忙,可是这一会儿工夫已经把司机和律师都安排好了。
梁桢抿唇,放下背包,踮着脚在他脖子上很用劲地抱了抱。
钟聿被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干嘛啊这是,就过去处理点事,又不是不回来了。”弄得跟奔赴战场似的。
梁桢重重吸了一口气,他不会懂,不会懂之前厄运降临时她都已经习惯独自去扛,可这次突然有个肩膀可以靠,某些情绪就有些不受控制。
不过梁桢也没说什么,拿手在他后背拍了下。
“走了。”
车子开上道,梁桢回头看了眼,路灯底下那个男人还站在原处,穿了件白色套头毛衣,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长了张玩世不恭的桃花脸,以至于梁桢以前总觉得他不可靠,可是相处之后才发现,她以前对他根本不了解。
梁桢又折回芙蓉苑,何桂芳已经拎了只行李袋站在楼下等。
上车后她一个劲跟梁桢道谢,又一个劲跟孙叔说添麻烦了,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起来。
梁桢不得不再花时间安慰,一来一去车子已经上了高速。
梁桢提醒她系安全带,何桂芳这才止住了抽泣,从外套内袋里抖抖索索摸出来一只塑料袋子。
袋里放了两本存折本。
“红色那本是家里的积蓄,绿色那本是我这些年偷偷存的私房钱。”
梁桢打开看了眼,红色那本上面有八万存款,绿色那本两万多,凑起来也就十万左右。
“一共就这么多了?”
“对,全在这了。”
“舅舅这几年不是说收入还可以?”
陈兴勇干工程出生,早年跟着别人干,算是包工头角色,前些年换了个老板,大小也算项目经理,手底下有人,有时候也会自己接点小工程。
梁桢也算小半个行业里的人,知道以陈兴勇目前的角色,一年起码二十万打底,这些年家里也没买房创大件,何桂芳又特别节省,怎么就这点存款。
何桂芳看出她的意思,又吸了下鼻子,“是,他这几年收入是还可以,可他不往回寄啊,生活费有一个月没一个月,敏敏上学开销又大,学费生活费加起来一年也得好几万,何况他在那边还养了个…姑娘。”
得,也不用多问了,陈兴勇这几年的钱大概全都贴了外面的女人。
许是又说到了伤心处,何桂芳哭声悲恸,惹得孙叔频频往后看。
梁桢开了点车窗,往外吐了口浊气,把存折本收好又塞回何桂芳手中。
“你先收好吧,暂时也用不上。”
更何况就算真要用,她这存折本也实现不了异地取款。
后半程何桂芳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一些,梁桢劝她睡一会儿,自己拿手机加了律师的微信,简单沟通了一下。
梁桢也不知道钟聿从哪找来的律师,但单凭几条微信语音就能看得出,思路清晰,专业素养也过硬,应该靠得上。
夜里高速通畅,凌晨三点多抵达m市。
m市是临省一个三线小城,车子开进医院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些泛出鱼肚白。
梁桢带何桂芳先赶到住院楼那边问了情况,得知陈兴勇的手术已经做完,人在icu,但具体情况还得等天亮后主治医生来了才能说清楚。
之前联系的那位律师也已经早一步抵达,正坐在大厅等。
梁桢赶过去跟对方碰了头,律师姓刘,一看模样也就三十来岁的男人,见到梁桢很客气地喊她“钟太太”。





软肋 199 赔偿
双方简单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我提前过来把情况摸了一遍,也跟办案民警联系过了,目前确认伤者已经死亡,肇事司机的血液报告显示酒后驾车,对方家属不肯私了,一口咬定会起诉,如果酒后驾车造成伤亡,罪名成立,原则上来说需要承担刑事责任,所以希望你们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刘律师作风简明,不拖泥带水,上来就把情况跟梁桢陈述了一遍。
梁桢也知道酒后驾车造人死亡肯定要负刑事责任,这是常识。
“刘律师,这种情况会判几年?”
“这个不好说,需要视情节而定,您舅舅这情况……”刘律师略微想了想,“一到三年不等吧,毕竟只是酒驾,不是醉驾,所以量刑而言还是有点区别。”
梁桢又用手掌刮了下手臂,考虑了片刻,问:“一定会被判刑吗?”
这其实是个很愚蠢的问题,但刘律师懂她的意思。
“原则来说是这样,但凡事总有意外嘛,况且我联系过交警那边了,当时死者逆行,但从这点来说您舅舅也并不是全责,所以只要对方家属愿意私了,不一定非要闹到官司,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您舅舅手术成功,最后可以安然度过危险期。”
梁桢低头看着脚下的暗影,他们当时就站在住院楼的大厅,凌晨四五点的光井,大厅还没什么人,四周空荡荡,十一月的气温却已经冷得有点骨头酸。
上半夜那通电话只说陈兴勇进了手术室,伤势严重,可梁桢刚才去找icu的护士了解了一点情况,其实刚送来的时候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尽管手术还算成功,但人最终能恢复成怎样还是一个未知数。
梁桢重新回到icu,何桂芳独自坐在走廊长凳上,怀里抱着一只她从泞州背来的棕色挎包,大概真是累极了,半边脸枕着包已经睡着。
梁桢刚想走过去,兜里手机叮了一声,她打开,居然是钟聿的微信。
他问:“到了吗?情况怎么样?”
梁桢打了几个字,可又觉得事情太乱她说不清,干脆找了个僻静处给他打电话。
刚接通,她先问:“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这会儿也就四点半左右。
他含糊嗯了声,嗓音明显沉得很。
梁桢:“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那边又是“嗯”。
“真没睡?”
“也不是,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干嘛不去床上睡啊?你不是说上午还有会要开?”
梁桢以前一直觉得他四处打诨,大少爷在自家公司呆个闲置,成日不需要做事,可是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之前看到的都是表象,他也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案子,吃不完的饭局,只是从前不在她面前提而已。
“担心你,就想等等。”
“你等什么呀?”
“等你到了那边给我发条微信,可你倒好,一声不吭。”他重重的鼻音里还夹了一丝委屈。
梁桢哭笑不得,她以为他睡着了呢,大半夜吵醒他算什么,但这些她也没说,半哄半迁就地解释:“好,下回再有这种情况我一定先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
“这还差不多。”鼻音尚在,但委屈已经没有了,且还带了点翘尾巴似的得意。
不知为何,梁桢被揉得七零八落的心此时好像瞬间被抚平。
是不是时间越久,他身上这些小幼稚和小执拗都能让她觉得甜蜜?可是都说吃惯了甜的会上瘾,她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齿缝,心下想,要是哪天这些甜蜜突然又被收走了,她要重新过那种独自生咽下苦涩的日子,是不是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
言归正传,钟聿问了下这边的情况,梁桢大致跟他讲了下,但他爱莫能助,也只能隔着电话线给她几句安慰。
两人就这么聊了几分钟,梁桢重新走到长凳那边,何桂芳睡得脖子歪斜,肩膀挨着椅靠。
梁桢没有把人叫醒,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了,听着何桂芳的轻鼾声,双手拢着把身子往后靠,头仰起来,头顶是医院走廊千篇一律的长管灯。
灯光太刺眼了,她不得不阖上眼睛,可是其实毫无睡意。
她就半仰着在那张狭长的木凳子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脑子里起起伏伏好像塞满了事,却跟走马观灯似的,真要抓住些什么,再细想,发现什么都不剩。
就这么浑浑噩噩一直熬到天色大亮,护士医生家属都开始齐齐出动,医院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梁桢带着何桂芳第一时间找到了陈兴勇的主治医生,询问下来得到的结论跟昨晚刘律师跟她说的差不多。
“……颅脑损伤,胸十二椎体骨折,损伤严重已经伤及脊髓,昨晚能救回来已经算是万幸,如果最后人能醒过来,也极大可能会是高位截瘫。”
医生讲话不带任何表情,字字冰冷,何桂芳听完当场就晕了过去,旁边幸好有人扶住,护士过来给掐了几把人中,昏昏沉沉的女人被梁桢扶着一屁股跌坐到旁边椅子上。
她面色蜡白,额头渗汗,胸腔却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起起伏伏鼓着气,梁桢真怕她这一撅过去又要不省人事,还好还好,最后一口被吊到嗓子眼,她张大嘴巴噗一声,哇地就在医生的办公室直接哭了出来。
这回梁桢也没劝,觉得好歹得让她哭出来才能保住命。
医生大概也见惯不怪了,继续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等何桂芳哭够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
孙叔拎着早饭过来何桂芳正趔趄着身子坐那发愣。
“给你们买了吃的,要不吃完再说吧。”他看了眼后边靠墙还在一抽一抽的何桂芳,叹口气。
梁桢摇摇头,又过去跟医生聊了几句,过来扶起椅子上的人正准备出去,可是脚还没踏出办公室,走廊堵进来几个人。
“哪个是陈兴勇家属?”
受害人家属找上门了,后边自然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毕竟是一条人命,碰上这种纠纷起初肯定没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先是吵,之后哭,最后闹,场面一度不可收场,最后还是被护士的喊声打断:“陈兴勇家属,陈兴勇家属哪位?去icu那边签下病危通知书!”
护士公式化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突兀又冷静,但好歹起了点作用,全场安静两秒,被围在中间快要昏死过去的何桂芳突然一下圈坐到地上,拍着地面开始嚎啕大哭。
最后那张病危通知书是梁桢签的字,随之而来的是第二轮抢救,医生进进出出,护士跑来跑去……
后来那个早晨在梁桢的记忆中被揉成一团剪影,回想起来只记得晃来晃去的各张面孔和各色声音。
那是梁桢第二次离死亡那么近。
第一次是梁波。
好在最后陈兴勇还是被救了回来,当医生摘下口罩朝他们点了下头的时候,何桂芳眼睛一瞪,悲恸大哭,梁桢已经对她的哭声免疫了,毫无知觉。
之后就是护士过来催缴费用,何桂芳边抹眼泪边从包里逃那两本银行本。
她身上穿的还是昨晚在泞州的那件深蓝色毛衣,领口镶了一圈劣质珠片,好些都斑驳脱落,只剩挂下来的黑色线头。
梁桢那一刻才觉得心里压抑得难受,她摁住何桂芳的手,“你那两本存折的钱在这边取不出来。”
何桂芳听了茫然“啊”了声,“那怎么办?”
梁桢摸了下她的手,“我先给你垫上吧。”
她让孙叔留下来看好何桂芳,自己拿了包去一楼大厅。
交费处已经排了长队,等轮到她的时候已经又是十分钟过去,她将住院单塞进窗口,里面的人机械式地问:“有没有医保?”
“没有。”
“自费?”
“自费。”
随后啪啪啪几声,液晶小屏上显示出一排绿色数字。
梁桢绝望地咬了下嘴唇。
“刷卡还是现金?”里头又问。
“刷卡吧。”
她将银行卡和透支卡都塞了进去,最后换来的是一叠长长的账单,她知道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像是万里长征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住院费,治疗费,药费,甚至是康复费……
梁桢太了解这种模式了,就跟若干年前梁波住院一样,像是眼前站了个血盆大口的厉鬼,非要把你吸干喝尽。
梁桢付完手术费之后回到住院楼。
死者家属还堵在那,但也知道找何桂芳不顶事,全部围过来缠着梁桢。
梁桢已经被磨得没什么心气了,将那叠单子往椅子上一扔。
“我舅舅还躺在icu,刚抢救过一轮,这条命能不能留住还是未知数,你们能不能等把这坎儿过了再来说事。”
死者是这边本地人,男性,五十多岁,发生事故的时候他刚好从市场收摊回来,为了抄近路才逆行了一段。梁桢不想在这跟他们扯谁才是全责谁才是过错方,这是律师要做的事,她现在只想把局面先稳一稳。
对方家属大概也觉得光在这闹也解决不了事,总算稍稍消停。
梁桢勉强吃了几口早饭,可何桂芳却死活不愿吃,她也懒得劝了。
“孙师傅,麻烦你在这陪一会儿吧,我出去透透气。”




软肋 200 出现
小城市的医院,尽管也挂三甲,但面积不大,设施也有些陈旧,出了住院楼有个类似于花园一样的地方,做了一点简单的绿化,造型粗糙的水泥亭子,鹅卵石小道,还有一小块光秃秃的草坪。
铁艺长椅上零零散散坐了些老人,应该都是楼里住院的病人,鼓囊囊的衣服外面套了半旧的病号服,脸色个个苍白无神,让这个寒冷的深秋早晨显得更加萧条沉闷。
梁桢突然觉得没意思,裹了下外套重新走回楼里。
早晨闹过一阵,上午倒是消停了几个小时。
二轮抢救之后陈兴勇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中间甚至还醒了一会儿,就那一会儿何桂芳穿好隔菌服被护士带了进去。
梁桢当时就坐在icu窗外正对的椅子上,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但从何桂芳的表情也能猜得出,她大概也只会哭,而躺在那浑身插满管子的丈夫,即便醒着吧,可这种状态之下又能跟她说什么?
梁桢把手插兜里,坐那冷眼旁观。
几分钟后何桂芳就被护士搀扶着出来了,果然,又是悲声痛苦,哭得上气接不到下气,梁桢真怕她再在医院呆下去眼睛会哭瞎。
中午刘律师重新赶到医院,梁桢安排他跟家属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快餐店见面。
原本这种场合何桂芳也应该到场,但考虑到她情绪实在不稳定,怕跟死者家属见面后又要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所以就没让她去。
再者她去了又能怎样,除了哭之外她也实在帮不了其他忙。
最后就刘律师,梁桢,还有对方受害者来的三个家属。
如果说早晨刘律师跟梁桢的见面只是一个简单陈述,那中午跟死者家属的会谈就是纯粹的工作范畴。
后来梁桢了解到刘律师也是当地人,在这边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这是一座三线小城,梁桢都纳闷钟聿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精准找到这样一位专门处理交通肇事案且位业务能力强悍,人脉关系过硬的对口律师。
总之那段谈话结束,对方家属口径已经显然改观。
后面梁桢再带着何桂芳登场,道歉,赔罪,外加一点苦情戏,反正这是何桂芳的强项,眼泪说来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车祸死的那位才是她先生。
最后商议下来,家属接受私了,不起诉,至于死亡赔偿金,丧葬费,医疗费等,共计九十六万。
原本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两百万,按相关条例而言这个数字怎么也有讹诈的嫌疑,更何况对方逆行,也有部分责任,最后也是刘律师把数字谈了下去。
当时梁桢也在旁听,刘律师把医院的检查报告和拍的片子直接丢对方面前。
“就他这种情况,要么植物人,要么高位截瘫,你们如果真要告也不是不可以,最后可能我的委托人还要感谢你们为她减轻了负担,但派出所那边愿不愿意收一个这样的犯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律师不愧是律师,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最后硬生生把两百万磨到了九十六万,但前提是需要半年内全部付清。
从客观而言这个结果真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是从现实来说,陈兴勇还躺在icu,光治疗费就是个无底洞,这边还需要支付近百万的赔偿费用。
在协议上签字的时候何桂芳的手一直在抖。
她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苦了大半辈子,受了大半辈子的委屈,临了临了最终留给她的是巨额债务和一个可能成为植物人或高位截瘫的丈夫。
歪歪扭扭的字留在纸上,梁桢别开眼,店外面是一条不算宽的马路,车辆飞驰,灰尘四起,两边的树也都黄了,真是一个逼仄压抑的秋日。
后面刘律师又问了何桂芳一些事情,比如陈兴勇的车辆保险单,车祸期间是属于下班时间还是私人时间,包括他有没有额外买过什么商业保险,然而何桂芳一无所知。
刘律师最终都有些丧气了,他把梁桢带到一边,半婉转地问:“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清楚?”
梁桢便把他们夫妻长年分居两地,且感情单薄甚至之前一度打算离婚的事跟刘律师讲了讲,刘律师摇了摇头。
“算了,您把您舅舅的身份证信息发给我,我来想办法查一下。”
……
梁桢送走刘律师之后在医院对面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宾馆,开了一间房。
陈兴勇的情况暂时还出不了icu,也不需要陪夜,就何桂芳那个状态,再在医院继续耗下去估计她也得出事。
何桂芳还算听话,或者说经过这一夜,她整个人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浑浑噩噩呆愣愣的。
梁桢把人弄进房间,好不容易劝着吃了点东西,大概是食物带来的饱腹感多少起了点维稳作用,之后何桂芳斜下来还睡了一会儿。
等何桂芳睡着了,梁桢才起身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她也已经累到了极限,洗完澡之后躺到屋里另一张小床上。
此时何桂芳已经开始打鼾,梁桢闭眼试图睡一会儿,可是满脑子塞满了事,不得不摸过手机,打开才发现钟聿大概十分钟前发了条微信过来,当时她应该在洗澡,所以也没听到声音。
knt:「吃午饭了吗?就算事情再棘手,也要记得到点吃饭!」
梁桢笑了笑,回了一条过去,可那边却一直没再有声音,想着这个点钟聿应该在忙,梁桢便没再多联系,后来浑浑噩噩竟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梁桢被手机铃声吵醒。
刘律师的电话。
“喂!”
“喂,钟太太,请问郭月是您舅舅什么人?”
……
陈佳敏是第二天半夜到的,梁桢乍见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当时梁桢站在宾馆大堂,远远看着门外出租车上下来一人,白毛衣,裸腿穿了条裙子,后边拖了只很大的银色拉杆箱。
何桂芳接到女儿电话之后已经在门口守了大半个小时,见到人一下子跑上去。
“啊呀大冷天的你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边说边脱了自己的外套要往陈佳敏身上包。
陈佳敏推了一把,“行了我冻不死…”后面还说了句什么,但梁桢当时隔得远没听清。
母女俩在门口简单交流了几句,何桂芳拉着人进了大堂,走近了梁桢才看清,确实是陈佳敏,只是比之前瘦了很多,原先略圆的下巴变得削尖,头发也染成了亚麻色的黄,加上化了很浓的妆,梁桢一时没认出来也正常。
何桂芳帮陈佳敏提着行李箱,箱杆子上挂了一只颈枕和一顶草编大沿帽,这是刚冲外面度假回来的装扮。
“出去跟同学旅游了?”
梁桢其实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声,其功能就跟打招呼差不多,可陈佳敏阴着一张面孔,“我去哪跟谁去不需要向你报备吧,你是不是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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