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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问护士查到了病房号码,陈兴勇所在科的住院病房在另外一栋楼,梁桢找过去的时候何桂芳正在给陈兴勇擦手臂。
“舅舅醒了?”
何桂芳听到声音抬了下头,“桢桢,怎么早就来了啊?”
梁桢看了眼床上的人,倒不像在icu那样浑身插满了管子,如今躺那就上面一个氧气管,下面一个导尿管,只是头上刚做过手术,还用纱布包着,脸上一些擦伤和淤青还没消干净。
这是车祸之后梁桢第一次看到陈兴勇的模样,脸部浮肿,蜡黄,只能靠旁边的心电监测仪提醒他还有生命迹象。
梁桢抿了下嘴唇,又问:“还没醒吗?”
已经在给陈兴勇擦腿的何桂芳叹口气,“没有。”
“那怎么会搬来普通病房。”
“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就干脆让他搬了出来,但桢桢你相信我,真不是我不舍得花那钱,实在是……在里头住一晚都得好几千呢,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其实住哪都一样,所以我才让搬到这里来的。”何桂芳还不忘解释。
梁桢笑笑,“我知道,只是这里…”她看了眼四周环境,一间多人病房,不大的空间内竟然摆了六张床,六张床都住满了病人,加上一些柜子椅子,也就勉强留了条能走人的过道。
有个小阳台,却没有独立卫生间。
大概也就二三十平米,脏,乱,吵,环境可想而知。
“没有单人病房吗?”
“有的,不过我问了价钱,住一晚得三百,没那个必要。”
“可你晚上陪床睡哪?”
icu有护士24小时值班,但普通病房没有,必须家属自己陪床。
何桂芳笑了下,“我都问好了,晚上去领张躺椅,到时候往这一摆…”她比了比脚下那条狭窄的过道位置,“不打紧的,没事。”
梁桢原本想说给调一个单人病房,再不济双人也行,可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作声。
“佳敏呢?”
“哦说是出去有点事。”
“她在这能有什么事?”
“谁知道她啊,成天电话微信聊个不停,在这也帮不到什么忙,走了也省心。”就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何桂芳已经麻利帮陈兴勇擦了一遍手脚,又拿棉签蘸了一点水擦他开裂的嘴唇。
这才短短两三天而已,原本那个只会哭天抢地的何桂芳好像已经渐渐适应了长期照顾病人的准备。
梁桢其实并不同情陈兴勇,她只是有点同情眼前这个女人。
“医生怎么说的?”
“还能说啥,就说人已经抢救回来了,现在得等人醒,不然可能就只能这么一直睡下去。”
梁桢也是纳闷,“前两天不醒过一次吗?”
“医生说那是什么……什么假性苏醒,哎谁知道呢,这醒不醒的还有假跟真?”何桂芳一边跟梁桢搭话,一边麻溜地在床前转来转去,弄完陈兴勇又端了脸盆出去,换了盆干净的水进来,忙前忙后大半个小时,总算消停。
既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梁桢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留这里了,于是跟何桂芳说了要回去的意思。
何桂芳又是一遍千恩万谢,眼瞅着又要哭了,梁桢赶紧止住。
“看你这还缺不少东西,我出去给你买一趟吧。”
这几天梁桢觉得自己都快被何桂芳的眼泪淹在里面了,实在不想再看她哭戚戚的样子,于是找了个由头出了病房。
刚好医院对面就有一家超市,规模还可以,想着陈兴勇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估计得是个持久战,所以一样样都给配了一遍。
梁桢拎了两包东西往医院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见对面停下来一辆车子,原本她并不会刻意去留意,毕竟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太多,可车上下来的人实在有些扎眼。
浅粉色毛衣,白色纱裙,底下是裸腿一条过膝靴,大概是颜色过于鲜嫩,梁桢不免多看了一眼,却发现竟是陈佳敏。
陈佳敏下车后还趴在车窗上跟里面的人挥了下手,说了几句才背好包往医院里去。
车子很快重新启动,从梁桢面前经过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里面的人具体什么样没看清,但能肯定应该是个男人,她又扫了眼车身,一辆香槟色宝马5系,泞州牌照,眨眼功夫就窜入了小城不算拥挤的车流中。
梁桢回到病房的时候陈佳敏已经在了,站在阳台打电话。
“哎你这孩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何桂芳赶紧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袋子。
刚好陈佳敏结束电话进来,跟梁桢打了个照面,眼里却依旧是莫名其妙的寒气。
“小敏你看你表姐多懂事,给咱买了这么些东西!”结果一转身刚好跟陈佳敏擦肩而碰,后者重新拎了床上的包,“妈,我饿死了,出去吃个早饭。”
来去匆匆,一转眼功夫那抹粉色背影又穿过拥挤的过道出了病房。
何桂芳气得不行,“诶这孩子怎么一回来就要出去啊,真什么事都指望不上!”唠叨完复又转过来继续看袋子里的东西,从毛巾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再到饼干,蛋糕,水果之类的吃食。
“怎么还给买了营养品?”何桂芳拿了一罐蛋禁品出来。
梁桢看了眼,“给你增强免疫力。”陪床是个体力活,她真担心陈兴勇还没醒,何桂芳就给累趴下了。
何桂芳拿着那只罐子左看右看,“这东西很贵吧?”
“还好,超市刚好有活动,另外还给你买了些干粮和零食,饿的时候可以拿来垫肚子。”
何桂芳背过身去抽了下鼻子。
走的时候她执意要送梁桢出去,一直到住院楼门口。
“行了,就送到这吧。”可何桂芳拽着梁桢的手臂不撒手。
梁桢以为她又要哭,想好了措辞准备再安慰几句,哪知她却开口:“你跟小钟给垫的钱,舅妈跟你保证,等回了泞州一定还给你。”
梁桢当时脑子里反应过来的只有她那两本存折本。
“没事,钱不急,我们也不等着急用。”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等着急用,而且小钟家里应该也不缺那点,但一码归一码,舅妈不能让你在他家里人面前为难,所以桢桢,你这次回去之后帮我问问,就芙蓉苑我那套房子,现在大概能卖个什么价位。”
梁桢猛一震,“你要卖房?”
“对,我打算把房子卖了。”
“那怎么行,卖了你们以后住哪里?”
“哪不好住,小敏爷爷走前乡下还留了间屋,再不济租房也可以。”
梁桢还想说什么,何桂芳拍了下她的手:“孩子你听我说,舅妈知道你现在不愁钱,你嫁了个好归宿,舅妈也替你高兴,这次你舅舅出事也是你跑前跑后帮着张罗,这份情舅妈会一直记心里,不过钱的事,咱不能让人看轻。”
何桂芳是软弱了一点,可是人情世故的东西她都懂。
“没事,你以前不干这行的嘛,正好回去帮着看看,要是能卖的话这几天就给卖了,咱也不能一直拖着人家的债不还。”
梁桢抿了下嘴唇,“好,我回去帮你问问。”
“那成,问好价钱给我打电话,要是有人要的话尽快把手续办一办。”
梁桢勉强笑了下,没再吭声。
孙叔已经提前一晚走了,回去的时候梁桢坐钟聿的车,一路她都没怎么说话。
中途进了休息区,钟聿下车买了两瓶水,开门上车见梁桢抱着膝盖整个人缩在椅子上。
“怎么了?”
闷那的人摇了摇头。
钟聿关上车门在她后背摸了两下,“还在想你舅舅的事,别担心啦,实在不行等他这边情况稳定了,我安排把他转到泞州那边的医院再看看,这边毕竟三线小城,医疗水平有限,说不定换个医院会有奇迹发生。”
他以为梁桢这模样是因为担心陈兴勇的病情。
梁桢深深埋了一口气,抬起身,“我不是在想我舅舅,说实话他酒驾撞了人,还牵连一条无辜的生命,其实是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我只是觉得对我舅妈不公平。”
她拿手盖住半边面孔,闭上眼睛。
“你知道吗,我舅舅这几年在外面一直有人,甚至一度跟人有了孩子,前阵子还闹着要跟我舅妈离婚,可是前天我去见那女的,挺着老大的肚子,却一口咬定跟我舅舅没关系,我舅舅住院这么多天,她连面都没露一下,往后无论我舅舅是植物人还是瘫在床上,所有的罪都得我舅妈一个人受,你说凭什么要对她这么不公平?”





软肋 204 上位
天黑之时两人才到家。
钟聿公司还有事,把梁桢送到门口直接又开车走了,沈阿姨带豆豆去上钢琴课,家里也没人。
梁桢累得不行,简单冲了个澡,倒床上就睡得昏天暗地,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开门声吵醒,她睁开眼,穿着睡衣的钟聿正踮手踮脚地准备上床。
“你回来了?”
“我去!”钟聿被她这声吓得肝儿都疼,“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你进来的时候。”
“吓死老子了!”
梁桢笑着爬起来,头还有些晕乎乎,问:“几点了?”
“过十点了。”
天哪,她竟然一觉睡了四个多个小时。
“豆豆呢?”
“睡了!”
“睡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钟聿已经爬上床,揭开被子躺到梁桢边上,“他上来偷偷看过你了,见你睡得太香没敢叫你。”
梁桢几乎可以想象出小东西趴床头偷看自己的样子,笑了笑,“那你怎么没把我叫醒?”
“怕你累啊,不得养精蓄锐晚上陪我么。”说话间已经把梁桢缠到怀里。
这人是属狗无疑了。
“痒死了,你别总是上来就咬行不行?”她推开钟聿下床。
钟聿晚了一步,只摸到她一点腿根。
“你去哪?”
“饿死了,下楼找东西吃!”
梁桢的声音已经走到外面走廊,钟聿丧气地趴倒在床上,翻身看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搓了几下,还是刚才她皮肤上滑腻的质感。
老子也很饿啊,可是老子能怎么办。
钟聿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吸了脱鞋沮丧地下楼。
梁桢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烧水,切葱,洗西红柿,大有一种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钟聿过去靠在中岛台上,问:“需不需要叫沈阿姨出来帮你弄?”
“不用了吧。”这都快十一点了,沈阿姨应该已经休息,“我做完面对付一顿就行了。”
钟聿想说,怕是你连碗面都煮不好。
“帮我拿个鸡蛋!”
钟聿便去冰箱给她拿了颗鸡蛋,梁桢接的时候顺便问了句:“你一会儿还吃点吗?”
钟聿赶紧摆手:“不敢。”
梁桢:“嗯?”
钟聿咳了声,“我说我吃过了,不用!”
梁桢嗤了声,“这么嫌弃我做的东西?”
钟聿:“呵呵……”
按理她从小就开始自力更生,做饭应该是基本技能,可这世上还偏就有一类人,一进厨房各种手残。
梁桢智商180以上,资深学霸却做不好一顿饭。
之前豆豆不止一次偷偷跟钟聿吐槽过,说妈妈做的菜好难吃。
也难为这孩子吃了这么多年,怕也只能依靠母爱和亲情来勉强支撑。
他默默在旁边补了一段内心戏,梁桢那边已经把面扔进煮沸的热水里,又将切得毫无美感的番茄全部倒了进去……
她揉了下鼻子有些不忍往下看。
“您慢用吧,我去楼上等你。”
“……”
等梁桢吃碗面重新洗漱好上楼已经又是个把小时之后的事,卧室里的灯熄了,想着他连续开了两天车,昨晚在那小宾馆应该也没睡好,大概也很累了,轻手轻脚上床,可是刚躺下就被拦腰撸了过去、
“喂,你都不会累的吗?”梁桢惊叫出声。
钟聿弓着身子起来,“不累,你吃饱了吗?”
“……”
“吃饱的话现在是不是得喂我了?我都已经连续饿了三四天了,说什么今天也必须吃到再睡!”
两人消停已经过了凌晨。
梁桢怕冷,所以十一月家里已经开了暖气,梁桢汗淋淋枕在他身上。
他说这时候是贤者时间,一般都很少说话。
梁桢等他缓过那阵劲儿,趴过去躺他身边,“饱了吗?”
钟聿瞄过去扫了她一眼。
“那我们聊聊正事。”
“嗯~~”
梁桢撑着下巴趴枕头上,钟聿顺手捞了被子把她的背盖住,“说吧。”
“谢谢你这次为我舅舅家的事出钱出力。”
钟聿又瞄了她一眼,“就这事?”
“嗯,说实话,挺感动的。”
钟聿嗤了一声,“我为你做过的可不止这一件事,到现在才感动?”
梁桢笑了笑,“那不一样。”
钟聿也来了兴趣,转过去撑着头与她面对面,“说说,哪不一样。”
梁桢:“就是…怎么说呢,以前你做的那些,都是为我做的,但是这件是为我舅舅,算是我家里人。”
钟聿:“有区别?”
梁桢:“当然有区别,但你可能不会懂。”
钟聿蹙眉,真懒得在这么美妙的时候刨根问底说这些事。
“算了,你只要感动就对了,其他我也懒得多问。”他撸着梁桢的头发,翻过去看了会儿天花板,贤者时间被她残忍打断,“刚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嗯?”
钟聿又想了会儿,“我爸前两天找我谈话,他想让我接姓唐的位子。”
梁桢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没来由地抖一下。
“是因为他跟你姐离婚,所以公司容不下他了吗?”
“当然不是,他是老爷子眼前的香饽饽,老爷子留他还来不及呢,是他自己递了辞呈。”
“他主动辞职?”
“怎么,又离婚又丢工作,你心疼啊?”钟聿眼中瞬间已经燃起小火苗,气得梁桢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你是不是不吃他醋能死?”
“是啊,能死,你就看你刚才听到他名字那激动样!”
梁桢气得嗤声,“神经病,我只是觉得他辞职有点意外,毕竟他在钟氏做了这么多年,爬到现在的位置应该也不容易,难道就为了跟你姐离婚就得离开公司?”
钟聿气鼓鼓地转过去,自我修复了一下。
“不是因为我姐,他给老爷子的理由是身体抱恙,想要给自己放个长假,顺便回去陪陪他父亲。”
谁都知道这些都只是借口,说白了他不想再在钟氏呆下去了。
“那你爸呢?什么打算?”
“辞呈还没批,但是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气,他既然递了辞呈,说明已经作了决定,批不批只是时间问题。”
梁桢也了解唐曜森,看着平时话很少,不声不响的,但说一不二,很有自己的主意。
“那你呢,什么打算?”
“我?”
“你爸不是想让你上去么,你自己怎么想?”
钟聿翻过去枕住自己的手臂,“我能说不吗?”
梁桢苦笑,“大概不能。”
“所以啊。”他又转过去,这次直接趴到了梁桢身上,脸埋在她胸口,“本来打算年前带你跟豆豆出去玩一趟,现在恐怕没办法了。”
梁桢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没事,以后总有机会,什么时候开始上任?”
“正式公布可能得等到年后,但这段时间需要先开始熟悉业务。”
他轻描淡写几句,可梁桢清楚这个决定之后的意义。
“紧张吗?”
钟聿苦笑,“不是紧不紧张的问题,只是觉得……”他欲言又止,趴那想了一会儿,“其实我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爸就想让我进钟氏,我没同意,最后勉为其难去了弘远。”
弘远地产只是钟氏一个分支。
“你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谈不上喜不喜欢,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
每天面对枯燥的数据,财报,客户和项目,有开不完的会议,应酬不完的饭局,必须终日戴着面具去过日子。
“但是你也知道,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希望我能够尽快接下钟氏。”
唐曜森刚跟钟盈离婚,钟寿成又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前段时间钟氏股价一直低迷,也就最近才好一点。
因为梁桢之前跟唐曜森的关系,还有豆豆的身份,前段时间钟聿还频频上热搜。
现在唐曜森要离职,转个身如果钟聿直接上去了,情况可想而知。
怎么想现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是钟寿成身体状况真的不允许再拖下去了。
“可能起初这段时间你会比较难,但熬过去就好了,我相信你。”梁桢摸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手指钻到里面去,摸到硬硬的发根。
除了给他精神上的安慰,其余好像真的帮不了他什么,可是他的压力和责任梁桢却能切切实实地体会到。
二十五岁,毕业才两年,大部分人对钟聿的定义应该还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先不说他能力如何,资历如何,光这年纪要挑大梁,底下也很难服众,更何况这是一个集团,庞大的帝国,底下千人千面千条心,真的会很难吧。
之后一段时间钟聿果然开始忙起来,白天在弘远那边做事,晚上去钟氏集团,即便回到家也是电话邮件不断。
梁桢好几次凌晨都被楼下咖啡机的磨豆声吵醒。
其实忙倒是其次,主要是压力和质疑。
有些事钟聿不会回来跟她说,但梁桢私底下找陆青聊过,几个老股东都不赞成钟聿上位,特别是蒋玉伯,私底下联合各地分公司的负责人,好几次会议上都是公然唱反调,而这种时候钟盈一般都是持中立态度。
当然,钟聿那脾气根本压不住,一次两次可以忍,次数多了他就要揭桌子了。
陆青说钟聿在会上暴过几次雷,有次差点直接跟蒋玉伯的人吵起来。
“其实钟总越不冷静,闹得越凶,那些人越乐意。”
梁桢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你在旁边好歹劝着点。”
“劝了啊,可是钟总的脾气你也知道,一点就着,我压根劝不住。”




软肋 205 送她
梁桢也清楚钟聿的性格,太过喜形于色,对喜欢的恨不得能把心都挖出来给他,对不喜欢的简直看一眼都嫌弃,这年纪心性又不够稳定,一下被扔到这种腹背受敌的环境中肯定不适应。
可能陆青还是说轻了,按钟聿这脾气,估计天天都能跟人干上一架。
“他父亲都不管吗?”她问陆青。
“怎么管,老董事长要是做得太明显的话就有包庇嫌疑,更招人话柄,底下只会有更多的人不服气。”
倒也是这个理,越护着越没有长进。
就好比学走路,旁人可以扶一把,可以捞一下,但是跌跌撞撞,蹒跚不稳的这个阶段必须他自己熬过去,不然永远都需要一根拐杖,永远都学不会成长。
那段时间钟聿很忙,梁桢也没有闲着,她把拖了一阵的毕业设计弄完了。
芦家坪那边给梁国财安排的房子也都已经办完了,原本钟聿要一起过去,但那阵实在抽不出身,便安排陆青陪梁桢一起送梁国财去了一趟。
买的是镇上一处二层民房,装修好的,只需要换几样家具就能住,送梁国财回去之前房子都已经收拾妥当。
梁国财说不上多满意,他本意肯定是不愿意回这个穷乡僻壤的,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只是回去路上一个劲叨叨骂梁桢没良心,自己在城里发达了就把亲生老子送回来等死。
有些话骂得还挺难听的,不过梁桢已经完全免疫,插着耳机几乎油盐不进。
把梁国财在镇上安顿好之后梁桢并没作任何停留,当天就返程。
只是离开镇子之前陆青还问了句:“需不需要陪您回村里看看。”
陆青知道梁桢的原籍地址,以前应该并不住在镇上。
梁桢合上帽子,“不用了,没什么可看!”
当年她从山里出来就发誓再也不要回来,如今梁波走了,山那边的那栋破屋子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任何意义。
返程的航班在晚上,一路还得坐车从芦家坪赶到省城机场,陆青刚好还有其他事需要出差去另一座城市,所以在省城机场直接转机走了。
梁桢独自一人返回泞州,落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因为时间太晚她并没联系司机过来接。
出了航站楼刚好钟聿的微信进来。
“到了吗?”
“刚落地,现在准备出去打车。”
“怎么没让孙叔过去接你?”
“太晚了,没必要再让他这么远跑一趟。”
尽管梁桢冠了一个钟太太的名,也正在努力改掉一些生活习惯让自己变得更有钟太太的排场,但某些方面还是不能游刃有余,比如就像现在这样,她宁愿自己打辆车回去,也做不到让司机半夜过来接她回去。
钟聿的微信又进来,“需不需要我过去接你?”
梁桢笑,回复:“不用了,这边打车也很方便,你早点休息吧。”这条微信编辑完发出去,刚好走到航站楼门口,她收起手机插大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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