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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绯樱月
沈之悦疏通了关系来到狱中探视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颓废的不成样子,胡子拉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霉臭脏腐的气息。
晋如霆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之悦,你来了。”
他隔着冰冷的牢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有好多话想要和她说,然而还不及他再次开口,她却是将一封信笺递给他,“请你在上面签个字。”
“这是什么?”他接过那信笺,却是手指僵硬地不敢打开。
“休书。”她淡漠地吐出两个字,面上不带一丝感情。
晋如霆怔住,随即大笑出声,“是啊,我早该想到是休书了,我怎么会愚蠢地以为你会愿意陪我受苦呢?”
沈之悦不说话,又递了笔给他。
“之悦。”
他握着那支精美的钢笔,眼中划过一丝冷意,他认得这是曾经杜子璿送给她的,上面还刻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她一直留着,十分宝贝,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今日却让他用这支笔来签休书,她分明是故意刺激他。
“你有没有爱过我?”他捏紧了手中那薄薄的一页纸,无所出,这是她让他休掉她的理由,他突然在想,如果她的身体健康没有生病,她是不是同样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下堂妇 章二十 不原谅
沈之悦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目光亦没有一丝波澜,她今日很用心地化了妆,薄薄的胭脂掩去了憔悴的病容,身上穿得是沈之望上次寄给她的洋装。
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弟弟很有眼光,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很适合她,只是比着三年前消瘦很多的她穿着有些大,但这并不影响她今天的美丽。
她母亲是个出了名的美人,而她恰好继承了沈夫人的美貌,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丝毫不比现在容貌正盛的许秋逊色。
是以沈威当众悔婚之后,想要迎娶她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恨不得将沈家的门槛踏破,而她偏偏看中了那时声望和地位都远不及她沈家,又刚刚丧母的杜家公子杜子璿,为此她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一心等待着杜子璿三年孝满,嫁他为妻。
她是真的很爱杜子璿吧,今日这般精心打扮,是准备拿到休书后就立刻去找他吧。
晋如霆如是想着,心头不由燃起了怒火,杜子璿,他默念着这个让他无比憎恶的名字,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便又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你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正眼瞧我,为什么你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他真的就那么好吗?”
是,这三年来,他对她很刻薄,他骂她,打她,羞辱她,甚至纵容别人践踏她的尊严,可是他是爱着她的,他无法容忍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更忍受不了她对他的冷漠和蔑视,他只是想让她记住他,哪怕是恨也好。
“妻子?”沈之悦突然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嘲讽,“我是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吗?”
晋如霆怔住,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想到过往的种种,他终是无比愧疚地低下了头。
沈之悦却没给他留丝毫情面,她继续说道:“你不总是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自己是如何进你晋家大门的吗?”
“不要再说了。”晋如霆猛地抬起头,眼中带了一丝哀求,“之悦,是我做错了,你报复我,算计我,我也没有丝毫的怨言,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去他身边,他已经成亲了,你不要作践你自己,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沈之悦冷冷地打断,“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在休书上签字就好,我们就算两清了。”
“之悦……”对上她冷若寒霜的眸子,晋如霆只觉无比地心痛,她是铁了心要与他划清界限,而现在身陷囹圄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挽留她呢?
重新抻开那封已经快被他揉烂的休书,他落笔沉重,终是无奈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之悦面无表情地接过他递还回来的东西,刚要转身,胳膊却被他拉住“之悦……”
她不悦地蹙眉,“你还想怎样?”
晋如霆拉着她胳膊的手僵硬起来,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他定定地看着她,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还记得八年前,我父亲被人陷害,我去投奔你们沈家的情景吗?”
沈之悦微一愣神,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波澜,但她并没有接他的话,只听他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两家因为一些矛盾已经多年没有走动了,但你爹一直是我父亲最为信赖的朋友,他临死都没有忘记过他们之间的情谊,要我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的亲笔书函去沈家找你爹,可是你爹却教会了我什么叫做背信弃义,落井下石。那时就连你们沈家一个最低贱的下人都能对我呼来喝去,肆意辱骂,而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
后来我被你爹赶出门,我知道你一直远远地跟在我后面,我想带你走,即使我们没有指腹为婚,我也想娶你做我的妻子。虽然那时,我已经一无所有,但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可你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你应该是和你爹一样以为我难成大器,不值得依靠吧。”
他用了五年的时间,让晋家重新强盛起来,给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晓以颜色,其中也包括她的父亲。
沈威就是个卑鄙小人,他在被赶出沈家之后才知道,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有参与到陷害他父亲的事情中,所以才撕毁婚约,将他赶走,甚至想要斩草除根,让他死于非命。
若非许秋碰巧救下他,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然而他还是执着地想要娶沈之悦为妻,为此,不惜让对他情深意重的许秋屈居妾位,可是她的心里却有了别的男人。
他不甘心,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地拆散她和杜子璿,强势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说是为了报复她沈家,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失去她。
沈之悦看着他,唇角微搐了下,却是一言不发,她伸手,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再次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地朝外走去。
晋如霆的手僵在冰冷的空气中,他目光直直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她走时的背影那般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让他的心凉到了极致。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近乎癫狂,带着无尽的嘲讽和痛苦,响彻了整个牢房,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下堂妇 章二十一 回杜家
沈之悦出了牢房,仰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暖意。
她的眼睛酸涩的难受,却是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路是自己选的,再苦再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监狱的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心口仿若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拿出那支玫瑰金色的钢笔,眼中幽然划过一丝冷嘲,手一松,笔滑过她的指尖,直直地掉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小姐……”碧巧愕然地看着她,“那是杜少爷送您的成年礼,您平时不是最宝贝的吗?”
沈之悦勾唇哂笑,并不理她,一抬头,却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与她四目相对时,那人方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子,大步朝她走来。
“夫人,哦不对,我应该改口叫你沈小姐了。”他在她面前站定,英俊帅气的脸上噙着一抹疏离冷淡又满是嘲讽的笑意,“你还真是无情呐,他这才刚一出事,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投入他的死对头的怀抱,也不怕别人耻笑吗?”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现在你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以后就两不相干了,我的事也就不劳齐先生操心了。”
听她如此说,齐修眼神却变得阴鸷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你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我还没有,她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帮你离间他们,能不能赢得她的心,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恕我爱莫能助。”
沈之悦越过他,上了辆黄包车,完全无视他如利刃一般阴冷愤恨的目光。
车子在杜公馆门口停了下来,沈之悦摸了摸口袋里那份她渴求已久的休书,心里却没有预期中的开心畅快,反而空落得让她难受。
院门缓缓开启,杜子璿从里面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他明艳动人的新婚妻子。
沈之悦看了眼比之上次丰腴了不少的严忆珊,目光最后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不由感慨,难怪他们的婚事这么赶,原来是严大小姐的肚子不等人。
杜家最近还真是好事不断,不仅整垮了晋如霆,还喜添新丁,杜子璿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怎么可能还会念及她这个旧人?
“你还有脸来这里?”
果然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就不给她留分毫的情面。
“当然。”沈之悦也不示弱,气定神闲道,“杜家能这么顺利地接手晋家的生意,可是有我一半的功劳,现在晋家垮了,杜少爷总不会不管我吧。”
见她这般恬不知耻,杜子璿心里对她仅存的那点不忍也已消失殆尽,他唇角微扬,笑得讽刺而残忍,“承诺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不过当初你是怎么进晋家大门的,现在就用同样的方式进我杜家大门吧。”说罢,他便揽着严忆珊侧身站在一边,给她让出路来。
“小姐……”碧巧脸色大变,又气又急,她怎么也没想到杜子璿会这样对待自家主子。
当年小姐被逼无奈,是从十里长街跪着爬进晋府大门的,那时她每行一步,都会被围观的人丢各种脏臭的垃圾,他们骂她不要脸,骂她贪慕虚荣,自甘堕落。
她的小姐曾经是那么高贵优雅的人,却被他们如蝼蚁一般践踏,各种污言秽语,羞辱谩骂夹杂而来,连她一个卑贱的奴婢都无法忍受,她不知道小姐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若是换做她,她真的宁可死掉。
现在,杜子璿居然要小姐再受一次那样的屈辱,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见她情绪激动,沈之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
她依旧微笑着看向杜子璿,丝毫不动怒,声音平静道:“恐怕要让杜公子失望了。”话落,她视线微转,唇畔的笑意渐转浓厚。
“之悦,你来了。”一个格外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
“爹,您怎么出来了?”杜子璿表情错愕地看着来人。
“我不来,难道让你在这里怠慢我的客人?”杜如海瞪了眼自家儿子,又变脸极快的对儿媳妇道,“忆珊呐,你怀了身孕可不能在这里吹冷风,赶紧回房歇着。”
他打发下人搀扶着严忆珊进去,这才又回过头来歉意地对沈之悦说:“让你见笑了,快跟伯父进去吧,以后就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可千万别跟伯父客气。”
沈之悦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杜子璿有些铁青的俊脸,对这个男人,她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如果沈家没有出事,父亲和母亲都还健在,或许她会嫁给他,相夫教子,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可是世事无常,她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布置讲究的房间里,沈之悦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才刚坐下抿了口茶,便有人大力地推开房门,冷冷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我爹对你的态度转变这么快?”
自从沈家没落以后,父亲一直反对他和沈之悦的婚事,再加上她朝三暮四,背着他去勾引晋如霆,闹得人尽皆知,害得他,连带整个杜家都跟着蒙羞,父亲应该百般厌恶她才是,怎么如今却将她奉为上宾?
“因为我不仅帮杜老爷整垮了晋如霆,还帮他笼络了北方的江大帅,有了这么大的靠山做后盾,他怎么能不感激我?反倒是杜公子你,自作聪明,以为花言巧语哄骗了我的丫头,就能让她为你办事,若非我有意为之,你觉得她能透露给你半点消息吗?还有,晋如霆是什么样的人,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就算你用卑劣的手段抢了他的生意,但只要他一息尚存,翻盘就指日可待,你若无法将他一举打落谷底,就不要妄图去招惹他,最后还要你爹去给你善后,简直得不偿失。”




下堂妇 章二十二 起冲突
“你什么意思?”
杜子璿的面色更加冷,声音亦拔高了一度,然而他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安,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个女人,因着她的脸上太过平静,微微上扬的唇角显得十分诡谲,仿若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一样。而且她刚刚有提到北方的军阀,难道那批军.火是……
“那批军.火是你爹运送给江大帅的,这三年来,我一直帮他探听晋如霆的轮船每月靠岸出航的时间,让他有机会将军.火和鸦.片这些违.禁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货物中。谁都知道,整个江城,就只有晋家的轮船可以免于盘查,你爹可是从中获了不少利,还得了江大帅好大的人情,简直稳赚不赔。只可惜你太过心急,刚回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背着你爹想要对付晋如霆,让他起了戒心,你爹只能先下手为强,将他逼入绝境,不过这样也就彻底断死了这条财路。”
“沈之悦!”杜子璿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伸手狠狠地捏起她的下颌,怒声道,“你不仅出卖晋如霆,还算计了我,你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女人,当初我怎么就爱上了你?”
“因为你瞎!”沈之悦好像是故意要激怒他一样,一字一句无不是在火上浇油。
“你……”
杜子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却被突然赶来的杜老爷拦下。
“你这是作甚?!”杜如海大步走来,堪堪挡在沈之悦身前,素有笑面虎之称的他,此刻却是异常地愤怒,“之悦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居然要跟她动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爹……”杜子璿刚要开口辩驳,却被原本跟在杜如海后面一起进来的严忆珊打断。
“子璿,原来你来了晋夫人这里,害我到处找你,郭掌柜送来了些新的绸缎,你帮我挑挑看,天气暖和了,我也好做几身宽松点的春衫。”
晋夫人?听到这三个字,沈之悦和杜子璿不由都蹙了眉,显然是对这个称呼都很介意。
严忆珊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他二人的不对劲儿,反倒又冲沈之悦温柔地笑了起来,“晋夫人要不要也来挑选几匹,我看你来杜公馆,就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服,远远不够,你可以放心,我们家裁缝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不必了。”沈之悦语气淡淡的,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
见她面露倦色,杜如海突然开口道:“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杜子璿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见严忆珊冲他使了个眼色,不由分说地便拉着他往外走。
“之悦。”待那两人离开后,杜如海才又开口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杜伯伯?”
沈之悦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怎么会呢?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只要能为我沈家报仇,就算是牺牲我自己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你这傻孩子,这三年来真是难为你了。”杜如海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发顶,沉声叹了口气,“也罢,现在你仇也报了,就安心住下来,旁的不要多想。”




下堂妇 章二十三 严小姐
第二天一早,沈之悦被邀请与杜家的主子们一起用早餐。
餐桌前,杜子璿对她自然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而严忆珊却表现的十分友善,温柔大度的一如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很有一派名门淑女的作风,可见其家教甚好。
杜夫人去世多年,杜老爷至今也没有再娶,不过身边倒是有两个美貌的妾室,分坐其两侧,其中一个年纪比着杜子璿大不了多少,生得杏眼桃腮,柳叶细眉,樱桃小口,顾盼流转间媚态浑然天成,当真是个性.感的尤.物。
据说此女原本是缀霞班的名角儿,来杜公馆唱堂会的时候被杜老爷相中了,她便索性离开了那戏班子,委身于他,做了府中的三姨娘,这几年也是颇为得宠,风头无两,好不得意。
只可惜她出身卑微,刚进门时,就被要求喝下了绝孕的汤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原本她也不在意这些,毕竟如她这样的一介戏子,无论台上如何风光,台下还是要看人脸色,能攀上杜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越发觉得自己在杜家的地位不稳靠,她怕有朝一日,自己容颜老去,会被杜老爷嫌弃,亦或是,杜老爷百年之后,没有儿女依靠的她会被杜子璿扫地出门。
所以自打严忆珊进门伊始,她便费尽心机地去讨好她,为自己寻一个靠山,眼见着这位严家大小姐的头号情敌堂而皇之地进了杜家大门,还与他们这些主人同桌吃饭,看着就可恨。她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在众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呢?
严小姐是大家闺秀,平时得端着架子,不好发作,那便由自己来教训一下沈之悦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也算是卖严大小姐一个人情。
打定了主意,三姨娘不由柳眉倒竖,扯着嗓子,不阴不阳道:“晋夫人的心真是宽,自个儿丈夫都下了大狱了,您这还有心情来我们杜家串门,也不怕晋先生知道了会生气吗?”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沈之悦淡淡道,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讽刺。
“那你这是回过头来想做咱们少爷的屋里人了?”
她此话一出,杜家父子同时变了脸色,然而沈之悦却依旧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我对做人妾室不感兴趣。”
“妾室?”三姨娘唇畔一扬,冷笑出声,兀自得意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杜老爷变得铁青的脸色,只听她继续说道,“就凭你一个被人休掉的下堂妇,也配做我们少爷的妾……”
她话还没说完,杜老爷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你给我住口!”
“老爷……”三姨娘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颊,不置信地看着一脸怒意的杜如海,“我……”
“再敢说一句对沈小姐不敬的话,就立刻给我收拾东西滚出杜家!”
杜如海一向脾气很好,不轻易动怒,但一旦发作起来,府中便无人敢再多言。
饭厅里一片哑然无声,静默许久,终是严忆珊率先开了口,“好了,大家都吃饭吧,晋夫人,哦不,是沈小姐,你也别介意,三姨娘向来说话直,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还请你见谅。”
说罢,她又起身走到杜如海跟前,接过婢女递来的汤勺,亲自盛了碗老鸭汤给他,笑容温婉道:“爹您也别生气了,都是一家人,三姨娘什么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了,怎么好在外人面前动这么大肝火呢?传出去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杜如海接过那碗汤,却并不喝,他将汤碗轻轻放在桌上,示意严忆珊坐下,又转眸看了眼沈之悦,见她面容依旧平静,似乎并未生气,便也放下心来,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本来这事我预备寻个合适的日子在宣布的,但现下看来是不得不说了。”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杜子璿,他隐隐地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沈之悦的方向。
而这时,父亲却向那女人招了招手,她便也听话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他心里的那股不安愈加强烈,在看到父亲拉住了她手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然而还不及他开口说话,桌子底下,严忆珊却是扯住了他的衣袖,冲他摇了摇头,眼中带了一丝哀怨。
他猛然惊醒,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目光竟一路追随着那个曾经背叛了他的女人,还是当着自己妻子的面,流露出对她的在意,真是太不应该了。
忆珊是个多么好的妻子啊,温柔大度,知书达理,他可是在神父面前许诺会爱护她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对她好的,又怎么能食言呢?
可是沈之悦,这个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居然明目张胆地勾引他的父亲,简直无耻至极。
而他刚刚也留意到了父亲看向她的目光,根本不是长辈看向晚辈的那种,而是一个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那么炽热灼灼,让他心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决定娶之悦为妻,婚礼就定在下月初八。”
杜如海的一句话让杜子璿再次惊住,虽然他刚刚已经猜到父亲或许是为了杜严两家和睦,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也或许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而要了沈之悦,却没想到他会给她正妻的位置。
正妻啊,杜家的当家主母,那是他母亲的位置,父亲怎么可以轻易给了别的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更是一个被人休掉的残花败柳,这么不堪的她居然妄想做杜家的女主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严忆珊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但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也不多言,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其他几人的神情。
在座的几位,当属刚刚吃了耳光的三姨娘表情最为精彩,此刻她就如吞了苍蝇一般圆瞪着一双杏目,想说话却又不敢,最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沈之悦一眼。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姨娘却是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似是早已料到此事一般,倒叫严忆珊疑惑地多瞧了她两眼,蓦然觉得这女人竟和沈之悦眉眼间有几分相像。




下堂妇 章二十四 沈夫人
吃罢早饭,杜老爷亲自送了沈之悦回房,摒退了下人,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温声问道:“之悦,你不会怪伯父自作主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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